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乾隆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想明白了。
自己还是太小瞧这些后宫女子了,他把她们的形象固定在了争夺、欲望等一系列印象之上,然而,后宫毕竟不是那么简单,比如这个婉嫔。
乾隆抿起嘴唇,从之前的这么多年来看,婉嫔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把那两个孩子交给她,应该也可以放心的吧,希望她可以让自己继续满意下去。不过,那两个孩子会不会让她的低调计划被强行打断呢?
婉嫔,希望你以后的表现也可以不令人失望呢。
婉嫔的雀屏中选还是在后宫引起了波澜。当这个消息在私下扩散的时候,说实在话,婉嫔自己根本没有当真,毕竟这样的谣言在那段日子里绝对不少,而且谣言的主角有很多,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谁料到最后居然是她胜出。当确认了自己的确不是在做梦或者幻听之后,婉嫔才稳住心神,一方面担心这一次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过安静的生活,一方面又有些压抑不住的喜悦,毕竟自己都年过四旬,早就过了能够拥有一个孩子的年纪了,对成为一个母亲这种事情也早就看淡了,可现在突然间自己也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说不欢喜那绝对是骗人的。
看着那两个瘦弱苍白的孩子,婉嫔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拥有母性情怀的。她也不期待他们未来有多大出息,只希望母子三个能够平平安安、和和顺顺的过完这一辈子。
几个膝下荒凉又有心争取的嫔妃,撇撇嘴,压下心里的嫉妒,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投放到那两个孩子弱到不能再弱的身子骨:那种身子骨,能养得大吗,谁稀罕那样的孩子呀,以后我生下来的一定比那两个强得多!
太后本来也是不满意的,她比较属意他们钮钴禄氏的一个进宫没几年的晚辈兰贵人收养那两个孩子,不过很明显,皇帝似乎并不打算继续给钮钴禄氏更多的荣耀,既不宠爱兰贵人,也没有听太后的意见让兰贵人得到一个小阿哥,这令太后十分不满。不过很显然,皇帝已经很习惯应付太后的种种脾气了,只要把十四阿哥的身体状况以及他的生母令妃在太后耳边过上几遍,太后的不满也就打消了不少,何况皇帝还答应了提升兰贵人的位分,这足以让太后心里舒坦许多了。在她看来,反正兰贵人年纪还不大,想要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自己的儿子总比别人的强的多,尤其那个孩子还是令妃的儿子,想到这里太后就觉得厌恶。
虽然婉嫔是七格格自己看中的,但她还是很有些担心的。然而接下来的生活,却令七格格极为满意。
婉嫔是个比较淡然的人,不会对这两个孩子故作温柔热情,更没有借着这两个孩子夺宠,但对两个孩子的衣食住行却还是比较上心的,派去伺候他们的人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说实在话,这样的生活让七格格姐弟两个十分满意。
乾隆看着婉嫔一如以往的态度,心里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婉嫔意外得子的事情,在喧闹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再是人们热衷的谈资了:比起虽然得到了孩子却还没有得到晋封的婉嫔来说,在这场竞争中没能得到孩子却成功由兰贵人晋封为诚嫔的钮钴禄氏更加引人注目一些。当然,婉嫔也很乐意有人愿意跳出来分担她承受的那些目光。
“五格格、七格格、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乾隆笑着看向正在一起玩耍的三个小家伙,“十二阿哥来了。”
“十二哥来了?”十三阿哥兴奋极了,他最期待的时间就是十二阿哥每日抽空来看他的时候了。
“是呀,十二阿哥现在正在娘娘那里,待会儿就要来看望你们了。”
不一会儿,笑意盈盈的十二阿哥就走了进来,摸了摸几个弟弟妹妹的脑门,“小七、小十四,在婉嫔那里还过的习惯吗?”
“劳十二哥挂心了,额娘对我很好呢。”七格格笑道,现在她已经能够很自然的称呼婉嫔为额娘了。
“嗯!”十四阿哥也在一旁很欢快的点着小脑袋。
“那就好。”十二阿哥坐下来,问道,“我之前让你们背的文章你们背下来了吗?”
