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了,老了,宫琪你看,我连起个身也都还需要这么吃力呢!”一道深沉带着点空旷暗哑的声音响起在殿前,带着点自我的嘲笑,扶住宫嬷嬷的手!
“皇后娘娘不老,在宫琪心中,皇后娘娘永远不曾变过!”宫嬷嬷的声音苍凉却带着坚定,只是皇后的身子显然微微的一个颤抖,“哎,老了就是老了,不是吗?”
宫嬷嬷扶着皇后娘娘坐在了主位的位置上,就垂手而立站在了一边被黑暗半吞噬的地方里去,只是那双看似阖上的眸子却一一泛着点光芒…
端起茶几上下女刚上的白茶,押了口清清喉咙,“星儿。”
“是,皇后娘娘!”被唤作星儿的红裳女子立马上前一步,站立在皇后的面前,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映衬出皇后那尽管保养得益的脸上,却依然浅浅的有着几丝纹线。
“哎,才多久不见,这小脸像泼墨似的全都铺张开去,真是越来越水灵了!”皇后嘴角挂着点浅浅的微笑,看了眼面前那娉婷而立的红裳女子,眼角却极快地闪过几丝幽光,快得就连一边的宫嬷嬷都不曾发觉。
“皇后娘娘见笑了,都是托娘娘鸿福!”浅浅的挂起一抹笑颜,她李璇星拿捏地非常好,既不谄媚皇后,倒却叫人觉得语气真诚,一点都没有掉了自己相爷之女的身价。
“是啊,如果没有记错,开春你也就17岁了吧!”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皇后娘娘眼角细细精明,开始一点点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个孩子,原本可是最中意的皇妃人选啊,可惜…
“是,多谢皇后挂念着,星儿开春就17了。”女子突然有点揪心皇后娘娘召自己进宫的用意了,手心间细细的布满了一层汗迹。
“你看,玄儿也还没有娶妻立妃,哀家也明白你就是个死心眼,可是你看,我也不明白玄儿究竟是哪里不对,照说以前你还小,可是现在你及竿都好几年了,也没见他着急上心!要是哀家没记错,你头上那金步摇是哀家在你及竿时候送的吧!”看了眼李璇星头上的金步摇一眼,那一年自己亲手挑选了凤凰滴珠的那个款式送给了李璇星,还是亲手给插上去的!也就是那年起,李璇星选择了红色作为自己及竿颜色,这世间怕是也只有她才可以把红色穿成如此的举世无双。不过自己倒是很想见见那个女子,那个叫自己皇儿心心念念的女子,那个叫皇儿愿意立妃的女子…
“是的,皇后娘娘送的金步摇星儿很是喜欢,一直都好好珍藏着。”顿了顿,轻轻压抑住语调里的一点兴奋,该不会是…
“是啊,哀家可盼着早点抱到皇孙呢!”皇后娘娘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嘴角笑了丝浅浅的弧度,在这个显得半压抑的空间里点点的暖意,皇儿,你可别怪母后爱闹,这可都是你父皇的主意。
“皇后娘娘!”语气娇嗔,嘴角却带着一抹丝线般的微笑。李璇星笑得淡然,不过若真是要立妃娶妻,龙子玄这样骄傲不凡的男子当然是自有主张…嘴角突然带点暗暗的浅伤,这么些年,聪明如他,怎可不懂自己明里暗里的意思,可是…
“好了,哀家也不打趣你了,到时候皇儿一回京,这婚事哀家就作主提了,皇儿早该安定下来了,皇妃之位不可再悬,下月十五倒是个好日子!”停了口气,皇后娘娘看了眼边上隐着的宫嬷嬷一眼,“这件事情就先这么交代下去,交代奴才们,照顾好星儿还有那群千金小姐们!”这大家可都听到了,她只说作主提了,可没说定下来李璇星就是后妃了啊,呵呵…
“不晓得星儿的意思,如何?”睨视底下站着的红装艳裹着的女子,眼角带着点清冷华丽的微笑,她倒是要看看这出戏要怎么进行才好。
“星儿…一切全听皇后娘娘的安排!”微微欠了欠身,李璇星就这么给退出了皇后娘娘的祠堂,脚步虚幻趔趄,原来,是选妃…
“染儿,你去做点水晶饺子来吧,我饿了!”冷着表情,红衣的李璇星转身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路上倒还遇见一群花红柳绿的女子由太监领着往适才自己走来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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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青烟倒是奇怪,爷明明早就到了皇宫,怎么现在还好好呆在自己的宫里悠闲地品茶来着?
