吴江道,“应该的,应该的。”
之后就无话了,李清珮见他实在是拘谨,道,“我们去田里瞧瞧吧。”
这边的水田非常肥沃,许多人家都把田地买在这边,叫一个庄头管着,庄头在分发租给没地的耕农,说起来庄头的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水里的稻子都长的很好,绿油油的,已经结了米穗,李清珮见了很是满意,觉得这个庄头倒是把田地管的很好,没有荒废的,用心的去种了。说起来这块水田还是秦王送给她的,连带着这个庄头也是一起的,也怪不得刚才吴江那般紧张,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到田庄这边来。
巡视了下水田,李清珮就跟着吴江回到了庄上,结果刚走到栅栏处就看到一亮红顶琉璃盖垂着姜黄色流苏的马车停靠在门口。
而那位吴夫人和几个孩子正跪在地上磕头。
秦王着玄色四爪龙蟒袍,戴着黑色的翼善冠,长身玉立的站在院中央,英武不凡,气势慑人,倒把旁边所有人都给比了下去,就是身后站着的新王妃冯婉贞也被人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二章要更。。我可能会死在码字的路上,亲们给点鼓励好嘛,打滚求花花… 嘤嘤嘤
第8章
秦王听到了动静,扭过头来,这一看却是有些愣住了,多日不见的李清珮站在用竹子编成的栅栏外。
她今日外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绡纱银红色大袖对襟褙子,里面则是芙蓉色的杭绸齐胸襦裙,质地柔滑的绸缎裹着她丰盈的胸线垂落下来,到了腰间又用一根金色丝绦粗粗系了,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来。
红的艳丽,粉的娇俏,把李清珮衬托的出水芙蓉一般,美丽不可方物。
李清珮原本想要偷偷溜掉,毕竟秦王大婚,还带着新婚的王妃,这会儿看到她,大家多多少少都会觉得尴尬。
只是没有想到,秦王竟然这般快的看到了她。
既然逃不掉,那就索性大方一些,李清珮朝着秦王微笑颔首,虽因为天气炎热,走了这一会儿路,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子,但是她肤色莹润如玉,目光清透璀璨,像是清晨被露水浇灌过的花儿,依然难掩清丽的美。
“见过王爷。”李清珮走了过去,在五六步远的地方站住,屈膝行礼说道。
秦王目光沉凝,只觉得人还是原来的她,但是气质好像完全不一样了,好一会儿才道,“起来吧。”一旁的冯婉贞虽然还是笑着,但是显然已经有些僵硬,美人最怕的遇到比自己还要出众的女子,而冯婉贞自负是京城名媛当中堪称第一,但是对着李清珮…,她忽然就觉得自己被衬托的犹如凤凰身边的土鸡一般。
“王爷,这位是…”
秦王性情内敛,刚才诧异不过是一时,这一会儿已经恢复了从容,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道,“不过曾经得用的丫鬟,不值一提。”又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冯婉贞扫了眼站在院子里的李清珮,道,“这样的美人,怎么就说不值一提呢。”随即笑了笑,道,“我瞧着这庄子不错,王爷您跟这位庄头也是相熟的,难道是我们王府的产业?”
“原本是,送给这丫头了。”秦王道。
冯婉贞早就听说秦王在之前有一名伺候了数年的妾侍,美貌不可方物,她道不过是传言,这会儿看到了李清珮又有什么不清楚的。
“王爷,您可真是阔绰呀。”虽然秦王语气里难掩嫌弃,也没有给李清珮一点颜面,可是已经被妒火糊住眼睛的冯婉贞又如何忍得住?“这几百亩上好的水田,您说送人就送人了。”
秦王可不是好脾气,闻言道,“你要是不想走,本王就先回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自有那侍从跟着,浩浩荡荡的,好不气派。
冯婉贞当中被怒斥,顿时羞的满面通红,一时委屈,又一时难过,眼中含着泪珠,道,“王爷!”
秦王停下脚步来,道,“还不过来?”
冯婉贞也知道适可而止,虽觉得实在是颜面无存,但也只能自己咽下这苦水,小碎步的追了过去,委屈的道,“王爷,您怎么不等妾身?”
