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歪着脖子,笑嘻嘻地看着温氏:“还睡不着,就再写会字儿。”
她母女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南瑾已然踱步去了书桌旁,拈起南姗已写好的一沓纸张翻着看,翻了几张后,略皱起眉头,唤道:“姗姗,你过来。”
南姗脚步规整地蹭过去,笑得乖巧讨喜:“怎么了,爹爹?”
南瑾眉峰微挑,晃晃手里哗啦啦响动的纸张:“你给为父解释解释,你今日交给爹爹检查的字,是字帖的第二十八页,怎么你晚上练的字,直接就跳到五十二页了?”
南姗微汗,您老眼神可真利,记性也特么真好…
南瑾给了南姗一本厚厚的大字帖,让她每日按顺序练一页,每页要写二十张,南姗为了方便时不时的躲懒儿,就提前多写了好些页,俗称有备无患的‘存稿’,反正每日只用上交一页的份量,南姗正憨憨地傻笑着,已听南瑾再问道:“中间的二十多页呢?”
南姗压根不准备瞎掰糊弄,因为她是掰不过他老爹的,掰坏的结果还要来点皮肉之苦,于是,南姗垂着脑袋小声道:“中间的那些…女儿都已写好了…”
要怪只能怪她倒霉,怎么就被老爹抓包了呢,话说,这老爹平常晚上也不来看她的呀,怎么今天兴致这么好,真晕…
南瑾默了一默,又道:“给为父拿过来。”
南姗低眉顺眼地翻出一串钥匙,打开她小书房里藏宝的大箱子,又踮着脚尖搬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从里面掏出了厚厚一叠白纸,上交赃款似全乖乖地捧给了老爹,弱声道:“爹爹,都在这里了。”
此时板着脸的南瑾,心里乐得只想笑,声音却淡淡的:“既然练了这么多张字,怎么不交给爹爹检查,还全都藏起来了?”
南姗扭捏着两只手,再次小声道:“爹爹吩咐女儿每天练一页就行,女儿想…留着以后慢慢交给爹爹检查…女儿多练了好些字,不想给人看见,所以就都锁到大箱子里去了…”
在闺女长大的过程中,南瑾一度觉得女儿性子很妙,时不时的童言稚语,常让他不由失笑,如今还懂‘未雨绸缪’的保留,于是再道:“爹爹每日只让你练一页字帖,你为什么要提前练这么多?”
南姗继续低着声音回答:“提前把后边的字都写好了,到后头,若是我犯懒不想练了,也有现成的功课交给爹爹检查…”
南瑾再道:“你是怎么生出得这个想法?”
南姗嘟囔着小嘴巴儿,继续道:“毅弟弟以前老要我的东西,爹爹教我先佩戴平常的饰品,把毅弟弟会喜欢的东西,都先收起来不戴,等毅弟弟长大懂事不抢我的东西了,我再拿出来戴…后来,爹爹每天都让我练字,我有时候想玩儿,实在不想写,就想着若是有现成写完的字就好了,然后我就鼓着劲儿,一天写了两天的功课,提前写好的功课我就偷偷收起来,等到第二天,要交给爹爹检查的功课有了,我也可以放心的玩儿…后来写字熟练了,存得功课也就多了…”
南瑾甩甩手中的一厚沓纸张,足足二十多天的份量,存得可真是够‘多’啊…
见南瑾没吭声,南姗语调可怜兮兮道:“爹爹,我是不是又犯错了…这些字,我全部都是认真练的,费了可大功夫呢…我中间就偷懒了三天没练,其余每天都有写,就想存得更多一点,现在被爹爹发现了…”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便低到了没音。
闺女耷拉着脑袋,把自己的那点花花小肠子,直抖了个一干二净,温氏瞅了自家老公一眼,见他虽绷着脸抿着嘴,却知他其实是在憋笑,为了配合老公,温氏也只能暂且忍笑。
南瑾严肃着脸庞道:“姗姗,爹爹教过你要以诚为本,你写了这么多字,却不告诉爹爹,确有不对之处,不过,念你书法大有进步,认错态度也良好,爹爹这回就不罚你了…”再摇一摇手中的纸张,道:“这些你写好的字,爹爹就收走了。”
南姗抬起头,苦着脸道:“好吧,可是爹爹,我这几天能不能先不练字了啊,我牙好难受…”
南瑾拿手指敲敲书案,气定神闲道:“那你方才在做什么?”