“无垢那边都打点好了?”诈听到那消息时,自己是慌乱了手脚,虽然知道自己定不会如他们所愿,但是自己却不想到时候引无垢误会自己,再生事端。肋
“是,奴才已经吩咐过护卫,一切都加倍注意安全了。枫红别苑四周也都添了暗哨,爷请放心。”青烟倒是明白龙子玄的心,现在的枫红别苑比龙子玄下榻的时候都还多出几倍的护卫,定不出半分差错。
“嗯。”龙子玄微微弯了弯唇角,青烟办事倒还贴心细致,加上流水跟冰奴在,相信无垢在进宫前绝对的安全。
“爷?”还没等青烟把含在心里的话问出来,就听到殿外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皇子殿下万安,皇后娘娘请殿下阁内一叙。”
仿佛料定似的,龙子玄倒是气定神闲地弹了弹衣袍上的褶皱,“走吧,母后定是‘相思’成疾了。”
青烟自然是收起那半句未来得及问出口的话,退后一步,恭迎自己的爷起驾,只是在跟出殿门的时候眸光淡淡地扫过湖心那只半寐的鹤,一抹幽光流转极快,小东西,你不知道京城最出名的就是烤鸭么…
湖心原本悠然自得的鹤微微扑腾了下翅膀,零星朦胧的绿豆般的眼珠子上下转了转,最后还是选择睡去,不怕…镬
“皇儿给父皇、母后请安。”龙子玄态踱着优雅的步子,向着大殿内进去,看来眼高位上的父王、母后,嘴角倒是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倒叫宝座上的一对夫妻面面相觑一眼,这殿下站着的是他们那个狂傲绝世的皇子么?想他龙氏皇族的男子,生来骨子里就带着傲世天下的狂傲性子,不过都还比不上龙子玄,龙子玄只要淡定从容的站在那里,就算不看着你,也能叫你觉察到那浓厚的压迫感,再也无人敢忤逆犯上。可是,这回的皇子,总觉得哪里叫人觉得不对劲…
“呵呵,皇儿,你回宫来怎么也不来拜见你的父王还有母后呢?”他可是瞪大眼睛盼着儿子回来。出声的正是一国之主,一身金黄色的龙袍衬得男子的气势威严,体态微微发福,但是却更加显示出男子不可忤逆的威严,再看那刚毅俊逸的脸角,就算是现在也能叫一般少女初初心动,更何况年少轻狂时候。不过眉宇间的狂傲霸气却与殿下的龙子玄极其相似。
“皇儿这不是过来了么?”龙子玄看着高位上的父王母后,心里却在想,究竟是谁,想出这场好戏来的。
“哼,要不是我派了陈公公过去请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来见哀家这老婆子?”一边打扮美艳高贵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出声,这皇儿还真是不贴心,明知道大家都惦念着他,他倒好,人回宫了竟然不来见他们,还真是薄情寡性!皇上倒是不打断皇后带点哀怨的指控,毕竟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己人,轻轻拍了拍皇后那白泡泡的手,目光如炬地定在了龙子玄的身上,护妻的意图表现得十分明显。
龙子玄倒也习以为常父皇的这些小举动,清了请嗓音,“母后,皇儿这可真是急着进宫来的,可是看到母后正急着召见各色佳丽,皇儿惶恐打扰了母后的好兴致,所以才不前来请安的。”
“咳咳。”皇后立马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皇儿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给自己,看来那丫头在皇儿心里分量着实不轻。
“你别怪你母后,是父皇命你母后给你操持大婚之事的。”那里舍得自己的皇后给自己背黑锅,皇上立马就把一切都招供出来。“不过,皇儿,你不是带着朕那小侄女上京的么?怎么不见你带进宫来给父皇母后瞧瞧?”这江湖上可是把他义妹家的绝色无垢传得倾国倾城,姿容天下,想想也是,义妹生就沉鱼落雁,不然也不会引得当世江湖两大高手为之倾倒,何况他那义妹夫更有江湖绝色公子之称。且不论绝色无垢生得如何,就看自己那四个侄子仪表非凡就不难想象自己那小侄女生得是怎番星光灿烂,羞怯仙人的姿容艳丽了。
“是啊,皇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道绝色夫人是你父皇跟皇祖母的心上宝,现在她的女儿进京了,你怎可不带进宫来?若是委屈了人家小丫头,小心你父皇跟皇祖母不饶你。”雍容华贵的脸上假装愠怒,这皇儿刚才被他刺了一枪,现在可得挽回点面子不是?
