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元宝王爷态度可亲,笑如春风,许果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求王爷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可怜可怜我们一家子吧。”
季元宝王爷转了转手里的马鞭,笑意凉凉道:“嫌京城的柴米贵,那你就别在京城住着了,去偏远的小县城吧,那里物价便宜,到了那儿,你就能活得美滋滋了…”见许果微微呆滞了表情,季元宝嘴角的凉薄笑意却不减,“看在亲戚的情分上,本王就做回好人吧,会派人一路护送你过去,保证你平安抵达。”
说完,就一抬手吩咐随从:“把他先押到刑部大牢去,等押解要流放凉州的犯人出京时,把他也顺便捎上。”语毕,就扬鞭走远。
等王府护卫扣着自己的双肩,要把他往刑部扭送时,许果才恍然回神般大叫起来,然而,任凭他再怎么大声求饶,季元宝王爷骑马的背影都没有半分反应。
许果这才真的害怕了,他不住的奋力挣扎,但他哪是王府护卫的对手,不管他怎么苦苦哀求,哭爹喊娘,都没能阻止被送进刑部大牢的命运。
被锁进牢房后,许果哪肯坐以待毙,他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银两,买通了一个狱卒替他去家里通风报信。
许家子孙接到许果的求救口讯时,倒是来了三个人去大牢探监。
隔着碗口粗的结实木牢,许果几乎是痛哭流涕的交代儿子们,说他也不知怎么得罪了康王爷,竟要把他随案犯一同发配凉州,叫儿子们务必想办法救他出去。
探监出来后,许家的三位少爷便围成圈圈商议。
一号少爷表示:老爹得罪的可是康王爷,万一咱们求情不成,反倒惹了康王爷再生气,连同咱们家别的人也一起发配凉州怎么办,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三号少爷随即表示:我认为大哥说得很有道理。
二号少爷又表示:况且,咱们去找王爷给老爹求情,能不拿出点值钱的物件孝敬一下么,可咱家穷的都快没米下锅了喂,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两替老爹打点呐。
三号少爷再次附和表示:我认为二哥说得也很有道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三位许家少爷的态度是,老爹,虽然我们真的很想救你出来,但是,我们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您老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陛下的亲弟弟,所以,您老就自求多福吧。
三兄弟达成一致意见之后,便一起回了许家租来的破旧院落。
作为同一辈的两个姐妹,仪萱大长公主在离世前,不仅为膝下两子置办好了日后居住的宅子,且因持家有道,还积攒了一笔颇为不菲的庞大家产,是以,在没有公主府的光环笼罩之后,高家兄弟依旧过得安稳富足。
而反观柔嘉公主,为了叫许果这个败家子享受人生,别提为子孙后代积攒家财了,她连当初陪嫁来的一应金银玉器庄子田地,几乎都已经赔卖了个一干二净,到她过世办丧事时,差点连最基本的门面都撑不住。
柔嘉公主一死,行二的许树几乎是以逃避瘟疫的速度,迅速与其余两兄弟恩断义绝。
许树早对偏心老娘、废物大哥、无能幼弟寒透了心,所以,在很早以前,他手里但凡有点额外积蓄,就偷偷交给妻子让她妥善暗藏,若是留在他手里,迟早要被他亲娘一分不留的全部抠走,再加之,在偏心老娘搜刮许家媳妇的嫁妆时,许树坚决寸步不让,这才保住他们二房女眷的私房钱。
所以,分家后的许树过的并不算苦,他在官场上的人脉还在,又和廉亲王世子相交甚笃,待出了亲娘的三年孝期,他会立即离开京城远远的,再不与另外两兄弟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相较许树有条不紊的安排打算,许果和许林两家子可谓是一团糟糕。
许林还算好一点点,他媳妇虽然出身不高,但家产富足,看在他媳妇的面子上,他岳丈家还勉强愿意接济他度日,但也仅限于最基本的物质保障,想过上以前随便呼奴唤婢的日子,那是甭想了。
最不成体统的当属许果了,身为一家之主,他什么都不管不理,只管自己吃喝享受,他谁都能狠心委屈,就是不能分毫委屈了自己,租来的破家烂屋,他几乎是不住的,他只有在没银子花时,才会想到他还有这么一个家。
许果之妻早恨死了自己丈夫,若非怕担上谋杀亲夫的罪名,她早就一碗砒|霜毒|死自己男人了。
所以,在听闻季元宝王爷出手,要把自己怎么也死不了的男人发配到凉州时,许大太太几乎要拍掌庆贺了,如此这般情况之下,哪怕许果都快把脖子盼断了,也没盼来一丝一毫的音讯。
许果在大牢里着急的要死,却又没有银两再支使狱卒替自己传话,心头惶恐之际,只剩下哭爹喊娘的份儿,不过,他亲爹早就死了,最护着他的亲娘也死了,所以,哪怕他哭得再伤心欲绝,也没有人来搭救他。
关于送许果入狱之事,季元宝王爷当天就和季子珊讲了。
季子珊想了一想后,恶狠狠的附和道:“活该他!”许果不在官场,哪怕在孝期里花天酒地睡女人,除了让他的名声再坏一点外,别的却没什么影响,至于一个接着一个嫁女孩儿之事,他是一家之主,的确拥有给膝下女孩儿做主婚配的权利,所以,季子珊哪怕气得牙根痒痒,也因他没触犯法律拿他没辙。
“不过,你真的要把他送去凉州那等苦寒之地?”季子珊捧着腮帮子,又好奇无比的问道。
季元宝王爷语气凉凉道:“为什么不呢?你不觉着,为兄这是在替许家除害么?”