南姗直把脸皱成了褶皮的包子,眼神幽怨道:“爹爹下午说再过两天,就带我去爬凤凰山,女儿一时高兴嘛,就想着练会字…”
没想到,还练出岔子了,南姗很不舍的目光,再瞅着被老爹没收的‘存稿’。
南瑾了悟,被没收了积攒的功课,闺女又变不高兴了…于是大发慈悲道:“好,姗姗这些天不用习字、也不用习女红,可以尽情地玩…”见到南姗又喜形于色,再凉飕飕补充道:“等你那颗牙掉了,爹爹再重新给你安排一次功课。”
…重新安排功课?老爹,我要和你友尽!
您第一次重新安排功课,给她加了一门女红,第二次重新安排功课,又给她加了一门下棋,这回您又…要加什么呀,南姗捧着嘴里那颗欲掉不掉的牙齿,很忧郁这颗牙:to 掉 or not to 掉,that\'s a question。
…
两日后,天高气爽,风和日丽。
南瑾一言既出八马难追,很说话算话地领着南姗和南笙,前往京郊凤凰山游玩,南瑾挺想来个全家一日游,奈何老婆被幼子黏着,长子被一双儿女缠着,次子和三子还泡在书海里,全家一日游之想法只得告破。
南毅倒是特想一起跟来,南瑾一个眼神过去,南珏大伯便将南毅拎走——去读书,丫的,儿子连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读书频率都做不到,他恨不得天天都在晒网;南敬心里动了一动,嘴巴也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声,他今年参考了县试,落榜了,近段日子正天天被老爹拎着耳朵训。
南姗一大早便被从床上挖了起来,因爬山是项颇费体力的劳动,南姗决定轻装上阵,穿一件薄软飘逸的粉嫩色春衫,脑袋上梳了两个圆包子,只简单缠了两串玛瑙珠链,耳坠不戴,金锁不戴、镯子不戴,戒指不戴,腰间玉饰、荷包、香囊通通不戴…
南笙已颇有英姿勃发的苗头,摸着下巴打量了会幼妹的打扮,才蹦出一句:“姗姗,你这也太素净了吧,怎么弄得像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果然是没错的,没有金银玉石的缀点,她的格调就从大家小姐降到了端水丫头,默…
待南瑾看到南姗,还没开口讲话,南姗已举手报告道:“爹爹,我问过娘了,要想爬山轻松点儿,不能戴太多累赘的东西。”可惜呀,还是要穿累赘的裙子。
南瑾再瞥了瞥南姗的小短腿儿,轻哼一声:你戴不戴累赘的东西,结果都一样。
第61章 小五姗姗之爬山记(上)
凤凰山脚,朝阳才冒出大半个头,天光渐次明亮。
四周是夜露未曾挥尽的湿润气息,郊外的味道清爽而新鲜,被从车厢搬出来的南姗,揉了揉眼睛,驱散回笼觉的睡意后,不由啊呜一声,张开了嘴巴,艰难地开口:“这么高呀?怎么都看不到山顶的啊…”
南笙亮出一把已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有些低沉的温厚,笑道:“姗姗,凤凰山是京郊最高的一座山,山势险峻陡峭,山顶有雾笼罩,所以现在看不到山顶,等到日出雾散,就能瞧清了。”
说着,已像个导游似熟门熟路地伸手引向,眉眼间尽是生机勃勃的精神,道:“父亲,咱们这边走。”
登山游景,放到现代是一项既能锻身炼体,又能陶冶情操的活动,搁到这会儿,除了上山砍柴的樵夫,约摸也就是些文人墨客,以及一些闲得发慌的无聊人士,才会费劲费力地爬山观景。
…
暮春的风光自然极好,树叶青葱翠绿,鸟鸣清新悦耳。
山路不好走,为了保存体力,南姗决定少说话,可话匣子打破了的南笙,却在耳边叨叨个不停:“姗姗,你看这些野花漂亮不,要不要摘几朵玩儿?”
虽说家花哪有野花香,但是论卖相,家花朵朵珠圆玉润,野花明显营养不良,南姗言简意赅道:“不玩儿。”
又走了片刻,南笙再度关怀道:“姗姗,你渴不渴呀,要不要喝点水?”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连个公厕都木有,体内多一点水分,就会多一份负担,南姗只蹦出俩字儿:“不喝。”
待南笙唠唠了好半天,一行登山人中最‘小废物’的南姗,终于主动开口:“爹爹,我有点累了,咱们能不能歇会儿?”