“母后你可别忘了,这宫里本就美人如云,何况母后还领了这么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留宿宫里,皇儿可是好心,怕吓到无垢,到时候父皇更难向姨娘交代吧?”
“额…”这皇儿,口口声声不是护着那丫头是什么?不过心里却是几分欣喜,毕竟他的皇儿给自己挑了自己喜欢且门当户对不丢皇朝身份的妻子,她这操劳半世的心也就可以稳下来了,不过还有个芍儿,这次回宫就不怎么开心…
“对了,父皇,儿臣有奏,西域明火教教毁,暖姨娘…死了,纳木姨夫也死了。”说到暖姨娘的时候,龙子玄倒是稍微顿了顿语调,毕竟这暖姨娘可是母后的亲生妹妹,现在香消玉殒自会难受,不过提到纳木落时候,龙子玄倒是平静,毕竟这纳木落行事太诡异叫人心寒。
“…”
都是上代之间的冤孽,怎就酿成这样一番苦果呢?暖妹…当年你执意要嫁给纳木落之时,何曾料到会是这样一番惨淡结局?当年情丝纠缠的四个人,现在就剩下素儿跟绝色公子是好好的,希望上辈之间的冤孽就此打住吧!
都是自家人,皇后心里自然是往好的去考虑,只是当年的纠结中,似乎不只是他们,这宫闱亭台间,也曾锁住过另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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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一道轻巧的嗓音轻轻唤了声此刻正凭栏而卧的消瘦女子,只是女子那苍白的鹅蛋脸上却毫无情绪,只是空洞的望着廊下水榭间的落叶游鱼,微微凌乱了鬓间的华发也懒得抬手去打理丝毫。
“小姐!”乐儿再次出声提醒小姐,这小姐的身子才好点,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这山上的温度本来就偏寒风大,小姐衣着如此淡薄,要是有个万一,可没上回这么好命了!肋
叶倾城终于收回自己寂寥空幽的眼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丫鬟,那人比黄花瘦的芙蓉泣露的忧伤一下子叫乐儿不知说什么才好。自从上回小姐见到凝香子前辈情绪激动,诱发寒毒,醒来后就一直这样一幅清冷神情。她也不过是个小丫鬟,不知道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只能以为小姐是在相思盟主了,想想也是,每次小姐发病盟主都陪在身边,还有神医玉断箫的细心调理救治,可这回待在小姐边上的可都是群陌生人,小姐心里难免会觉得几分失落吧。乐儿决定给自己这样一个解释,也就不多猜测小姐的心思了。
“怎么了?”她叶倾城真就这么可怜,需要一个小丫鬟的关心了不是?是不是这个世间所有的人都再嘲笑她叶倾城的可怜可悲?她恨,她真的恨,以前她只是妒忌无垢罢了,现在她知道,她恨,她恨无垢的出生高贵,她恨无垢的容貌无双,她恨无垢的众家宠爱,她恨啊!!!她这一生来就为了受苦的女子,能不恨吗?因为无垢,有人狠心夺走自己好好生活的权利,就因为自己是跟无垢同时出生的阴性体质,所以自己活该被人当作药引子,给无垢试药?所以自己就活该在无梦谷里吃尽苦头,受尽清冷?自己就该忍受那非人的折磨?谁来尝试下那针灸入心的苦痛,谁来体会下那胆汁入肺的火辣刺痛?…告诉她叶倾城,这世间为何她就得为无垢而来?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一道生命。她绝色无垢却可以因为那数不尽的宠爱享尽人间富贵,而自己却要一个人独自忍受那无边的寒冷与黑暗?为什么…为什么…!!难怪,师傅从来不愿见到自己,原来自己只是师傅炼药的药引罢了…镬
一丝暴动的狂乱开始在叶倾城原本死寂的眸中翻滚乾坤,一旁的乐儿何时见过小姐如此失态的举止,心里一哆嗦,言语也就不再利索。
“小姐…凝老前辈给您…配的药,好了…所以…”这凝香子按照药方给小姐开了几个月的药,亲自交代好了庄子里的嬷嬷细心看着,这不,药好了,要小姐回去喝药呢。
“药?哼,喝了还不是一样会死!”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机,为你师弟赎罪?想得倒是轻松!!这凝香子竟然是无梦老人双生同门师弟,说也是巧合,本是个清冷孤狂只为钻研医术之人,得知绝色家无垢的病后激发了他的解毒欲望,无垢自然不可能被送去当作药引子,他就找着了自己,过了无垢体内的阴毒在母体内,让一出生的自己就跟无垢一样,惹了这样的怪病,好给他做药引!!现在,无梦老人倒是双眼一闭登天,可怜却是她叶倾城,绝色无垢机缘巧合解了毒,依然还是受尽宠爱的大小姐,可自己呢?却成了众人怜悯的可怜虫!!!你凝香子就算为你师弟做再多,她叶倾城也绝不领情!!
