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你说,彦然会不会有事?”没有人理她,她被这些人漠视着,她听得见声音,但是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难过,会不会担心翟彦然的病情,就是方墨也不再冷嘲热讽地对她。
没有办法,她跟着桃子,过来了。
桃子看着面前的苏晚晚,说不讨厌,那是假的,可现如今她没力气来针对苏晚晚什么,只是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有事的话,你要怎么做?没有事的话,你又预备怎么做?”
让这个问题,是桃子妈刚才问自己的,桃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看到苏晚晚,桃子倒是就这样问了出来。
苏晚晚仔细地盯着桃子,忽而笑了起来,“你怪我害了他,是不是?”
桃子倒也不退缩,“是,如果不是你,翟哥哥就不用受这罪了。”
苏晚晚抹了抹眼角的泪,“如果他没事,我就继续追他,因为我爱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叫我这么喜欢了。如果他有事,那我就守着他,这辈子也就不离开了。”
桃子转过头去,看着她,苏晚晚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认真到桃子开始思考自己的答案,然后站起身,就要走。苏晚晚喊住她,“你还没说,你的答案呢。”
“如果他没事,那么选择权在他手里,我喜欢他这么多年,才弄明白一个道理,爱是一个人的事情,相爱才是两个人的事,翟哥哥喜欢谁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如果他有事,那我就离开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苏晚晚目瞪口呆地看着桃子离去的背影,那一头沈阿姨就站在那里等她,离开?新生?
你同我一样,这般喜欢过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地抽身离开?沈桃,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三位医生,由桃子妈亲自接待,在会议室里研究了翟彦然的病情之后,出来之后就决定立即动手术,桃子站在边上,看着翟叔叔在签那个免责书的时候,手一直抖着,最后写出来的名字却不似往日的洒脱,竟像是小学生一般,一比一下,横折弯钩每一笔都用尽了力气。
其实,只要你进了手术室,生死的抉择就全靠天在折腾了。翟父想起,彦然他母亲还来不及进手术室,就去了,而现如今,他在外头等自己的儿子,若是能平安,便是要他折寿十年他也心甘情愿。
桃子安静地在边上看着翟叔叔,安静地捏着自己左手腕,一声不吭,她想着那年她还小的时候,太奶奶去了之后,太爷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谁都不敢去,只有她行。
现如今,翟哥哥,她在外头等,他是不是就会早点醒过来呢?
桃子妈看着这样子安静的桃子,心底倒是慌了一下,她宁愿宝贝女儿找自己哭闹都行,这样闷声不吭,若翟小子没事倒也罢了,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桃子爸在边上心底也同桃子妈想得一样,只是这会子功夫,也只能求上苍能开开眼,少折腾翟彦然两下,剩下的那些,他以后慢慢收拾就成。
开颅手术也算是个大手术了,要取走脑袋压住神经的血块,却又不能伤住任何一根神经,好在请来的都是国内脑科一把刀,手术成功的概率也提高了不少。
桃子留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仿佛过了一世纪,却又像是只有片刻罢了,手术室的灯,灭了。
所有的人,几乎是同一个动作,噌地站了起来,桃子那这一切,就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她不敢呼吸,更不敢动,就怕是水底的影子,一晃就散了。
医生摘下口罩,严肃的唇角带了一点笑,“放心,手术很成功,血块也拿出来了,不过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要等病人清醒之后才好下结论。”
谁的声音在忽远忽近地蔓延?桃子努力想抓住点什么,但身子却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有点累了,现在心也安了,却是再也撑不住了…