南瑾呼吸平缓地微一颔首,景福大侠一摆手,扛着三只小马扎的南府小哥儿,手脚飞快地上前、撑开,请三位主子坐下休息,南姗默默黑线了下,还能随停随坐啊,再默默抽出一条手帕,在额头上摁着细细拭汗,若搁到她上辈子,铁定是拿手背抹上一把便完事。
南姗坐着缓气的时候,神采奕奕的南笙哥哥,撅了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捆成了一大团儿,凑到南姗鼻孔下,笑眯眯道:“闻闻,香不香?”
野花自然是极香的,香得南姗捂着鼻子,直直打了三个大阿嚏,淑女姿态尽毁无遗。
南笙顿时大笑,恼怒的南姗红着粉扑扑的脸蛋,把南笙哥哥当成枕头给锤了一顿,欢乐的嬉闹声中,南瑾起身道:“既然有力气闹腾了,那就是歇好了,继续往上走。”
如斯高山,南姗很有自知之明,她是一定…爬不到山顶的,她只能尽力而为,嗯,尽力而为,又走了片刻,南姗忽想起一事,于是问道:“爹爹,这座山为什么叫做凤凰山啊,你说要给我讲的,到现在还没有说呢?”
南瑾一步一步走着,闻言淡声道:“爹爹要给你说的时候,你正躺着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爹爹怎么跟你说,到你梦里去给你讲么?”
南姗默默闭上嘴,她虽起了个大早,但坐到马车里后,又一股脑栽进了梦里,醒来的时候,正趴在老爹胸口睡大觉,嘴边还垫着一块湿嗒嗒的帕子,呜呜呜,她好像是在梦里啃鸡腿来着…
又走了一截,南姗再度言累,又歇片刻再度启程时,南笙笑嘻嘻地甩出一条长长的素色绸缎,阳光下色泽流转,南姗很好奇:“你要做什么呀,小哥哥。”
南笙露牙一笑,动手捆上南姗的右手腕,笑道:“姗妹妹呀,照你这蜗牛爬的速度,咱们就是爬到天黑,也到不了山顶,哥哥拉你走一程啊。”
南姗呆了一呆,瞅瞅绑在手腕上的系带,心里顿时大怒,想拉她走一程,她活生生的手不能拉么,你这么个拉法,是在把她当牛牵啊,还是当羊放啊!
正想给老爹告上一状,却听南瑾若无其事道:“笙儿,绑结实了吧。”
南姗感觉脑袋突然有点晕。
南笙挺着已初有男子汉气概的结实小身板,扬眉应道:“父亲放心,按您的吩咐,我一共打了三次死扣儿,绝对松不了。”
南姗顿时更晕了。
瞥到闺女娇憨的傻脸,南瑾心里暗笑,却神色自如道:“姗姗,你外曾祖父给你讲过,带你娘来爬这凤凰山,你可有问清楚,你娘最后是怎么登上凤凰山的?”
拽上去的呗…善了个哉的,敢情是这么拽上去的?!
真坑姐!!!
…
南笙跟个王二小似,牵着小小牛南姗,一路走走停停,待到快日当正午时,勉强算是爬了一多半,到了一处还算亮敞的空地时,南瑾下令原地休息,并吩咐准备午饭。
顺便补一句,这回游山的随行人员中,还有一位体力很不错手艺也极好的厨子,南姗默默感慨,温氏虽未前来,准备却真周到。
景福指挥着随行各有分工,捡柴的捡柴,架锅的架锅,身子骨蛮硬朗的南瑾,在负背远眺山景,南笙站在南瑾身旁,正举着水袋咕嘟咕嘟灌水,南姗坐在小马扎上,喘着气给自己敲腿,再补充一句,这回游山人员中木有女眷,照南瑾的话来讲,有南姗这一个‘小废物’就够了。
众人纷纷忙碌时,略缓过劲的南姗,喝了几口水,然后喜巴巴地打开温氏另备的旅行包裹,翻出两只油光闪亮的蜜汁鸡腿,肚子早饿了的南笙扑过来,大喜道:“好妹妹,分我一只腿儿!”
南瑾素来不太喜吃肉荤,温氏便给南瑾备的是糕点,而对于从小就爱吃肉的闺女,则让厨房提前备好两只鸡腿,至于第四子南笙,给他截了五根鸭脖子。
南姗用力护住自己的两条鸡腿,嘟嘴不满道:“小哥哥!鸡腿是我的!鸭脖子才是你的!”
南笙好笑道:“什么你的我的!以前姗姗有好吃的,不是都和哥哥对半分么,今儿个是怎么啦。”
南姗‘哼’了一声,很不高兴道:“谁让小哥哥刚刚捉弄我,还笑话我,就不给你吃!”
