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淮轻轻‘唔’了一声,微笑道:“你慌什么,他还有三个月才出生呢。”
南姗微扁了扁嘴,情绪略不佳道:“谁说我不慌,我整日挺这么大个肚子,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去,早闷得慌了…”
萧清淮覆手小媳妇的大肚子,似是安慰的抚了几抚:“要不我再请岳母过来看你?叫你那两个小兄弟也一道过来。”
南姗叹气:“不了,太后才过世三个月,服孝期不能太张扬。”
——太后亲妈突然过世,皇帝老爷心情极是不好,已开始拿手底下的官员出气了,说实话,南姗也没料到,钱太后走的竟如此忽然,跟正大晴天呢,忽然打了个大闷雷一般,颇有点振聋发聩的意外。
萧清淮偏垂下头,啃了啃南姗嫣红的唇瓣,浅尝辄止:“乖姗姗,你再忍忍,等你生完了孩子,就算你想爬树掏鸟,下河捉鱼,我也都依着你。”
南姗忍不住歪了歪嘴角,再度自爆童年糗事:“我小时候有一回爬树玩,不当心被我爹逮到了,我爹没骂我一句话,只冷着脸,足足瞪了我一盏茶的功夫,然后我便保证再也不爬树了,我爹又问我若是下次再犯呢,我那时候最爱吃肉嘛,便说,我要是再去爬树,就罚我以后再也不能吃肉肉…”
见南姗又俏笑如花,萧清淮心底软成一滩温热的水:“你现在是我的人,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老公这么宠着自个儿,自然很好,可若是萧清淮爱屋及乌,把未来的娃儿也这么宠,好像就不太妙了,不由道:“王爷,若是咱们的孩儿以后不听话,你要怎么管教呢?”
才十六岁的年轻爹爹,不由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让我想想。”
在萧清淮先生思考‘给儿子起什么小名儿怎么管教不听话的孩儿’两个问题中,备受众人瞩目的祝太子妃,予八月二十三一大清早就开始发作,天色擦黑之际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据传,那位新出生的小哥儿,白白胖胖,嗓门洪亮,十分健壮。
南姗听了此消息后,开始掰着指头数时辰,妈呀,要生十来个小时啊,南姗上辈子没生过孩子,也不知到底有多痛苦,那时若不好顺产,还有剖腹产,可现在的技术,若是顺产不成功…
突然有点害怕,肿么破。
萧清淮很敏锐的察觉到南姗的异常,稍一询问,便得知其中缘由,于是搜肠刮肚的好言宽慰道:“姗姗,你别害怕,我都仔细盘问过御医了,你的胎脉一直稳健,胎位又正,你身子骨也一向健康,会很好生的,后头这两个来月,你每日都要散步走走,会有助于生产,到你快生产的那一月,我只去上个早朝,其余时间都在府里陪着你…”
侧身坐在萧清淮身上的南姗,双臂圈着他的脖子,微蹙了秀眉,有些担心道:“你不去衙门坐值?那要是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认为我太过轻狂…”
萧清淮柔声软语道:“不碍的,你年纪还小,又是第一回生孩子,心里害怕很正常,父皇能够理解的…你别胡思乱想,四个经验老道的稳婆、两个奶水充足的乳娘都已备好,已在府里住着了,你外曾祖父荐来的两个大夫,也已经在府里住下,你只要有一丁点不舒服,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们都能立刻赶过来,你若还是害怕,到你生产的十一月,我把岳母请过来小住一阵,让她也陪着你…”
南姗靠在萧清淮身上,汲取着温温的暖意,心里平静踏实许多,低声道:“谢谢王爷为我费心。”
萧清淮轻吻南姗的眉心,低笑道:“真是个傻丫头。”
此后的日子中,南姗依旧深居简出,府中庶务一概交由孙正英打理,不想搭理的拜访者一律拒见,南姗十分专心的做一个富贵闲人,因渐渐临近产期,南姗虽胃口颇佳,却也不敢海吃大喝,肚子吃的太大,也不利于生产的说,每天都坚持散步锻炼,力求生产的时候,有使不完的力气。
如此这般,秋走冬来。
十月十九那日,彭氏也到了生产之期,她前头虽已生过两个女儿,生这一胎时,也差不多花费了十来个小时,不过,她生下的仍是个——女儿。
啧,德贵妃一定很失望,她虽已有四个孙子,但全部是妾室所出,儿子没有嫡子,到底显的不美。
