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也是满意的。美人儿谁不爱,他可不是什么柳下惠,瞧这女子的模样,一看就是能够轻易弄上手的。只可惜是个在孝期的,有些晦气。便盘算着,等回去把这白吟霜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了,若是清清白白没有疑点的,那就等她孝期过了就收了房吧。
博'尔济吉特氏见自己新婚没多久丈夫就领回一个美人儿来,心里不泛酸才有鬼。然而想想,自己出身不够高贵,容貌也不过平常,能够得到贝勒爷的敬重已是如在梦中,若是现在逆了他的心意,惹了他不快就不好了。倒不如先顺了贝勒爷的心思留下这狐狸精,也好瞧瞧她是个怎么样的,若是个不安分的,博'尔济吉特氏眸中闪过寒光,唇角微微翘起。
麻烦
永璂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手拾起来一个麻烦而已,怎么会面临更大的麻烦,早知道就不多事儿了,都是那个杀千刀的多隆,让自己染了一堆的麻烦。
看着眼前的心腹,永璂只想要好好揉揉脑袋。
皇子的府邸不是那么好进的,就是王公贵族之家,想进去也要确保是清白人家出身,更何况是皇子府邸呢。不过,永璂却没想到,这一查却查出一个惊天秘密来。
硕王府二十年前上演的那出“狸猫换太子”的闹剧,现在就完完全全摆在了他的面前,还有那精致华美的襁褓。
本来,永璂是可以当不知道的,毕竟硕王府不过是个蒙古亲王罢了。然而,这假贝勒皓祯却是乾隆所中意的额驸人选,而现在适龄的皇女只有乾隆的养女兰格格和令妃长女七格格两人了。
兰格格和永璂关系极好,两人一起承欢于皇后膝下多年,永璂怎么忍心这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妹妹受这样的委屈?
不论如何,兰馨绝对不能下嫁给皓祯!永璂暗暗发誓。
不过嘛,永璂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眸光越发幽暗了,适龄的格格又不是只兰格格一人,还有一个七格格呢。
令妃,你不是让爷的皇额娘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楚吗,如果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亲生女儿过得不痛快,你会如何呢?
提笔写满一张纸,嘴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永璂淡淡道:“来人,爷和福晋要进宫一趟。”
翊坤宫
“你去过慈宁宫了吧?”静斓柔柔的笑着问道。
博'尔济吉特氏道:“回娘娘话,妾身已经去过慈宁宫了,太后要留着十二爷说会儿话,爷就让妾身先来娘娘这儿尽尽孝心了。”
“瞧你这话说的,本宫不过是个妃罢了,哪里当得起孝心二字,你也不必太过拘束,咱们随便说说话就是了。”虽然口中谦虚着,嘴角却免不了往上提了又提。
“爷跟妾身说过,从前娘娘没少照顾爷,两位弟弟对爷也多有维护,爷一直感激在心,不敢稍有忘怀。这不,有人孝敬上来些料子,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但花样瞧着好看,穿在身上也最是柔软舒服。爷穿着觉得好,便想着弟弟妹妹们年纪小,皮肤最是娇嫩不过的,特特带了来给小阿哥小格格用的。”
“你们呀。本宫当年不过是因为受了先皇后的托付罢了,当年先皇后待本宫极好,这份情分本宫也从不曾忘记。要说起来,本宫对十二贝勒的照看也是皇后生前所积的福报。如今看着你们夫妻和顺,日子过得顺畅,本宫也能对得起先皇后了,现在呀,本宫就盼着你们小两口赶紧有个小阿哥,本宫在祭奠先皇后的时候也好有喜可报呢。”说道最后,静斓掩唇笑了起来,眼中也现出几分揶揄之色来。
博'尔济吉特氏立马红了脸庞,静斓笑道:“害羞什么,这可是正经事情,不过,皇后娘娘在天之灵定会保佑你们早日得子的。”
最后,博'尔济吉特氏只能顶着一张大红脸落荒而逃。
而静斓的视线落在这几匹料子上,猜想着永璂这次有什么事情,手却在抚摸料子的时候突然一顿。
现在,虽然宫中地位最高的妃子是庆贵妃和舒贵妃,但论起宠爱,却是端妃最盛,在乾隆耳边吹风的话,端妃最是便宜。
而宫里的格格,最受宠的是十格格,可十格格年纪尚小,将至婚龄的兰格格和七格格中,兰格格现在侍奉太后,颇得太后和乾隆青眼,而七格格因为生母令妃之故,几乎被忘到了角落里,若不是她还有同母的弟弟,那些奴才们心有顾忌,只怕她的日子也是难过的。
乾隆此时记得兰格格已是将近及笄之龄,念着她这些年来对太后尽心尽力,便想要给她找一个在京的好额驸。
“皇上既说了那硕王世子好,奴婢虽不知道其人究竟,但皇上说好,想来必是极好的了。”静斓轻轻拍了拍乾隆的马屁,接着道:“只是兰格格还比七格格小了三个月呢,哪里有做妹妹的先于姐姐的道理?”
