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冯婉贞却暗中冷笑,想着秦王要如何应这种场景,当真是可笑,不过就是一个被王府赶出去的妾,如今却是这般坦然的站在太子和她前面,可见脸皮之厚,要是她早就羞愧的找一口井自尽了。
而这个汪希真到底知不知道李清珮的过往?
女人向来是敏感的,李清珮不仅看到了秦王眼中的冷漠,看到了冯婉贞虽然极为掩饰,但是不屑的神色来。
一旦考中进士,她早晚要面对这种目光,要是留在京中为官,还要和秦王一同上朝…,闲言碎语就如同这冬日的寒风,席卷着她,那时候恐怕比现在还要尴尬窘迫吧?
但是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条路,她就从现在开始勇敢一些。
“见过太子殿下,小女姓李名清珮。”李清珮落落大方的朝着太子一笑,就在大家觉得这笑容极为美丽炫目的时候,她又道,“曾经服伺秦王殿下。”
这下别说是太子,就是秦王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来…,而汪希真则如遭雷击一般,像是完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
回去的路上,李清珮一直都没有说话,郭氏虽觉得奇怪,但以为是累了也就没有多问,只让她好好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赶回通州去。
晚上躺在烧热乎乎的炕头上,李清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披上孔雀纹银狐头蓬去了厨房。
厨房里火还没熄,带着温暖的气息,她拿了一瓶酒出来,配着一叠花生,慢慢的喝着。
喝着喝着就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一抹竟然全是泪水。
忽然间听到有人说道,“哭什么?”
李清珮一惊,看到一个人站在了她的前面…,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那人还是稳当当的站在前面没有消失。
穿着一件鸦青色的灰鼠莲蓬衣,上面还沾着雪花,手里拿着马鞭,一脸疲惫之色,精神却是很好,带着几分纵容的目光看着她。
“赵爷?”
“是我。”赵泷坐在了李清珮的旁边,把马鞭放在了桌子上,又去解莲蓬衣上的带子,问道,“有没有吃的,一路赶路,这会儿才觉得有些饿了。”
“有。”李清珮起身翻了半天,找出晚上从灯会带回来的几样小吃,却都是冷了,像是茯苓糕什么的,也不适合当饭吃,她又看到放在橱柜最下面的细面,想了想道,“赵爷,我给您下一碗阳春面吧。”
赵泷脱了厚重的披风,靠在墙壁上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我往常怎么没看出来你这般吝啬,竟然只准备下一碗阳春面。”所谓的阳春面就是清汤白面,也没什么其他浇头了。
李清珮脸一红,衬着刚才哭红的严重,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道,“只是临时住,实在是没什么东西了。”
灶台的火还烧着,不需要重新点火,李清珮刷了锅,换了清水进去,等着沸腾了就把细面下了进去。
最后捞上来,洒上几滴麻油,端到了赵泷的前面。
“下次,我请赵爷吃牛肉面。”
“好。”赵泷是真饿了,一个月的行程硬是用半个月赶回来,除了夜里睡一会儿,几乎都是在马背上赶路。
拿了筷子便是吃了起来,最后把汤也喝光。
赵泷酒足饭饱,露出惬意的神色来,从来没觉得不过一碗阳春面就这般美味,靠在后面的墙壁上,柔声问道,“你还没说,刚才为何哭?”
李清珮别过脸来,道,“没什么?”又道,“不过,您也回答我,怎么半夜在我家里?”
赵泷却没有回答,凝视她的目光渐渐变的深沉,之后就慢慢的靠了过去。
李清珮紧张的看着赵泷越来越近…,只觉得小鹿乱撞,然后感觉到对方的唇压上自己的,还闻到了她放到阳春面里麻油的香味,却奇异的安抚了她有些难受的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自己感动了,终于写到男主了,小天使们,晚安,:)
第34章
静谧夜色笼罩在四周。
赵泷吻的很温柔, 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极尽的小心和细致,扫过李清珮比花瓣还要娇嫩的唇, 一点点的撬开她的口腔, 直到找到香舌, 缠绵的围绕在一起, 密不可分。
一遍遍的, 带出满腔的柔情。
等着分开, 李清珮脸颊嫣红,水眸闪动,像是一朵刚刚被雨露浇灌过的花朵, 娇的只恨不得让人捧在掌心里的呵护。
“为何哭?”
