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季子珊洗三的时候拼命扑腾,因为她梦见自己…溺水了。
囧。
后来,当她从梦中世界真正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胎穿成了一个小婴儿,而且穿的是还是一位皇室公主,皇帝是她爹,皇后是她娘,太子是她哥,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小萝卜头皇子,也是她哥,这简直是个…极品好胎好么!
在新壳子里适应了几个月,季子珊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关于她皇帝老爹宣仁帝的。
在季子珊眼里,他这个皇帝老爹简直是个奇葩,好歹是个一国之君,他居然整天泡在后宫当富贵闲人,不是‘调戏’她皇后亲娘,就是陪她元宝小哥哥玩儿,这个陪玩的项目里,就包括父子俩一起逗还是奶娃娃的季子珊,至于什么商讨国家大事啦,批阅各种文折啦,好像都跟她这个皇帝没有关系似的。
哦,对了,他皇帝老爹能无忧无虑地在后宫玩儿,大概是因为朝堂上有她太子哥哥季子清在那儿顶着。
啧,真是想不到,她皇帝老爹居然这么没有上进心,最大的兴趣…竟然是给她和元宝小哥哥当超级奶爸,季子珊会如此评价宣仁帝,并非无的放矢。
作为被他耐心、细心、专心照顾的对象,她认为,她是有这个发言权的。
“小扇扇,笑一笑,给父皇笑笑啦…”宣仁帝摇着一个小小的锦面拨浪鼓,逗着睁开大眼睛的小女儿,他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还不停的挪移着拨浪鼓的位置,引得躺在榻上的季子珊,滴溜溜的直跟着转眼珠子,宣仁帝生得一幅好相貌,剑眉星目,特别有款有型,此时,他柔和着面部线条,满脸都是慈爱之色,“听话,快点笑笑啦你,算父皇求你了行不行…”
看在皇帝老爹这么卖力当奶爸的份上,季子珊终于给面子的咧了咧小嘴巴。
见闺女终于被自己逗笑了,宣仁帝顿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这小丫头,总算是给朕笑了,费了朕这么多唇舌,口都干了…”
“陛下,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宁皇后端过来一盏热茶,犒劳辛苦坏了的皇帝陛下。
宣仁帝喝茶之时,宁皇后已弯腰抱起小女儿,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哄着,见妻子神色温柔的抱着女儿,喝完茶的宣仁帝放下茶盏,温声问道:“元宝还没午睡醒么?”
“嗯,还睡着呢。”宁皇后悠晃着怀里的小女儿,笑道,“若是他醒了,肯定要巴巴儿地来看扇扇。”
果不其然,元宝小皇子一睡醒,就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宜华殿。
可惜,他来的不凑巧,睡性还挺大的季子珊已又神游到周公府了,元宝小皇子谨记父皇母后的叮嘱,小妹妹在睡觉时,是不能打扰不能乱碰的,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皇帝老爹玩儿。
待季子珊再大一些时,宣仁帝也会捡着暖和无风的天气,抱着季子珊去凤仪宫外溜达转转。
虽然皇帝老爹很喜欢她皇后母亲,很喜欢包括她在内的三个儿女,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一家五口就真的幸福美满,在凤仪宫之外的地方,他游手好闲的皇帝老爹,还有好多好多的小老婆,而且,她还有三个异母哥哥,三个异母姐姐。
皇帝老爹的小老婆里,她最讨厌的是德妃武氏,六个异母兄姐里头,她最讨厌的是二皇子季子铭。
德妃武氏和二皇子季子铭刚好是母子,怪不得一样讨厌。
古代社会讲究男尊女卑,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这是古代社会的特定现象,季子珊无从置喙,对那些当了小老婆的女子,也没办法生出鄙夷之心。
毕竟入乡随俗后,人家都有名有份,是合法的妾室。
她会十分讨厌德妃武氏和二皇子季子铭,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两个人的行事作为,真的叫人特别…反感厌恶。
就比如,宣仁帝每一天都在凤仪宫里晃悠这件事。
这是宣仁帝自己的主观意愿,并非宁皇后哭着求着缠着非让宣仁帝留宿在凤仪宫里,但德妃武氏就不这么以为,哪怕宣仁帝已吩咐过,后宫的嫔妃每五天来凤仪宫请安一次即可,别的妃嫔都好好遵守着圣谕,就德妃武氏一个人搞例外搞特殊。
她要是真有什么急事,非要见宣仁帝也就罢了。
然而,并不是,她就是打算以胡搅蛮缠的方式,想把宣仁帝弄去她的长春宫,若是宣仁帝真有意想去长春宫逛逛,那季子珊也不多说什么,但是,在宣仁帝很明确的表态他绝不会去长春宫后,德妃武氏还天天来凤仪宫搞骚|扰行为,这就叫季子珊有点不能忍了。
你既然选择做了宣仁帝的妃妾,那就要承担可能会受到冷落的后果。
不要说你入宫之事是逼不得已,季子珊穿来的时间虽短,但她并不傻,别的后宫嫔妃都规规矩矩叫宣仁帝陛下,唯有德妃武氏一口一口的叫着表哥,她就不相信了,既然她与宣仁帝是表兄妹关系,若她真的不愿入宫为妃,宣仁帝还非要对她强取豪夺不可?