乾隆一窒,这才想到自己还有个未出嫁的女儿呢。
“皇上,令妃身子不大好,七格格也是个自幼体弱多病的,虽然现在瞧着好多了,可只怕底子还是不厚的,若是嫁去蒙古,她那样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奴婢想着都觉得不忍。倒不如选个京里的,七格格也能少受许多苦楚了。”
乾隆由此想到了这个女儿确实可怜,自幼被她那狠心的额娘下了药,落得个病弱之身,若是她真嫁去蒙古,只怕也活不了几年,这样一来便是送去蒙古和亲也没什么价值。只是自己女儿虽不少,可活下来的着实不多,蒙古也急需安抚,现在兰格格和七格格两个,太后已经发话说舍不得兰格格远嫁了,那么担此重任的也就只能是七格格了。
乾隆现在对七格格起了怜爱之心,自然就不忍送她去蒙古草原等死了,便有些烦躁起来。
“皇上一片慈父之心,不忍七格格远嫁,不若看看京中可有文武双全的蒙古王公世子,若有好的,也是一件好事。”
乾隆一听,更添纠结。在京的蒙古贵族,能入得他眼的只一个博'尔济吉特o皓祯,可这个却是他为兰格格挑好的,不得已,只能推拒了事。
“皇上,兰格格也是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哪有自家人嫁自家人的?”静斓以帕掩唇而笑。其实虽然兰格格和皓祯都姓博'尔济吉特,可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兰格格是科尔沁的贵女,皓祯却是扎萨克的贵族,所以乾隆一时也不曾想到。但这理由却是可用的,静斓不过一点,乾隆脸色立马多云转晴,喜色乍现。
“哈哈,端妃说的是。朕一心只把兰儿当自家女儿了,倒忘了她也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这样看来,七格格和皓祯倒是天作之合了!”
“可不是呢。十二阿哥前些日子还发愁呢,眼瞅着兰格格一天天长大了,他倒是担心得不行,看哪个出色点儿的八旗子弟都恨不能当成是夺了妹妹的仇人看,十二福晋和永琳、永璆他们说给奴婢的时候,奴婢真是偷笑了好久。”
静斓此话一出,乾隆又想起永璂和兰格格岁数相差不大,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把他们两个小家伙儿凑一对呢?看看永璂现在的嫡福晋,再和兰格格一对比,更是恨不能把当初胡乱撺掇的令妃踩上一万脚了。
兰格格可是正经科尔沁亲王的亲姐姐,多好的拉拢机会呀,就因为那个蠢妇而浪费了。
看来,要在宗室里选一个出色的子弟来配兰儿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把七格格配给硕王府的倾向,但为了保险起见,乾隆还是决定好好观察一下,多考查几个八旗子弟。
只不过,乾隆突然慈心大发还不够,也想让朝廷上下京城内外都知道自己是多么慈爱的父亲,于是,在几日之间,全京城上上下下基本上都知道了乾隆为了给公主挑选额驸而准备考校八旗子弟了。
静斓对此很是有些微词的,这种事情,哪里好这样满天下昭告呢?没见最近兰格格和七格格两个除了给太后请安,连屋子都不敢出了吗?不过既然乾隆做的欢乐,而兰格格和七格格也不是她的闺女,她也就只能当作看不见了。君不见连太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躲佛堂里念经去了吗。
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去凑这份儿热闹,就干脆躲在翊坤宫里陪着十八阿哥永瑊、十九阿哥永璠和十格格一起玩玩游戏启启蒙,顺便抽空为两位快要出嫁的格格准备些添妆的东西。
