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青龙一改懒散之态,严谨拱拳。
耶律千枭点头,敲敲地图上的高丘,冷声道:“本王给你们一年时间,设法将这廖城变成我军自给自足的京都,救活深陷淤泥的灾民!”说着他抬起眸,双目凌厉如冰,从众人身上一一划过,嘶着嗓音:“能不能办到!”
“能!”十几个铁血男儿,发自胸腔的震吼,三三两两结伴而去,黝黑精瘦的面颊上透着刺眼的光,他们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外面的狂风呼啸而过,大殿里静了下来,独有一人未走。
耶律千枭侧目望过去,轻扬薄唇:“左老还有何事?”
“呵呵,说来也不怕殿下笑,小梦那丫头怕是美坏了,喜帕绣了不下十个,非要老夫拿来给殿下瞧瞧。”左丞相抚抚白须,从怀中掏出一方包裹,伸手低了过去,老脸上闪出尴尬暗红。
耶律千枭接来看了半响,不知怎的心里有些烦躁。
十年前,他便向左家许诺过,离开敦煌之日,便是他迎娶染梦之时。
所以这老狐狸才会尽心尽力辅佐与他,带兵来归。
“这喜帕都不错。”耶律千枭一笑,随便挑了一方:“小梦如今竟连红女都红了,真真叫本王吃惊。”
“那丫头也是时候长大了。”左丞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总觉有些不对劲。
没有时间容他多想,耶律千枭便一挥长袖:“左老先退下吧,本王再研究下地势。”
“是!”左丞相做了个谏,毕恭毕敬的走了殿。
直至人影全无后,耶律千枭才捏紧掌心的喜拍,眉宇微皱。
锵,锵,锵!
外面传来一阵更声,唤醒了床榻上的墨北,她动动僵硬的脖颈,这才发现窗边坐了个人。
“公子,你醒了?”女子沉沉的看了她一眼,递上一杯浓茶:“几日跋涉,累了吧?”
“落姑娘?”墨北凝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落幕自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又是一笑:“是殿下派人将我送来了廖城。”
指尖划过茶杯,墨北喔了一声,便不在说话。
“公子。”
“嗯?”
“你接近小女子,都是为了驸马吧?”落幕低笑,几日不见竟多了抹忧愁。
墨北抬起头,略微有些慌张:“落姑娘,在下不是故意为止,你是个好
“呵呵,公子不必如此?”落幕一勾唇,轻挽笑颜:“小女子早已是不白之身,也有自知自明。盼只盼能伺候您左右,做一介婢女足以。”
墨北双眸微眯,她不认为自己有魅惑人心的魅力能让只见过四面的女子抛弃所爱,做牛做马。所以这人,收不得。
“落姑娘,我一人来一人去,习惯了。”
“公子好狠的心。”落幕一咬唇,我见犹怜。
动动茶杯,墨北笑道:“落姑娘,你和驸马难道没有和好如初么?”
落幕身子一僵,眸底有了波纹:“公子,有些东西,过去了便是过去了,追不回来。”
“或许吧。”墨北吹吹热茶,额上又开始溢汗了。
咯吱,雕花木门微开,从外走进来一个人,看到落幕在,步子顿了下,又迈出大步:“墨公公,叨扰了。”
“左大人哪里话,快快进来。”对于左龙痕的拜访,墨北有些不解,再加上他那般客气,更是叫人迷茫了。
左龙痕不进也不出,直愣愣的立在那:“在下想同墨公公私下聊聊。”
“那小女子就先。”
“落姑娘不是别人,有何话驸马直说便是。”不等落幕说完,墨北一把拉过她的手,同床而坐,笑的一脸邪佞。
阴霾的眸低燃起怒火,左龙痕的语气骤然冷了三分:“墨公公似乎一向不懂分寸。”
“喔~此话何解?”墨北不怒反笑,双瞳里已然结了霜,她要的就是他的直白!一路上的不善目光,让人心里发闷。
左龙痕板着脸,看了她半响,说了句题外话:“殿下打算起兵义举。”
“那样很好啊。”墨北应了声,笑的更为肆意。
许就是这样叫人生气,左龙痕沉了沉嗓子:“所以希望墨公公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什么不利于殿下的事。”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就凭你姓左?”墨北挑眉,一脸的张狂。
左龙痕似乎没有料到会听的这个答案,只是一愣,猛地拍上木桌:“你一路与殿下嬉闹,这事若是被有心人瞧去,全军上上下下二十万人又会如何议论?”
