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答应,被晋为常在,而那拉贵人,被贬为答应,那拉氏的宫女秋儿被杖毙,其他宫女也因为护主不利多多少少受了罚。
不管是她所说的意外还是别的什么,结果已经是这样了。六阿哥的侧福晋和长女都出了这样大的问题,她一个小小的贵人是逃不了惩罚的。尤其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能说出她欺负石答应的事例来的时候,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如果我要害她,时机多的是,怎么会选在这样的时候?”那拉贵人,,不,现在已经是那拉答应了,她哭喊着,被拖了下去。
她知道,她失去的,不只是身份…
其实,后来德宛也想过那拉氏未必就是真的凶手,只怕那当日的石答应,现在的石常在也未必就是什么清白的。不过因着自己孙女也遭了罪,倒把这两个都怨怪上了,就是见了面也极是冷淡。那两人也识趣儿,少在德宛面前露面,倒让德宛少生了不少气。
不过这事在宫里引起的波澜也没有持续太久。平妃和十一阿哥在几个月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五月初,十一阿哥因为伤寒被隔离了。伤寒,简直是最可怕的疾病之一,更何况,这次的伤寒,还是别人给招来的。
宜妃在十一阿哥的枕头下发现了异常,在太医确认过之后,宜妃就一直处于洪涝灾害期,而康熙脸色也一直阴沉沉的。
顿时,后宫骤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消消停停的,恨不能把自己埋在沙地里装鸵鸟,敢往康熙跟前凑的除了宜妃以外就再无旁人了。当然,安静下来的还有五阿哥。之前为了艾欣,五阿哥很有些不消停。现在自己亲弟弟生命受到了威胁,才终于把他的心思转了过来。女人什么的,先都抛一边儿去,自己弟弟的小命最重要。五阿哥现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进宫安慰宜妃,出宫求神拜佛,大有亲自把京城附近的庙宇全都拜一次的架势。
德宛也常常出现在小佛堂里,默默念着佛经。说实在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记得十一阿哥是夭折了的,况且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平常接触也不多,自然没什么感情。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让她眼睁睁看着十一阿哥就此死去,还是免不了心里难受的,更何况还是被人害死。
只是,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呢?这么长时间,似乎康熙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可是,康熙是真的没有线索吗,还是…
德宛已经不只一次的感谢上天,让她的孩子都活了下来。每日里神经绷得紧紧的,对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恨不能翻来覆去检查个遍。若非如此,只怕自己的孩子也未必能活到今天。
在大家都精神紧张的时候,一向身体还不错的赫舍里氏病逝了。她虽是孝诚仁皇后的妹妹,却远没有其姐那样的风光,虽然生过一个小阿哥,但刚出生不久就没了,幸好还有个作为太子的亲外甥照应着,不然她的日子还真的要难过了。不知道是因为她本身的原因,还是为了遏制索额图,她进宫多年,也没能得到册封,只是在死后才被追封为平妃。
大家纷纷猜测,此事和赫舍里氏到底有没有关系。若没有关系,怎么向来健康的她突然间就没了,若有关系,也想不出她和宜妃有什么过节呀,而且她死后还被封妃了。
然而十一阿哥这次竟是熬了过来,听着传出来的消息,十一阿哥在生死线上徘徊了数次之后,竟生生挺了过来。
这一下,大家可算是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会有人遗憾没看到宜妃继续痛苦,可是皇帝的心情也很重要,要是皇帝真的生气了,她们也得不着好不是。不过,恐怕整个宫里面真正高兴的人只有太后、皇帝和宜妃了吧,,对了,还有宜妃那几个小阿哥。
八月的时候,十一阿哥终于痊愈了,虽然瘦了不少,脸色也不是很好,但是总算是好好的回来了。
只有德宛在一旁奇怪,历史上十一阿哥究竟是什么时候没了的呢?他到底是还没到夭折的时候,还是已经闯过了鬼门关,以后就改变了命运了?