除非德妃武氏是宣仁帝的真爱,真爱到不顾一切,也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地步。
然而,单从宣仁帝厌恶她的情形来看,分明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倒像是她,死乞白赖的非要往宣仁帝身边贴,兴许是顾念着德妃与宣仁帝的亲戚关系,对于跟牛皮糖一样天天往凤仪宫跑的武氏,哪怕宁皇后不堪其骚|扰,也没有真将她怎么样,只是告诉她陛下不见她,劝她还是走人吧。
德妃武氏岂是轻易能撵走之人,她就在宜华殿又是哭又是闹,非逼着宣仁帝出来见她不可。
宣仁帝小恼之时,就命人将武氏扔出凤仪宫,大恼之时,就罚武氏禁足一段日子,但武氏依旧死性不改,禁足期一结束,就立刻故态复萌,搞得季子珊也是…极度无语了。
季子珊就有点想不明白了,宣仁帝明明烦武氏烦的要死,为何又对她容忍至此。
这里头自然另有一番缘由。
去年,宣仁帝被一场风寒击倒在病榻时,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生母,虽然生母胡作非为,但那到底是自己的亲娘,而亲娘会撒手离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自己活活气死的,人在生病之际,难免会心软脆弱,那个时候,他心里又泛起了不少愧疚悔恨之意。
因而,对于生母最在意的德妃和二皇子,他就多了几分容忍。
但他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将她打入冷宫,永生不再见天日。
季子珊不知其中缘由,不代表她会一直容忍那个疯女人,后来,每当德妃武氏一来凤仪宫,只要她张开嘴,季子珊就扯着嗓门一直哭一直哭,一回两回倒也罢了,次数一多,宣仁帝顿时就明白过来,小女儿这是对德妃的声音有阴影了,所以,他即刻下了一道口谕,禁止德妃再踏进凤仪宫一步。
有了这道口谕,哪怕德妃武氏再哭闹叫嚷,也传不到季子珊的耳朵里去了,因为她被凤仪宫的守卫…拦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啊。
德妃武氏无法再入凤仪宫求见宣仁帝,那她想见到宣仁帝的路就只剩下一条——趁宣仁帝离开凤仪宫后,对他围追堵截。
宣仁帝偶尔下大朝会时被她堵过(季子珊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皇帝老爹把上朝当成了业余副职,主职当然还是她和元宝小皇子的超级奶爸),宣仁帝待元宝小皇子出去钓鱼时被她堵过,宣仁帝带着季子珊外出溜达时同样被她堵过。
言而总之,只要宣仁帝出现在凤仪宫之外的地方,德妃武氏总有办法出现在宣仁帝面前。
宣仁帝估计是真的被缠烦了,所以,他忍无可忍地下了一道圣旨,命德妃武氏永久禁足长春宫。
作死十几年也没把自己作死的德妃武氏,为求宣仁帝改变主意,便以死相挟。
宣仁帝理都不理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一点也不想死的德妃武氏只好改变策略——叫季子铭二皇子去找宣仁帝替自己求情。
别人找宣仁帝求情,不是可怜兮兮的哭诉,就是态度真诚的跪求,而季子铭二王爷格外不走寻常路,那个容貌阴柔美艳的半大少年,则是梗着脖子朝宣仁帝大声嚷嚷,与其说他是来找宣仁帝求情的,倒不如说他是来找宣仁帝吵架的。
季子珊目瞪口呆。
在皇帝老爹跟前敢摆这么大谱儿,季子珊对这位便宜二哥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然,便宜二哥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是不可能嘴巴爽够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宣仁帝亲自操起一根大棒子,噼里啪啦揍了一顿便宜二哥,揍得便宜二哥只怕没半个月别想下床。
季子珊也是后来才知道,便宜二哥这幅我是天王老子的架势,是她传说中的皇祖母圣悯太后骄纵出来的。
能把孙子骄纵成这幅藐视君父的地步,季子珊对她的佩服之情…可不是简单的五体投地,那必须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呀。
事情到此还不算完,在得知儿子不仅求情未果、反被揍得半死不活之时,德妃武氏又干了一件大事,她在某日深夜放火开烧长春宫,目的只为将宣仁帝引过来,以便她当面求情,宣仁帝的确亲自来了,然而,还不等她哭着求宣仁帝解除她的禁足惩罚,宣仁帝已面无表情的下旨:“褫夺武氏封号及位份,贬其为庶人,并赐…鸩酒一杯。”
第350章
德妃武氏并非真心寻死, 所以她才会选择在白天纵火, 殿内刚冒出一点儿黑烟, 就被成批成群的皇宫护卫迅速赶来浇灭,而德妃武氏在点完火后, 根本就没在着火的屋子里待着, 她早就去了安全地带,是以,大半个皇宫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而她身上华丽的宫装, 头上繁复的配饰,却半丝不乱的干净端正着。
她不甘心从此困居长春宫,为了引宣仁帝亲自过来看她, 她才无奈出此下策。
然而, 宣仁帝的确来了,可她听到了什么?