太子爷的新生儿子已快两个月大,据说被十分精致的呵护着,太子爷每晚入睡前,都要去看一眼独子,问儿子吃的可好,睡的可好,那位健壮的小哥儿,也很给他老爹面子,如今正十分茁壮的成长中。
当朝三位有孕的皇家儿媳妇,一个生了儿子,一个生了女儿,如今大伙都在打赌五王妃会生男生女,南姗听董妈妈讲着热闹的八卦消息:“…王妃不知道,外头现在都在猜王妃,这胎生儿子还是生女儿,都开始摆庄赌钱了,更有甚者,还有人下注王妃会生一对双胞胎…”
南姗捧着大肚子发笑:“那猜我生双胞胎的人,一定输的血本无归…”说着,把自个的大肚子当成大西瓜似敲了一敲:“这里头可就一个…”
“哎哟,小祖宗,你可给老奴悠着点儿,要轻轻的摸小世子,哪能这样随便拍他,你也不怕拍出个好歹…”董妈妈先是嗔怪了南姗一叠话,随即又笑容灿烂似一朵大丽菊花:“侯府老祖宗荐来的两个大夫,也都说王妃这胎是个哥儿,真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老奴那香算是没白烧…”
董妈妈正双手合什,对虚幻缥缈的佛祖表示感谢,外头来人禀报,说南老爷夫妇来看王妃了。
一听到南瑾老爹亲自来看她,南姗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第162章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猴子一样活泼乱动!你给我好好坐着去!”
南姗满面欢喜的表情,顿时有点裂,她听到老爹来探她,一时激动得难以自拔,便亲自跑到正厅内门口等着(萧清淮先生现在都享受不到的待遇),谁知刚瞅到迈进门的老爹,还没喜盈盈唤上一声,老爹已先对她开炮,进行了一小轮轰炸。
呃…
南瑾老爹曾对南姗言过,为父一日不训诫你,就觉全身不痛快,如今,父女俩已足足八个月未见过面,难怪老爹的火力如此强盛,默…
面对南瑾老爹故作威严的面庞,南姗裂完表情后,继续眉开眼笑:“哎哟,爹爹,我哪里活泼乱动了,这不有人扶着我呢么…外头冷,您和娘快进来,里头暖和。”不过就是站着迎会人,就说她活泼乱动,要是她给你展示一下‘金鸡独立’的动作,你不得把她轰成碎渣渣啊。
南姗又瘫在一团松软的锦绣之中,忙不迭的指挥人奉茶奉点心,又问爹妈身体好不好,家里好不好,拉东扯西问完一圈后,才想到问:“爹爹,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我以为…”因还在钱太后的国孝期,她以为再见南瑾老爹的时候,估摸她肚里的娃儿,已能带出去四处兜风了。
南瑾瞅着闺女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慢吞吞饮了几口最爱的普洱茶,才道:“王爷说你害怕,叫为父过来看看你,帮你定定心。”
呃啊噢…南姗最后轻咳一声,支吾道:“王爷他…这会儿没在,皇上召他进宫去了,大概晌午头就回来…”
温氏笑着叫人捧上一只雕花锦盒,伸手打开,里面躺着数量不菲的各色荷包,柔声安慰道:“姗姗,这些荷包里都装着平安符,有从普生寺求的,还有宝禅寺、大通寺、香山寺、西华寺,京城里能叫出名的佛寺,娘都去求过了,叫人把这些福袋系到床头,可保母子平安、一切顺当…你可千万别怕了啊。”
南姗忍住眼眶湿意,强笑道:“…我早都不怕了。”
温氏怜爱的抚抚南姗面颊,轻语慈爱道:“好孩子,别害怕,到你生产那几日,娘会过来陪着你。”
南姗轻轻‘啊’了一声,既而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是我专程请岳母过来陪你的。”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传来,厚重的棉帘被掀开之际,身材欣长的萧清淮迈步进来,一身优雅清儒,对南瑾温氏行礼问好:“拜见岳父岳母。”
因萧清淮身份特殊,被行礼的南瑾和温氏亦起身回礼,南姗捧着肚子还没坐直身体,已被萧清淮眼疾手快地摁回原位窝好,一张嘴便是长篇大论的絮絮叨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总惦记那些虚礼做甚么,也不嫌累得慌,岳父岳母又不是外人,没人会笑话你不懂规矩…给我好好躺着。”
