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怨
德宛也不多话,更不挑三拣四,人家给她什么事儿她就认真去做。
她交代了精通妇科的太医每天都要给贵妃和宜妃请脉,加之如今太皇太后对她们两个的肚子也很是关注,德宛每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时都要回报清楚。至于小阿哥们,够了年纪去阿哥所的只有五个,其中太子由康熙亲养,四阿哥住在慈宁宫,五阿哥在皇太后身边儿,现在到了阿哥所的其实只有大阿哥和三阿哥两个,他们的额娘正是惠妃和荣妃,对儿子的一举一动都很不能眼珠不错的盯着呢。
日子就这样流水般淌到了五月,在初七夜里,宜妃诞下了康熙的第二十个儿子胤禌,这是宜妃的第三个孩子。连生三胎都是皇子,宜妃走路都带着风。出了月子就满腔热血、匆匆忙忙地投入了后宫的战场之中。
德宛倒是很乐意把手中的权利转交给宜妃,可人家宜妃也不乐意管这种既没油水又棘手的事务人家有着更加高远的目标。
而贵妃看着几个人把后宫权利瓜分了个彻底,心里顿时不乐意了。就算自己到时候身体好了,可人家已经吞下去的东西自己也没法强要人家硬吐出来,毕竟自己只是贵妃而已。
荣妃虽然出身不如惠妃,宠爱不如宜妃,但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荣妃,哀家看你最近似乎气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一日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看荣妃脸色似乎不大好。
“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妾一切安好,劳太皇太后担心,臣妾真是惭愧。”荣妃顿了顿,“臣妾只是突然间发现三格格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才一错眼不见就已经十三了,想着女大不中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臣妾就再也留不住她了,心里一时调不过来。”
太皇太后看向荣妃身后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的三格格,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女儿,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复杂地看着女儿一个一个离开自己,那时的自己和荣妃大概是一样的吧,便缓了脸色,“天下做母亲的,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孩子总会长大,只要看着他们过得好,就心满意足了。”
荣妃应道:“太后说的正是。昨儿皇上也说起三格格的事情,虽然不舍可是还是决定把她嫁到蒙古去,皇上和臣妾也商量了一番,可看来看去,出类拔萃的竟然也只有漠南巴林部的乌尔衮。皇上说了,太皇太后是三格格的亲曾祖母,断没有绕过太皇太后的道理,臣妾也想着太皇太后眼界见识都不是臣妾能比的,请太皇太后给三格格掌掌眼过过目,可不比臣妾这见识短的要靠谱多了吗?”
这乌尔衮是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两宫太后都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虽然不是一个部,但总都是博尔济吉特氏,听着这个姓氏都觉着亲切。而且乌尔衮的亲祖母正是太皇太后最喜爱的次女巴林淑慧公主,也就是说,乌尔衮是太皇太后的曾外孙,这曾孙女儿嫁给曾外孙,太皇太后很是乐意,当场拍板同意,对荣妃的刻意讨好也就笑眯眯的收下了。当然,为了显示自己对小辈的慈爱,亲自发话三格格年龄太小,等她再大些,十八九的时候再去她才能真正放心。
对此,惠妃和宜妃很是懊恼,可谁让她们没有女儿可用来讨好太皇太后呢,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荣妃搭上了太皇太后的船,自己躲在寝宫里面咬被窝玩儿。
三格格也瞬间繁忙起来,此时的她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养好身体和学好蒙语。
得知自己就这样被亲额娘卖到了草原上,三格格很是愤怒,“为了你能讨好老祖宗,跟别人争斗,你就不管自己亲生女儿了吗?蒙古那是什么地方?我真的是额娘亲生的吗?人家做额娘的哪个不是怕把女儿嫁去蒙古,可额娘呢,自己上秆子把我往火坑里推!”
