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明明是热闹的市中心,桃子却慌得捂住脸,矮下身子,哭了。
翟彦然,翟哥哥,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失信过,如果这一次,你敢失约,我就恨你一辈子!直到身子被人环住,暖暖的,桃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方墨…翟彦然出车祸了,你带我去,好不好?”
翟彦然出车祸被送往急救室,医生从他袋子里找到手机,第一个打的就是翟父,翟父刚在饭店里准备休息,结果就接到儿子出车祸的事情,打算给桃子打电话的时候,翟父有点放心不下,找了方墨的号码,让方墨过去接桃子,这才放下一点心来。
车祸,又是车祸,如果不是车祸,妻子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自己,现如今,自己的儿子也出了车祸,翟父忽然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们父子之间,冷淡了这么多年,可却是彼此最可以依靠的人,他不敢想,如果儿子再也回不来了,这一次他还能不能再支撑下去…
儿子,请一定要坚强!
方墨接到翟叔叔电话的时候,正在上网,今天受了刺激的方墨打算晚上不出门寻找刺激了,乖乖在家里搞自己的毕业论文算了,结果就接到翟叔叔的电话,说是翟彦然出车祸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方墨第一个念头就是桃子,棺材脸出车祸了,桃子肯定担心得要命,翟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先打了电话通知方墨,若是桃子路上一急也出了什么事情,那才真要命了。
结果等方墨过来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哭的桃子。多少年了,方墨觉得看见桃子哭,那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每一次哭,都跟棺材脸有关,或许,翟彦然生来就该是桃子的劫数,而桃子在劫难逃。
心疼地把桃子揽在怀里,方墨没有多安慰什么,毕竟医院那头也没消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桃子带到医院,然后守在她边上,不让她出事就成。
方墨陪着桃子一起坐后座,到了医院,桃子却又不敢走了,下了车竟是呆呆地看着大门,方墨走过来,一把拉着桃子往里头走,桃子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花,用一种大无畏的劲头跟着方墨往里走。
问过护士台,方墨就拉着浑浑噩噩的桃子往手术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翟叔叔踱着脚在外面来回地走。
桃子积攒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没了,若不是方墨牢牢牵着她的手,她恐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走都走不动了。
方墨过去之后,喊了一声翟叔叔,方墨这人恩怨分明,虽然从小就跟翟彦然不对盘,但那是因为桃子的缘故,至于翟叔叔,他倒是很尊敬的,这会子沉着脸,倒是难得正经模样。
翟父这会子自己也心神不宁着,只是看着桃子苍白着一张脸,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拍了拍桃子的肩膀,要她坐到自己身边,一起等着。桃子不肯坐下来,方墨没办法,只要按着桃子坐下,顺势坐到了另外一边,三个人坐成一排,等着。
方墨是不可怜翟彦然,可是他知道桃子会心疼,既然桃子会心疼,那么他也顺便帮他祈祷一下,他死了没关系,方墨可是会心疼桃子的,所以,翟彦然,你小子给我小心了,如果敢叫桃子伤心难过,鞭尸他都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其实送进去的时间并不长,医生可能才开始手术,里面的情形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翟父一听到这事就立马给桃子妈打了电话过去,桃子她外婆是医院的,桃子妈也使过手术刀,医院这头,沈家的人脉广。
这次主刀的医生,是市医院的一把手,这点他完全不用担心,看了眼边上的桃子,翟父终归也是不忍心,“不用担心,刚才彦然进手术室的时候,还有些知觉。”
桃子等了这么久,终于听见一句还算好的消息了,如果是有知觉的,那说明伤得起码不会太严重,扭过头,桃子盯着翟叔叔看,“为什么会出车祸?”