“哈哈,哈哈哈哈。”墨北似是听了什么笑话般,笑的左摇右摆,身子一歇,靠在了落幕的肩上:“左将军,这话你还是同殿下去说吧,恕小的耳拙,不想听了。”
左龙痕看着亲密的两人,双瞳绽出火花:“墨公公,本将就直言一句。以色事之者,色衰而爱驰,墨公公就算做得龙阳君,只怕殿下做不得巍王!”
“十日后,殿下大婚,还请墨公公安生些。”
“不要将你那偷术用在家妹身上。”
语落,一偏头,左龙痕气焰嚣张的出了屋。
“殿下大婚,殿下大婚,哈哈。”墨北还在笑,只不过笑里多抹其他的东西,她拉拉落幕的衣角:“落姑娘,当真想跟着我?”
“是!”落幕点头,明亮的瞳亦如繁星。
墨北坐直身子,一扬薄唇:“帮我找一个人,找到了,我就带你走。”
“找人?公子太看的起我了。”落幕皱眉,直觉很难办。
墨北笑了笑,稳住心神:“凤凰楼,一南一北,脉络极广,找个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公子果真聪慧。”落幕的嘴角微酝,道不明的暧昧。
倒碗凉茶,墨北一举而饮:“要找的人和我一样,偷术精明。她姓墨名南,喜吃好玩,明眸大眼,二八年华,绰号南瓜。”
“也是个偷儿?”落幕有意无意的轻问,眸里湛了光。
墨北看了她一眼,却是不答,只打个哈欠:“好困。”
“呵呵,公子好生睡,奴婢这就去查。”落幕欠欠身,各处都做的完美无缺。
两手交在脑后,身子累到了极致,心却犹如刀绞般难受。
枭枭要娶妻了?
呵。
双眸紧闭,匆匆一月,寸寸毕现无疑。
她知道,他必须娶妻。
左染梦,那代表的是整整八万左家大军。
可是为什么。
要吻她?
难道只不过是途中的无聊消遣?
唰!
一鞭出手,床幔尽毁,墨北深深抿唇,酸意呛得鼻腔透不过气。
本王不会放你走
耶律千枭进屋时,看到的便是此景,略微一愣,踱步走过去,揽过她的肩:“你这是在同谁呕气?本王若再不来,这房子怕就毁在你手里了。”
“小的罪该万死,还请殿下开恩。”墨北甩开他的手,推开两步直直地跪了下去,满颜的冷漠疏离。
耶律千枭见她这模样,心口一堵:“起来,不许用这种语气同本王说话!”
墨北不起身,双拳一抱:“殿下曾答应过奴才,若是到了廖城便帮我寻出南瓜。”
“可如今殿下忙与大婚,怕是没有时间去寻了,所以小的想自己去找找看。”
耶律千枭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感觉五脏六腑像是没了般的难受:“你想走?”
“是。”墨北颔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耶律千枭看着她,搁在腿上的双拳攥了又攥:“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后宫一位,你却要走?”
“与其争光夺宠,埋葬后宫,不如求得一人,行扁舟,赏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风流。”墨北抬起头,明明亮亮的双瞳堪比繁星。
哐!
耶律千枭猛的起身,一把拽起墨北的手,写满怒意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不如求得一人?你明明知道本王”
“殿下做不到!”墨北截去他的话,笑了笑:“小的自然知晓,你眼里看到的只不过是万里江山罢了。”
耶律千枭喉咙一涩,为她的冷漠,为她的讥讽,更为她的一针见血。皓齿咬下,一双臂弯霸道的伸出,不顾墨北的抵抗,固执的将她拉进怀里。
“除非杀了我,否则本王不会放你走,绝对不会!”语落,一挥长袖,耶律千枭沉着脸快步走出寝室,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到她。
墨北看着明晃晃的衣衫,心情有些交错,那样骄傲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背影,几乎有些落幕。
她没有细想,只是将手按在胸口上,忍住一波又一波的痛意,辗转难眠。
翌日,临近晌午,她才起床洗漱,落幕已在一旁伺候了。
墨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尽可能的享受这飞来横福。
她推开窗,看着驻了一层又一层的士兵。
冷然一笑,那狐狸似是忘了,连皇宫都困不住她,更别说这小小的槐花园了,还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何必为难这些当差的,数浮的天立在太阳底下,他们不热,自己看着都热。
“小幕,你去厨房讨几壶酒来。”
“公子喝酒几杯便好,怎生要上几壶?”