女儿要去蒙古,虽是荣妃自己想好了跟皇上提的,可她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女儿远嫁,“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额娘虽然没学问可也听过这句话。你不只是额娘的女儿,也是大清的公主,公主和亲蒙古是多少年的规矩,额娘改不了,只能尽力让你嫁的最舒坦。那乌尔衮是鄂齐尔郡王的儿子,以后袭爵也不会辱没了你。他也是太皇太后的曾外孙子,祖母是太皇太后最喜爱的女儿。而且漠南总是要近一些,若是额娘不先打算好了,万一你皇阿玛为了安抚漠西或是漠北,把你嫁了去,那才真的是没地方哭了呢。额娘就是在深宫也知道漠西不安分,额娘能容忍有这种可能吗?额娘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你好吗?”虽然荣妃是有自己自私的目的,但却绝对不会想害自己亲骨肉的。毕竟她已经失去太多的孩子了,再失去哪怕任何一个对她来说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噩梦。
三格格怔住了,扑进荣妃怀里,母女二人哭作一团。
最后,三格格还是接受了现实。其实,就算她不接受又能如何,根本没有她置喙的余地。与其浪费时间自怨自艾不如振作起来为将来适应蒙古的生活做准备。幸运的是,她还有五到六年的时间,这对她来说,足够了。
荣妃巴结上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人太皇太后,又取得了女儿的谅解,重新斗志昂扬起来。贵妃虽然看不上她却也没工夫理会,惠妃和宜妃虽然也看不上她但想想太皇太后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先避其锋芒,反正时候长着呢,太皇太后年纪可不小了。
而德妃呢,仍然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情,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她都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也就慢慢没有人再曲意讨好于她了。
德宛合上书,看向晴雯,“话已经递过去了?”
“回娘娘,话已经传过去了,途径保证可靠,不会有人查出来处的。”
“好,皇上快来了,本宫还要再准备两个小菜,时间有点儿赶了。”
夜里。
“娘娘,娘娘,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德宛顶着朦胧的睡眼强自挣扎起来。
“回娘娘的话,才有人来报,贵妃娘娘出事儿了!”
“什么?”康熙大惊。方才有人进来的时候他就被吵醒了,只是听到此时才觉事态严重。
德宛忙服侍着康熙穿好衣裳,两人匆忙赶往景仁宫。
景仁宫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惊慌失色。
“太医呢?太医在哪里?”因为贵妃这胎实在不好说,为安全起见,德宛派了太医常驻景仁宫。
太医到的很快。
经过太医的解释,情况很快就明了了。贵妃本就不能情绪不稳,今晚又被不知道哪里溜进来的猫叫声惊着了,结果动了胎气,早产了。虽然情况有些麻烦,但是现在还是有把握平安生产的。
宫里面跑得最快的就是消息。不过一会儿,景仁宫里就挤满了“忧心忡忡”赶来的妃子们。连两宫太后都派了人来表示一下关心。
听到隔壁屋子里贵妃的惨叫声,心神不宁的康熙直接吩咐人查清楚那只惊到贵妃的猫是哪里来的。
这简单的很,罪魁祸猫早就被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抱琴逮住了。大家一看,都知道了,这是常常在的猫,可问题是,这猫一个月前还是荣妃的,她看常常在喜欢就好心送给了她。现在大家眼神一对,都觉得自己真相了。荣妃能有那么好心?刚得了没几个月的挺漂亮一猫就这样送给一个地位卑微的常在?有阴谋,绝对有阴谋。证据嘛,不就是贵妃娘娘吗?