赵泷声音有点暗哑, 目光温柔似水。
李清珮忽然就觉得那些个委屈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她眼睛里只看得到对她十足纵容的赵泷,这个人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过往, 既没有显出惊讶,也没有任何的异色, 自始至终都是用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对待她。
“唔…”
李清珮扑倒了赵泷的怀里,吻了过去, 这个吻又和刚才不同, 那样激烈和火热,就好像是一团火要把赵泷烧成灰烬。
赵泷原本就压抑着的渴望一下子就释放了出来,他迫不及待的搂住来人,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回应着她。
屋内的温度渐渐的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淫欲的气息。
赵泷简直无法自拔,李清珮身体没有一丝的瑕疵,如同玉雕一般,每一处都是精工细作的精品,他心口火热,喉咙干涉,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叫他着迷…,其实他应该先进宫的,可是偏偏走到了这里就走不动了,对自己说,只进来看一眼就走,但其实等着见到人了,又怎么也舍不得走了。
门外传来,两长一短的猫叫声,赵泷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有些难受的叹了一口气,温声说道,“我得走了。”
李清珮神色迷茫,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两个人几乎全LUO,她脸红的不行,却是不舍的抱住赵泷,道,“小女今日去逛灯会了。”
赵泷觉得李清珮这会儿温顺的像是一只猫一般,简直招人疼的不行,紧紧的抱住,亲了亲她额头,想着她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他陪着她逛?想了想道,“等我闲下来,陪你去逛一趟东街?”
李清珮心里甜的跟吃了蜜一样,把脸埋在赵泷的怀里,蹭着他坚硬的胸膛,道,“不是这个…,小女在灯会上看到了小白花社的林慧生。”
赵泷已经是许久没有听戏了,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最近京城又有谁家出了有名的角,只是想着既然是戏子,那多半也是容貌不俗之人,心中有些不快,却还是耐心道,“你想要请他到府中唱堂会?”
“不是。”李清珮捶了下赵泷,自然不敢用力,弄得赵泷觉得有些酥麻,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一根根的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呼吸又变的急促了起来。
赵泷深吸了好几口气,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抓了衣服胡乱给李清珮穿上,自己也扣上了外衣,只是他哪里给人穿过衣服…,李清珮看到褙子前后都穿反了,赵泷有些不自在的搔了搔头,道,“这还是头一回。”
李清珮哈哈笑,见赵泷窘迫的耳根微红,上前安抚一般轻啄了下他的唇瓣,结果又是被意犹未尽的赵泷抱住,结结实实的吻了好一会儿。
“那人一开始背对着站着,小女当时恍惚的以为是见到赵爷。”李清珮温顺的依偎在赵泷的怀里,说完这话抬头看着他…,目光有种动人情意在闪动。
赵泷心口一紧,又低下头去吻。
这个小小的厨房里,没有舒适的床,也没有珍馐美味,但却是让两个人想着这般一直呆下去。
直到外面响起第三次的催促声,赵泷才起身,摸了摸李清珮头,柔声说道,“等我回来。”
随着开门的吱呀声,寒风呼啸着吹了进来,李清珮见赵泷要走,忽然就觉得难以忍受,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腰身。
赵泷觉得心都要融化掉了,以前怎么就没觉得李清珮这般粘人呢?