墨北收起纸扇,笑说“你去拿,回头教你如何开锁。”
“当真?”落幕双眸一亮,笑的明媚。
重重点下头,墨北薄唇一勾:“当真!”说不定日后能用到,培养个徒弟也不错。
落幕一听这话,琴也不抚了,茶也不饮了,好端端的大家闺秀,兴匆匆的跑去吩咐厨房驾来几坛女儿红。
学着墨北席地而坐,又叫了几个当班的侍卫一起吃吃喝喝,酒醉之际,有一两个嘴快的,大着舌头说:“久仰墨公公大名,听说身手了得,偷术不凡,仅凭一人,便将妖娆花从宫窟里盗了出来。属下也曾在那里呆过,嗤嗤!能走个来回的人还真是少见,墨公公真乃能人也!怪不得殿下对您厚爱有加!”
“厚爱有加?”墨北挑眉,自嘲一笑:“都将我软禁于此了,还谈什么厚爱有加。”
那侍卫晃晃悠悠的起身,酒语道:“听说昨夜殿下从这院子里出去,对着白墙猛打,手都流血了。看来定是气的不轻呢。”
“你亲眼见着了?”墨北挑眉,他不是那样的人。那只狐狸,从来都是隐忍万般的,怎会因为她这个小女子,乱了分寸。
果然,侍卫摇摇头:“听说,听说罢了。”
“不过,气着主子还能活下来的人许就只有墨公公了。”
“像那个太子,嗝!嘴硬的很,指不定那天人头落地呢!”
像南瓜的情敌?
饮酒的玉手一僵,墨北有意无意的说:“殿下不是想拿太子换回娘娘么?怎生就要人头落地了?”
“哎!墨公公你是不知道,敦煌那边根本不答应,以小的说这太子也可怜,竟硬生生的被抛弃了,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侍卫喝高了,说话越来越放肆。
墨北却不制止,拉过他又倒了一杯女儿红:“殿下定是生气了吧?”
“殿下那倒看不出什么来,就是眼下换不回娘娘,太子留着也没多大用处。”
墨北双眸微眯,握杯的手紧了紧,又说了些别的,三言两语便打听出了耶律斯彻被关的铁牢,俏脸上冷冰一派,惹得落幕频频注目。
“落姐姐!”
骤的,远处传来一阵叮咚之音,阳光甜美。
墨北望去,只见湖边屹立着一个女子,小扇扑蝶,粉衣裹身,活泼可人,让人不喜欢都难。
“落姐姐,落姐姐!”女子拎着裙摆,赤着双脚跑过来,一把搂住落幕:“小梦想死你了!”
落幕一笑,拍拍她的头:“你怎么晃到这儿来了?”
“我本来是去找枭哥哥的,可是嗷呜~”左染梦嘟着双颊,学着耶律千枭的语气冷冷的说:“本王有要事情要忙。”说完自个儿噗哧一笑:“然后我就想来找落姐姐。而且,他们都说,都说这园子里住了一个人,偷东西很厉害,小梦就想来瞧瞧!”
落幕看了看身侧笑而不语的墨北,素手一伸:“这位便是你要找的人。”
“嗄?”左染梦这时才注意到亭子里还有别人,再看看眼前的黑衣男子,啊的一下叫出声:“原来是你!”
墨北见她迷糊样像极了南瓜,竟不知如何反应,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左染梦,一刹那惊觉。
她与南瓜太久没见了。
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那头猪肯定乖乖的呆在一个地方。
等她去寻。
皓齿猛地咬上薄唇,墨北轰的站起身,便想往外走。
“公公,墨公公!”侍卫拉住她,为难的说:“没有殿下的命令,墨公公哪里都不能去。”
墨北抬起眸,寒冷如冰,杀气冲天,瞬时就将侍卫惊了三分神。
“公子。”落幕及时走过来,拉过她的手,笑的温润:“公子莫不是喝醉了,怎生脸色变得这般骇人?”