他们两个是一起回去的,桃子想知道,出车祸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别的人桃子不清楚,可是翟哥哥的她最明白,他开车的时候很专心,绝不会出差错的。
“因为遇到苏晚晚了,我让彦然开车送她回去的。”
偏右的方向盘
桃子的身子猛地一僵,竟然是苏晚晚。
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甚至不用管什么缘由,桃子忽然怨恨起一个人来,从小到大,桃子从没有恨过谁,可这一刻,她恨苏晚晚,如果不是苏晚晚,翟哥哥也不用出车祸了。
其实桃子不敢想,她最恨的,竟还是自己,如果不是她自己,如果她不求什么正大光明,如果不是她把今晚饭局的地方告诉苏晚晚,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原来怨恨一个人,归根到底,竟只全怪自己。
恳说曹操,曹操就到。
当桃子因为苏晚晚而难过的时候,苏晚晚就这样冲了过来,额角贴了纱布,右手腕系了绷带,面色苍白,却无损她的美丽动人,这一刻的她有一丝疯狂,却美得惊人。
桃子对着忽然冲过来的漂亮女人,竟觉得无比的陌生,她真的认识这个人吗?这个人,真的是苏晚晚吗?不管桃子脑袋里绕着的是怎么的思绪,不可否认,这个人,就是苏晚晚。
让她仰着头,泪光盈盈地盯着翟父,“翟叔叔,彦然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沙哑的嗓音,此刻落到桃子耳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味道,桃子噌一下站了起来,方墨连拉都来不及,只能跟着桃子站了起来,护在桃子边上。
“翟哥哥为什么会出车祸?他开车素来很稳!”桃子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晚晚,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直视苏晚晚,桃子不晓得自己要做什么,但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她会怕得发抖。
苏晚晚根本就没有看见桃子也在这里,若非桃子猛地站起身来,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苏晚晚的唇瓣抿得发白,对着桃子,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退开身,不知道做什么,无力地靠在墙上,不再说话。
等,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理智回来的苏晚晚忽然记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一刻的她彻底发疯了,她只想自己能印在他的眼底,却忘记了他还在开车,她从不知道自己胡搅蛮缠时力气竟有那么大,翟彦然挥开自己一下,却甩不掉第二下,拽着他的手,连带着打歪了方向盘。
直到撞上前面的大卡,刺眼的灯光直直地钉进脑袋里,苏晚晚想,不能同生,起码可以共死了。
可是当她认命地闭上眼,迎接她的只是一阵昏厥,还有额头与手腕上的刺痛,等她醒来,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护士在给她调点滴,她动了动,虽然有些头昏,手上也有些痛,但起码证明四肢都还在,而她确实还没死。
问的第一句就是,“翟彦然呢?他在哪里?有没有怎么样!”苏晚晚忽然害怕,她的疯狂如果叫她这辈子都失去翟彦然的话,她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护士被她抓得手臂生疼,愣过之后连忙答她,“跟你一块儿送来的两个男人,大卡里的男人倒是伤不重,不过另一个就有点严重了,现在在手术室。”
听了护士的话之后,苏晚晚也不管手上贴着胶布的针头,用力一扯,看都没看手背上渗出来的血珠子,跌跌撞撞地就要找手术室,护士回过神想要过来扶着她,却没赶得上。等到护士终于过来的时候,苏晚晚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眼神有些空洞地背靠在墙上等待着手术室里的消息。
护士喘了口气,微微笑着过去扶住苏晚晚,“不用着急,小姐,替你先生开刀的是我们院的一把刀,只是出车祸的时候,你先生护着你,把方向盘往右打了,可见你先生有多爱你。”其实护士作为白衣天使,原本是真的好意,现如今看着苏晚晚这么关心翟彦然,自然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她听了,这也是刚才送他们来医院的小警察说的,这年头,找个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男人比登天还难。
只是护士搞错了对象,这一番话,叫翟父的目光转到了苏晚晚身上仔细地看着,儿子高中那会儿,只领过一个女生回家做作业,那就是苏晚晚,他起初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常听对门沈氏夫妇提起,他才找了翟彦然问过一回,只是当时彦然说是同学,一起温书,他也就不再管了,也或者是有心无力了吧。
只是听见护士这么说的时候,翟父忽然有些迷糊了,今天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分明看得见,儿子是喜欢桃子的,那么苏晚晚又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的年轻人,究竟都怎么了?
翟父在边上若有所思的沉默着,桃子也是一样。
如果说翟父是想不通的话,那么桃子是彻底没有感觉了,该心痛了?心痛,因为翟彦然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还因为苏晚晚吗?可能吧,护士说,翟哥哥是为了救她,打偏了方向盘,所以才会伤得这么严重,她忽然很想问问翟哥哥,苏晚晚在他心底是不是真的很重要,重要到生死关头只顾得了她的,而忘记了自己的。
翟哥哥,那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过,还有一个桃子?