季子珊眨巴眨巴眼睛,又道:“也不知道许家的人会不会来找你求情。”
季元宝王爷嘴角一弯,表情讥诮道:“若许家真来说情,那我就把这个人渣放了,继续祸祸许家去。”
事实证明,许果不管是当丈夫还是当父亲,都为人十分失败,许大太太和许果的儿孙连求路无门的样子都懒得装,只当许果这哥们已经死透透了,他们不仅不自己想办法搭救,连许树、许林、许明珠那里也不告诉,这等行径叫季子珊知道后,也只能感慨一句——歹竹想结出好笋,难啊。
不过,许果的子女实在太多,这个传传,那个说说,消息还是传到了许明珠耳朵里。
许明珠如今的日子也过得殊为不顺,她当年出阁时算是低嫁,理应在婆家昂首挺胸做人的,奈何,她将一把本来还不赖的牌,打得一团糟糕,因对嫁的夫家不满,婚后,她不止对丈夫摆出高高在上的冷脸,对公公婆婆也没什么好脸色,柔嘉公主在世时,男家还勉强忍下了,但当柔嘉公主撒手一走,许明珠在婆家的待遇顿时一落千丈。
没了亲娘撑腰做主,许明珠自然要找兄长们哭诉。
许林自己的家事还一团乱,哪有心情管妹妹的闲事,只叫她回夫家老实过日子,许树则劝被娇纵坏了的同胞妹妹,叫她改变态度,对夫家服个软,唯有许果够仗义够兄长,陪着妹妹一起去了妹夫家,发了一通好大的威风,虽然依旧没有改善许明珠的家庭待遇,但许明珠却记住了她这位大哥的好。
所以,当听说她许果大哥落难时,许明珠先走了一趟刑部大牢,然后气急败坏地去了大哥家,对着许大太太外带一众侄孙,指鼻子好一通叱骂,若柔嘉公主还在,许大太太等人自然不敢触这位小祖宗的霉头,但是,现在嘛…许大太太终于能扬眉吐气地回嘴道:“你大哥得罪的是康王爷,我们无权无势的,岂非是拿鸡蛋去撞石头,小姑若有门路救你大哥,你倒是去救啊。”
许明珠怒极,朝许大太太等人拍桌子放话道:“好,好,你们都给我等着!”