秦王见冯婉贞顺从的走了过来,道,“走吧。”
一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整个院子就突然间空了下来,而吴江一家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喘,无论是高不可攀的王爷也好,又或者成了新主人的李清珮,都不是她们这些人可以触及了,要是有个万一惹怒了其中一个,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彩蝶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咱们也回去吧。”
李清珮却坦坦然然的说道,“我刚才瞧着那养在水田里的黑鱼挺不错的,咱们带一些回去吧,片了鱼片,做了水煮鱼吃,简直是人间美味。”
有时候农户会在水田里养鱼,既可以增加粮食的产量,到了秋日又可以有鱼儿吃,但是稍微不注意,有可能会毁了稻米苗子,所以也就会养个半亩,不会很多,刚才李清珮就看到了。
那些个鱼儿在水田里游来游去的,肉眼可见,随便抓一条好像好像也都是成人手臂粗长,看起来很是肥硕。
当时她满脑子的水煮鱼片,差一点留下口水来。
刚才秦王那一句不过就是得用的丫鬟,不值一提,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谁听了这话不会难过,会生气,可是李清珮却好像是浑然不在意一般。
彩蝶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也甚好,没心没肺,总比敏感多疑的强。
毕竟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
那庄头正是有些害怕,不知道如何应对李清珮,怕是她觉得难堪,说不定把自己给换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会儿听到李清珮的话立时就像是活过来一般,道,“夫人要是瞧得上,小的这叫下去捞去。”又道,“我们还养了虾子,螃蟹,过些日子就可以吃了。”
“居然还有河蟹和虾子?”李清珮显得很是感兴趣,道,“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李清珮满载而归,各种新鲜的蔬菜,还有两尾至少三尺来长的黑鱼,和彩蝶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这一边秦王和冯婉贞上了马车,两个人原本是去郊外的法华寺还愿,路过通州,冯婉贞想起来王府在这一边有许多水田,就临时起意要过来瞧瞧,其实不过就是想和秦王出来转转而已,结果就这般凑巧的和李清珮遇上了。
冯婉贞虽然顺从了秦王,但是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
从她嫁进来开始,一切都顺风顺水,日子过的恣意而满足,一时被秦王弄的下不来台,当时碍于情面忍了,可是等着上了马车,越想越是觉得意难平,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又何故为了那种低贱之人对她发脾气?
这会儿冯婉贞压根就忘记了是她先起的头。
人有时候过的太过顺遂也不是好事,因为会经常忘记自己处境,冯婉贞确实是天之骄女,但是和皇帝同胞亲弟秦王相比,还是差一大截。
如此,冯婉贞一直都冷着脸,不肯说话。
马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秦王是什么人,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更不要面对应该顺从自己的妻子了。
自然也不会去哄,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回到了王府,当天晚上冯婉贞故意赌气,用膳也没有去喊秦王,直到晚上有小厮过来说秦王事情繁忙,要在书房睡的时候简直震惊的不能自己。
冯婉贞哭了许久,这才有些回过味来,自己可能做的有些出格了。
“王妃,您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冯婉贞的奶母心疼的说着,拿了一块帕子给冯婉贞拭泪。
冯婉贞哽咽道,“不过就是一个贱人,怎么就那般对我!”