鸩酒…赐死!!!
德妃武氏瞬间如遭雷劈。
“表哥,你不能这么做!臣妾可是你的亲表妹,你怎么忍心杀我,你不能杀我!!”回神之后,德妃武氏情绪激动的几乎一蹦三尺高, 她想飞身扑到宣仁帝身边,却被眼疾手快的两个内监闪身拦住, 同时反扣住她的双肩, 避免她冲撞到宣仁帝。
德妃武氏奋力挣扎着内监的钳制,一边使劲扭着身子, 一边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死奴才,快放开我!放开!”因挣扎的力度太大,她身上华丽的宫装很快褶皱扭曲起来,束发的金簪玉环落地后,满头长发也变得散乱不堪,转眼之间,她就成了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疯妇模样。
不能杀你?!
宣仁帝脸色阴沉如水,他连亲舅舅都杀了,一个小小的舅家表妹,他有什么不敢杀的。
若非为着那些突然泛在心头的愧疚之意,他焉能容忍德妃如此之久,这一次,他不会再有半分心软:“朕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却屡教不改,行事愈发偏颇极端,你不是喜欢寻死么,好,朕这次就成全你。”
说罢,就面无表情地甩袖离去。
德妃武氏惊惧的尖叫声刺耳的响起:“表哥,不要,求求你,再饶我一回,我…”接下来的话,她已经没有机会再说出口,因为她已被掰着嘴巴,灌进了一杯冰凉入骨的毒|酒,毒|酒入腹后,箍禁着她的两个太监也松开了手,心头恐惧的武氏软软瘫在地上,她对着那道毫不留情的高大背影哀哀哭求,“表哥,表哥…”
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想见到宣仁帝,求他解除罚自己禁足的命令,为什么…要赐死她啊?
气息断绝的那一刻,德妃武氏…死不瞑目。
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似乎到死都没想明白,宣仁帝为什么狠心至此,竟真的要杀了她这个亲表妹。
宣仁帝阴沉着脸折回凤仪宫。
宜华殿里,宁皇后正在默默垂泪,原因无它,她身体病弱的小儿子又病倒了,她抱着哪怕睡着了、也痛苦的揪着小眉头的儿子,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宣仁帝进殿之后,沉默地坐到宁皇后身侧,他伸臂揽着妻子的肩头,温声宽慰道:“别哭了,元宝一定会康复好转的。”
幼子骤然病倒,宣仁帝本就心烦意乱,偏德妃又赶在这个时候作死。
幼子为何三天两头的生病,皆因亲娘做下的孽,亲娘为何对皇后痛下毒手,还不是为了德妃和二皇子,他念在德妃并不知情的份上,只是降了她的位份以示惩罚,亲娘过世后,他又因着那些悔恨之意对德妃多番包容,可她呢,一时一刻都不消停安分。
新怨旧怒齐聚心头后,宣仁帝决定干脆一杀解百愁。
简单点来说,就是他再也无法容忍德妃永无止境的闹腾了,真当他是吃斋念佛的菩萨?
处置完德妃武氏,宣仁帝就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幼子,直到他雪白瘦弱的小脸蛋上,再次绽放出充满生机的光彩:“都是元宝不好,又让父皇、母后担心了。”五岁大的元宝小皇子伸着小手掌,轻轻摸着宁皇后含泪的脸庞,嗓音稚嫩的道歉道,“元宝以后保证不生病,不让母后再哭了。”
宁皇后覆握住儿子的小手,突然哭得泣不成声:“元宝没错,是母后不好,是母后没照顾好元宝…”
母子俩对赔着不是,宣仁帝缓缓别过脸,仰头瞪着悬起来的薄绡纱帐。
幼子原本该是一个健康漂亮的小皇子,都是他不好…
身体一好转,元宝小皇子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他扇扇小妹妹,他扇扇小妹妹快要两岁了,能走、能跳、能吃、能笑,他特别特别喜欢她,喜欢到在一起午睡时都要互相拉着手,季子珊完全抵挡不住美萌小哥哥的魅力,只要能博小帅哥一笑,小帅哥叫她干啥她就干啥。
小闺女对小儿子百依百顺的程度,搞得宣仁帝很无语,那啥,臭丫头,咋不见你那么听老爹的话呐。
宣仁帝赐死德妃武氏之事,并非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别的人暂且不提,二皇子季子铭的反应,却必须要说一说,毕竟,被毒|死的人可是他亲娘。
亲爹毒|死亲娘这件事,也是叫季子铭二皇子震惊愕然不已。
因德妃武氏被赐死之前,已被贬成了庶人,是以,她死后,内务府根本没给她设什么灵堂,把她往普通的棺木里一扔,就拉到城外草草的掩埋了,而季子铭二皇子才被打了个稀里哗啦,连稍微动一下都嚎的跟死了娘似,自是没机会去送亲娘最后一程的。
待他能下床后,他就怀着满腔愤恨去找宣仁帝,死的可是他亲娘,他身为人子,岂有不去讨个说法的道理。
宫女来禀告季子铭二皇子求见时,宣仁帝正和宁皇后陪着一双儿女玩耍,听罢宫女的通传,宣仁帝便对宁皇后道:“朕去去就来,你先带元宝和扇扇玩儿。”说罢,就起身离开。
望着宣仁帝离开的背影,宁皇后目光一闪,尔后收回目光,一脸温柔地看向两个孩子,这会儿,元宝小皇子正在教他小妹妹玩九连环。
凤仪宫也分前后两殿,后面为宜华殿,是皇后就寝休息的地方,前面为景仁殿,乃是皇后处理宫务、接待外宫诰命的地方。
宣仁帝是在景仁殿见的季子铭二皇子。
“敢问父皇,为何要赐死我母妃?!”季子铭二皇子倔着脖子,冲坐在正殿上首的宣仁帝大声嚷道,“她可是我亲娘,你怎么能杀了她!她就是再不好,你也不能杀她,她不只是我娘,也是你的表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竟然对她痛下杀手,还夺了她的封号,废了她的位份,叫她变成一个庶人,儿臣不服!”