南笙扑哧一乐:“不就是条虫子嘛,看你胆小的…”见妹妹娇气蛮横的可爱小模样,再语气悠悠道:“你现在牙不是正难受么,哪啃得了两只鸡腿呀…”
南姗再‘哼’一声:“那也不给你吃!”
南笙正又要开口,忽然发现老爹没了踪影,不由‘咦’了一声:“爹爹哪里去了?”说着走到方才老爹站立的地方,朝山下望去,只见不远之处,老爹正和一个墨蓝衣衫的人说话,南笙微疑:“那人是谁?是爹爹的同僚么?”
南姗瞥了一眼下头,默默地念一声阿弥陀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逢了一回又一回,皇帝老爷,你咋又提溜着你儿子出来溜达了咧,话说,小五兄弟,你那个见到熟人的眼神,姐姐实在有点消受不住哎…
又过了一整年,他难道还记得她!
…
南姗正襟危坐,神色凝羞,听皇帝老爷夸奖她:“…令嫒小小年纪,体力倒好,自己能徒步走这么远,真是不错。”
南姗脸色泛红,微垂头颈,她体力挺不错的缘故,大约是每月去陵安侯府的时候,南笙在站如松坐如钟的训练中,她在旁边充当了一棵软如葱的角色,温老祖宗听说南姗走路常常跌倒,按他们习武人的思维,那便是下盘不稳。
故而,温老祖宗闲着的时候,让南姗偷偷练蹲马,并嘱咐她谁也别说,只他俩知道就好啦,加之南姗在南家时,每日必要溜达散步,体力比一般的同岁女孩子的确好上不少。
不过,南姗毕竟年龄还小,在老爹淡淡的言语奚落和哥哥笑眯眯的逗玩中,这才鼓着一口劲儿,爬了这半日山,此刻已觉累得像一条半死不活的断腿小狗,她方才已抱过老爹的大腿,请求吃过午饭后就下山回去,反正,她是真的走不动了。
当然,她老爹没睬她的话,只目光很鄙视地瞟她一眼,仿佛在说,是谁提的头要来爬凤凰山的。zy
对于皇帝老爷的夸奖,南瑾老爹很卖力地贬低自己闺女:“王大人实在谬赞了,小女这一路走来,一共歇了不下十五回,刚刚还吵着不爬了,要折返下山回家呢。”
皇帝老爷改名换身份为‘王大人’,闻言笑开尊口:“既已行十之六七,若是半途而废,岂不可惜?”扭过脸,笑望头发微然濡湿的南姗:“小姑娘,你再努把劲儿,就可登高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南姗低糯着声音,可怜兮兮地有气无力道:“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坐在皇帝老爷身旁的萧清淮,突然开口接话道:“我方才听见你和你兄长斗嘴,声音挺中气十足的。”
废话!斗嘴讲究的是气势,说出来的话自然要字正腔圆,南姗略不爽地看着萧清淮,解释道:“我刚喝了水解渴,自然有力气说话。”
萧清淮抚掌而笑,脸带欢悦道:“那你多坐着歇会儿腿,过会儿也自然有力气再爬山啊。”
南姗默默扭脸:“…”
她又不是个死人,休息之后,自然能回血复活。
因野外条件所限,南府的厨子自不能大展身手,将一身的烹煮煎炸功夫,发挥的淋漓尽致,只将随身携带的食材,熬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肉羹,南姗一脸痛苦地抱着碗慢吃,呃,那颗晃荡了好些天的牙,总在南姗吃饭的时候爆刷存在感…
于是,南姗珍藏的两条鸡腿,被蹭饭的萧清淮和南笙哥哥,当着她的面一人吃了一只,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实在是太心酸了。
饭后再歇,南瑾老爹和皇帝老爷站在稍远的一处,貌似在指点江山的模样,南笙钻到了丛林,大概是去解决排水问题,终于和南姗独处的萧清淮,语气中有着探寻的意味:“姗姗,你又不记得我了么?”
头顶绿荫如盖,遮挡不少刺眼的阳光,微风轻柔和煦,吹着衣摆轻轻摇动,南姗十分镇定地疑惑道:“小五哥哥,咱们不是刚刚才认识么?”
萧清淮长睫轻颤,难掩失落之意,低语道:“你果然又不记得我了。”
南姗偷偷对手指,睁大着眼睛很无辜道:“我们以前就认识的么?”