奶母道,“王妃,您这醋的什么呀,您也说了是贱妾,又哪里值得您这般费心?可真是跌份儿。”又道,“说起来整个京城就没有像王妃您这般嫁的好了,上面没有婆婆需要伺候,下面也不需要照顾小姑子,王府里都是您说了算,更不要说王爷今年虽然年过二十,可是一个庶子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您嫁进来之前又把侍妾通房都送走了。”
秦王原本定了亲,那女子却是福薄,嫁进来之前就香消玉损了,之后鞑虎进犯,秦王领兵去征战,这一打就是一年,不巧伤了腿,回来后修养了许久,拖来拖去就这般到了如今才成的婚。
“王妃,您在想想王爷的姿容,就是潘安再世也不过如此,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奶母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也知道王爷是顶好的,就是…”
“既然知道难得,就更应该温柔体恤不是?”奶母道,“听我的话,你越是这般闹脾气,只会把男人越往外推。”
奶母好容易哄了冯婉贞去给秦王送宵夜,只是心里却记下了这件事,想着早就听说王爷之前有个宠爱非常的妾侍,显然也是这女子不愿意就这般被赶出去,这会儿闹事了,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等着瞧。
冯婉贞伏低做小,温声哄了秦王半日,终于把人哄回寝殿内,倒是要比平常还要温顺可人,秦王也是想要敬重这位王妃的,不然也会把之前的通房侍妾都送走,见冯婉贞这般姿态,也就是全部受着了。
是夜,一阵翻云覆雨,冯婉贞累及睡了过去,秦王低头看了眼她的睡颜,冯婉贞要比他小上五岁,面容还带着几分稚嫩,下巴略带几分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甚至可爱,让人有种想要怜惜的心情。
只是在秦王眼里,却没有任何的起伏,这就是他的王妃,他需要敬重着的人而已。
秦王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只是马上脑海中出现另一个女子。
那般风华绝代,满是自信,璀璨夺目的如宝珠一般的女子竟然是李清珮?在秦王的眼里,李清珮是温顺的,听话的,就是不高兴也不会闹脾气,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平日里和她在一起就是觉得心里舒坦而已。
可是今天的李清珮却是有些不同,他不喜欢的红色穿在她身上,竟然意外的贴合…
夜风突然变的急促了起来,吹走了夏日的炎热,不过一会儿就落下黄豆大小的雨珠,落在窗棂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四周越发的暗沉,压抑,秦王莫名觉得胸口有些闷。
李清珮回到府中,叫灶上的婆子把鱼片了,做成了一锅的水煮鱼片,就着米饭,吃了整整两碗饭。离开王府之后李清珮饭量渐长,一顿半碗米变成了一碗,今天晚上显然吃的极为开心,竟然就吃下了两碗饭。
李清珮吃的畅快淋漓,还劝因为一直担心她而显得小心翼翼的彩蝶多吃一点,弄得彩蝶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乐极生悲,到了晚上,李清珮突然间就抱着肚子叫痛,把晚上吃的鱼都吐出来了,彩蝶急的满头大汗,喊了李妈妈拿了消食的药丸子来。
李清珮却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好容易忍着恶心咽下去了,一转眼就吐了出来。
不过一会儿,就脸色惨白,开始吐黄水,李妈妈道,“这可如何是好,刚去喊郎中的丫鬟回来,说那郎中恰好陪着娘子去娘家,明日才能回来,我又叫人去镇上请郎中,可是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时辰,怕是夫人受不住…”说完就忍不住拭泪,埋怨彩蝶道,“上次就已经积食过来,恐怕是肠胃有些不妥当了,你竟然还不劝着夫人少吃一些。”
彩蝶也是很是自责,其实要是平常她也就劝了,只是今日她怕李清珮伤心难过…,想着这些日子李清珮饭量渐长,兴许就能吃下这许多了。
想起上次的积食,彩蝶忽然道,“我们要不要去请隔壁的赵爷?”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我活着写完了,但是感觉快死了。。还有一更。
第9章 (补完)
夜里突然下起暴雨,那豆粒一般大小的雨珠子打在镶嵌了玻璃的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如同门外急促的敲门声一般…,赵泷先是被那雨声吵醒,清醒了过来,再后来在则是被哭的已经不能自己的彩蝶弄的全无睡意。
“你且等下。”赵泷接过王兴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温茶,揉了揉眉眼,道,“你们夫人又积食了?”
彩蝶原本忧心的不行,结果听到赵泷这话,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红了脸颊,上次积食的时候就是被赵泷治好的,这会儿又是…,也只有那家贫的人,会这般毫无节制的吃,夫人这般,也确实是有些丢脸。
“夫人一直都在节食,许多山珍海味都没法享用…,时间久了就分外成了执念,这会儿放开了,就有些没有节制了,其实我们夫人平时不这样的。”彩蝶努力的想要为李清珮解释。“还请赵爷求个方面,搭把手帮一帮我们夫人,以后彩蝶自当结草衔环,报答赵爷的恩情。”
赵泷却意外的好说话,点头,道,“起来吧,我过去瞧瞧。”
李清珮被挪到了另外屋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只是脸颊苍白,停歇片刻就要呕吐,反反复复的,黄水也都吐干净了,这时候才是最难受的,想要吐却没有任何的东西,每一次的干呕就像是把肠胃都搅成了一团,绞痛难忍的不行。
赵泷跟着彩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清珮扶着圆桌半靠在上面,一双莹莹美目里含着泪珠,苍白的脸色衬托的她不点而红的嘴唇越发美的惊人。
不得不说,美人什么时候都是美的。
即使这般狼狈不堪,也别有一番惹人怜惜的羸弱之美。
赵泷目光里却毫无波澜,走了过去,问道,“夫人是哪里难受?可还能说话?”