桃子妈堪堪环住自己的女儿,却是叹了口气,好在那小子没事…
毕竟是脑袋里的事情,加上请他们的人来头不小,所以三位医生也不敢有所懈怠,动好刀之后也没有马上离开,所有人都在等翟彦然醒过来,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才放心。
翟父透过玻璃窗看着里头插着氧气管,头上裹着厚厚纱布的儿子,心底又疼又幸,好在没事了,百年之后也能有面目去见妻子了。
桃子妈过来看过翟彦然,倒也不守着,跟桃子爸两个人回去守着桃子,从昨晚开始就没合过眼,精神高度紧张,若不是有个念头撑着,只怕早就扛不住了,这会儿听见翟彦然手术成功了,竟晕了过去,这会儿正在病房里挂着营养液呢。
桃子爸摸了摸女儿微尖的下巴,心疼地说了一句瘦了,桃子妈忽然想起什么,只是轻声说了,“当年为了你,我妈说我就从没胖过,这也许就是古人写的,为伊消得人憔悴吧。”
失忆神马的,最狗血了
苏晚晚总是那个被忽视的人。
听见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苏晚晚的身子晃了两下,嘴角的笑却是怎么也抑不住,满满地就这样散了出来,衬得那一张苍白的脸上添了几许喜色。只是桃子的忽然晕倒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边,苏晚晚也就被留了下来。
她没有什么立场或者必要去见桃子,对苏晚晚来说,自己与桃子是真正的情敌,现如今翟彦然既然没事,那么她跟桃子之间还有一场战要打,她不放手,真的不想放手。
没有人管苏晚晚,苏晚晚这会儿也不觉得委屈,磨蹭到加护病房门口,不远着就看见翟父守在门口没有走远,苏晚晚想了想,也停住脚,并没有靠过去,只是离得不远不近,目光顺着隔离开的玻璃窗盯着里头那根本分不清面容的翟彦然。
恳她知道翟父对他必定是存了点怨恨的,人之常情,若不是她,翟彦然也就不用平白添了这件烦心的事,可现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动之以情。
翟父一转身,果然就看见面容苍白,身形纤细甚至有些瘦弱的苏晚晚站在不远的地方,想过来却又不敢的样子,翟父转过身看了看翟彦然,叹了口气,走过去,“陪我下去吃点东西,中午也没好好吃,想必你也是吧。”
面对面坐下之后,两个人开始沉默地用餐。翟父作为一名大律师,这大半生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过接触,而他素来稳重,这会子对着小辈的爱恨痴缠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不伤人些。
让苏晚晚虽然比不得翟父老练,可她生来就是个聪明的人,安静地吃着饭菜,饭店里放着优雅得可以随时站起来跳舞的旋律,心底却也渐渐平静下来,放下筷子抬头的那个瞬间,眼底波光粼粼,却透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翟叔叔,我喜欢彦然,是不会放手的。”她知道,经过这次的事,翟叔叔对自己是彻底没了好感,可这是谁都不想见到的局面,她怎么也不知道自己竟会在车上就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扯着他的手就要一个结果,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她也后悔,但却不会放手,这一点,她坚持。
翟父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一点点与记忆里的小苏重叠。那时候她跟翟彦然都还小,青涩的一对人,他曾好几次在家里看见他们一起看书的样子,没有多少话,见到他的时候也只是很有礼貌地起身喊他一声叔叔,旁的话却也不多说,不是舌灿如莲的孩子。
她跟彦然,太像了,而太像的两个人,终归走不到一处,她不懂,而他却是看得多了,若选儿媳,她跟桃子都可以,但若要翟彦然满意,只除了桃子,谁都不能。
这一点,他懂,但是对着苏晚晚,即便他说出口了,她也不会信,既然如此,倒不如不提也罢。
“作为翟彦然的父亲,却没有权利要求你做什么,但却想求你一句承诺,别害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说你没有权利,就是翟彦然也不能,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希望你能离开他,永远地离开,有多远,走多远。”
说完这话的翟父站起身,想要走,苏晚晚低着头,听进去还是没有听进去,只有她自己明白,但随后响起的一句话却叫翟父愣了愣。
苏晚晚问他,“翟叔叔,如果我要做你的媳妇,你会不会拦着?”