为母者
“娘娘,庶妃王氏前来给娘娘请安了。”晴雯进来通报的时候,德宛正在和陈贵人说话。
“好吧,让她进来。喜雨,去叫保母把十六阿哥抱来。”德宛笑着吩咐。
“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吉祥。”王氏此时已经不复当年的小家子气。
“王妹妹不必多礼。”德宛对着她也很和气。虽然王氏在宫中多年仍无身份,但毕竟是生了三个孩子了,自然与其他的庶妃是不同的,至少现在她的一应用度都是按照贵人的例来安排的。
“十六阿哥抱来了吗?给王氏抱抱吧。”德宛抬头,正看到王氏眼中止不住的欢喜。王氏因为身份低微,三个孩子并无一个可以养在身边。她在二十九年初生下的十四格格现在在惠妃处养着,三十二年生下的十五阿哥在荣妃那里,三十四年出生的十六阿哥则在德宛这里养着。王氏想念儿子的时候就得去这些妃子处来陪笑脸,还得看人家心情好不好。德宛想想生生被逼死的前身,便不愿意太为难她了,每次她来,只要十六阿哥醒着,必定会抱来给她看看。
“回娘娘,十六阿哥已经抱来了。”保母抱着孩子很是恭敬地送到王氏怀里。
十六阿哥已经一岁多了,会认人了。看到德宛正想往过扑,却被保母拦住,送到王氏那里。十六阿哥看她几眼,也算是熟人了,便也不闹腾,只安静坐在她腿上,由她抱着。
陈贵人看着王氏抱着儿子的样子,又摸了摸自己已经很大的肚子,脸上也泛起了一层光辉,只怕就在这一两个月了。
在三十五年八月,她被号出了喜脉,那时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自那以后,她可以说是步步小心,好容易才终于捱到了快要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后宫之人,谁不想要个儿子,一来做老时的依靠,二来也可排遣深宫寂寞。尤其是像陈贵人这样并不大受宠的,对孩子的渴望更是迫切。
德宛想着这十六和十七两个阿哥似乎都是自己儿子未来的帮手,哪里能薄待了他们。陈贵人那里每日都监督着太医给她调理身子,十六阿哥这里也□周到。
想想前几天,德宛抱着十六阿哥给他讲故事的时候,十三和十四两个阿哥还嘟着小嘴巴说十六抢了他们的宠爱。
那时侯,德宛的心情真是好极了。她敲着那两个小脑袋瓜笑了起来,“瞧瞧你们,一个九岁、一个十一岁,过不了几年就要娶媳妇儿的人了,还这么粘缠人。”
毕竟年纪还小,听到说要娶媳妇儿的话都扭捏起来,低下头也不说话了,尤其是十三,甚至还微红了脸。
小十六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就在这时候“嘎嘎”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把两个小子笑火了,脚一跺、脸一扭自己倒是躲出去了,把德宛乐得抱着小十六两人对着笑了半晌。
虽然有时候看着住在自己宫里的其他低位分的嫔妃不大顺眼,可是想想这些孩子又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她的孩子们,即使是最小的十四都已经搬到乾西五所去了,能在身边的也只有哈宜呼和噶卢岱两个。其他的也只有请安的时候才能见到,有时候也难免孤寂,女儿年纪渐渐长大,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其实能在她身边腻着的时间也不多。这时候,有了这些年幼的孩子,如现在的小十六,将来的小十七,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才能让她的心时刻都被装的满满的。
虽然是她在照料这孩子,其实也是孩子在陪着她。
有的时候照照镜子,也会发现一些细小的变化。虽然依旧美貌,但,终究不一样了。即使看起来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可毕竟已经是要奔四的人了。
有时也会奇怪,这么多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就这样抱抱孩子,侍侯侍侯皇帝,孝顺孝顺婆婆,居然也就这样过来了。怎么时间这么快呢?她抚着脸,忍不住叹起气来。
“怎么了?”康熙凑过来抚着她的脸,“好好的叹什么气呢?”
“还能为了什么?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臣妾都老了。”德宛笑道。
“哪有的事儿?朕的德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漂亮。哪里老了?”
“怎么不老?臣妾的孙女儿都那么大了,就连小十四再过几年都能娶媳妇儿了。臣妾每次一想到这儿都觉得时间追得好紧,稍顿一步就要被超过去了。臣妾不想被时间追上,可是,皇上您看,只是前几年,臣妾还能被人当成是没出阁小姑娘呢,现在谁还会把臣妾当小姑娘呀。”
“是是是,不是小姑娘了,是小媳妇儿了,成不?”
“还小媳妇儿呢,根本就是小媳妇儿的婆婆了。”
“那你说谁见过这么漂亮的婆婆呢?就算不是小媳妇儿了,也是最年轻漂亮的婆婆,对不?”