李清珮原本强忍着疼痛,声音微弱,道,“赵爷,妾身实在是疼的不行了。”
赵泷叫彩蝶把李清珮挪到了靠窗的炕上,让她躺好,拿了针灸包出来,道,“我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不知道这针还能不能扎的准。”
李清珮差点没跳起来,道,“赵爷,您有几分把握?”那银针半尺来长,在朦胧的灯光下越发显得冰冷尖锐,“要不,我们吃药?”
赵泷的手压在李清珮的腹部,虽说是陌生男子,但是隔着衣裳,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他把银针放在火上了烤了烤,道,“你要是能吃得下药,又何必来找我?想必是吃什么吐什么了。”随即那手指像是找到了穴位,用力一摁,“是不是这里?”
李清珮疼的叫了一声,道,“就是这里。”结果那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丝灼热的温度,她急道,“赵爷,您先等等,我缓缓…”
赵泷却收回了手拔出另一个银针道,“已经扎进去了。”
李清珮没有想到赵泷竟然这般迅速,除了一开始有些灼热,竟然没有一点痛感,忍不住惊奇的说道,“怎么不痛?”
“只有那庸医才会让患者痛。”赵泷难得自傲的说了一句,接着又扎了一针,不过这会李清珮已经不怕了,尽量让自己放松方便赵泷扎针。
等着扎完三针赵泷才停了下来,又道,“最多半个时辰便是不会再痛了。”
赵泷被请到了旁边的厅堂,毕竟是女子的寝殿,总是不好一直呆着,彩蝶又沏了新茶过来,摆上了茶果,道,“多谢赵爷,这份恩情当真不知道如何报答,还请赵爷受我一拜。”说完便是跪了下来。
“不过举手之劳,起来吧。”赵泷不急不缓的端了茶水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茶水放下,又道,“说起来这也是你们家夫人的福运而已。”
等着一杯茶喝完,赵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随着彩蝶进了寝室,结果看到原本应该大好的李清珮依然惨白着脸,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赵泷颇有些奇怪,重新诊了脉,道,“已经无碍了,怎么还会疼?”
李清珮已经被磨的没了脾气,无力的道,“赵爷,妾身是不是快死了?”
“胡说什么,你身子骨好得很。”赵泷被气笑了,无奈摇头,道,“且跟我说说,你今天吃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痛起来。”
重新诊了脉,又巩固的扎针,但是无论如何,李清珮依然不减轻一分病情,赵泷目光深沉,想起和几乎可以称为半个老师的李昌荣谈起医治时候的话来,“有时候这病也并非是病,而是因为心里头不痛快,郁结而生。”
“治病容易,但是最难治的却是心病。”
“几乎没有办法。”
赵泷想起当初自己要离宫,穿着玄色四爪蟒袍,头戴翼善冠,还没登基为帝的赵洵几乎是跪在他前面哀求,道,“你这般走了,父皇要如何自处?”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就如同李昌荣说的那般,这世上最难医治的就是心病,几乎无解,只能用时间来慢慢的冲刷掉。
赵泷想起关于这位李清珮的身世来,出身于书香世家,从小耳聪目明被父亲寄予厚望,亲自教导,想着以后参加科举光宗耀祖,谁知道八岁便是丧父,家中生计艰难,后来十五岁委身给秦王做妾,不久前因为秦王大婚又被赶了出来。
当时初见显然就是秦王大婚的前一天吧?