“如果彦然的妈妈还在,我想她会更喜欢桃子一些。”没有多看一眼,翟父已经迈开步子离开餐厅,只留下苏晚晚一个人坐在阳光落满的位置,心底却冰冷得好像寒冬腊月。
桃子只是身子虚了些,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点滴还没挂完,人就醒过来了,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厉害,桃子妈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喂了点温水润唇,这才稍稍好过一点。
桃子盯着桃子妈,不吱声,这边桃子妈却是心领神会,拍了拍女儿的头,“等点滴挂完了才准出去,彦然那小子现在有人守着,没事。”
以前只觉得桃子爸小题大女,有点控女情结,真看见女儿为了一个男的伤身伤心的时候,桃子妈心底那醋喝得比跟桃子爸当年谈恋爱时候还凶,可同是女人,她也懂得,女人总有一天会成为别人家的。
方墨拎了好吃吃的进来探病,大袋大袋的搁在床头,桃子妈看了眼,都是对桃子口味的东西,“买这么多做什么?桃子又不住院。”
桃子也仰头看着方墨,就看见方墨挠了挠头,“不是那棺材脸还躺着没出院嚒?”那棺材脸不出院,桃子会放得下心出来吗?
全世界都看得出来桃子很爱很爱那个男人,就是不知道那个男人醒来之后又会出什么幺蛾子罢了。
护士守了大半夜,手术非常成功,连之前预设过要发烧的都没有烧起来,桃子妈心底更加放下心来。知道桃子也舍不得走,所以就让她陪护着,桃子爸心底纵然舍不得,可架不过桃子妈在边上冷冷一眼,气短地只能跟老婆走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应该没问题,可偏偏,麻烦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后遗症,总归是要有点的,可所有人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翟彦然听不见声音了,他聋了。
翟彦然像是睡了一场很长的觉,到了该醒的点,自然就睁开了眼。麻醉药剂下去后身子就还是酸疼起来,明明想动一下,可那些针刺般绵密而来的疼痛还是叫他一动不动,只是眨了眨眼,晨曦中就看见桃子伏在他面前,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泪涌出来,翟彦然愣着,呆呆的。
然后看见桃子脸上的笑一点点安静下去,眼底有一抹惶恐,抓着他的手,嘴巴张了张,奇怪的是他就像是隔着厚厚玻璃看阳光在外头跳舞,竟是什么也听不见。
许久之后,翟彦然破锣般的嗓子,撕扯出一个名字,“桃子。”才叫桃子破涕为笑,手却被他扣着不挣开,空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桃子说,“还好,你没玩失忆,说忘记了我。”
韩剧、台言看多了,她也就最怕这狗血的桥段了,好在,还记得她叫桃子。
跌落尘埃的祈求
只是,记得是记得,却又真的是听不见了。
桃子起初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听他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心底一松,那眼泪也就不要钱地往下掉,等翟彦然扣着她的手,嘴角想笑,却扯到了身上痛的地方,咧了咧嘴,桃子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新生出来的淡青色,乱七八糟说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却发现翟哥哥脸色的神色愈发古怪起来,桃子停了停,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翟哥哥,你怎么了?”
许久之后,病床前才听见他说了醒来之后的第二句话,“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桃子按了铃,医生护士一堆涌了进来,桃子被挤到最外边,正好被过来的桃子妈拉住,“这是怎么了?人醒了不是就没事吗?”
恳这话,桃子也还想问她呢,不是大家都说,醒来就没事了吗?为什么他会听不见?桃子妈看见桃子脸色苍白的模样,心底也担心了一把,不过顾着桃子,也不敢过多地表现出来。
主治医生走过来跟桃子妈打招呼,“现在情况不好说,我们要进一步检查过后才能确定。”其实医生没有说的话,桃子妈心底有数,后遗症。
桃子被留在病房门外,苏晚晚像昨天一样,拎着保温桶过来,看到桃子一脸肃穆地坐在外头,心底一寒,小跑到她跟前,抓着桃子的肩,“怎么回事?彦然出什么事了?”
让苏晚晚只知道翟彦然没事了,手术很成功,只等这人醒过来就好,可现在又出了什么事?
医生们聚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桃子只能看见,却听不见,她想起刚才翟哥哥说的那一句话,他听不见,他怎么会听不见呢?
等到检查报告再次出来之后,所有人才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血块压迫了听觉神经,虽然取是取出来了,但还是对身体产生了损害,神经的事,很麻烦,至于之后怎么样,就不好判断了。
就像《边城》里翠翠等的那个人,他或许明天回来,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翟彦然或许下一秒就听见了,又或者永远听不见了。
所有的人,听见这个消息时,都愣住了。
桃子不知道想什么,只是在桃子妈碰她的时候,微微仰起头,“妈妈,翟哥哥知道自己听不见之后,会不会很难过?”