“背下来了,还让皇额娘检查过的,皇额娘还夸小十三了!”十三阿哥仰起笑脸,一副等表扬的模样。
十四阿哥见两个哥哥的模样,瑟缩了一下,低着头不敢看十二阿哥。
“小十四,怎么,没有背下来吗?”十二阿哥轻声问道。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依然苍白的脸色,他的语气不禁放到最轻最柔。
“对不起,十二哥。”十四阿哥的小脑袋已经快要戳到地板上了,小脸也红通通的。
“没什么,小十四还小呢,不着急,你十三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一样总完不成功课。何况你身体不好,更要注意身体才是,不要太心急了。”十二阿哥安慰道。对这个命运坎坷的弟弟,他总是不忍多说些什么。
“嗯,我会注意的。”十四阿哥点点头,见十二阿哥开始检查十三阿哥的背诵情况了,自己就拿出书本背了起来。
十四阿哥看了一眼七格格,见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其实他早就能够背下来了,可惜,姐姐总让他装的笨一点儿,他也只能这样做了,反正姐姐说的准没错。
另一边,五格格正和七格格一起八卦着宫里的传闻。
“你听说了吗,因为香妃的求情,皇阿玛竟然想赦免那两个格格,把她们找回来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们做下了多大的祸事呀,就这样一概放过?那和婉姐姐也太冤了。”七格格捂住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
“放心,皇玛嬷怎么可能同意,她本来就不喜欢香妃,因为这事儿,现在更讨厌香妃了,你呀,就看着吧。”五格格咯咯笑了起来。
“不过听说晴姐姐也总在皇玛嬷耳边给那两个求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皇玛嬷呢。”七格格想起那个晴格格,语气就别扭起来。
“哼!别提那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她也配被你称一声姐姐?不过一个奴才罢了。当初和婉姐姐和四姐姐对她多好,现在呢,她倒是恩将仇报起来了。看着吧,以后有她的好看!”这些日子以来,晴格格在宫里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以前不过是托了太后的福才能在宫里有一席之地,现在她做的事情可是让那些正经的龙子凤孙们一万个看不上眼,都开始在暗中排挤起她来,也让晴格格越发怀念从前和五阿哥他们一起的快乐时光。
“好姐姐,可别这样说,当心隔墙有耳。”就算这是承乾宫,也不敢确保就一定安全呢,万一被太后知道了,那才叫麻烦。
“好啦,别担心,皇玛嬷也对晴格格最近的言行非常不满,对她冷落了不少,现在皇玛嬷身边的红人可不再是她了,而是四姐姐。”话虽如此,可声音还是小了不少。
“好了,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了,我特地带来的络子,很新巧吧?”七格格掏出一个络子递了过去。
“嗯,真是漂亮,我太喜欢了。”五格格两眼放光,女孩子,对这些漂亮精致的小玩意儿总是没有抵抗力。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额娘那里有一个小太监,最是手巧不过的,不管是梳头还是做这些小活计,没人比得过他,我闲来无事就跟他学了点儿。”七格格笑了起来,她时常卧床养病,能做的事情不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小七,你可太厉害了,这些东西我就怎么都学不好,皇额娘早就不对我抱有任何信心了。”五格格性子活泼,对这些精细的东西并不很擅长。
“其实咱们学这些也不过是打发无聊罢了,谁还真拿这种事儿当个正事儿呢。”七格格淡淡一笑,又换了个话题,“容嬷嬷最近看起来似乎精神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也不大清楚,皇额娘也问过容嬷嬷,还叫太医来看过,可是什么也没查出来,最后只能归结为容嬷嬷上了年纪。最近她总是发呆晃神,魂不守舍的,皇额娘也再不敢让容嬷嬷操劳了。”
“希望容嬷嬷快点儿恢复过来,她这个样子可真让人担心。”
“是呀,还是原来那个精神头十足的容嬷嬷好。”
作者有话要说:婉贵妃陈氏 陈廷璋之女,生于康熙五十五年丙申十二月二十(1717年2月1日),雍正时赐侍高宗藩邸为侍妾,乾隆初,赐号贵人,十四年(1749年)四月,晋婉嫔,五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二(1795年1月12日)晋婉妃,嘉庆六年(1801年),于寿康宫位次居首,仁宗谕:“婉太妃母妃,以前皇考在藩邸时,蒙皇祖所赐,侍奉皇考多年,嗣经晋封贵妃,现在寿康宫位次居首,年跻八十有六,康健颐和,宜崇位号,以申敬礼。应尊封为婉贵太妃。所有应行事宜,著各衙门查照定例预备,于四月十五日举行。” 十二年丁卯二月初二(1807年3月10日)卒,年92岁,十一月初三(12月1日)奉安于妃园寝,“婉”:顺也。乾隆后妃中最为长寿的一位。