桃子的悲哀,犹如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到了方墨心上,只是现在的他不方便说什么,只能恶狠狠地瞪一眼那个无辜的护士,“瞎倒腾什么呢?没看见她伤得脸白得跟个鬼一样的?还不快点扶回去?”
小护士本来就年轻,对爱情还充满着美好的幻想,冷不丁被方墨这么个帅哥这么狠狠一瞪,倒是眼眶一红,差点就哭出来了,扭过头看了看苏晚晚的脸色,也确实不好看,小护士正想要把她扶走,却没想到苏晚晚一甩手,挣开小护士,转过身盯着方墨。
“方墨,你有火,冲我来,不要连累无辜的人。”苏晚晚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冲着桃子,语气无比平静,“桃子,对不起,我跟翟彦然…”
言尽于此,却又意犹未尽,该怎么想,是旁人的事。
掌掴,说明我不原谅你
桃子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走到苏晚晚面前站定,平生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掌掴一个女人,一个她在她面前,从来就觉得有些自卑的女人。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清脆响亮,桃子的掌心感觉不到疼,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如果叫桃子妈站在这里,她或许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了。的确,现在的桃子,便是方墨都觉得有些陌生。
桃子只是安静地站在苏晚晚面前,只看得见苏晚晚苍白的脸色,因那一记耳光而透出诡异的一丝红,绽放在她的眉眼深处,竟是一种快活的自得。桃子的心一点点安静下来。
“你说对不起的,我也有权利不原谅你,如果不是你,翟哥哥也不会出车祸,不是吗?”说完这句话,桃子不再说话,只是目光淡淡地从苏晚晚身上划过,她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方墨在她身后,有他在,桃子不怕苏晚晚真敢对她做什么,因为桃子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样,杀人放火都好,方墨只会帮自己磨刀拾柴,绝不可能拖她后腿的。
恳从小到大,她都不曾恃宠而骄过,可对着苏晚晚,她恃宠而骄了,翟彦然是她从小到大最爱的男人,那是爱情以内,可爱情不能够代表亲情,涵盖不了所有的感情,桃子知道,她的身后有爱她的亲人,而方墨,就是她这辈子的哥哥。
苏晚晚的脸上一痛,她从没想过,大庭广众下会被别的人掌掴,而且那个人还是桃子。不说苏晚晚如何,或许我们都曾遇见过,人美人缘却极差的美女,可苏晚晚不是,她好性格好脾气,在她身边,不管同性还是异性,都处得极为妥帖,别说跟人吵架了,就是脸红多口角都不曾有过,可今天竟会被桃子打了一巴掌,苏晚晚是真的愣住了。
可苏晚晚不发作,不表示边上的人也不发作。
让不明真相的小护士火气也上来了,泥捏的人也是有几分土气,会发火的啊,更何况小护士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就是她桃子欺负人了!虽说看着桃子这人看着和气,可谁知道背地里怎么样啊?
小护士帮着苏晚晚处理伤口,加上里头躺着的那个人又打偏了方向盘护着她,在小护士看来,那就是一段生死与共的都市感人爱情传说,而这桃子,估摸着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毒小三了。
“我说这位小姐你怎么回事?平白无故打什么人?感情来不得强人所难,里头那位就是喜欢她,你在外头打人算怎么回事?!”没等小护士再来一段,桃子已经淡定地坐回到位置上去等了,翟父叹了口气,拍了拍桃子的手背,年轻的人,他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方墨不答应了,其实方墨也惊讶桃子竟会伸手打人,要知道从小到大桃子都是好脾气的主,这会子难得看她彪悍一把,不过就像桃子笃定的那样,别说磨刀拾柴火了,估摸着要真到了那天,方墨极有可能帮着摇旗呐喊淋汽油呢。这会儿竟是被一个不起眼的小护士给堵了,方墨牙一咧,面目有三分狰狞起来。
“有你什么事?不懂就别屁话,里头那个是谁男人你都不清楚,瞎护着谁啊你!再废话,我投诉你!”方墨流氓起来还真是个人物,冷着眉眼只扫了一眼苏晚晚,这女人,有什么好的?翟彦然那棺材脸当年看走眼了,现如今还是脑残,居然为了护这女人把自己整手术室里去,切!