装模作样想了好一会儿,才皱眉摇头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印象啊,我常去的地方只有我舅舅温家,我大哥哥的朋友大谷哥哥家,还有慧姐姐沈家,和兰姐姐君家,不记得有去过姓王的家里啊…”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那是不是你以前来过我家呀,所以才认识我?”
‘王小五’萧清淮只能摇头:“我没去过你家。”他待过的地方,只有皇宫和别苑。
南姗歪着脑袋,十分不解道:“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呢?”
萧清淮瞧着南姗懵然精致的小脸,娇态憨愣,眼弯似月,波光清亮,忽然闷声闷气道:“你的记性实在太差了。”
这时,从树丛中钻出来的南笙,很仗义地为妹妹打抱不平:“小五兄弟,你这话就说差了,我妹妹记性好的很,她两岁就会背诗,不到四岁就背会了《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
萧清淮眼神微闪,南姗依旧不给南笙好脸色,嘴巴差点撅到天上去:“哼,小哥哥拿虫子吓我,你就是再夸我,我也不会理你了。”
南笙笑嘻嘻地走近,从背后甩出一把新采的野花,又猛然间凑到南姗鼻下,浓烈的香味扑鼻,南姗只觉鼻子痒了一痒,顿时双手捂着鼻子嘴巴,又连打了两个大喷嚏。
南笙扑哧一声哈哈大乐,南姗这回倒没生气的跳脚,只是慢慢放下了双手,表情颇有点哭笑不得捧着一颗牙:“小哥哥,我的牙掉了…”
南笙瞅了瞅手里的野花,又瞟了瞟妹妹掌心的一颗小牙,当即捧腹大笑,笑声太大,惊动了远处的老爹和皇帝,南笙远远接到老爹的警告目光,若放在往常,定是忙噤声不语,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大声喊道:“爹爹,姗姗的那颗牙掉了!”又没忍住地再补充道:“是打喷嚏打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全,下章继续爬山的下半部分~~~~
第62章 小五姗姗之爬山记(下)
红楼中有惜花的黛玉葬花,南姗没那么有格调,也没那么有情调,她只会葬自个可怜的小牙,人的牙齿,可以是自然脱落,也可以是一拳被揍落,像南姗这种小牙在寿终正寝之前,因打喷嚏的动作过猛,而把牙齿甩脱的落法,南笙哥哥觉得实属罕见,非常具有纪念意义,所以拿尖石块刨了个浅坑,决定给妹妹的这颗小牙做个坟冢。
南姗心底很无语,表情却挺难过、也挺舍不得的把小牙丢进了坑里,南笙把刨出的土再填回去,将罪魁祸首的那一束野花,也搁在了上头,南姗默默瞥头,她的表现有木有很傻很天真。
南笙埋完牙,拍拍南姗的脑袋,煞有其事的安慰道:“好妹妹,别难过了,你那颗牙还会再长出来的。”
南姗气鼓鼓地对南笙伸出手,一本正经的要求道:“鸡腿还给我。”
南笙拍回南姗的小巴掌,十分严肃的解释道:“姗姗,掉的牙可以再长,已经吃到肚子里的鸡腿,是长不出来的。”
南姗搓搓小巴掌,气嘟嘟地开始掰指头,一条一条说道:“小哥哥今天拿虫子吓了我一回,拿野花让我打了两回喷嚏,弄掉了我一颗牙,又吃了我一条鸡腿,还把我当牛牵着走,娘说过,当哥哥的,要让着妹妹,小哥哥却就知道欺负我,这才半天,就欺负了我…一二三四五,哼,就欺负了我五回,小哥哥真讨厌,我五个月都不会去舅舅家再看你了…”
南笙摸了摸后脑勺,略无语道:“哎,你这个小丫头,不就是一条鸡腿么,你也能掰扯出来我又欺负你,还一连欺负你五回,你这都跟谁学的歪理啊…”
自南姗打喷嚏打落牙齿之后,就在一旁静默静看的萧清淮,对附近的随身侍从勾了勾手指,随后接过一个油纸包,拿到南姗跟前,语出惊人:“我没有鸡腿,可我有鸡翅,你吃么?”
南姗看了看萧清淮,只答一字:“吃。”又补了俩客气的字眼:“谢谢。”
磨人的小牙掉了,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吃肉了,呜呜,好星湖。
萧清淮轻轻微笑,尚稚嫩的声音低吟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刚接过鸡翅的南姗,表情僵了一僵:小五兄弟,你在说啥来着,小孩子怎么可以乱说话呢,诗经啊,卫风啊,木瓜啊,她的个穿越大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