第四十三章
最近,乾隆总觉得自己身体很不对劲儿。
对着宝珠担忧的目光,他什么都不敢说出来,就算说出来有什么用呢,只能多一个人忧愁罢了。
他说他只是上了年纪,同时,那些没用的太医也是这样对宝珠回话的,因为他们根本查不出他有什么病,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本就不满于堂堂的太医居然要给一个奴才看病,虽然这不是一个一般的奴才。宝珠相信了,因为她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但,乾隆自己很清楚,事情非常奇怪。他确定自己的身体一直都非常健康,这种奇怪的感觉是近期才出现的:偶尔的头晕或头疼、睡眠时仿佛灵魂变轻一般的怪异感、有时甚至会健忘,还有会做一些醒来后再也记不起来的却让他无比焦躁的梦,会不自觉的回忆过去,那回忆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过去的一幕幕以为早已湮没在记忆中的片段会突然清晰如昨,这都让他满心惶然。
这些情况,他不曾遇到过,但他想,他自己的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了吧。也许,他就要离开他心爱的宝珠了,还有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现在他很后悔,因为之前不愿承认自己会有离开宝珠的一天,所以并不乐意去培养一个能够辅助宝珠的帮手。可现在,他开始痛恨自己的自私,如果他肯再明智一点儿的话,承乾宫现在就不必面临几乎无人可用的状况了,说实话,承乾宫里,聪明的、手巧的、精细的、忠诚的人绝对不少,但是真正能够辅佐宝珠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想到现在还在宫里搅风搅雨的香妃,想到再过五年就会出现的直接让宝珠被废的该死的夏盈盈,乾隆决定,趁着自己还能动弹的时候,想法子把他们解决掉。
乾隆摊开手心,看着自己那双苍老的,满是皱纹的手,想起宝珠那依然维持着年轻状态的肌肤,心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悲凉,并且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上辈子,他不愿再去回想,简直就是可笑可厌可憎又可怜可悲的一生,然而上天给了他重来的机会,本来他应该就此感谢上天的,如果他不是把他放进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并且还是一个奴才级别的女人的身体里的话。在他快要完结的第二辈子,他似乎依旧什么都做不了,宝珠被人欺侮,他什么都不能做,看着从前的那个自己拼命在自以为是的做着可笑的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他依然什么都不能做,而未来的他所知的那一切,他的国家会开始一步步走下坡路,会受到屈辱,他心爱的女人,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含恨而终,他那三个宝贝,如果失去母亲的宝珠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这一切,他似乎也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他有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呢?难道这就是对他上辈子所做的事情的惩罚吗?惩罚他这么多年都要承受这种绝望和痛苦,甚至连死亡都无法解脱。
这一次死亡之后,会不会依然无法转世超生?然后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无限热爱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无奈的沉入黑暗?如果是这样,他宁肯就此魂飞魄散,至少不必承受这样的苦痛。
他给自己的儿子去了一封信。他记得夏盈盈是自幼就被那对养父母收养的,这个时候去,应该还是能够找到那个女孩儿的吧,不论是花钱把她买下来,还是其他的什么法子,只要让夏盈盈离开西湖,或者,离开所有跟南巡的路线有关的地方,这样,废后一事,大约就不会出现了吧。