他转过来,轻轻的捧着她的脸颊,不舍的道,“我去去就来了。”
等着赵泷走后,李清珮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捧着红彤彤的脸回到了屋内,重新躺倒了暖炕上。
唇齿间似乎还刘着赵泷的味道,那样充满阳刚的力道,叫人难以忘怀,她高兴的在裹着被子滚来滚去,想着即使所有人都指责她曾经的污点…,却只要赵泷这般纵容着自己,就觉得莫大的幸福了。
赵泷上了马,后面跟着十几个猿臂蜂腰的护卫,一同朝着皇宫而去,巍峨的宫门即使抬头也似乎看不到顶,代表着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地位,那门口侍卫喝到,“是什么人?宫里已经落锁了,没有皇命不得入内。”
“我是睿王。”赵泷说着话,旁边有护卫递了给牌子过去。
守宫的侍卫见那牌子,面色一沉,露出恭敬的神色,立时就跪下来道,“见过睿王殿下,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赵泷一路畅通无阻入了皇宫,四周都被白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可是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一一草一木皆是熟悉,一时竟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过了前门就不能骑马了,赵泷把马交给内侍,解下佩剑,换了一顶轿子一路到了皇帝居住的景阳宫。
大晚上的,整个景阳宫却是灯火通明,许多内侍来来往往的,门口站着三三俩俩的御医,似乎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虑。
赵泷半个月前就得到了飞鸽传书,皇帝病危,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赶过来,这才日夜兼程的回到了京城,只是原本应该直接入宫的,却是半路拐两个弯去看李清珮,他这时想想,忍不住感概,当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也有这般的时候。
那些御医见到赵泷,都有些发愣,还是其中的年纪最大的御医率先行礼道,“见过睿王殿下。”
李昌荣已经七十多了,却是保养的鹤发童颜,身材也很是健硕,他几乎是看着赵泷长大的,后来赵泷又跟着鼓捣了几年医术,也算是半个师傅。
睿王赶忙上前扶着李昌荣道,“老师,多年未见,何必行此大礼?”
李昌荣就顺势起身,他这几年为皇帝的病忧愁不已,但是看到睿王,终于觉得有了件高兴的事儿,含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圣上如何了?”
李昌荣道,“王爷进去看看就知晓了。”
有人唱喝道,“睿王到。”
许是听到了动静,一群宫娥内监簇拥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面如满月,穿着正红色的宽袖交领齐腰的缂丝襦裙,气质雍容华贵,见到睿王,眼眶一红,道,“皇叔,您可算是回来了。”
“见过皇后娘娘。”睿王上前行礼说道
男女有别,皇后让身旁的内侍上前扶起睿王,道,“皇叔快快请起。”
睿王起身,随即看了眼四周,道,“太子殿下和秦王呢?”这时候皇帝病重,他们这些自然应该随行侍疾才是。
皇后道,“太子一直忧心忡忡,陛下怕是他又发病,便是让秦王陪着他去逛灯会了,刚才说是在外面玩的晚了,宿在秦王府。”
睿王听了这话就知道皇帝可能并非…,密诏上说的那般病重,不然太子殿下又怎么有心思出去玩?
皇帝生下来就是先天不足,十岁以前一直都是吃药长大,或许是因为这样,后来大婚后,皇后接连滑了三四胎,当时还曾说过,皇帝先天不足,可能没办法有子嗣,直到二十岁的时候才有了太子,却同样也是早产儿,一直体弱多病,让皇帝和皇后操碎了心。
睿王和皇后一同往内室走去,皇后其实要比睿王大。
睿王是已故成宗帝的老来子,成宗宾天之后由比睿王大三十岁的哥哥孝宗皇帝来抚养,后来睿王十八岁那一年仅四十八岁的孝宗驾崩,由孝宗皇帝三十岁的长子赵健继承皇位,就是当今的圣上。
圣上和睿王说是叔侄俩,其实和兄弟俩没什么区别,且因为圣上比睿王大上十二岁,一直把睿王当做弟弟一般疼爱。
自从圣尊皇后之后,废掉了选秀,圣尊皇后的儿子宪宗皇帝从小耳濡目染,艳羡父母的情深义厚,一生没有纳妃子,也仅一位皇后,诞下一男一女…,如此一代代下来,大赵皇族子嗣格外单薄。
就是如今的圣上也只有一位太子。
睿王到了内室,闻到了一股药味,又见猩红色洒金的帐子内躺着一面容消瘦的男子,正是壮年,却因为长期被病痛折磨,看起来显老了很多。
任是睿王如何气恼,这会儿见到这般的皇帝,也觉得气消了大半,道,“陛下?”
皇帝动了动眼皮,却是不曾睁开,睿王无法,喊道,“大侄儿?”
皇后很是无奈,让人把侍从都遣了出去。
果然皇帝听了这话,倏然就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等着焦距对准,看着风尘仆仆的睿王,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骂道,“赵璟,你还知道回来?”显然很是激动,又道,“是不是等着朕死了,你才肯来看朕?”