南瑾默默抽了抽嘴角,他与这女婿同殿听政已然数月,除非皇帝主动开口问他话,不然,他每天都是闭着一张蚌壳嘴,私下居然这么…夫人每次探望闺女回来,都说小两口如何如何好,他原本还稍持怀疑态度,如今看来,呃…
温氏现在对唯一的女婿可谓满意极了,无关他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只为他人前人后护着女儿,更兼捧在掌心似的体贴惜爱,不由语声和蔼道:“近来天寒,王爷出去一趟,肚子里可灌了不少凉气吧,快些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别冻着了。”
萧清淮温和道:“多谢岳母关心,我不冷,倒是劳烦岳父岳母大冷天跑这一趟,小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知二老素日都喜食哪些菜式,让府里的厨子多做几道菜,咱们午间好好吃顿饭。”
“这个我最清楚,我来安排…”小五同志如此热情好客,南姗打心底高兴,喜盈盈道:“王爷快喝口热茶…呶,给你抱会儿暖手炉,刚添了银丝炭。”
萧清淮笑着把五彩的掐丝珐琅手炉推回:“你自己捂着吧…我出门之时,戴着你缝的暖毛手套,一路都暖和的很,不觉着冷。”
萧朝本来是没有手套这玩意儿的,嗯,很早很早的时候,南姗自打学会捏针绣花后,便先给老爹缝了一双,然后呃,某些东西一旦现世,你模我仿后,便渐渐流传开来。
看小两口言谈之间和美互敬,温氏又笑盈盈端出一方锦盒,从里头拿出一本订好的画册:“姗姗,这是你梵弟弟闲暇之际画的,让娘带给你。”
南姗翻开几页看了看,只见每页纸上所绘之物,用色浓丽鲜艳,又描的形象真实栩栩如生,旁边还写着所绘之物的名称,不由笑赞道:“哎哟,梵哥儿的画愈来愈好了,字也写的愈发俊俏了。”
一旁正饮茶的萧清淮瞟了瞟,奇道:“这是什么?”
南姗笑眯眯解释道:“我以前逗离哥儿和果哥儿玩时,常会画一些小东西,让他们看画识物,你看,这是红苹果、黄香蕉、紫葡萄、红石榴、还有红鲤鱼、丹顶鹤、红鬃马、大黄牛、梅花鹿…哎,娘,梵哥儿画这么多,没耽误他读书吧。”前半茬还和萧清淮说着话,后半茬便问起温氏。
温氏笑道:“他只在歇息的时候才画,不耽搁他念书的,他从知道你有孕后,便想着送小外甥什么好,思来想去,最后弄了这个画册。”
南姗把画册递给萧清淮,让他独自慢慢欣赏,自个抚掌笑道:“还是梵哥儿懂事,不枉他小的时候,我又喂他吃饭,又背着他玩儿…我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他瘦下来没有?”从五岁起就想着减肥的小盆友,直到现在都还是胖嘟嘟。
说到南梵的体形,温氏只能叹气:“还胖着呢,一点都没瘦。”
南姗只能提建议道:“那娘每日让他多活动活动…”又询问南瑾老爹关于南梵的功课情况:“爹,梵哥儿明年也到十二岁了,您预备让他何时下场考童试呀。”
南瑾抚一把颌下美须,语气平和:“待再过一年吧。”
接着,南姗把家里的兄嫂和侄女侄子,较为详细的问候了一圈,又简略对大房和三房表示一下关怀,得知因还在国孝期,已十六岁的南毅同志,暂时娶不了媳妇了,虽然他现在压根还无对象,另有,叶氏的两个儿媳妇邢氏和小叶氏,一前一后给她生了两个孙子,她现在嘴都快笑歪了。
午饭过后不久,南瑾和温氏遂起身离去,表示要到陵安侯府逛一圈,看望高寿高龄的温流庆,天气寒冷,南姗不便挪动出门,萧清淮亲自送他们出了门,南姗一手抓了一个荷包,心里酸酸甜甜的,过不多久,萧清淮掀帘进屋。
南姗放下荷包,抱住坐在身边萧清淮的腰,低声道:“我不害怕了,王爷也别害怕了。”
距离南姗的产期愈来愈近,萧清淮几乎比要生产的某人还紧张,她半夜小腿偶尔抽个筋,或者口渴想喝水,萧清淮倾刻间就惊醒过来,紧张的问东问西。
萧清淮轻轻抱着南姗,心底默默苦笑,不到她们母子真正平安的那一刻,他怎么可能不害怕,于他而言,再没有比这还可怕的事了…
南姗肚里的这胎孩儿,来的十分意外,生产之期也挺突然,萧清淮除了离府上早朝的时辰,其余时间,都会片刻不离的待在南姗身旁,可偏偏不巧的是,十一月十一这日,萧清淮出门上朝还没多久,南姗突然感觉到肚腹下坠的酸痛感。
毛!!你爹在的时候,你丫不出来,他人刚一走,你倒冒头了!!