宣仁帝的手肘支在凤座的扶手上,他轻轻捏着自个儿的下巴,没有吱声,任由季子铭二皇子在大殿中暴跳如雷的嚷嚷。
“儿臣不服,父皇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季子铭二皇子越说越激动,他赤红着双目再次嚷道。
宣仁帝捏着下巴,终于嗓音懒懒的开口:“哦,你想要什么交代?”
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季子铭二皇子还是明白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儿臣想要父皇收回贬我母妃为庶人的旨意,还要追封她为皇贵妃,给她一份哀荣!”他倒是想让老爹追封母亲为皇后,但是,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故而季子铭二皇子才说了个仅次于皇后之下的皇贵妃。
宣仁帝淡定的捏着下巴,语气和声音都没什么很大的起伏:“若朕不答应你的要求呢,你待如何?”
季子铭二皇子昂着脖子大声再道:“父皇为何不能答应儿臣的要求,你杀了我的母妃,理应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父皇了!”
“说的好!”宣仁帝忽然正了身形,神色一瞬间布满凛冽的冰霜,他目光冰冷的睨着次子,纵算这个儿子不讨他的喜欢,纵算他被亲娘骄纵的无法无天,他也没有想过真的放弃他,吃喝用度从未亏待过他,还送他到皇家学堂,叫先生们耐心教导他,不求他成栋梁之才,只盼他能懂些最基本的道理。
可是呢,十六岁的他依然任性的像一个无知孩童,在学堂里就没安生过一天,闹得文华阁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哪怕是他这个父亲亲自训|诫他,他该怎么理直气壮就还怎么大呼小叫,简直是无可救药…
宣仁帝目光冷冷道:“季子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圣威,乃是大不敬之罪,朕就是打死你也不为过,然,虎毒不食子,朕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宗人府待着吧。”
季子铭二皇子豁然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道:“你…你要幽禁我?!”
“正是。”宣仁帝面无表情道,“朕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若是别的皇子遭受如此严惩,肯定都会立即跪地求饶,而季子铭二皇子嘛,他则是愤怒无比的跳脚道:“父皇,你不能幽禁我,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如果可以选择,朕宁愿从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子!”宣仁帝冷喝一声,“来人,押二皇子去宗人府,永、久、幽、禁。”
季子铭二皇子还想和宣仁帝争辩,不过,他嘴里才刚嚷出几个字,就被守在殿外的皇宫护卫迅速拖走了,宣仁帝在景仁殿里又独坐片刻,才若无其事地回了宜华殿,殿内,元宝小皇子正搂着妹妹的小肥腰,兴高采烈地夸奖道:“扇扇真聪明,一教就学会啦。”说着,还嘟起自己的小嘴巴,在小妹妹粉嘟嘟嫩呼呼的脸上亲了一口。
“咯咯咯…”季子珊被美腻的小少年亲得笑出鸡叫声。
宣仁帝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开启自己悠闲有趣的养娃生涯。
短短几日,德妃武氏被赐死、二皇子季子铭也被幽禁,这个重磅消息顿时席卷了整个京城上空,不提富锦候府武家受到了一千万点的伤害,只说已经重生六载的穆淮谦——
他也被这个消息惊了一大跳。
上一世,武氏和季子铭可不是这种结局,季子铭是在建平十三年得了花柳病死的,武氏当时就崩溃的发疯了,后来,不到两年就死在了冷宫,而这一世,武氏居然是被宣仁帝赐死的,季子铭更是被幽禁宗人府…这,这,话说,上一世,他还在季子铭手里对公主老婆英雄救美了一次,他现在就被幽禁了,那岂不是说…
武氏母子的结局,因未死的宣仁帝而发生了改变,那他和公主老婆呢,还有机会再续姻缘么?
季子珊可不知道,这世上正有一个伪豆丁,无时不刻地思念着她。
正是春光怡人的季节。
午后的宜华殿,临窗的那张宽阔大卧榻上,此时正睡着两个秀美的孩童,明光透过红木窗棂,筛落下柔和清薄的暖光,光影渐移,待到未时三刻,元宝小皇子率先颤了颤长长的眼睫毛,守在旁边的素容嬷嬷和银花嬷嬷见小皇子醒了,不由轻轻唤了一声:“小皇子?”