好吧,夏盈盈的事情可以就这样解决掉,虽然其实他是想直接除掉这个女人的,一切有可能威胁到宝珠的人或事,他都不会愿意他们存在于世上,但是考虑到他派去动手的人是这具身体的儿子,那个家伙虽然办事能力还不错,也很听自己这个“额涅”的话,但杀人这种事却是个绝对的雏儿,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香妃的问题,乾隆真是有些头疼了。那个女人和紫薇、小燕子交好,并视她们为救星,并且因为她们的影响,非常厌恶宝珠。本来这没什么,但关键在于,皇帝喜欢香妃,她对皇帝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在她发现自己的救星出了事再也无法帮助她以后,会不会把自己的遭遇迁怒到宝珠身上,这谁也说不准。就算香妃不会招惹宝珠,但只要太后想要收拾香妃,身为皇后的宝珠就总是绕不过去的,太后让她对付香妃的话,她无论如何只能照做,而现在一心扑在香妃身上的皇帝,不能跟太后闹,就只能拿宝珠来撒气儿了。所以,乾隆闭了闭眼睛,想道,香妃,你也别怪朕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从一开始你就能安安分分的,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儿了。
香妃,就让朕看看,失去了美丽的容貌,你还能做些什么。
“容嬷嬷,你又在看书了!”微带责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乾隆回头,不出所料,果然是宝珠,眼神还有些恶狠狠的看着照顾他的小宫女。
“娘娘,不必担心,就看一会儿,不会耗什么心神的,我自己心里有数。”乾隆笑着放下手中拿着的书,“你就是生她的气也没用,我要做什么,你以为她真的能够阻止得了吗?”
宝珠懊恼的瞪了那宫女一眼,“罢了,你先下去吧!”
乾隆看着手边的书被宝珠那纤细的手指没收,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现在也就这点儿爱好了。”
“可我现在很担心,非常担心。不只是我,小十二、小十三和小五也很担心,这几天他们连笑容都少了很多。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该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顿了顿,继续道:“容嬷嬷,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成比额涅更亲的存在,你也不会忍心看我这样忧心的,是不是?”
“娘娘…”乾隆伸手抚过宝珠的脸颊,“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会看着孩子们娶妻生子,好不好?”
“还有,这么些年,我看了这么多,一直都很担心你对皇上的感情,你知道的,之前我们过的很安宁,那是因为你对皇上没多少感情。可是后来,你的感情失去了控制,你一门心思只想着皇上,你完完全全陷进去了。可是,娘娘,你应该知道,身为一个帝王,爱情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转眼就能抛到脑后。娘娘,这些日子以来,你也该看清楚了,把心收回来吧,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们着想。皇帝是不能爱的,皇帝的话,也千万不要相信。”乾隆双眼直直的盯着宝珠,小声对她说着,清楚的看着她眼中浮现的痛苦与挣扎。
乾隆的声音很小,只比耳语大不了多少,却是他挣扎了许多时日才能逼迫自己说出口的话语。
这么多年,他知道,那么些女人中,只有宝珠的爱情是最可信的,对他来说,也是最宝贵不过的。每每在难以入眠的夜里,他也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宝珠是爱着朕的。可是现在,他就要离开了,他很清楚这份感情会让宝珠多么的痛苦,那么,就让宝珠舍弃这份感情好了。更何况,他不希望在自己走后,那个混蛋还可以独享宝珠的爱情!想都别想!
就在乾隆正想着找机会对付香妃的时候,那位美丽的香妃自己先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是一个夜晚,乾隆突然间痛醒了,他只觉得手臂仿佛被利刃刺伤一般,然而拉开衣袖却没有半丝痕迹。这样奇怪的事情让他愈发烦躁起来。
很快的,他就知道,香妃刺伤了皇帝,原因只是皇帝要香妃侍寝遭到拒绝,结果霸王硬上弓不成还伤到了手臂。
太后出离愤怒了。皇帝就是她的逆鳞,胆敢伤害皇帝,那就是行刺,就算皇帝自己不在意甚至还替香妃遮掩,但这可不代表太后就会顺着皇帝的意思真的不去追查。
皇帝再想保护香妃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趁着上朝的机会,太后派人把香妃从宝月楼押到了慈宁宫。
香妃抬眼一看,立马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过的关卡。太后阴沉着一张脸,直直的瞪着她,旁边的皇后也神色严肃,就连旁边的几个嬷嬷都冰冷着脸。
【“太后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太后盯着含香眼神凌厉大声说: “你给我跪下!”