一察觉到不对劲,南姗就忙出声唤人,片刻之间,屋里屋外便忙碌成一片,守在外头值夜的人,分成好几拨去喊人,一拨甩着膀子飞身去喊稳婆——接生的干活,这个最重要;一拨去找已来此小住的温氏——过来安慰孕妇陪产;另一拨去叫大夫——以防万一的用处;还有一拨出府追萧清淮去了。
腹痛初期发作的阶段,倒也不是太难受,南姗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求喝一碗提神养气的汤,不过一小会儿功夫,董妈妈就端来一碗煎好的热汤,嗯,因这几日南姗随时可能生产,各种会出现的意外,一干中老年妇女都抓着头皮想了又想,像这种补充体力的汤药,也早早预备有。
南姗刚灌完一碗提气的汤药,外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响起夏枝紧张的阻拦声:“王爷,王妃已开始生了,您不能进去…”
萧清淮喘着急促的呼吸,似乎是骑快马赶回来的:“王妃疼了多久了?”
夏枝赶紧回道:“才一刻钟。”
南姗感觉自己此刻状态颇佳,便对守在床边的云芳道:“姑姑,你去劝王爷好好等着,让他别急躁,我现在好着呢…”
第163章

南姗悠悠转醒间,萧清淮严肃紧绷的面孔,逐渐由模糊到清晰的映入眼帘,见南姗缓缓睁开眼睛,神气茫然,萧清淮忙俯身凑近脑袋,急声关问道:“姗姗,你不要紧罢。”
南姗浑身无力,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有点像飘在云端的感觉,她努力扯出一抹安抚的笑,声音低哑:“我这不好好的嘛,王爷别再紧张了。”忆起她生产时的场景,南姗忍不住低斥,虽然压根没啥威力:“让你在外头好好等着,干嘛一个劲的往里跑,也不怕丫头婆子们笑话…”
萧清淮俯头碰了碰南姗的眉心,低语道:“我不怕人笑话。”
屋内已闻不到血腥的污浊气息,身上也清爽干洁,南姗转了转眼珠子,又问:“孩子呢,我想瞧瞧他。”——那个小混蛋折腾了她几个小时来着?
萧清淮伸手轻掠南姗的鬓发,轻语如暖薰的微风:“怕他吵了你休息,抱在隔壁呢,你等会儿…”说着,扭头冲门帘处吩咐一声:“将公子抱进来。”吩咐完后,又立即转回视线,眼珠不错地盯着南姗,生怕她会飞了似的。
对着萧清淮漆黑如墨的眼睛,南姗浅浅眨了眨眼,低语如呢喃:“我想坐起来。”
萧清淮忙道:“那你别动,我来扶你。”他先小心翼翼将南姗的脑袋搬起,接着边托高她的身体,边往她背后塞软垫。
这一小会儿功夫,乳娘已抱着个包裹严实的襁褓进来,刚坐卧舒坦的南姗,立即眼巴巴唤道:“快抱给我看看。”
南姗吃力的将襁褓揽到怀里后,目光贪婪地看着那小小婴孩,虽然他长的红红皱皱,活似一团卖相差劲的肉疙瘩,南姗却忍不住看了又看,看的又想哭又想笑,把身旁的萧清淮都忽视了个干净。
看了好半晌,南姗才扭脸对萧清淮道:“他长得真难看。”
萧清淮不带犹豫的,立即完全表示附议:“确实挺难看。”
这一对年轻的小爹妈…云芳满面都是笑容,语气松快道:“待公子过几天长开了,保管变得又白又俊。”
南姗抱着刚出生的娃儿,新鲜入迷了好一会儿,才叫乳娘抱出去,云芳也笑着退出,屋里又剩下萧清淮和南姗两人,萧清淮微倾着身子,将南姗搂抱在怀里,心里头终于一阵如释重负。
倚靠在萧清淮身上,南姗倍感贴适舒心,不由轻轻戳他的腰眼,偷笑打趣道:“王爷,你就光会抱我,怎么不会抱孩子啊。”
萧清淮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轻轻拍着南姗的后背,似哄小孩子一般:“他太软了,比嫩豆腐还软和,我不敢抱他,待他长大点,我再抱他罢…”
南姗嘻嘻笑了一阵,眼皮子又沉甸甸地往下压,遂倦声道:“王爷,我还想再睡会儿,你先别走,待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生孩子的确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劳动。
萧清淮亲在南姗脸颊,软声依依:“你放心歇息,你便是睡着了,我也不走。”