只是永琳和永璆倒是对兰格格很是有些不舍。永瑊几个小不点儿对兰格格没多大印象,可永琳她们却是时常在慈宁宫里厮混的,和太后身边的兰格格很有几分交情,现在得知用不了两年他们的姐姐恐怕就要成了别人的了,两小心里就开始不痛快起来。然而他们现在的年龄最是尴尬的时候,说他们大了吧,其实也还没几个人把他们当大人看待,然而若是说他们还小吧,想去跟皇上哭鼻子撒泼打滚把兰姐姐留下来的话,这年龄又得打个对折才成。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状态,使得两小最近精神状态非常糟糕,只要看到一个年纪二十以下的未婚男子都像是见到了敌人,恨不能把人家全身上下都看出洞来才好,搞得宫里一众侍卫远远见着这俩皇子就恨不能变身成兔子。静斓对此很是头疼,可架不住太后和乾隆这娘儿俩看得欢快,一边儿乐呵一边儿还夸着这俩孩子实心眼儿懂得疼人,堵得静斓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这个时候,永琰已经打听到了乾隆给七格格看中的额驸人选是硕王世子的消息了。
永琰翘起嘴角,眯了眼睛。在京城这许多王公子弟中,论出身,也就是这个皓祯贝勒最高了,堂堂蒙古亲王世子,又是皇上多次夸赞过的文武双全之人。这样的人尚了七姐姐,对自己来说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呢。
刺客
乾隆要怎么考校八旗子弟,静斓一个深宫妇人自然不能亲去观看,也只能从旁人口中听得一二了。永琳和永璆却仗着乾隆的宠爱,死缠烂打半天终于得到了首肯,能够跟着乾隆一同去凑热闹。听到了这个消息,静斓既骄傲又羡慕,眼睛都冒了光。
倒是十八阿哥永瑊和十九阿哥永璠两个因为年岁尚小,乾隆想起自己那堪称“神来之笔”的安排,便不放心这俩小东西去了。这么小的孩子,万一给吓着了怎么办?
乾隆虽然没有告诉静斓他的考校方法,但静斓也不是瞎子聋子之流。为官者讲究一个朝中有人好做官,在后宫其实也是道理相通的。静斓的兄弟就在宫里做侍卫,还是得乾隆信赖的侍卫,虽然此事未曾交与他办,却也不至于探不出口风来。
“不曾想皇上竟然会如此行事。”静斓微微叹口气,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如果先皇后还在世的话,那样重视规矩法度的人一定会直言不讳的吧,即使惹得皇上动怒也绝不退缩。然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也没有皇后那样硬的脖子,可没兴趣去自讨没趣儿。
何况,更重要的是,皇上又没有跟她说起过这事儿。若是她自己倒凑上去范颜直谏,先不说会不会被扣上一个“后宫干政”的罪名,只怕一个“窥伺帝侧,居心叵测”的大帽子是决计摘不掉了。
所以,静斓再一次决定,一定要明哲保身。
至于进谏这种事情嘛,她既不是皇后又不是御史,何苦去和他们抢饭碗呢?皇上他乐意当周幽王就当去吧,自己没必要为了这点儿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跟皇上起了嫌隙。
只是嘛,自己也未必就什么都不能做,毕竟自己的儿子可也要去凑热闹的。
虽然平日里永琳和永璆在静斓眼中全是一般,甚至看着对永璆比对永琳还亲上两分,永琳心中难免有些吃味。只是平日里总告诫自己是哥哥,要让着弟弟,再加上永璆也对他很是亲近,他才能把那丝酸涩压下。然而此次静斓只单单以考校八旗之事告诫了永琳,却没有跟永璆交代,永琳才晓得,虽然他额娘平日里也喜爱永璆,可终究亲子和养子还是不同的,平时看不出来,只有到这关键时候才能看得出来。
因此一想,平日里的那点儿不服气也就烟消云散了,再想起自己还有亲额娘疼爱,永璆却幼年失母,实在堪怜,日后便对他越发和睦起来。
子不言父过,虽然永琳觉得乾隆的计划有些不妥,然而他也不是个莽撞的,知道自己不该多说什么,便只当母亲什么都没有说起过,依旧照常度日。
而考校八旗的前一日,乾隆到尚书房检查儿孙们功课的时候,因永琰表现不错,也就答应了次日带他一同去开眼界。
永琳看到他眼中的坚定,不由得紧了紧拳头。
到了这一天,静斓的心绷得紧紧的。她不知道她的儿子到底能不能借此机会使得他的宠爱更进一步。