这话,是废话,尽管只是刚才那么一下子,桃子就看到了翟哥哥的难过了,如果他一直听不见,那么…桃子不敢想,从小到大都是十分优异的翟哥哥,怎么去面对一个无声的世界?
后续的医疗安排,桃子妈去安排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有希望的,她不是不想陪在桃子边上,只是桃子妈知道,这会儿她必须先处理好医疗这一块的事,只有翟彦然好了,桃子才能好好的。
翟彦然的情绪很激动,只是他才开过刀,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好,桃子由着翟彦然死死扣着自己的手,边上护士趁机给他打了镇定剂,这才好了些。桃子看见苏晚晚站在门口,用一种很哀婉的眼神看着自己。
空荡的走廊里头,连个护士都没有,病房里面躺着翟哥哥,病房外头站着两个女人。
苏晚晚看着对面的桃子,这个女孩子,是的,女孩子,苏晚晚是女人,桃子却是女孩,她的身上没有女人的媚气,只有女孩子的娇气,这样的女孩子,除了天真,就是善良。
啪一声,是膝盖狠狠砸到地上的响动,桃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苏晚晚,身子一侧,避开了她的一跪。
“你这是…做什么?”桃子看着苏晚晚,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朝自己下跪做什么?
苏晚晚没有低着头,只是仰着,安静地看着桃子。
“三年前,你离家出走,彦然为了你,跟我分手,没有去成法国。我不怪你,三年过去了,什么事都不能太计较。桃子,现在,我求求你,离开他,就当你欠了我们三年前的一次机会,现在还给我。”
苏晚晚以前不知道,什么叫低至尘埃里的卑微,现在她知道了。下跪,不是她惺惺作态,而是一种自然而然。她知道翟彦然醒了,现在聋了,以后会不会好,谁都不清楚。可她知道,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她想陪在翟彦然边上,这辈子,不想再离开她!
桃子蹲下身,与苏晚晚平视,忽然笑了起来,“苏晚晚,求来的爱情,算爱情吗?”她以为,苏晚晚是个勇敢的女人,公平竞争是她来求的,现如今的这么一跪,她是为爱折了自己的傲骨吗?这样的苏晚晚,她还真看不起。
苏晚晚温婉的回了桃子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没关系,请你可怜我一次,离开翟彦然,让我陪在他身边,好不好?”
翟彦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忽然变得无比安静。他动了动手跟脚,很好,没有缺胳膊断腿。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迷糊,发生车祸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桃子,没想过父亲,可他知道,倘若苏晚晚出了事,那么他跟桃子就会过的很辛苦。
不是他,而是桃子。他即便知道当年的自己亏了苏晚晚,可他是个冷情的人,亏了她的,她可以在很多事情上补给她,可独独不能给她爱情,可桃子不同,这丫头傻,为了当年的离家出走,自我放逐,若不是他这次死缠烂打,桃子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把爱说出口,倘若苏晚晚真因为这次车祸而出了什么意外,桃子肯定会走得远远的,他跟她,这辈子就真没可能了。
好在,他没事,的确,他现在是听不到了,可这不表示他永远听不到,现在的他不愿病房里有旁的谁,因为那样子他才会提醒自己,原来他是个聋子,可是桃子呢?他想见她,这傻丫头,为了他,肯定伤透了心,如果他不说,可能又要钻牛角尖了。
翟彦然想找桃子,像是感应一般,扭过头去,就看见了桃子,安静而甜美地站在门口,她笑着动了动,他看懂了。
翟哥哥。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方墨站在过道了,将苏晚晚跪地的那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咯吱窝下拐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就是之前照顾过苏晚晚的那个热血脑残小护士。
小护士一直惦记着苏晚晚的男朋友,虽然作为一个新人,她是没有资格看护高级病房病人的权利,但她走动走动,顺带着帮忙打听下消息还是可以的,可还没走到,就被拐角的人一把给拽住压在墙角,捂住嘴,偷看了这么一幕。