南姗的娃儿果真如云芳所言,不过短短两日,已变得又白又俊又可爱,常爱噗噗的吐小泡泡,他年轻的爹爹虽不敢抱他,却常常就着他亲妈的怀抱,俯身轻亲他的小脸,那场景温情脉脉,其乐融融,嗯,十分吉祥如意的一家三口。
咳咳,南姗饱饱足足的休息一大觉后,便兴致盎然地听故事。
先说那日尚夜深人静,萧清淮乘轿出门去上朝,轿子刚行到皇城门口,从王府追出的家仆,便紧赶慢赶到了,得知南姗腹痛要生产,据一大票正前呼后拥去上朝的官员爆料,五王爷也没让轿夫落轿,人家直接从轿子中飞身而出,然后将某近身随从扯下马,自己双脚一跃跳上马,丢下一句‘给我告个假’,就挥着哗啦啦响的马鞭,掉头跑回府了,留下一大片目瞪口呆的诸人——不就是老婆要生孩子嘛,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么。
回到府里后,产房外头,一众丫鬟婆子拦着不让萧清淮进去,南姗虽递出话来说她还好,让他好好在外头等着,别急躁,可萧清淮哪里坐得住,看着热水盆子端进又端出,便跟陀螺似一直在打转,南姗在里头生产多久,他就在外头压了多久地板。
嗯,从寅时一直踱步到未时。
南姗在里头累得满身大汗,连眼睫毛都挂着湿漉漉的水滴,在外头走动的萧清淮,听着南姗一阵阵痛苦难受的低吟声,也跟着浑身冒冷汗,曾三番五次的想往里闯,云芳只拦成功了前两次,后头几次是被温氏呵斥出去的。
再没有比这还度日如年的时刻。
待某娃娃终于哇哇大哭落地时,谁也拦不住萧清淮了,一屋子血腥之气还没收拾妥当,萧清淮已直接扑到了南姗床边,看到南姗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萧清淮神情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嘴唇、双手还一个劲的颤抖。
南姗记得,那时她累的要命,又看到萧清淮一脸紧张兮兮的憨傻样,冒出的第一句话是:“我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了,疼死了…”声调极其委委屈屈。
于是,萧清淮吐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叠声的:“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你说不生就不生…”
正帮着收拾外孙子的温氏,因心中大石头顺畅落了地,脑门不由挂出一长排粗粗的黑线——女儿从第一次阵痛开始,直到平安产下外孙子,统共花了不到五个时辰,这个所用时长其实挺正常的。
可是…刚刚你俩到底在说啥?!
南姗平安产子的消息,很快便纷纷扬扬传播出去,木有办法,萧清淮在一大票朝臣面前,那么光杆利落的说跑就跑,由不得大伙儿不去关注,南姗其实很想低调一些的,可照现在这状况,不说低调了,京城里头这会儿,只怕没有谁比她还高调了…
次一日清晨,皇后遣身边的嬷嬷来探视,并带来许多补品和贺礼,以示国母和嫡母的关怀,不待南姗开口,萧清淮自个就去撵人了。
那嬷嬷表示想当面问候贺喜一下南姗,萧清淮便道——王妃产后疲累,尚在睡着,仪容不整,不便见客;那嬷嬷又表示想看看小皇孙,萧清淮接着道——小皇孙刚吃完奶,正在王妃旁边睡着,大概也不便见客;那嬷嬷托大拿乔说皇后娘娘还要去给皇上报讯,不亲面看看王妃皇孙,她回去不好交差,让萧清淮行个方面,哪怕看上一眼就好,萧清淮便道——王妃母子均安,嬷嬷就照这个回便是了,若是王妃母子被嬷嬷看出个好歹,有责任你担着?
最后,萧清淮给了那嬷嬷一个荷包,权当跑路费。
萧清淮如此态度,南姗不免忧心:“让她看一眼也无妨,王爷就这样把她撵走了,皇后回头在皇上面前…”给咱俩上眼药怎么办呀,说咱俩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云云之类的。
萧清淮很所谓道:“她爱告状便告去,这天下间,我最不怕的,便是她向父皇告我的状…来,姗姗张嘴,先把这盏燕窝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