永瑊和永璠坐在一起念书,十格格坐在榻上学着绣小花儿,时不时的惊呼一两声,小小的手指也随之出现一个个小红点儿。十格格娇生惯养多年,哪里受过一丁点儿的苦楚,看着指头上的小红点儿,哭得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静斓无法,只得把绣布拿开,抱着小丫头哄了好半天才让她破涕为笑。这样一打岔,心里的烦躁也消了许多。
“额娘,十儿不想学绣了!”十格格嘟着小嘴,不依的揉搓着静斓。
“圆圆乖,不闹了。额娘也没有要圆圆学得多好,只是总不能让人说咱们皇家的公主连绣花针都拿不动吧。”
“可是人家指头都扎了好多洞洞了,十儿疼!”十格格把红红的指头举到静斓眼前,这可是重要证据,如果在静斓这里通不过,她就要找她的皇阿玛告状了,反正小丫头是死活不愿意再受这份儿罪了。
虽然十格格喜欢自称“十儿”,可静斓却喜欢称她做“圆圆”,十格格也抗议过,她喜欢“十儿”这个名字。可静斓却告诉她,“圆圆”这个名字意味着她圆了自己想要个女儿的梦想。而事实上,却是因为静斓无法对着这张小圆脸叫出“十儿”这两个字来。
这两个字,她曾经喊过三十来年,她的“十儿”,应该长了一张容长脸面,弯弯的眉毛,细细的眼睛,黑黑亮亮的骄傲的眼珠,挺直的鼻梁,上翘的总是带着笑容的唇,耳朵就像小元宝一般。
人们都说,她的十儿长得像极了乾隆,活脱脱就是年轻时候的乾隆。她的十儿,总是穿着男子的装束,乍一看,倒像是一个小阿哥。她的“十儿”,绝对不是这样一张圆滚滚的脸蛋儿,没有这样圆滚滚的大眼睛,没有这样肉滚滚的小鼻子,没有这样小小的樱桃一般的嘴。这样圆滚滚的女孩儿,是她的养女,静斓可以付出关爱,可以疼,可以宠,可这个孩子,不是她的十儿。
她不知道十儿会不会回到她的身边来,那个聪颖、阔朗、不输男儿的十儿,她的小公主,不论会不会重新回来,在她眼里,都是她的小女儿,她的十儿,无人可以取代的宝贝。
然而,此时看着这孩子举得高高的小手,那样赖皮的模样,却不期然想起了记忆中那个赖皮的小丫头。她曾经找了最好的绣娘来教那孩子刺绣,那孩子也曾因为扎的满手是洞而疼得又哭又闹,可为了练习骑射,即使大腿根上磨得破皮也没有喊过一声疼,即使第二天胳膊几乎抬不起来也没有皱过一下眉头。那孩子当初哭闹的模样,竟就这样和十格格重叠了。
“罢了,你还小,以后再说吧。”想起她的“十儿”,静斓也不忍再逼着十格格了。
“额娘最好了!”十格格原本没有抱多少希望的,此次静斓发话,让她乐得几近失态。
“圆圆不喜欢绣花儿,那等你再长大一点儿,学骑射好不好,像哥哥们一样英姿飒爽。”静斓摸着她的头,这句话没有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
十格格看着静斓那泛着柔光的眸子,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个温柔和蔼的额娘,但这般水似的柔情,却是她第一次见到的。虽然原本对骑射没有多大兴致,可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嗯,等十儿再大一点儿,一定跟着哥哥们学骑射,要比他们更棒!”
静斓手一抖,抱着十格格笑道:“额娘相信我们圆圆一定会做到最好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额娘的眸光突然像浸了水一般,可十格格却感觉额娘现在好欢喜。她想要额娘欢喜,这样就很好了。
永瑊和永璠也实在读不进书去。他们一直都在想像,御花园里究竟该是怎么样个热闹法儿,看母妃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小丫头身上,两个就弃了书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宁静时光并未持续太久,就有小太监跌跌撞撞进来,满脸细汗,大叫着:“娘娘,刺客!御花园!刺客!”