等那头的两个人都散了之后,小护士才想着要挣开,方墨已经松了手,弹了弹自己被弄皱的衣服,“看见就当没看见,听见也当没听见,要是多嘴,我让你连医院都呆不下去。”方墨这人,最近王霸惯了,一时也收不回来脾气,对着小护士,凉凉地丢了句话,就迈开脚步要走,小护士原本就被刚才那一幕给愣住了,现在被方墨的话一刺激,倒是一声不吭,由着他走远。
求来的爱情?苏晚晚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居然跪下去求一份爱情?她不懂,真的不懂。
恳方墨等桃子进到病房才走了出去,苏晚晚依然跪在那里,头微微低垂着,像一只临死的天鹅,凄婉极了。方墨的眼中,满满的不屑。
他也没走到苏晚晚跟前,找了边上的位置就坐下,架着二郎腿,不说话,只是那冷眼瞄两下苏晚晚,病房里头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操心,现在他比较感兴趣,苏晚晚打算跪多久。这个女人,果然无所不用其极地喜欢棺材脸啊,疯的用过了,现在来软的,不过这一次,他觉得苏晚晚用对路子了,翟彦然那人,心跟他的长相一样,一副棺材的冰冷样,在他面前软的硬的甜的辣的,如果他不理,那就绝对不会心软,可桃子不同,在桃子这头,软得最好办。
那丫头,心最软,三年前就是逃了一回,这一次,十之八九,也会走的,他坐在这里,等着,总不会被丢下的。
让翟彦然的手,动了动,桃子走过去,握住,然后把脸凑上去,蹭了蹭,爱娇的小模样,只是翟彦然摸到她变细一些的小下巴,心底疼了一下,要着姑娘瘦一点下来,那是多难的事儿,自己这次,竟办到了。
开口的时候,翟彦然的表情很扭曲,因为他知道自己用力了,可耳朵里什么东西也听不见,只是绕是很大的回声,嗡嗡嗡的,他只知道自己动了动嘴,可什么都听不到,“我不喜欢苏晚晚,一定要说有,那也是三年前的事。而且出车祸的时候,苏晚晚的情绪很激动,如果她这次出了什么事,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受,所以…”
不是爱她,而是因为太爱你,不忍心你拿她的受伤作为惩罚自己的利器,让你离开我…
她就知道,这一切,不是因为爱苏晚晚,桃子想笑的,的确,她的嘴角也在笑着的,可是眼底还是有泪不停地滚下来,喜极而泣或许就是她这样子的。
翟彦然抬了抬手,想要帮桃子擦掉脸颊上的眼泪,他想说,不要哭,可是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听不到声音,咚一拳,捶了病床一下,吓得桃子心底一慌,才记起他现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桃子松开手,找了只纸跟笔,“没关系,慢慢来,会好的。”
翟彦然点点头,好像累极的模样,桃子笑着点了点翟彦然被剃掉的头发,在纸上画了一个光头小和尚的模样,翟彦然看着纸,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嘴角也多了丝笑意,桃子帮着折住他的眼,由着他的睫毛在自己掌下眨了两下,然后静下来。
桃子看着睡着的翟彦然,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画,笑了一下,“翟哥哥,我很懒,方墨说我这辈子命都好,所以我想干脆好到底,苏晚晚的事,你解决好了之后再来找我,好不好?”
从始至终,我都站在那里,没有转身,没有回头,你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等桃子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方墨才站起身,苏晚晚还跪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头稍稍动了一下,桃子低着头看着苏晚晚,“一星期之后我会回学校读书,翟哥哥就多靠你照顾了。”扭过头,冲方墨点点头,“我们走吧,我饿了。”
谁也没回过头去看苏晚晚,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站起来。出了医院的时候,方墨没忍住,拉住桃子,“三年前就躲了一次,这次又躲?再说了,他不是已经成你男人了吗?舍得不要了?”
桃子抿了抿唇,一点头,笑起来的时候眸光灿烂,“不躲了,我追着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现在换他来好好待我,跟着我多跑两圈,方墨,你说,好不好?”桃子拉着方墨的手,使劲晃了两下,一如三四岁天真浪漫的孩童一般,眼底满满的都是欢喜。
方墨撇了撇嘴,由着桃子在自己边上撒娇,然后双手制住桃子,一定要桃子看着自己,“那小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