小护士大约是新人,被方墨这么一堵,倒是脸蛋红红的,想开口说什么,可又没遇上过这么不要脸的无赖,竟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晚晚温婉地冲小护士笑了笑,“我没事,您先去忙吧,我在这儿等着,不等,我心底不踏实。”
护士听苏晚晚这么说了,也不好坚持什么,只是把苏晚晚扶住,走到对面的那排椅子上坐下来,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方墨,然后走开。
翟父叹了口气,止住了方墨到嘴的彪悍话头,“好了,耐心点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从来不知道,时间过起来会这么难受。
三个警察过来要做点笔录,因为翟彦然还在手术中,所以翟父与苏晚晚就被请了过去,留下方墨陪着桃子坐在那里。
许久之后,方墨才开了口,用一种探寻的口吻,“桃子,翟彦然不是那种人,我看得出来,他喜欢的是你。”
这些年,置气斗殴的两个人,说起来也算是哥们了。猴子妈知道自家儿子跟翟彦然不和好,可就爱有事没事招翟彦然上自己家来玩,方墨自己不承认,可心底是明白的,如果哪一天翟彦然真被谁欺负了,他肯定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有些东西,冤冤相报,但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别扭心在作怪。方墨打心底里还是佩服翟彦然的,他说得出做得到,才毕业两年就有这么一番作为,饶是方墨自己也不一定能打包票能做到。可翟彦然做到了,所以即便知道桃子被人欺负去了,对方就是翟彦然,方墨除了恐吓过,倒也没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这么了解的一个人,他也能确定翟彦然眼底的情意,真真切切的,也就是对着桃子,翟彦然那棺材脸上才有些表情,对着旁的人还真少有。如果说这不是喜欢或者爱的话,那什么才叫喜欢?
苏晚晚那女人,三年前没抓得住翟彦然,用了六年的时间,三年之后,依然不可能。
桃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乍听见方墨说了这话,愣了一下,嘴角却是微微笑的,冲方墨摇了摇头,“你不用劝我,不管什么话,我都只听他出来跟我说我才信。你的,或者是苏晚晚的,我都不信。”
不是孤注一掷的押宝,桃子只是安静的等待,等待一个结局,而手术室的灯这一刻,恰好灭了…
得到过,才更害怕失去
穿着蓝褂手术服出来的医生手套上沾着血,此刻在桃子看来分外的扎眼。桃子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就在方墨想要扶她的时候,桃子坚定地站了起来,从小到大她一直被人护得好好的,没经风没沐雨,也用不着吃什么苦,这般长大的她从不需要坚强的机会,可这一次,对着雪白的走廊,桃子知道,她要坚强。
不是给他活着的希望,而是让自己拥有长大的勇气。
“医生,他怎么样了?”桃子说话的时候,紧抿的嘴角泄出紧张的气息,后面跟着的护士帮他摘下面罩,“小桃是吧?你妈早就打了电话过来,放心,生命没有大碍。避开大卡的时候,车子撞到边上的石护栏,这才严重了。我已经把扎进去的碎玻璃取出来了,伤口也都缝合了,生命迹象暂时稳定,不过因为头部撞击强烈,不排除会有脑震荡的危险,等稍稳定醒过来之后,我们还要做个全面的脑部CT,如果有血块之类的,这就有点棘手了。”
因为都不是学医的,所以医生在解释的时候就说了大致上的情况,桃子没听清楚别的什么,但却肯定一点,那就是生命没有危险,对于桃子来说,只要他好好活着,那就没什么所谓了。她想不明白,苏晚晚明明也喜欢翟哥哥的,为什么她的喜欢与自己的不一样?