“嬷嬷…”元宝小皇子迷糊地揉了揉眼睛,语气朦胧的应了一声,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赶紧扭脸朝身边看去,只见她粉嘟嘟的漂亮小妹妹,还闭着俩大眼睛呼呼大睡,随着一缕一缕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小肚子也随着一起一伏,元宝小皇子见妹妹睡的十分香甜,也不出声打扰,只是趴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小妹妹睡觉。
不一会儿,在内殿午睡的宣仁帝走了出来,他来到窗下,见小儿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女儿睡觉,不由轻轻失笑道:“小元宝,怎么一直盯着妹妹看啊。”
“妹妹好看。”见父亲过来,元宝小皇子一骨碌爬了起来,笑声轻甜道,“父皇,你也醒啦?可扇扇还没睡醒,咱们再等等她…”午睡前,爷仨约好下午要一起去燕子湖钓鱼来着。
宣仁帝在榻边坐下,慈和笑应:“好,父皇听小元宝的。”
约摸又过了一刻钟,季子珊才打着小呵欠醒来。
此刻,元宝小皇子已经梳洗穿戴妥当,他见漂亮小妹妹醒了,扑上去就是响亮的一大口,语气雀跃道:“扇扇,你可醒了,我和父皇都等你好久了。”
季子珊迷迷糊糊的摸摸被亲的脸蛋:啧,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她元宝小哥哥还真是一个都不落下哈。
“懒丫头,你可真能睡啊你。”季子珊还想躺着伸个懒腰蹬个小腿啥的,冷不防她皇帝老爹伸臂一捞,就把她从躺姿摆成了坐姿,嗯,坐的正是宣仁帝的大腿板,宣仁帝揽抱着还在犯迷糊的女儿,带着胡茬的嘴唇在她脸上啄了几啄,心情颇好的笑道,“小宝贝儿,到底醒了没啊?”
季子珊被‘小宝贝儿’这个称呼恶寒了一下。
“父皇,你的胡子扎到扇扇的脸了。”元宝小皇子深知皇帝老爹胡子的硬度,他是小男子汉嘛,被扎几下痒痒还是可以忍的,但小妹妹的皮肤十分娇嫩,万一扎伤了她可怎么行,所以,他赶紧出声劝道,“扇扇很怕疼的。”
宣仁帝无语地翻翻白眼:“…”咋地,难道他以后想亲亲闺女的小脸蛋,还必须把蓄着的短胡须先刮干净不成?!
鉴于不管干啥都要和元宝小哥哥站一队的原则,季子珊也跟着不舒服的哼哼:“疼…”为示自己不是胡说八道,她还拿手拨推开皇帝老爹的脸,攥着软绵绵的小拳头在被亲的地方揉了又揉,“互皇袄烤厌…”
元宝小皇子熟练地给妹妹当起翻译来:“父皇,扇扇说疼,还说你讨厌…”
宣仁帝尴尬脸:“…”
这爱吃爱睡的懒丫头,真是不可爱,怎么能说他讨厌呢!
还有元宝这个傻小子,你就不能故意说成‘好喜欢父皇’代替一下么。
这么稍微一闹,季子珊的睡意倒是跑散了不少,素容嬷嬷帮她洗过脸换好衣裳,正准备给她梳头发时,季子珊一把抢过小玉梳,然后往宣仁帝的手里塞,并嘟着胖嘟嘟的肉脸颊道:“互皇,给我梳发发…”
“行,父皇给你梳头发。”自打宣仁帝从勤政爱民的一国之君,转变为游手好闲的超级奶爸后,他几乎点亮了所有照料小孩子的技能,他亲自给人梳头发的经验,是从元宝小皇子的脑袋上练习出来的,自打小女儿头上的毛发旺盛后,他也时常给闺女扎小包包头。
宣仁帝将女儿抱坐在身前放好,然后就握着手里的小小玉梳,一下一下给闺女梳着柔软的黑发,而盘腿坐着的扇扇小公主,则就着元宝小皇子捧着的铜镜,十分臭美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打磨清晰的铜镜中,映出一张白嫩水润的胖包子脸,双眸如宝珠,熠熠明澈的剔透闪亮,更兼肤白若雪,唇若涂朱,双眉秀致,鼻梁挺翘,不得不说,季子珊都被自己的美貌萌到了。
“扇扇,你说,自己美不美?”元宝小皇子捧着铜镜笑嘻嘻的问道。
季子珊迷之自信的大声回答:“美——”
元宝小皇子满意地笑笑,最后做了个洗脑总结:“说的对,扇扇是最美丽的小公主。”
小兄妹俩如此肉麻的谈话,让宣仁帝十分好笑地摇了摇头,给女儿一扎完小包包头,爷仨就挥手致别宁皇后,悠哉悠哉的离了凤仪宫,正值暖春,皇宫内的景致甚是优美雅致,元宝小皇子牵着扇扇小公主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时不时嘻嘻哈哈笑咯咯一下,宣仁帝则跟在小兄妹身后,满身都是闲情逸致的散步之态。
爷仨来到燕子湖畔时,一应的物什已经摆置妥帖。
身为钓鱼主力的宣仁帝,在一张宽阔的雕花大椅里坐定,在他身前,一根长长的鱼竿已稳稳地架好,在他身后偏右侧,搁放着一张如意圆桌,桌子上摆着瓜果茶点等物。
此时,元宝小皇子和扇扇小公主已围桌而坐,他们两个是看宣仁帝如何钓鱼的观众。
湖水粼粼,暖风和煦。
元宝小皇子颇感身心舒畅,他笑着问身畔的小妹妹:“扇扇,你猜猜,父皇今天能钓到几条鱼啊。”
她能答出来才有鬼了。
季子珊伸出一根胖呼呼的手指头,戳着盛放干果的八宝什锦盒:“哥哥,咳桃…想吃…”
元宝小皇子眉眼弯弯道:“扇扇想吃核桃啊,好,小哥哥这就给你拿。”他伸手拦住欲上前帮忙的素容嬷嬷,自己饶有兴致的从锦盒里,捏出一块块早剥好的核桃仁,他每次只往小妹妹手心放一小块,还十分细心地嘱咐道:“扇扇,一定要把核桃仁嚼碎了,才能咽下去,知道么?”