“好吧,那臣妾就争取做世上最年轻漂亮的婆婆吧。”虽然对这一“殊荣”非常不感兴趣,但好歹是康熙皇帝人家金口玉言,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不是?
十六阿哥刚学会说话走路,正是好奇的时候,东摸摸西碰碰也自己心里高兴。德宛怕磕着碰着,使人把屋里带角的带棱的都换了圆转的,不能换的也都用软布包了那么些棱棱角角的,虽看着不那么齐整,却最是安全。
“小十六,今儿想听什么故事?”德宛坐在他床边,准备讲完就回去歇息了。
“狐狸精!”小十六兴奋地叫了起来。
德宛眉心一跳,忙问,“这狐狸精是谁说与你听的?”
“奶母。”小十六会说的不多,可这个倒知道。见自己能答上来,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德宛没应他,只是讲了个历史故事与他。小十六也不挑,反正有得听就是。
待把他哄睡了。德宛才板起脸来,把小十六身边一众伺候的都叫到前面儿去。奶母保母宫人太监跪了满满一地。
德宛沉着脸,看也不看他们。倒把下面跪着的一群人吓得发抖。
“你们是谁在十六阿哥跟前说那么些子不三不四的话的?你们打量着主子小不懂事,就在那儿胡乱嚼舌头起来了。你们也不怕教坏了小主子?”德宛气德脸都泛了青。
“有这等事?朕竟不知这些奴才还有如此混来的,当主子们是什么?当真该死!”
德宛一愣,忙站起身来,“皇上多早晚来的,竟也没人通报一声,臣妾不曾恭迎皇上,实在该死。”
“哪来这么多该死该活的话,说的怪没趣儿的。朕来时听你在十六那里,便没让人通报,否则也未必能知道这些子刁奴的事儿了。”说着,康熙伸手拉她坐下。
“皇上这次才真是说错了呢。若知道皇上在,臣妾何苦在这儿花这么多心思,只管统统推给皇上就是了。”德宛又瞥下面的人一眼,“今儿晚上,臣妾不过是按往常的例给小十六讲些故事哄他睡,可谁知那小子竟说要听‘狐狸精’,可真是吓着臣妾了。他才多大点儿的人,如何能知道这些,可不都是这些做奴才的造的口业。小孩子不懂事,倒要被他们给教坏了。都说‘三岁看老’,可见小时候最是重要,这时候被这些猪油蒙了心的给耽误了,以后可就不好往过扭了。真是阿弥陀佛,幸亏十六还小,要不然,臣妾才真是…哎!”
“这也亏得你是个喜欢孩子的,若是旁的人,怕是孩子已经被毁至差不多了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来。想想十三和十六都非你亲生,却胜似亲生,便是他们亲额娘也未必能如此的。”
“这可不一定。皇上是没见王氏对孩子的疼爱模样。每次见了孩子,都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看个遍,那些奶母保母们也都要一一问个遍,生怕孩子受了半丝委屈,再没有比她更周到的了。孩子有个病呀痛的,都心疼的什么似的,那次见十六身上被蚊子叮了个包,她都心疼成那样,眼泪流了一地,可见是亲生的。臣妾每次看着都觉得心酸,真真可怜见的。”德宛抓着康熙的手,垂着头玩起他的手指来。
康熙微微勾起了嘴角,笑的意味不明。“是吗?她倒是小心的,朕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小心的呢。”看着德宛把自己的手指头当玩具,他倒是惬意起来。
“所以说是生母嘛,孩子不在眼前,总是忍不住担心的,谁知道照看的人当不当心呢。就像今天的事儿,若不是十六不懂事儿说起来,臣妾也难知道的。好了,既然皇上来了,臣妾也能趁这机会偷个懒,把这挑子撂给咱们万岁爷了。”德宛眼角斜飞,软软笑道。
“李德全,把他们先关起来,你们连夜审审,看哪个这么不当紧的,都拉出去了。你再亲自挑几个老实本分的给小阿哥配上了。”康熙吩咐完李德全,拉起德宛,向后面走去,“时间也不早了,德妃也早点儿休息吧。平日里嚷嚷着要睡什么‘美容觉’,这会子倒想不起来了。”
后宫女人的依靠
德宛和康熙在一起的时候到底睡过“美容觉”没有,这一点不管德宛是什么想法,康熙百分百是持肯定态度的。瞧瞧这油光水滑的小模样,可不就是朕给你的“美容觉”滋润出来的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时间依旧匆匆如流水,带着德宛在祖母之路上越走越远。