恳鱼死网破的爱情,其实不叫爱情,那是一种彻底的自私,终究得不到善终。
很多年以后,当苏晚晚回过头来想这么一个晚上时,她的心底满满的都是苦涩,她拼得鱼死网破也没有用,因为这个男人可以把生命都赔给自己,唯独不能给她爱情,因为他的爱情,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桃子连忙问医生,现在能不能进去看看,医生进手术室的时候,接过桃子妈的电话,也知道开口问话的桃子是什么身份,对里头那人多少也有数。
让点了点头,转头就吩咐后面的护士,“你带他们去换一身,病人头部刚缝合,容易感染。”然后又对桃子点了点头,“他打了麻醉,你们进去也不要呆太久,醒来之后我会安排个全面的检查,你放心。”
等桃子套上干净的衣服走进雪白的病房,看见换上病服,头上裹着纱布的翟彦然时,桃子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近乎一种脆弱的本能,桃子想,如果叫爸爸看见这时的她,大概真的会笑吧,打小就没哭过几回的闺女,今天竟不知道落了多少泪了。
方墨站在桃子边上,也没有拦着桃子不去哭,他知道,这会子拦着回头估摸着会哭得更凶,倒不如让她现在哭个痛快,有他陪着,提供肩膀或者胸膛,泪水儿他帮着擦,挺好的。更何况看着病床上挂着点滴没点生气的翟彦然,方墨也有些担心。
不计较,他方墨是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就这样吧。
其实医生将翟彦然的情况往好里说了,真看见翟彦然的时候,半面脸都青了,额头的纱布上印出红色的血迹,鼻尖与脸颊被玻璃擦过好几条血痕,左半边的头发都剃掉了,现如今裹了好几圈的纱布,桃子知道,那一处肯定缝了针,也一定很疼。
其实病服下面,翟彦然的左肩胛骨碎裂,左手脱臼,车子撞上去的时候,冲击力实在太大,车头已经完全变形了,翟彦然这样子,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桃子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翟哥哥,然后抹干净脸上的泪,慢吞吞地靠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翟彦然没有挂这点滴的这只手,只是轻轻地抓着他的指尖,还好,温热的,叫桃子死寂的心在这一刻才真真实实地活回来。
方墨知道这会儿也不会有事,只是他不能走,还得盯着桃子,索性就走到门口去等着,留着桃子守着翟彦然,就算翟彦然的麻醉药还要几个小时之后才会散去,方墨也知道桃子不会再离开了,从现在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桃子都不会舍得离开他了。
桃子就这样安静地抬头盯着点滴的瓶子,一口一口地吐着泡泡,不急不慢,到了顶就破了,这样反复看了十几个泡泡之后,桃子低下头,又盯着翟彦然看。
他们曾相拥在晨曦中醒来,如果小时候的不算,长大后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却比不得这一次来得更清晰。那时候的翟哥哥安静地睡在床上,他的怀里还有自己身体的温度,那时候的他们,想想都是一种醉人的甜。可现在不是。
桃子看着他,一样安静的睡着,可是现在的他是痛苦的,他虽睡着,可是眉宇却是皱紧的,是什么叫他这般不安稳?疼痛吗?
翟彦然,翟哥哥,你知不知道,此刻我也心痛,从不曾体会过的痛。人果然是不能够拥有过的,因为你一旦拥有了,你就要开始预防任何一种可能,恐惧与惴惴不安也就随之而来了。如果翟哥哥没有跟自己走到一起过,那么今天苏晚晚的出现对她来说也就没有担心的立场了。
现如今,她却要替翟哥哥担着身上的痛,以及找给自己心底的伤,无法言说的伤。
方墨站在病房门口,想了想,还是得把事情都给安排好。打了个电话给翟彦然的秘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排开近期内翟彦然的所有官司,同时也给北京乔裕事务所的负责人沈东打了电话,让他们给派个负责人过来,毕竟这边的事业才刚起步,翟彦然一手负责着,现如今这状况必须得有个人过来接手。
沈东在电话那头问过了翟彦然的伤势之后,沉默了一下,“我把这边交代清楚了就过来,有什么时候,我直接负责。”
方墨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记着明天要帮桃子也请个假,毕竟桃子现在在实习期,凡事要有个交代。
然后,苏晚晚就走了过来,方墨冷冷地盯着她,不发一词。
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其实今天的车祸,事故责任人全在翟彦然这边,若不是苏晚晚闹上去,也不会开到开到对面车道,然后撞到石栏上去,好在大卡上装着几吨沙石,车速倒是不快。车头被撞变了形,开车的司机也只是受了点轻伤,最严重的就是翟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