那时候就是积食了,然后今天…,秦王路过通州,还曾给他递了拜帖,想要携了新王妃给他行礼,自然是被他婉拒了。
两次积食皆是因为同一个人,这病情显而易见了。
赵泷坐在李清珮的旁边,想着是不是就这般走了,毕竟其实已经无碍了,而她的心病,也只有自己才能医治。
只是想起两个人之间的渊源,其实他和李清珮的父亲是旧识,是故人之女,又想到他也曾为此困扰,终是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
“夫人,如果很是难忍,你且哭出来。”赵泷说道。
“哭出来?”李清珮微弱的说这话,神态有些奇怪,道,“这一点疼妾身还忍得住,赵爷能否再次施针?委实太难受了。”
“夫人是积食,哭一哭,把腹中的浊气吐出来,倒比施针更快些,也是一种治法,夫人暂且试一试。”赵泷说道。
李清珮见赵泷说的一本正经,又实在是疼痛难忍,便是扭过头去试着哭一哭,其实也不用试,她是真的特别难受,不过片刻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但却还是克制着,哭的小声。
赵泷道,“夫人要哭的大声一些。”
李清珮觉得有点丢人,犹犹豫豫,哽咽的道,“妾身…已经很大声了。”
“不够。”赵泷冷声说道。
李清珮想着已经打扰赵泷多时,很是愧疚,听他声音发冷,内疚加上不安,一下子就激起了内心深处的难过,很快就大声哭了起来。
其实哭声又是什么好听的,多听了就会叫人心烦,只是李清珮声音如玉质般悦耳,又是这般样貌,就是哭着也有一股别样的美丽,倒是比旁的人强上许多。
彩蝶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道,“夫人…”
赵泷难得叹了一口气,道,“你让你家夫人哭一哭。”
李妈妈和彩蝶坐立难安,要不是熟知赵泷,还当是街头上来骗钱的江湖郎中,说是哭能治病,这还是头一遭。
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一开始不过就是在哭,但是到了后面,李清珮的哭声里却带出其他的东西来,那种怨恨的情绪,委屈的发泄,倒叫旁边的也跟着感染了这种情绪,彩蝶第一个跟着落下泪来,李妈妈也是红了眼圈,自去擦泪。
李清珮不记得她后面是如何睡着的,哭着哭着就困了,然后又觉得难受,哭了起来,来来回回的反复,最后听到旁边有个男子温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好日子都在后头。”
那声音不算是温柔,还带着冰冷玉质一般的冷清,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脉,让她觉得心里酸酸软软的,就此想要依靠过去。
像是能感觉到她的心境一般,有只手压在她的发鬓边,轻柔的抚了抚,带着温热的温度,像那温度像是能暖到心口去。
早上清晨的阳光照拂在身上不见白天的炙热,暖洋洋的,李清珮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身心轻松自在,就如同长出翅膀的小鸟儿一般,轻快的可以飞上碧蓝的天空,这是几年来她从来没有过的心情。
彩蝶俯身在床边睡着,听到了动静马上就醒了过来,道,“夫人,你还难受吗?要不要奴婢去给夫人喊郎中过来?”
虽然有些晚,但是李妈妈叫人去镇上请的郎中已经入了府,昨天就住在了府邸,这会儿正好可以喊过来诊脉。
李清珮道,“不用了。”
李妈妈可是觉得昨天的事情还犹言在耳,劝慰道,“夫人,还是瞧一瞧吧。”把洗脸水放在架上,“昨天可是把我们几个吓坏了,就是隔壁的赵爷也是呆到申时才回去的。”
李清珮脸腾的就红了,觉得这次可真是丢人的不行了,想着又是欠下了隔壁那位赵爷的人情,这世上银钱能还清的债务都不算是债,最怕的就是这种人情债,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报答。
净面漱洗后,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发鬓。
彩蝶却是露出惊异的模样来,道,“夫人…”
李清珮只当有什么不妥,问道,“怎么了?”起身去照镜子,李清珮爱美,家中备着三面大镜子,可以照出全身来。
不过等着看到镜中的人,李清珮有些呆住了。
她以前就知道自己生的美,可是这一会儿的她的美已经不是用言语形容的了,远山黛眉,秋水为眸,一举一动皆是如仙娥一般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