“小姐?”乐儿倒是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轻生,不过却看到了池子中心那一方飘荡着的蓝色秀帕,是小姐发呆的那下不小心被风吹往水中的吧,乐儿心想,那可是绝色夫人送给小姐的呢…
“走吧,我累了!”来不及不多,乐儿就上前扶起叶倾城更加瘦弱的身子,往潇湘居里走去,心里却不时滑过适才小姐那异样的情绪,但愿只是自己多想了。
…
“师傅,这倾城的身子我看得可是愈发的消瘦了,在这样下去,我还真是担心。”绝色夫人坐在院子中心,对面坐着却是仙风道骨的凝香子。
“唔,我知道。”这叶倾城身上的寒毒发作了越来越密集了,在这么下去,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师傅,这丫头也怪可怜的,求师傅…”绝色夫人说着语气中就多了分焦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就越觉得对不起叶倾城,算是绝色山庄欠了人家啊,原本好好一姑娘,却…
“我知道,这也是无梦造的孽,我这个做师兄又是哥哥的人,自然得还,只是这寒阴绝脉要是能解,我当年就救了无垢了。”这寒阴绝脉本就是阴邪的内力配上修炼人所练的毒功,若真是易解,自己这么多年也就不会如此费心钻研了。
“师傅,难道就看着这丫头红颜薄命?”不忍啊,心底到底是不忍,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子…
“那倒不是,这就得等无垢他们回来了,无垢的毒能解,那么叶倾城的应该也能,毕竟还有一丝希望。”
“无垢…”一想到自己还漂泊在外的女儿,绝色夫人心内又是一阵酸涩,眼眶不禁又红了一圈。
“夫人,老爷子,庄主跟少儿回来了!”
顺势,无垢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飞花落叶,落叶飘落匆匆夹杂着一种疲惫的苍老,或者有些事情根本就是无所谓的吧!甩甩头,无垢决定不再乱想,他是帝王,向来红颜都为君王倾,而这天下不只一个无垢,也许自己得学着看开吧!
迷迷糊糊间,无垢眼前落叶飞花的情景变得雾气般的荡漾柔软,脑子里也渐渐酝酿起一圈白雾,龙子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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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景,自己好像总是见到——
巍峨雄伟的帝城,飒飒飞扬的锦旗,流淌着黑色毒水的护城河,钉着巨大铁钉的护城门,延绵开去的城墙上的烽火台上,点点的狼烟半空中龇牙舞爪地叫嚣放肆,染黑了半边的天空。这是个死寂无声的空城,没有半点生息,浓浓的暮霭压抑着凝滞的空气,整座宏伟的城楼仿佛只是矗立在时间与空间之外,安静地叫人没有任何一丝真实的感觉!肋
无垢抬起了头,看着那个方向,那儿是一座最高的阁楼。如果真的如同自己的感觉所示,那么,那里会有一个人,一名穿着黑色玄服的高大男子…
身材修长峻拔,黑色玄服下是那伟岸的身子,劲瘦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那漠然的抱臂站立,却叫人以为君王作拥天下也不过如此霸气狂傲而已,男子那周身环绕着的寒冷气息——细细蔓延却又铺天盖地,无垢不晓得究竟是这座宫城的寒冷,还是那个男子的孤傲。那头流泻至衣摆下方的华发,墨黑犹如一挂垂下天际的瀑布,长顺有如一头沉睡着的猛兽,却叫人以为它随时都会醒来。他,是谁?