静斓虽然心里清楚,可还是作出一副惊吓模样,腾的站了起来,问道:“什么刺客?到底怎么回事儿?皇上有没有事儿?”随之一同响起的还有三声抽气声。
小太监抖抖擞擞的跪倒在地,“皇上在御花园考校八旗子弟的时候,突然有个黑衣人要刺杀皇上,结果被十七阿哥制住了,十五阿哥怕娘娘担心,要奴才禀告一声。”
怎么是被十七阿哥制住了?静斓心里一突,却半点儿不显,松了口气道:“这么说皇上没事儿了?老天保佑!”眼角顺势流下两道泪水。
“绿萼,你把孩子们带下去,我要去看看,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了!”静斓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这样想要冲出去。
“好了,朕没事儿,不要担心。”
这是乾隆的声音,静斓看着缓步踱进来的乾隆,他的身边跟着永琳和永璆。永琳的眼圈儿有点儿泛红,可脸色却是带着笑容。看到他的表情,静斓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皇上?”静斓的声音还带着颤声,疾步冲过去,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请安这种事情。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永瑊他们的问安声响起,静斓才似乎终于想起了还有请安这回事儿,忙缩回手,跟着请安,顺便请罪。
“你不过是担忧朕的安危才乱了方寸,朕如何会因此怪你?”乾隆扶起静斓,感觉到她的手仍在轻轻颤抖,笑道:“让你受惊了。”
“皇上无事便好。”静斓微红着脸擦掉眼泪,抓着乾隆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才继续道:“奴婢刚刚听说十七阿哥这次制住了刺客,不知道十七阿哥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放心,没有事儿,谁都没有事儿。”乾隆拍拍她的手。
“额娘,十七弟这次真的是让我大吃一惊呢。”永琳拉着静斓,插话道。
“怎么了?”静斓满脸问号。
“儿子就是觉得自己不如十七弟稳重。刺客袭来的时候,儿子脑子轰的一声全乱了,可十七弟却好厉害,临危不乱,指挥若定,轻轻巧巧就把刺客拿下,看着倒不似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孩子,就好像是两军阵前面对千军万马都不动如山的大将军,儿子自愧不如。儿子还是做哥哥的呢,却还不如弟弟…”说着脸就红了起来。
捧杀
“你这孩子,太妄自菲薄了。”乾隆摸着永琳的头,笑了起来,声音很是温和“你十七弟确有大将之风,可朕同样看重你的忠孝仁爱之心。在那种时刻,明明自己就处于恐惧之中,可还是不忘保护朕和十六,把朕和已经吓得反应不及的十六护在自己身后,朕很欣慰。”
想起那个时候,自己特意看向永琳的眼睛,那双眼睛中,有惊恐,有失措,也有坚定,虽然额角止不住的冒冷汗,虽然自己还能够感觉到他的颤抖,可那小小的身子就那样死死堵在自己身前,他突然不忍心开口告诉这孩子,那刺客是假的。
这孩子,虽然不如永琰沉稳,可却比永琰更让他感动。
“皇阿玛,儿子是真的惭愧。身为哥哥,不但没能保护好弟弟,还要靠做弟弟的保护,儿子真的觉得好没用。”永琳咬了咬唇,猛的抬起头来,沉声道:“皇阿玛,儿子以后一定会努力,一定会做最孝顺的儿子,最值得信赖的兄弟!”
“好!朕等着,看朕的永琳变成最出色的小伙子的那天!”乾隆笑得很是快活。
“儿子还想跟着十七弟学学,他的处惊不变也是儿子欠缺的,十七弟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儿似的,皇阿玛,十七弟这是不是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儿子就不行了,虽然想安慰自己说没有经验,以后就不会慌乱了,可看看十七弟,再想想自己,同样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可十七弟就表现那么出色,儿子好担心,在皇阿玛眼里,儿子会不会太没用了。虽然告诉自己那是弟弟,不可以嫉妒,可只要想到,皇阿玛可能会嫌儿子不如十七弟能干,就好难过,好害怕。”说着,眼泪也忍不住了。
“你这傻孩子,朕怎么可能嫌弃你?朕的永琳永远都是朕最钟爱的儿子。”乾隆是个易感的皇帝,他需要别人的崇敬、仰慕,甚至是依赖。永琳小的时候和乾隆很亲近,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儿态也越来越少,如今一番真情流露,里面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感情,不是一个臣子对君王的感情,而是一个儿子对自己的父亲的孺慕,乾隆飘飘然了。
原来这孩子竟是这样的不安,真是个可怜的。
于是乎,乾隆的怜惜之情如长江之水一般汹涌澎湃了。
永琰这次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时处理的相当出色,乾隆一开始也是很欣慰的。只是永琳说怕自己的母妃担心,所以乾隆才不及细想,和永琳一起到翊坤宫安抚静斓去了。然而,现在再经由永琳一说,他注意到了一点,永琰竟然一直都没有惊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