离了许果大哥家,许明珠先去找了她许树二哥,要求他想法子救大哥,许树听罢兄长的遭遇,又听完妹妹的请求后,把她往大门外一丢,然后当着她的面,很无情地锁上了大门,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生在贫穷之家,也不愿投胎公主府,和许果做血脉兄弟。
许树二哥的做派,几乎让许明珠呆住了。
他们可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二哥…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许明珠震惊失望痛心过后,又敲开了她许林三哥家的大门,许林倒是比许树有良心一点,兄妹两个遂一起前往康王府求情,然而,王府的门卫很无情的告诉兄妹两个——王爷没功夫见他们。
“王兄,你不是说,若是许家有人求情,你就放了许果大表哥么?”季子珊对兄长拒见许林兄妹两个之事,略微纳闷道。
季元宝王爷微弯眼角道:“哦,我说的许家,指的是许果那一房,别的许家人…不算数。”
第347章
被季元宝王爷拒见之后, 许林已经偃旗息鼓, 许明珠却不肯罢休。
许明珠接着又去寻了襄阳侯府。
作为许氏本家,如今的襄阳侯爷正是许明珠的大堂兄, 许明珠在侯府苦苦哀求, 让襄阳侯看在都是许家血脉的份上, 好歹替她许果大哥说句好话。
若非要维持侯爷风度, 襄阳侯简直想拍巴掌喝大彩,他与许果差不多同龄,就因为许果的母亲是皇家公主,这个堂弟自幼就拿狗眼瞧他,自己堂堂侯府世子受了他的欺负, 父母也没法替自己出头,这笔旧时恩怨,襄阳侯爷真是想忘都忘不掉, 不止如此,这个废物堂弟不学无术也就罢了,他还惹了陛下的厌弃, 连累襄阳侯府也跟着同遭申饬,直到现在, 襄阳侯府都一直不得圣心。
他这会儿不去落井下石,已是他身为堂兄的宽容大度, 还想法子捞他?
当他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小堂妹你自己想当圣母, 也别以为所有人都想当圣父好吧。
言而总之,许明珠只从侯爷堂兄嘴里,听到了一堆毫无意义的推脱之词,许明珠心里气愤之余,不免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类似于‘见死不救,如此狠心’等之类的指责话语,一听小堂妹这些话,襄阳侯爷顿时冷了脸,连敷衍都不肯再装,他以族中长兄的身份,狠狠斥责了许明珠一通,然后…端茶送客。
呵,他又不是那位公主婶母,凭什么惯着许明珠这个大小姐。
之后的两天里,廉亲王府、瑞王府、顺王府、升平长公主府、长荣长公主府、甚至季子珊的昭阳长公主府,都一一被许明珠拜访了个遍,态度好些的,见她一见,顺便说些宽慰的话,态度差些的,被许明珠哭缠的稍微一烦,也是立即甩袖走人遣仆送客。
短短几日,许明珠便饱尝了人世冷暖,实在没有法子之后,许明珠又去刑部大牢探监她许果大哥。
听完亲妹妹抽抽搭搭的哭诉,许果几乎气炸了心肝脾肺肾,他疯狂的摇着牢门,叫妹妹把他的不肖子孙全叫来,然而等到的却是许明珠更为愤怒的哭嚷——
那些混账小子根本就不愿意再来!
探监的时辰一到,狱卒就骂骂咧咧地催许明珠赶紧走,许果满心绝望的朝被驱赶的妹妹大喊:“明珠,你再想想法子,一定要救大哥出去啊,明珠,明珠——”
时至此刻,许果顾不得破口大骂狼心狗肺的不肖子孙,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妹妹身上。
因为,这是一个唯一还在意着他生死的人。
可许明珠再在意他有什么用,只要季元宝王爷那里不松口,许果就只有被流放到凉州这一条路可走。
许果那一脉的子孙,至始至终都没有要救他出来的打算,所以…风流享受了大半辈子的许果,十二分伤心、怨恨、绝望的被‘护送’离京,连一个送行的亲人都没有,哦,许明珠本打算来送兄长一程,奈何,因她近来抛头露面太过,惹怒了夫家一干人,是以,她被禁足在家、禁止出府。
从今以后,许果想吃一口饱饭,都得凭自己的双手来挣,别的…都只能在梦里做做想想了。
中秋节前,季子珊又拖家带口搬进穆府,满满小姑娘年幼的时候,穆府只有穆晨晓一个小孩子,而当二毛小朋友降生时,穆府的长孙穆晨熙、次孙穆晨旭、三孙穆晨勉,已为穆家的下一代新添了四个男丁一个女孩儿,所以,多了不少小玩伴的二毛叔叔,在穆家过的很开心。
在穆家过团圆节期间,当季子珊偶然听到穆晨晓小姑娘已开始议婚时,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晓晓才刚过十三吧,现在就操心她的婚事,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穆大太太笑着回道:“可不早啦,这一年一年的,眨眼就过,提前相看起来,总是有备无患的。”
季子珊默默败走,话说,她家满满小姑娘也快十岁了哎,回到屋子,季子珊揽抱住她的满满小可爱,满心不悦的嚷嚷:“满满,你以后就留在娘身边,咱们不嫁人好不好?”