睿王的真名叫赵璟,赵泷是他用的化名。
“可不是?不过我瞧着陛下倒是活的好好的。”
皇帝气的不行,要伸手打睿王却是发现自己躺着,根本够不到,一旁的皇后赶忙过去把皇帝扶了起来,又体贴往皇帝身后垫了迎枕,道,“陛下,您也真是的,之前心心念念的要让小皇叔来,结果人来了,您就发这般大的脾气,小心又把人给气走了。”
拿了一杯参茶过来,道,“喝一口,顺顺气。”
皇帝极为敬重皇后,不好当着睿王的面驳了皇后的面子,这才低下头勉勉强强的吃了一口,道,“朕喝了几十年的参茶,如今闻着这味儿就想吐了。”
皇后听了纵容的笑,用帕子给皇帝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子,道,“这是给陛下补气用的,只当药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分清楚了辈分了吗?另外…微薄有惊喜,快去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删,:)
第35章 (补完)
皇帝发了一顿脾气, 气色却是好了许多,比起躺在床上惨白的面容,脸上起码有了血色, 红润了许多。
看到皇帝醒了,李昌荣进来亲自把脉, 又拿了汤药来服伺皇帝喝下,这一顿折腾就是半个时辰, 睿王坐在一旁, 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人,只觉得好像还是以前那般样子,又都是那些人,只不过大家已经不在年轻了。
皇帝显得有些疲惫,朝着皇后摆了摆手,道,“朕想和皇叔说说话。”
等着屋内只剩下两个人,皇帝就朝着睿王伸出手来, 道, “阿璟, 你且过来。”
虽然是叔侄的关系, 睿王也时常喊那大侄儿来逗弄皇帝, 但是在皇宫里一开始岁月, 所谓至亲就他们两个人,皇家子嗣单薄,彼此都十分的亲密, 睿王小时候活泼好动,经常捣蛋生事,大他十二岁的皇帝没少为他打掩护。
睿王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沿上,皇帝的拍了拍睿王肩膀,道,“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
睿王瞧了眼皇帝的手,犹记得以前虽然体弱,但是一双还是很有力气,还能抱起来他来,放到马背上,如今已经瘦的只能看到青筋,就如同衰败了的枯木,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口有些钝钝的疼,道,“陛下,您知道我要什么。”
皇帝顿时就有些气急,道,“什么都都可以,唯独那件事不行!”又觉得自己语气可能重了,放缓了说道,“阿璟,你知道的,唯独那件事…,朕没办法答应你。”
睿王垂下眼睑来,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失望,慢慢的起身,道,“那我回您的话还是和十年前一样,阿璟告退了。”
睿王出了内室,听到里面传来瓷器被砸碎的声音,他停顿了下,最后还是大步的往外走。
皇后看到这样睿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睿王,又似乎觉得不合适,把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换了别的,道,“陛下很忧心你,你有空多进宫陪陪他。”又道,“陛下身体是真的不好了,不是故意骗你回来,御医说也就…,这俩年了。”
皇后说着红了眼圈,用帕子压着眼角,怕是会忍不住哭出来,就掉头去了内室。
睿王出了景阳宫,刚要上轿子,结果 就看到对面迎面而来两个男子,走在前面的男子穿着一件五爪蟒袍,那衣服套在身上有些大,越发显得人瘦弱,即使月光黯淡,也能看出苍白的面色来。
那男子看到睿王,停顿了那么一会儿,马上就露出惊喜的神色,喊道,“睿王?”又道,“您是来看望父皇的吗?”