不过这话在诸位后宫的舌尖上不知道绕了几圈,却没有人真的把这话吐出来。位分高的没打算招惹敌人,毕竟这事儿可不能真的把荣妃完全打趴下,谁知道以后荣妃能不能再爬起来报复自己,倒不如装不知道。下面位分低的看位分高的都不说,自然也闭紧了嘴巴不敢多说。
于是,倒霉的常常在就被堵了嘴巴活活打死了,而那只猫,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
到天大亮的时候,贵妃生下皇十一女,只是小格格身体极弱,贵妃抱着明显比别的孩子小了一大圈儿的女儿,心疼得直抹泪。
“我姐姐小翠是荣妃娘娘宫里的洒扫宫女,她亲耳听见荣妃娘娘说的,‘贵妃算什么,病歪歪的,又不得宠,就是以后她养好了身子想跟本宫争,也没她的好果子吃’,我记得真真的,那荣妃娘娘胆子可真大,连贵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想起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总也睡不着,心情烦躁极了,只得带着抱琴和翠柳到屋外走走,却见到树丛后有人影,过去查看的时候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虽然一直平抑着自己的怒气回到床上,但这时候她已经无法入睡了。正巧外面传来猫叫声,声声凄厉刺耳,又惊又怒之下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而这猫虽然是常常在的,可谁不知道常常在是和荣妃住一起的,那猫原先也是荣妃的。谁知道这猫是不是荣妃的一石二鸟之计,既害了自己,又可除了那个近来颇得皇上宠爱以致渐渐不把荣妃放在眼里的常常在。
看着小女儿这副可怜模样,贵妃暗自咬牙,好孩子,你放心,额娘绝对不会让害如此的那个贱人逍遥快活的。
美女
小格格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
贵妃抱着女儿的尸体痛哭流涕。
同样悲伤的还有德宛,这绝对不是猫哭耗子。
小格格早产后,德宛其实是愧疚的。她其实只是想要激起贵妃对荣妃的痛恨,可谁想到中途又冒出来一只猫,造成了这样的影响。
可对小格格,终究是心存愧疚的。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在小格格出生之后,德宛当即向两宫太后和康熙请罪。因为贵妃的肚子这段时间毕竟还是她负责的。
不过三位BOSS最终还是没有追究德宛的责任,贵妃也并不认为德宛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
可德宛还是尽力帮着体弱的贵妃照料孩子。
其实大家都知道,小格格是活不了的,连贵妃都已经不报希望了。太医那样油滑的人都一个个只知道磕头请罪了,大家也就都没有什么指望了。可德宛却一径的不信,请医问药,日常照料,竟比贵妃这个生母还要细致。
贵妃虽然素来瞧不起德宛的出身,可看着她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有了些感动。不忍心她这样,贵妃也多次劝过她,这本就不是她的错,也没有人会把责任归到她的头上,她一直都做得很好,这是孩子的命罢了。可德宛看着孩子那软软的笑容,总是会说“孩子还活着呢,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没有到了最后,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
结果,每次劝到最后,都是贵妃和德宛相对垂泪,互相鼓励了。
十月一日,小格格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格格还小,也没有什么隆重的葬礼。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德宛可以关心的了,因为在太医说出小格格没了的消息之后,德宛就人事不知了。
不过太医对德宛的诊治无疑让多日以来阴云密布的皇宫三大BOSS终于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德妃有了两个半月的身子了。
康熙很高兴,总算宫里头有了件喜事。
贵妃虽然伤心,但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还能接受。只是看着其他人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被气着了。
德宛抚着肚子,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因为小格格的死带来的阴影,也终于烟消云散了。而且,这一次的怀孕也让德宛有了机会把那些烫手的差事扔给别人了,毕竟太医说了,德妃因为劳累和悲伤,坐胎不稳,要好生养胎。
四阿哥很是好奇,之前德宛有了身孕的时候,他年纪太小,而且也不方便接近德宛。现在,他总算可以尽情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这一次德宛害喜比较严重,着实把小小的四阿哥吓到了。
“老祖宗,当年额娘有了小四的时候,也是这般难受吗?”
“是啊,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前打转的事儿。”说实在话,德宛当年有了四阿哥的时候,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太皇太后哪里能够知道了的,只不过想想肯定是这样的。而且四阿哥一个小阿哥,也没必要知道这些,因此太皇太后不过糊弄了四阿哥一句,就转而问起学业上的事情了。
可四阿哥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又想起太子来,他记得先皇后就是为了生太子而薨了的,他心里便害怕起来。
德宛在这段时间里非常喜好酸食。四阿哥想,若是他给额娘买些酸食回来,额娘一定会高兴的。
可是…
四阿哥抬头望望天,小小的,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才七岁的他,怎么可能被允许出宫呢?