正带儿子玩的穆淮谦将军几乎晕倒:“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可我就是舍不得满满嘛。”季子珊抱着闺女不撒手,满满小姑娘心里想着,反正脑门已经被公主母亲揉乱了,她就…不挣扎反抗了吧。
穆淮谦将军嘴角抽抽道:“就是再舍不得,也没有拘着女儿一辈子不嫁的道理啊。”
季子珊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脑袋快被母亲揉成鸡窝的满满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幽幽开口:“娘,我可以说一句话么?”
“随便说。”季子珊一向很给闺女言论自由。
脸蛋被箍埋在母亲胸口的满满小姑娘翻着白眼一字一字道:“我—快—憋—断—气—了—”虽然母亲的胸脯子又大又软,触感相当不坏,但是时间一长,也很要人命的好吧。
“…”季子珊无语至极的松开女儿。
穆淮谦却乐不可支的低低发笑,二毛小胖墩见母亲怀里空了,便摇摇晃晃的填补过去,很幸福的偎在母亲身上,并把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蛋,埋在了他满满小姐姐快憋断气的地方,正笑着瞧热闹的穆淮谦默默开始咬牙,臭小子,你娘早都不喂你吃奶了好么,还蹭什么蹭!
季子珊不舍女儿嫁人的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那股子情绪就散的差不多了,又过数日,季子珊再度拖家带口反迁公主府。
满满小姑娘和二毛小朋友的生辰都在腊月,宫里宫外,两个小孩子收礼无数,满满小姑娘收到的一应礼物,季子珊全叫她自己攒着充当嫁妆,至于二毛小朋友,季子珊也给他攒起了老婆本。
建平三十年的正月,立志要生个女儿出来的季元昊太子…又让沈兰华太子妃怀上身孕了,这一回,不只是季元昊太子,连沈兰华太子妃本人,都想生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了,季子珊闲来无聊之际,便领头在宫中聚|赌,打赌的内容正是沈兰华太子妃这一胎是生男还是生女。
被季子珊先拉上赌船的就是太子夫妇,已经生了三个臭小子的夫妻两个…全部押的是女儿。
季子珊第二个拉到的赌友是惠安太后,毫不犹豫的,惠安太后押的是…曾孙女,皇帝长子膝下只有两个公主孙女,而两个孙女又都早已大婚出宫,宫里现在连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都没有,所以,惠安太后十分稀罕…来个曾孙女。
季元宝王爷夫妇自也难逃季子珊的魔爪,被围追堵截的逼着必须参赌,季元宝王爷从概率角度分析了一把,太子侄儿那里,头胎是儿子、二胎是儿子、三胎还是儿子,这一胎,轮也该轮到女儿了吧,故而,季元宝王爷也押了…女孩儿。
姚得锦王妃嫁鸡随鸡,夫唱妇随,也跟着王爷老公押了女孩儿。
阿毛小朋友得知小姑姑在搞聚|赌活动时,也揣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荷包前来参与,却被季子珊冷着脸斥了一顿:“小孩子家家的,赌什么赌,好好儿读你的书去吧。”
不被允许参与大人活动的阿毛小朋友,只好去找他满满小姐姐另开一个小赌|局,若非他二毛弟弟还不知道啥叫赌|博,他一定也叫他参与进来。
季子清陛下已是四舍五入一下就快五十岁的中老年男人了,然而,他却还没有一个孙女,不止季元昊太子那里没生出来,连已经大婚的二皇子季元丰、三皇子季元达那里也没有,所以,被小妹子忽悠着小赌怡情的季子清陛下想押一个孙女,但是…
“皇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季子珊趴在皇帝陛下的御案,一脸谄笑的开口。
季子清陛下虽上了年纪,威严气度却半分不减,他剑眉一挑,星目一睨,嗓音醇厚如酒道:“还考虑什么?”
昔年古灵精怪的可爱小妹妹,哪怕长成了快三十岁的漂亮老妹妹,性子却不作半分改变,该怎么胡作非为,还怎么调皮捣蛋,瞅瞅,瞅瞅,邀人聚|赌也就罢了,还邀请到他脑袋上了,真是…岂(好)有(有)此(意)理(思)。
“皇兄,他们都押的是皇孙女,就我这个庄家押的是小皇孙,要是我猜错了,我可是满盘皆输,要赔好多好多银子的,一赔五的赔率啊…”季子珊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并双手合十,把季子清陛下当成财神爷拜着,“皇兄,你最疼我了,就和我猜一样的罢,若是我猜错了,好歹叫我少赔点呐…”
季子清陛下简直无语至极:“…扇扇公主,你到底懂不懂赌场规矩,哪有这种逼人非和你选一样的道理。”
当皇帝陛下不想从你手里赢点银子么,他非、常、想、的。
曲起手指,弹一记小妹子的脑门,季子清陛下幸灾乐祸道:“输不起,你就别和人赌啊,啧,就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庄家!”