冷,好冷,环抱着双臂,却发现怎么也给不了自己任何的温暖,仿佛这里只是一个被冰封的时间与空间,没有呼吸,没有存在。
“冷…”无垢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城楼的下面。那声浅浅细细的呢喃般的呻吟却奇异般地穿过了时间与空间,落在了那名男子的耳中,无垢原先不怎么确定这么远的距离他会听到,直到那名男子转过身,那张镌刻着厉烈却奇异妖媚容颜的脸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跌进无垢的眼中——额前的发丝被风吹散开去,细细密密,散落在那张如刀刻般完美的脸庞,如月光般深邃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定在了无垢的身上,仿佛一玄深谭,细细绵绵,粘住无垢的眼光再也无法移转开去,天空中好像飘落大朵大朵粉红的花瓣,一片一片,就这样直直地落进无垢湖水般娴静安详的眼中,纷纷扰扰,像是一场错乱开去的烟花点点。他…镬
无垢眼中那个男子,挺直的鼻梁,眼角仿佛种着一朵桃花,冰冷着,未曾盛开,幽远的目光就这样穿过季节,落在了无垢的耳边,仿佛轻语呢喃,“跟我走,好吗?”
淡淡的,夹杂着一股花香,那句耳语就这样落进无垢的心头,“跟我走,好吗?”然后,无垢就看到那名男子,高高在上,向自己摊开掌心,有片片的花瓣落在上面,修长美好的手指连无垢也觉得妒忌——
那是个邀请,也是个诱惑——无垢明白自己该走开,可手却这么不自觉地放了上去,她拒绝不了男子眼中的缱绻缠绵,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男子好看的眉眼舒展开去,眉宇间那丝妖娆匀开去,这是个好看的男子,无垢这么告诉自己,尤其在那朵桃花盛开的时候,仿佛听见世间百花盛开时候那“啪”的声响——
“好,我带你回家…”好像一股清香芳醇的花酒,无垢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去,在一片花开缤纷的季节里…
暖暖吞吐着一股暧昧不明的气息在无垢粉嫩的颈间,像是一只淘气的猫儿,纠缠着它手下的毛线团子不肯松手。谁,是谁这么讨厌扰人秋梦?回家,她要回家啊!
陶瓷般细腻光洁的脸上孕着一抹秋日午后艳阳的粉色,墨色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了几下,细长柳眉却轻轻拧了拧,玉悬壶一般的鼻尖微微起了几道浅浅的褶皱,“小懒猫。”轻轻扣了扣无垢小巧的鼻尖,男子温润的眼角荡漾起一圈涟漪,向来浅眠的无垢终究抵不过边上讨人厌的动静,睁开了那双蒙着一层薄雾的眸子。
“赫——你?”龙子玄?他怎么来了别苑?他,不是进宫去了吗?
“小傻瓜,才多久没见,又不认识我了?”龙子玄亲昵地转换位置,把无垢娇小的身子揽进自己怀里,口气中却真是有几分哀怨的味道,六年前的那次遗忘已经叫自己痛彻心扉了,他龙子玄可不想再去经历一次了。
“才不是,你是龙子玄,是皇朝的皇子,未来君临天下的帝王。”无垢靠在龙子玄的怀里,最近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龙子玄的一些亲昵举动,自己也变得慵懒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起龙子玄修长的指尖来。
“傻瓜,无论怎样,我都只是你无垢的龙子玄,永远都不会变。”也许相爱着的两个人都会不断重复着誓言,用那飘渺未定的言辞来给对方,也给自己增加一点相守的力量。
“恩。”轻声应允着,无垢心里却有着一丝细细的不肯定,纳木允苍说过,三妻四妾是习以为常的,何况无垢已经不再是那个谷底单纯无知的女子了,她明白世事无常,并不是一切都尽如人意的,能与他在一起便是上苍给她无垢最大的恩赐了,她不奢望能独占君心,但是却希望能相守白头。
“啊…”一道惊呼却是从无垢的嘴里溢出,原来龙子玄很是不满意无垢那应付自己漫不经心的态度,所以拉起正跟自己十指嬉戏的无垢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用牙齿狠狠地咬了一口,自然惹得无垢喊痛,眼眶红红地瞪着龙子玄。
“无垢,我说的都是真的!”龙子玄浓眉蹙起,他对无垢那种敷衍的态度实在不满,他龙子玄真心对待无垢,所以也要无垢的全心全意。在爱面前,他龙子玄同样霸道,要的就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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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你为什么不带我进宫?莫不是宫里还有什么人吧?”既然龙子玄这么说了,无垢也就把放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她怕,龙子玄急着回宫是为了安稳另一个梨花带雨的女子。那个女子,在她未出现的时日里,是不是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衣食冷暖全是她在打理?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