机会来得很快。
几天以后,四、五、六三个阿哥到御花园玩儿,正巧碰到了康熙和裕亲王、恭亲王三个兄弟。
过程嘛,很简单,四阿哥引着两个弟弟拼命打听宫外头的事儿,再表达出自己的羡慕。然后,康熙看着三个儿子亮得惊人的眼珠子,同意了他们三个出宫的请求。当然,这是有条件的。康熙先检查了三个小阿哥的功课,很满意。然后要求哥儿仨必须紧紧跟着裕亲王和恭亲王,不准淘气乱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可是盯紧了六阿哥的。最后,还给他们派出了十几个御前侍卫跟着。
虽然对层层的束缚很是不满,但想想出宫以后的自在,三个小家伙还是选择了带着一大串粽子出去。
四阿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裕亲王介绍的四九记的果脯。可惜本来可以很快到达的目的地,却被五阿哥和六阿哥生生拖了老久。
第一次出宫,五阿哥和六阿哥尤其兴奋,看着路边的摊子羡慕得不得了,看到冰糖葫芦更是连路都走不动了,最后恭亲王没奈何只得给他们三个每人买了一个。
四九记的果脯有八种最受欢迎,四阿哥便每种都买了些,希望额娘能够喜欢。
“这里的果脯是挺好吃的,可惜品种太少了,颜色也不够鲜艳。要是色香味俱全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娇娇脆脆的声音,三个小阿哥一同回头望了去。
‘真漂亮!’这是五阿哥的心声。
‘挺好看的,就比额娘差了一点儿。’这是四阿哥和六阿哥的心声。
说话的是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姑娘,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弯弯的眉毛,大大的杏仁眼,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口,白嫩细致的肌肤,虽然年岁还小,却已经可以预见到未来的美貌。她穿着嫩红色的小旗袍,领口、袖口都结着小小的粉白色蝴蝶结,细看去才发现那蝴蝶结上闪闪亮亮的竟是些水晶,纽扣更是别致,竟是一粒粒圆润的珠子,头发梳得齐齐整整,鬟髻上插了好几支缀满了宝石和流苏的簪子。
三个阿哥仔细看去,都被小姑娘通身的富贵惊到了,连宫里也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吧。其中四阿哥尤其诧异:想到老祖宗无意中说起的“八旗糜烂,积重难返”,再看看这个小姑娘,心里怒火高涨,不知道她出自什么样的人家,但可想而知,必定是贪污腐败的混帐贵族。
这么一想,再看这小姑娘,原先还觉得漂亮的小脸蛋此刻却刺眼得很。真是张狂,居然比宫里的妃子的穿用还要奢靡,不知死活。
六阿哥被康熙宠惯了,性子素来直接,小手揪着四阿哥的衣服,大眼睛湿漉漉的,“四哥哥,这个姐姐的衣服真好看,咱们萨伊堪太小了,哈宜呼穿了肯定比她还漂亮,要不三姐姐穿了也一定好看。”
小姑娘年纪虽小却自负美貌,在家里也是个称王称霸的,这时候听到有人说比自己好看,就不大高兴,再一看另外两个还连连附和,眉目之间就带出了情绪来。
“你的姐姐妹妹很好看吗?”小姑娘走上前来打探敌情。
“恩,反正比你好看。”六阿哥说话连康熙的面子都从来没有在乎过,更不要说一个陌生人了。
“我最喜欢交朋友了,我可不可以和她们做朋友啊?我叫艾欣,你的姐妹们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努力使自己的脸回复正常。
“怎么可能?她们才不会和普通人做朋友呢!你们家世还行吗?”六阿哥一副鼻孔看天的拽样。
“哼,我们家是正黄旗李尔佳氏,我玛法是堂堂二等伯,我阿玛是堂堂的三品参将,有什么人是我不够资格结交的?”
好嚣张呀,三品的参将,很高吗?似乎他们的郭罗玛法也是三品官,可额娘却从来都说他只是个小官呀。那么三品究竟是大是小呢?四阿哥和六阿哥纠结了。
而且,不就是二等伯吗?他们记得贵妃娘娘家的女孩子进宫时,他们也碰到过,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张狂吧,他们记忆中,贵妃娘娘家是一等公,要比一等伯高多了吧,难道他们记错了?