永和宫仍然继续收割着孩子。
三十六年三月初二,陈贵人生下一子,就是历史上的十七阿哥,果亲王胤礼。三十八年五月,六阿哥的侧福晋富察氏生下一子,这是六阿哥的第三个儿子,康熙亲自赐名弘昙,富察氏在三十五年生下女儿后一直以来的不甘心也终于被抹平了。
三十七年,一直以来还算平静的后宫沸腾了。康熙第一次分封诸子,大阿哥和三阿哥分别被封为直郡王和诚郡王,四、五、六、七、八几个阿哥俱被封为贝勒。惠妃和荣妃腰杆子顿时就硬气了许多,谁让满宫里只有她们俩的儿子成了郡王呢?而已经失宠许久的卫氏因为儿子争气得了康熙的喜欢,又重新可以偶尔见一两次康熙了。
其他的阿哥对上面两个哥哥还只是羡慕,然四阿哥却最是个要强的,见三阿哥只比自己大一岁,平日里圣眷也不如自己,此次居然就成了王爷,而自己只是个贝勒,自己就这样被人狠狠压了一头,面上虽然看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难免有些怏怏的。
而康熙对此的解释是“四阿哥为人轻率”,更是让他心中憋屈。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在那以后,他开始慢慢收敛自己的脾气,准备向“忍者”之路迈进了。
三十八年七月,康熙巡幸塞外,德宛依然留在宫里陪太后。一、三、四、五、六、七、十三、十四这八个阿哥跟了康熙一起出去了,留下了太子在京城当临时盖章机。
十三阿哥在三十七年康熙去盛京谒陵的时候已经随驾过一次了,可十四阿哥倒是第一次,德宛对这个儿子还真是不放心。
“额娘,这东西你都收拾了这个多天了,还没收拾好呀?去年儿子随驾的时候也没见额娘这么经心呢。这次四哥、六哥和儿子都在,还能亏了十四弟不成?”十三阿哥不依不饶起来,拱到德宛怀里撒起娇来。去年他随驾的时候可是只有一、三、五、七、九、十这六个哥哥一起的,虽然五哥很照顾他,可毕竟没有自己的哥哥来得亲近。
“你这小子,瞅瞅你这模样!谁不知道你的性子,谁敢欺负了你,啊?额娘的小老虎?”德宛扭着他的小肉脸,手感真好。
“额娘~~”十三阿哥手脚并用终于逃离了魔掌。使劲儿揉揉脸,真是的,额娘还把人家当小孩子呢,人家今年都十四岁了,皇阿玛都说了过两年就给人家选媳妇儿了,额娘还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德宛对着最小的儿子,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四阿哥和六阿哥都大了,她也放心得下,十三阿哥性子活跃又得宠,她也不担心,可就这个十四阿哥,她完全看不出来哪里和清穿文里那个或嚣张霸道或活泼机灵的十四阿哥有哪里相象了,分明就是一个沉默害羞的小家伙,除了在最亲近的人跟前还能伶俐点儿以外,在外人面前,比小姑娘还像小姑娘呢,那真是拎起来一串儿,放下去一摊儿。
最令德宛瞠目结舌的是十四阿哥的武艺课程,她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大将军王”的成绩,从来都是倒数的名次,无论骑马、射箭、布库什么的,他都只强于七阿哥,不,人家七阿哥射箭还比他要强得多呢!记得有一次,噶卢岱给他陪练,噶卢岱的成绩都比他强多了,噶卢岱可是个女孩子,只比他大两岁而已。为此,德宛基本已经快要放弃这孩子的武艺了。索性在文学艺术方面这家伙还是可圈可点的。
为此,德宛还专门求过康熙,说是小十四性子是个绵软的,她实在不放心这小子跟了去。
结果呢,康熙为此又狠训她一通,反正是把她定位成了“败儿之慈母”了。
“依朕看,十四那性子就是被你保护太过了!须知道,慈母多败儿,虽然你偏疼幼子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孩子总得长大,你看看你把十四惯成什么样子了?下一次选秀都可以给他指婚了,他现在还跟个没断奶的奶娃娃一样,你这到底是爱他还是害他?再这样下去,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我爱新觉罗家的男儿,都必须是顶天立地的勇士!”