“见过太子殿下。”睿王还是十年前见过太子,那时候还是瘦瘦小小的,面色苍白如纸,就是日头大一点都会觉得不舒服,他还非常忧心的想着…,能不能活到成年,结果一转眼就已经这般大了。
“睿王不必如此。”太子上前亲自扶起睿王来,很是亲厚的说道,“父皇一直都念着您,您这是要回来了吗?”说完很是期待的看着他。
睿王道,“正是要回去了。”
太子马上就明白了…,呐呐道,“这…,就走了?”扭过去头看陪着他一道来的秦王。
秦王轻轻的摇了摇头。
太子就耷拉下耳朵来,却坚持说道,“夜路难行,睿王还是在宫里宿一夜吧,您以前住的皓春宫父皇还一直留着,没有动过一分。”
睿王却道,“多谢殿下体恤,不过我如今还住在宫里不合规矩。”说完便是微微颔首朝着秦王打了招呼,就自顾上了轿子。
夜色静谧,四周就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细砂,看不清前方的路,睿王坐在轿子上,拉开帘子望向外面,却是刚好对上秦王的视线…,见他朝着自己微微笑了起来,显得很是温文尔雅。
睿王微微颔首,把帘子放了下来。
***
早上起了一大早,郭氏就准备好了行囊,一家人回了通州,李清珮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觉得马车的颠簸也不累人了,中午吃的硬邦邦的烧饼也不是很难以下咽,就是平日觉得有些难啃的书也变得顺眼了起来。
回到了家中,日子一切照旧,李清珮的心情却像是秋日的云彩,又高又白,开阔了起来。
那之后她更加刻苦了,早上天刚亮就起床,晚上要读到子时,好几次都是郭氏过来劝她早点歇息。
好像昨天还是酷寒的冬日,一转眼就发现雪花融化,地上冒出尖尖的小草嫩芽来,白天也越来越长。
李清珮看到郭氏在做春裳,这才惊觉已经是二月底了,说起来和赵泷分开差不多一个月多了,他却好像是如同来时一般那么的突然,消失也那般去无踪,要不是那天穿过的肚兜被扯掉了一个系带,她都要怀疑是一场梦境了。
这一天的早上,李府里终于来客人。
郭氏让人去喊李清珮出来,她到了厅堂发现母亲难得露出满足的神色,而坐在她右下手交椅上的男子正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清清,这是汪大人,你可曾记得?”郭氏显然不知道李清珮和汪希真在灯会见过的事情,很是热情的喊道。
因为汪希真和李清珮家住的近,以前汪希真还来探望过郭氏,郭氏一直都很喜欢汪希真这种属于出身耕读世家,性格又很温和的男子。
其实别说是郭氏了,以前李清珮也觉得汪希真很好。
李清珮笑着道,“汪大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李清珮可是只说过住在通州,却是没有讲过具体的位置,这在古代几乎大海捞针一般难。
汪希真松了一口气,当时李清珮说她伺候过秦王的时候…,他不是不难过的,更有种被背叛过的滋味,但是等着看到她故作坚强,但是又勉强的笑容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举不太妥当。
心里一直记挂着,从郑喜云手中知道李清珮的住址,就这般鼓起勇气上门了。
“前几日在京中遇到了郑喜云,这才知晓你住在这里。”
“原是如此。”李清珮点头。
郭氏怕两个人说话不自在,早就已经回去了,如今厅堂里就两个人,一时李清珮不说话就显得很是尴尬。
汪希真又不是擅言辞的,紧张的舔了舔唇,喝掉了整整一杯茶水,才找到话题,道,“这宅子倒是挺好,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美轮美奂。”
李清珮道,“是秦王殿下的馈赠。”
汪希真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脸红了白,白了又红,他其实平日里并非这般被动,就只是太过在意才会这般。“我不是…”
李清珮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汪希真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要让汪希真难做,虽然她确实是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失望…,而这种失望也来源于曾经年少时期的期望,不过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同了不是吗?
“汪大哥,你来找我可是有事?”李清珮抬手,手腕上还沾染着墨汁,她笑着说道,“我刚还在练字,真是有些愧对父亲,父亲的字那般好,小时候还手把手的教过我,却没有得一分真传。”
汪希真这才找回了声音,道,“伯父的字刚毅浑厚,笔墨浓重,大气天成,其实更适合男子,清珮妹妹手腕纤细,研习卫夫人的簪花小楷更为妥当。”
科举中文章固然重要,但是字也是重中之重。
李清珮原本就笔力不足,后来又荒废了五年,重新拿起来就有些生疏了,这段时间开始刻苦练习,好容易才感觉有些像样了,只是比起汪希真这种就差很多了。
“清珮妹妹要是不嫌弃,可否叫我看看,我虽不才,但是字到还写的过得去。”汪希真很是诚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