“老佛爷皇上说我可以不跪!”含香挺立着自有一股傲气。】乾隆几乎要怀疑香妃到底脑子是怎么长的了,居然能活到这么大,进宫这么久居然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融入这里。
“容嬷嬷!”太后对着乾隆就是一个眼神。
乾隆心里暗道,明明你身边就是桂嬷嬷,怎么不用自己人偏要他这个皇后身边的人来做这种事情。但毕竟不能违抗太后的话,只能走到香妃身后在她的膝弯一踢,很轻易就达到了理想结果,香妃只能乖乖跪在地上。
之后的审查很顺利,虽然香妃试图拿皇帝当挡箭牌,但是在太后命令几个嬷嬷使出针之后,她只能乖乖招供。在听得香妃仍是完璧之后,很显然,太后的脸都气青了。愤怒的太后没有注意到,晴格格偷偷的跑了出去又跑回来,但是乾隆和宝珠都清楚的看到了。
之后,盛怒的太后还是选择要了香妃的命,为了皇帝的安危着想,她绝不允许一个会伤害皇帝的女人留在他的身边。乾隆的工作可不是服侍香妃“上路”,反正香妃自己已经很有自觉了。他只能和另外几个嬷嬷一起,拉住几乎疯狂的想要救下香妃的晴格格。
一个年轻纤细的女孩子,发起疯来也是很有杀伤力的。再加上乾隆现在身体状况异常的糟糕,一个不小心,就被晴格格推了开来,只觉脑后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四十四章
乾隆想,他又要开始再一次的苦痛历程了。
再也无法接触实物的身体,就像过去的几百年一样。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就那样躺在地上,头部洇出血迹。他看着晴格格对着他的尸体拼命的推脱自己的责任,从前那个珍惜所有人性命的善良高贵的格格似乎只是一个幻象,而太后也只是哀叹一声,责备了晴格格几句,然后,禁足和抄写经文这两项惩罚就抵了他的一条命,当然,在她们眼里他只是一个奴才,命如草芥。他看着宝珠当场昏过去,看着醒来后的宝珠抱着他的尸体哭得天昏地暗。
至于香妃,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现在只担心着他的宝珠,他仍然年轻漂亮的宝珠,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他看着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他试图入她的梦却不得其门而入,只能看着他的宝珠一次次从噩梦中哭醒。
直到那几个孩子跪在宝珠的脚边哀求着,希望她能够振作起来: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敬爱的老嬷嬷,无论如何不能再失去他们的皇额娘了。
宝珠终究是个母亲,为了她的孩子们,她不得不振作,重新站起来,收束起所有的伤痛。可是乾隆知道,每当夜晚降临,她的脆弱便再也掩饰不住。
令乾隆愤怒的是,香妃居然没死成。那个明明已经应该停止呼吸的女人,为什么又醒了?
皇帝留在宝月楼很久,直到确认香妃真的平安无事之后,才离开她身边来找太后和皇后算账了。
乾隆亲眼看着皇帝对着太后说出“【您是朕的亲娘,不要用‘爱朕’两个字来做让朕深恶痛绝的事!如果把朕逼到没有退路,就不要怪朕不孝,所有的后果太后只有自己承担!】”之后,太后那苍白而震惊的脸色。
也许太后不温柔不善良,但她确实是为了皇帝好。被自己的儿子这样对待,太后就像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失去了生气。
乾隆咒骂着皇帝,那个不孝的混蛋,为了一个除了脸蛋还能看以外全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儿好处的贱人,居然作出威胁生母这样猪狗不如的禽兽之事,真是该死!
你TMD从来都不干好事儿,结果却要朕来承担!真TMD混账!!!!
而承乾宫也经历了一次狂风暴雨。晴格格告诉皇帝说,这很可能是皇后向着太后告密,太后才知道了皇上遇刺之事。暴怒的皇帝对着太后无法发泄的怒火全都冲着皇后发作了出去。宝珠失去了容嬷嬷,心情早已压抑到了极点,现在又受到这样的刺激,名叫理智的那根弦终于绷不住断掉了。帝后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宝珠最终被皇帝幽禁在承乾宫中闭门思过,她的孩子们不论年纪都被送到毓庆宫和西三所,并不许他们再去承乾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