“皇兄,你当真不和我选一样的!”季子珊忽然变脸道。
季子清陛下瞧得有趣,不知这小丫头又想闹什么幺蛾子,遂道:“你想咋地?!”
“你若是不从我的选择,哼哼…”季子珊冷笑一声,眯眼威胁道,“我就告诉你娘、你兄弟、你儿子、还有你孙子,说年前下雪那会儿,你和我一起踏雪散步时,不仅摔了一个屁股朝下的平沙落雁,而且…”在季子清陛下脸色愈来愈黑之际,季子珊又忍笑不禁道,“我扶你起来的时候,你还放了一个…”话至此处时,季子珊才得意洋洋的住嘴。
神仙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季子清陛下。
陡闻小妹子拿日常生活中的黑历史来要挟自己,季子清陛下气极反笑:“季!子!珊!”
“臣妹在!”季子珊立即举起一只小巴掌回应。
经常被小妹子挑战底线的季子清陛下,深觉自己宠小妹子已经没有任何底线了,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咬牙切齿的反威胁一句:“再有下一次!休怪皇兄把你丢到湖里去喂鱼!”
“明白,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季子珊如愿以偿的把皇帝老哥拐成自己的同盟,她笑眯眯地伸手要银子,嘴里又道,“不过呀,皇兄,你给的银子也不一定真的会打水漂,万一咱俩赌赢了,嘿嘿…”
沈兰华太子妃的肚子,吹皮球似一日一日涨大,九月中旬终于瓜熟蒂落,当稳婆欢欢喜喜喊出来是个小皇孙时,季元昊太子的心情…顿时很一言难尽,沈兰华太子妃这一胎生得很顺利,当她得知生下来的又是个臭小子时,她有点不信邪,让稳婆把包好的襁褓再打开一角,她必须亲眼确定一下。
确定完之后,沈兰华太子妃略失落的叹了口气。
闺女就那么难生么…
洗三那日,季子珊抱着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来皇宫和季子清陛下分赃,她得意的把匣子丢到皇帝老哥面前:“想当初,让你和我一样猜是小皇孙,你还不肯,若非我坚持叫你改了主意,这银子哪还有你的份儿!”
匣盖一掀开,入眼就是雪白花花的一片。
季子清陛下的手指十分修长有力,他拿起一锭雪白新亮的银子,随手抛了几抛,尔后笑着感慨道:“三十年了,皇兄还是第一次从你手里赚银子,真是难得,真是稀罕呀…”
甩甩发酸的胳膊,季子珊笑嘻嘻的得寸进尺:“皇兄,若再有合适的赌机,我一定带着你继续赚银子!”
“…”季子清陛下默了一默,随口夸你一句,你倒还真喘上了,拉过小妹子的胳膊,亲自帮她揉起来,“你呀,就算赌赢了高兴,急着来给皇兄献银子,也没必要亲自抱着来吧…”季子清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过了一会儿方问,“唔,胳膊还困不困了?”
季子珊眨巴眨巴眼睛,大吐甜言蜜语:“皇兄,你待我真好!”
“知道皇兄最疼你,你也不乖一点,还三天两头惹皇兄生气,真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季子清陛下揉完一条,换上另一条胳膊继续揉着,“这一回就算了,以后少整这些歪门邪道,叫皇兄知道了,看朕不拿鸡毛掸子抽你…”见小妹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季子清陛下头疼万分道,“听见没有!”
季子珊拖长着声音答应道:“听见啦。”
季子清陛下手上动作不停,瞥一眼调皮依旧的小妹子,口内再道:“依朕看,你这就是闲出来的毛病,扇扇啊,你要是真闲的没事干了,可以做点针线什么的,也孝敬孝敬母后、孝敬孝敬皇兄嘛。”
“哎,皇兄,你可别提做针线的事了,三年多前,我还说要给我家穆将军绣一块手帕呢,直到现在都没绣完,他已经等的快绝望了…”季子珊毫无自觉性的自曝家丑,说着说着,就想起一件旧事,“我以前不给你绣过两个荷包的么?唔,现在还能找着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