在确定小妹妹嚼碎咽干净后,元宝小皇子才给小妹妹吃下一块。
约摸让小妹妹吃了五六块核桃仁后,元宝小皇子就不再给她了:“扇扇乖,你还小,核桃不能多吃,呶…”元宝小皇子拿起一枚青色的圆果子,放到小妹妹肉嘟嘟的手心里,“啃这个玩吧。”
季子珊:“…”明知她啃不动,还把果子塞给她,这是叫她练习磨牙玩么,季子珊在青色的果皮上留下几组小牙印后,便扯着奶声奶气的小嗓门再道,“小哥哥,情…听…”
元宝小皇子眨巴眨巴眼睛,试着翻译道:“扇扇是说,叫小哥哥弹琴给你听,对么?”
“对!”季子珊果断蹦出一个字。
一条鱼也没钓上来的宣仁帝一摆手,自有人赶紧去搬古琴和琴桌来,元宝小皇子已过五岁,因他身子骨较弱,就还没入文华阁正式上学,宣仁帝素日除了陪儿子玩外,也有给他启蒙功课,当然,偶尔也会教他弹琴、下棋、画画之类的娱乐科项,由于涉猎的时间还短,所以,元宝小皇子只会弹两首最简单的曲子。
哪怕是最简单的曲子,也能叫扇扇小公主听得如痴如醉。
“好听。”扇扇小公主拍着自己的小巴掌,给予她元宝小哥哥最高的鼓励。
兄妹俩吃吃喝喝、弹弹笑笑了老半天,宣仁帝也没钓上来一条鱼,这叫元宝小皇子微微有些失望:“父皇,还没有钓到鱼么?”
“再等等,一会儿就钓到了。”宣仁帝故作淡定地答道,他已经决定了,若是再没有鱼儿主动咬钩,他就命人跳到燕子湖里,偷偷给他的鱼钩上挂一条鱼,坚决不能钓鱼零记录,要不然,在儿子女儿跟前多没面子呐。
好在,没过多久,还真有鱼儿咬钩了,宣仁帝随即打消了偷偷作弊的想法。
宣仁帝身边的空水桶里,终于放入一条鱼后,元宝小皇子就领着他扇扇小妹妹趴在水桶边,逗从燕子湖里钓上来的大鱼玩儿:“扇扇,咱们今天晚上就喝这条鱼炖的鱼汤,你说好不好呀。”
“好。”季子珊眉眼弯弯地附和小皇子哥哥。
一双小儿女蹲在身边嘻嘻哈哈,宣仁帝老神淡定地接着垂钓,这时,一个小内监脚步匆匆地前来禀报:“启禀陛下,宗人府府丞求见,说是要启奏二皇子之事。”
宣仁帝沉默片刻,然后开口:“叫他过来吧。”
闻言,蹲在水桶边玩鱼的季子珊忽闪忽闪大眼睛,前不久,宣仁帝才下旨将季子铭二皇子幽禁宗人府,这会儿宗人府府丞却来求见,想来应该是季子铭二皇子在宗人府出啥事了吧。
没过多久,小太监引着一个身穿朝服蓄着短须的中年男人过来,正是现任的宗人府府丞,他行过面君的跪拜大礼后,就欲拱手启奏关于二皇子之事,他刚刚说出两个字,忽就被闲适垂钓的宣仁帝打断:“等一下…”宣仁帝偏过头,看向还蹲在水桶边逗鱼的两个小娃娃,温声道,“元宝,带你小妹妹往北走二百步,走够了就回来。”
元宝小皇子明白,父皇这是不想让自己听到他和宗人府府丞的谈话,遂乖乖应道:“好啊,父皇…”说着,就拉身边的小妹妹站起来,“扇扇乖,小哥哥带你去散会儿步,等咱们散步回来了,再接着逗鱼玩儿,听话,不要吵啊。”
季子珊猜错了。
季子铭二皇子在宗人府不是出事了,而是闹事了。
若他只是骂骂咧咧的小打小闹,宗人府府丞自然随他闹去。
出身尊贵的皇子殿下一朝被贬幽禁,心情郁愤难平之下,想如此发泄发泄情绪也正常,但是,他不是这么个闹法,他闹的可是寻死,陛下只说把二皇子幽禁,可没说要二皇子的性命,若是二皇子这么快就死在宗人府,万一陛下追究起来,他肯定要倒大霉。
“启奏陛下,二皇子自移居到宗人府,便整天嚷着要面见陛下…”宗人府府丞简单陈述了一番季子铭二皇子幽禁宗人府后的情况,“今日清早,二皇子又以头碰墙,撞破了额头,微臣恐二皇子真出了什么事,这才冒昧来请陛下的示下。”