德宛太悲愤了。这个老康,只要孩子有一丁点儿的闪光点,那也一定是像了他的。但凡有一点点的不好,就都是她这个做额娘的错。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说老康平日里宠十四也未见得就比她少,怎么这孩子文才好就是随了他的,武艺差性子软就是自己的错了?
算了,懒得跟他争(再说也争不过不是?)
“好了,明天就要走了,今天你们几个去跟苏麻喇姑还有十二阿哥道个别。还有,问问苏麻喇姑最近身体怎么样,顺便把本宫最近抄的那本经书送去给苏麻喇姑吧。”康熙对苏麻实在是极好了,因为孝庄太皇太后去了以后,苏麻生无可恋,竟把年幼的十二阿哥送去给她抚养。四、六两个阿哥自幼也是和苏麻亲近的,每次远行前都必会前去道个别。
不过,康熙走了,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休息了。
比如哈宜呼,她的长女,已经是个十七八的大姑娘了。现在选婿就是摆在她面前的头等大事。
她是个深宫妇人,哪里知道什么好的人选,只得托了父母在外面看看。结果一看他们送上来的外孙女婿候选人的单子,真真吓了一大跳,清一色的公侯子弟。
虽然能够理解他们对哈宜呼的关心,但德宛其实并不打算给女儿找一个太过高贵的人家。虽然哈宜呼是皇帝宠爱的公主,但在姐姐们一个个不得不远嫁蒙古的时候,她却舒舒服服嫁在京城里,已经够让人嫉妒了,要是再找一个不是当公就是做侯的,还不得让人用眼锥子给锥出满身的洞呀。况且在她看来,找个差不多的,不必过高,当然也绝对不能低了,只有性子好,能够对女儿好,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萨伊堪,也只比哈宜呼小一岁,也得开始准备了。不过萨伊堪的事情还得和太后商量着办,毕竟萨伊堪是养在太后身边的。
结果这话头跟太后一露,老太太原本挺好的心情立时就阴了。萨伊堪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跟在老太太身边了,一呆就是十多年,小丫头安静乖巧又孝顺,几乎快要成了太后生活中的一部分。现在突然告诉她萨伊堪长大了,该要准备出嫁了,便突然间受不了了。
太后一生都没有亲生子女,康熙跟她也没有特别的情谊,虽然身份尊贵却难免寂寞。自从有了五阿哥和萨伊堪陪着,才觉得日子好过了许多。然而现在五阿哥在外开了府,不能常在太后膝下承欢,太后的生活中就几乎只剩下了萨伊堪一个,乍然听说萨伊堪也大了,就快要留不住了,心里那叫一个舍不得。更何况,太后之前还听皇帝说起过翁牛特部的仓津是个好的,那时没多想,然而现在想想,萨伊堪似乎是跟仓津差不多年纪的,哪里还冷静得了,恨不能现在就把萨伊堪藏得深深的,谁也找不着。
于是,老太太一晚上辗转反侧,老泪纵横。
结果,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第二天一早,就说自己身体不大舒坦,要去泡汤泉去了。
说实在的,她说这些话,还不就是为了带着萨伊堪逃开。
太后年纪大了,俗话说“老小孩儿”,太后就已经在这种状态之中了。小孩子有时候会选择自欺欺人,太后也一样,把自己躲在了乌龟壳里,以为看不见就是不存在了。其实她也不能带着萨伊堪跑到天涯海角一辈子不回来,可她就是扭不过这个劲儿来。固执地相信把萨伊堪带走了,离得远远儿的,就没人能抢走了。
德宛猜出了她的想法,也顿时觉得难受起来了。眼睁睁看着别的妃嫔们哭天抹泪儿劝着太后回心转意,她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觉得现在敲开老太太躲着的乌龟壳,是不是太残忍了。
况且老人总是有些拗脾气的,硬要阻止她做的,她就偏要做,尤其这种时候,拦她的人只怕都要被她当敌人了。倒不如放手不管,也许过一段时间,人家反倒自己先想通了呢。
不过,后宫诸位妃子也不是简单就能说通的,既然病了,就先看太医才是正理儿呀,于是传了一拨又一拨的太医来给老太太瞧病。太医们能说什么,难道要说太后她老人家根本没病吗?那还不如自己动手把自个儿脑袋摘下来得了。没奈何,只能含含糊糊说了些思虑过多,火气过大的症候来,太后的身子自然也就不大可能在他们的手下变得健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