“好了,小妹,咱们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还是早些回去以免长辈们担心。”一旁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忙走出来劝道,又看了三位阿哥一眼,目光中包含着歉意和无奈。
“行了,二姐姐,我做事儿你少插嘴,反正你也未必懂。”虽说是称呼着姐姐,可瞧起来却没有一死对姐姐的尊重,倒更像是对着自己的下人一样。
这个姑娘容貌不及艾欣,却也白净秀丽,浑身透出一股子温柔气息。只是这穿戴上就比那个艾欣差了许多,身上一件豆绿色旗袍,唯一的修饰就是在袖口和下摆处各滚了一道边罢了。头发整整齐齐梳成大辫子,垂在肩头。
四阿哥看了一眼这个姑娘,点了点头,显然对她的印象要好于对这个艾欣的。
“咦?这不是艾欣和舒鲁吗?”不远处有人似乎认出了熟人,出声招呼了。
“啊,是秀慜。”看到了朋友,艾欣立时兴奋了起来。
跟着那个秀慜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看她们两个略有些想象的容貌,艾欣突然抓住了那个小姑娘的手,笑道:“这个姐姐我见过的。”
那秀慜笑道:“可见你惯是个爱胡说的,我姐姐可从没和你见过面的。姐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艾欣。艾欣,这是我姐姐,乌拉那拉秀龄。”
艾欣笑道:“虽然未曾见过,然我看着面善,怕不是上辈子的缘分,我倒是听说过一句话,说是上辈子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想来我们两个上辈子缘分足够深了,这辈子才能有缘结识。”
秀慜笑道:“若是照这样来说,你我缘分岂不更深?”
秀龄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心里对这样自由自在的女孩子充满了羡慕。两人竟然就真的像久别重逢的旧相识一般亲亲密密说起话来。
四阿哥倒是真没想到,这个乌拉那拉秀龄看上去还是挺端庄稳重的呀,怎么跟这么个不着调的家伙这么投缘。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怕这个秀龄也未必真的是个着调的。
番外梅花烙1
正在那三个姑娘说得高兴的时候,六阿哥冒了声。
“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姐妹俩长得像,见过一个再见另一个自然觉得面善,倒是搬出这样的话来更显得巧言令色。”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抖威风,更何况是忽视自己,六阿哥觉得不爽极了。
“你!”艾欣气极了,张口就要训斥出声。
“这位小兄弟,是不是艾欣和你有什么误会?俗话说相逢即是有缘,冤家易结不易解,倒是不如咱们大家一起吃顿饭,一笑泯恩仇好了。”看了看这几位的穿戴不似普通人,深知艾欣骄傲性子的秀慜忙站出来打圆场。
“哼!有缘?你是说六爷我和她?嘁,爷还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和这种人有缘吧。”六阿哥瞪了她们一眼,扭头就走,“四哥,五哥,咱们走吧,再不走,皇阿玛那儿怕要不好交代了。”
皇阿玛?虽然六阿哥说的声音不大,可艾欣三人却清清楚楚听到了。
得罪了皇子,这几个大字直接从天上砸到了艾欣脑袋上。尤其是,那个男孩儿方才说的“四哥”,难道就是那个刻薄寡恩,睚眦必报的抄家皇帝?艾欣觉得自己悲摧了。不过,难道这就是“清穿定律”?就连上个街都能巧遇皇阿哥,难道自己真的是清穿女主的命?艾欣鸡冻了。
当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几个阿哥早已没了踪影。
没关系,有一就有二,总会有机会的!艾欣狠狠给自己鼓气。
而这个时候,几个阿哥已经逛到了东城的帽儿胡同。
“月儿昏昏,水儿盈盈,
心儿不定,灯儿半明,
风儿不稳,梦儿不宁,
三更残鼓,一个愁人!
花儿憔悴,魂儿如醉,
酒到眼底,化为珠泪,
不见春至,却见春顺,
非干病酒,瘦了腰围!
归人何处,年华虚度,
高楼望断,远山远树!
不见归人,只见归路,
秋水长天,落霞孤鹜!
关山万里,无由飞渡,
春去冬来,千山落木,
寄语多情,莫成辜负,
愿化杨花,随郎黏住!”
“靡靡之音,绝对是靡靡之音!”此刻的裕亲王和恭亲王只怕恨不能立即化身成棉花团堵住三位小阿哥的耳朵眼,好让他们不要被污染。
“叔王,这唱的是什么呀?好难听。”
“既然曲子难听,六阿哥,那咱们就回宫去好了,这天色也不早了,看看,太阳马上就落山了。”
正在恭亲王正在劝这些侄子们回去的时候,一辆马车来到了胡同。
也许是因为他们正站在大树后,所以没有被人看到(有这么大的树吗?),马车上下来的人自顾自的大声敲着门。
“好吵。”六阿哥皱眉。
院门才打开,敲门的人已经闪身入门,他们离了一段距离还能听到那人大声喊叫着“白姑娘!白姑娘,我家福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