宗人府府丞刚启奏完,摆在宣仁帝眼前的鱼竿忽然有了动静,宣仁帝随手抬高鱼竿,将又钓上钩的大鱼丢进水桶里。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宣仁帝随手扔钩入湖,语气平静的说道。
宗人府府丞不敢多言,遂行礼告退。
当夜,宣仁帝命人给季子铭二皇子送了三样东西,鸩|酒一壶,白绫一条,匕首一把。
因清早撞破了脑袋,是以,季子铭二皇子的脑袋上裹了一圈白纱布,在他看到宣仁帝赐下的东西时,他顿时面如死灰地连连踉跄后退,嗓门虽然依旧扯的极高极大,却带了明显的颤抖畏惧之意:“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父皇也要…赐死他?!!!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可能会狠心送他去死!
“二皇子,陛下说了,若你真的不想活了,就从这三样里自己选一个自裁吧。”手捧拂尘的太监管事一摆手,示意小内监跟班放下捧着的托盘,然后,两人就转身出了牢门,守在门口的狱卒迅速将牢门锁上,然后也转身离开。
季子铭二皇子静默了很久很久,随后,一把打翻搁在桌子上的托盘。
盛着毒|酒的瓷壶在地上碎成了渣渣,长长的白色绫缎飘荡着逶迤坠地,至于匕首,则发出清脆无比的落地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季子铭二皇子忽然用力攥住碗口粗的牢柱,扯着嗓子发了疯似的绝望大叫。
一到端阳节,离季子珊的两岁生辰自然也就不远了。
虽然还在五月里,但宫里荷塘的花香已飘满了叶子湖,宫中有此好景致,宣仁帝自然要带幼子幼女赏玩一番,湖内的莲花款款绽放,徐徐的清清凉风一送,如丝如缕的甜淡幽香立时传入鼻端,宣仁帝一手揽抱一个漂亮的玉雪娃娃,但凡哪个孩子指着哪朵莲花说好看,宣仁帝就命人将花儿勾摘下来。
坐船游了一圈叶子湖后,宣仁帝带着两个孩子、外带两大捧莲花回了凤仪宫。
进了宜华殿,宣仁帝给元宝小皇子和扇扇小公主一人发了好几个大花瓶,叫两人把自己喜欢的莲花分别插到瓶子里,宣仁帝则和宁皇后一边看着两个孩子玩儿,一边聊着日常闲话。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元宝小皇子的进学之事。
“陛下,元宝也快五岁半了,总是在后宫玩着也不像话,您看,何时送他去文华阁进学呢?”宁皇后捏着一枚红果子吃着,语气柔和的问着宣仁帝的意思。
没了季子铭那个嚣张小子在,如今的文华阁气氛已然十分平和,宁皇后也就有了叫小儿子去那里读书的意思。
宣仁帝看一眼兴致勃勃玩插花的幼子,见他身形虽然依旧瘦弱,但他满脸笑容的样子,也叫人感觉到生机满满,宣仁帝略沉吟片刻,便道:“元宝自幼身子骨弱,这两年虽然略好了点,但也不可随便大意了,唔,再等半年看看,若他后半年不再生病吃药,明年就叫他入学文华阁。”
“哎,都依陛下的安排。”宁皇后笑意温柔道。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元宝小皇子很坚|挺的没有再生病吃药,是以,宣仁十九年的春节里,宁皇后又重新提及元宝小皇子进入文华阁读书之事。
这一回,宣仁帝没再多做犹豫,直接答应道:“等出了年,给元宝选好几个伴读,就送他去文华阁读书。”
“读书?”扇扇小公主耳朵很尖的听到了这两个字,她蹦蹦跳跳来到宣仁帝身边,趴在他的大腿上开始嚷嚷,“我也要和小哥哥一样,我也要去文华阁读书!”
因在新春佳节里,扇扇小公主的打扮自然很喜庆,身上穿的是绣着精美纹案的大红色棉袄,领口、袖口都覆着一圈蓬松的银白色狐毛,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金灿灿的长命金锁,头上扎着的两个小鬏鬏,也戴着颜色鲜艳的纱制宫花,眉心轻点一颗胭脂红记,看起来格外的俏皮讨喜。
“你个小东西,连笔都还拿不稳呢,你去读什么书啊。”宣仁帝勾一下小女儿的鼻子,轻笑着嗔怪道。
季子珊不乐意地扁扁嘴:“不嘛,我就要和小哥哥一起读书。”
“读什么书啊你,陪父皇一起玩儿不好么?”哪怕小女儿撅着嘴巴撒娇,宣仁帝也觉小东西可爱的紧,是以,忍不住又勾了一下她的鼻子。
季子珊默默鄙视一下只知道游手好闲的皇帝老爹,又鼓着胖嘟嘟的肉脸颊蹦跶到元宝小皇子身边,摇着他的胳膊道:“小哥哥,叫我和你一起读书嘛,我们可以一起玩,一起读书,好不好嘛。”
“我倒是觉着…挺好的。”元宝小皇子眼睛一亮,朝宣仁帝轻声傻笑道,“父皇,要不就让扇扇和我一起去读书吧。”
不待宣仁帝开口,宁皇后已轻声斥道:“元宝,休要胡闹!你妹妹才几岁大,怎么去读书…”说着,就把满屋子乱窜的闺女招至身边,耐着性子和小丫头解释道,“扇扇,你还小,用不着读什么书,你呀,只要跟着你父皇好好玩儿就行了。”
“可我想读书嘛。”季子珊摆出十分热爱学习的态度来。
宁皇后无奈地点点女儿额头,叹气道:“就算你想读书,那也得先长大啊,你自己说说,你现在能拿稳笔么,连笔都握不好,可怎么念书呢,小乖乖,听话,等你长大了,咱们再说读书的事儿好么?”
“好吧。”季子珊暂时歇掉去读书的念头,等她长大之后,她一定会旧事重提卷土重来的,哼哼。
因宣仁帝忙着和心爱的小女儿玩耍,是以,连给元宝小皇子挑选伴读之事,也塞给了季子清太子来办,自打宣仁帝去鬼门关旅游了一趟后,他就成了彻彻底底的闲君,忙前忙后累死累活的都是季子清太子,关于给幼子挑伴读之事,宣仁帝只有一个要求——得元宝小皇子看着满意才行,他看不中意的一律刷掉。
季子清太子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物色了四个人选。
分别是董太子妃的胞弟董致远,定国公府的小表弟宁玉泽,姚阁老的孙子姚得逸,以及即将前往北疆驻守的穆大将军之子穆淮谦。
四个人依照次序来找元宝小皇子面试。
第一个来的是定国公府的宁玉泽。
宁玉泽是一个眉清目秀、彬彬有礼的小男孩,元宝小皇子之前与他有过两面之缘,又兼他是自己母后的娘家侄儿,所以,元宝小皇子给了他通过。
第二个来的是镇国公府的董致远,即太子妃嫂嫂的同母胞弟。
董致远是个极为美貌的小男孩,生得面若敷粉,唇红齿白,与元宝小王爷的美色旗鼓相当,元宝小皇子对此人的美貌惺惺相惜,所以,也给了他通过。
第三个来的是姚阁老的孙子姚得逸。
姚得逸是一个长得红红火火的小胖子,笑起来时,嘴角有一对特别可爱的小梨涡,元宝小皇子也给了他通过,因为他最喜欢小胖子了,小胖子多可爱啊。
第四个来的是穆大将军之子穆淮谦。
重生这一世,穆淮谦的执念只有一个,他要与公主老婆再续姻缘,王爷小舅哥上一世病逝的时候只有四十六岁,时至今日,他已经算四十四年没再见过他的面,轮回一朝重启,让两人都回到了幼年时代,当穆淮谦再次见到童年版的王爷小舅哥时,他心情起伏的几欲落泪。
眼前这位出生将门的穆小公子,面庞白净,眉眼温和,穿着一身天青烟雨色的直缀袍子,腰系一根悬着玉佩的如意丝绦,元宝小皇子看到他的时候,心底忽然泛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明明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他却莫名觉着他很熟悉。
就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母后,我和父皇摘花回来啦!”一道甜美稚嫩的童音,欢快地响起在凤仪宫的地盘。
乍然听到这道魂牵梦萦的声音,穆淮谦倏然望向宜华殿的门口,元宝小皇子已跳下椅子,颠颠的往门口迎去,他一边颠跑,一边笑喊:“扇扇,小心门槛,别绊倒了!”
回应元宝小皇子的是一声娇滴滴的轻哼:“我才没那么笨呢!”
依旧是记忆中的鲜活模样。
他心爱的扇扇小公主,穿着一身玫瑰粉的束腰衣裙,腰系一根浅紫粉色的宫绦,乌压压的柔软黑发束着简单的双丫髻,双髻上绾着精致漂亮的水晶珠花,她的怀里,正抱着一大捧新折的桃花,穆淮谦克制住滚滚翻腾的心海,按照规矩磕头行礼:“草民拜见昭阳长公主。”
“好奇怪哟,你身上又没长草,为什么要叫草民呀。”叫穆淮谦起身的季子珊蹦出这么一句话。
重来一世,他的扇扇小公主…依然是个小傻瓜。
“噗…”慢悠悠晃进宜华殿的宣仁帝,很没形象的笑秃噜了嘴。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