墨北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乱了分寸,假意按住头,靠近落幕怀里:“瞧我,喝了几杯,头有些晕,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左染梦看着亲热不已的两人,脸色有些苍白,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整话:“落姐姐你,大哥他,你们”
“小梦。”落幕看看四周好奇的嘴脸,轻笑着转移话题:“你还没说来找我我有何事呢?”
左染梦陡的一跳,从怀里掏出几房喜帕,俏红了小脸:“这些都是枭哥哥选的,可是我总觉得不太满意。”
“落姐姐,你能不能抽空帮小梦改改?”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落幕,明朗的大眼,巴巴的瞪着,让人不舍拒绝。
墨北看看她,又看看鲜红如血的喜帕,心像被一根根无形的针扎了又扎。
很疼,疼的她没有了办法。
墨北轻勾起薄唇,将落幕一把抱紧,用来掩饰脆弱无力的眸。
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耳语,铮铮呢喃:“我让你找的人,就像她。”
孤独
哐!
坛碎酒洒,众人呆了口,傻了眼,经由墨北这一抱,落幕算是出名了,各处都在议论,沸沸腾腾,好不热闹。
左龙痕听罢,来了槐花园不下三回,都被侍卫阻了去。
墨北隔着木窗,玩味的看向外面的吵闹:“小幕,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公子不就是想见这一景?”落幕拿着花针挑挑长发,又是低着头刺着喜帕。
墨北挑眉,一合纸扇:“若论聪慧,小幕第二,何人敢称第一。”
“你又拿奴婢取笑了。”落幕摇摇头,仔细的看看修好的鸳鸯图,随意的问了一句:“公子打算去救太子?”
墨北也不否认,挡住油灯,笑问道:“你从何处看出来的?”
“先是借机将侍卫灌醉,吃吃喝喝套出消息,后有凉亭一抱,故意将这水搅浑。奴婢不傻,自然瞧的出!”落幕瞪了她一眼,推开她的身子。
墨北静静的听,也不搭话,只是看着喜帕,明亮的眸溢出似水流离。
“不过。”落幕住了手,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墨北一眼:“公子今日确是有些失态,是心情不好?”
摇摇头,墨北爬上床,闭了双眸,假意浅眠。
“小梦真真是爱惨了殿下。”落幕抚着喜帕突的蹦出一句题不相干的话。
墨北背对着她,身子一颤,轻应了声:“喔。”
“记得年少时,她就像个小霸王般。蛮横无理,惹事生非,哪有半点女子的模样。”落幕也不管她反应有多冷淡,开了口便滔滔不绝起来:“可自从殿下被封储君,诏告天下。年仅六岁的她拉过我的手,指着龙撵上的少年,上窜下跳,说日后一定要嫁给他。”
“从那时起,小丫头就变了。”
“树也不爬了,祸也不闯了,整日来我闺房学些琴棋书画。”
落幕嘶着嗓子,勾唇一笑:“这样的小梦让人羡慕,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就连倾心的男子也会执意得到。”
“当初皇朝上上下下无人不晓,左相爷之女非千枭殿下不嫁。”
“先帝开明,一道圣旨,便定了这百年姻缘。”
“小丫头美坏了,往常玩耍的公子哥儿们全数丢到了脑后。一有空就往皇宫溜,说只要能见上枭哥哥舞剑便好。”
“本以为她只不过嘴上说说,岂料当真就躲在殿下看不到的地方,一呆就是一天。”
“殿下自小就老成,鲜少开口。”
“小丫头却是不在乎,只要一见了殿下,就像归巢的麻雀,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公子,你说若是负了这份情,殿下还是殿下吗?”
墨北不回头,清清亮亮一笑:“兜兜转转,就最后这一句说到点上了。”
“小幕,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公子我是看不透了。”
“不过,我只给你一句话。”
“除非耶律千枭亲口告诉我,他要娶妻。”
“否则,我不会走,也不会放弃。”
“你别和我说什么负不负,情不情,能值几个银子。”
“我墨北本就不是好人。”
“学不来心软。”
啪嚓!水珠坠进紧握的双拳里,墨北还在笑,背着光,让人看不出异样:“你退下吧,我累了。”
“公子,你。”
“退下!”
落幕长叹一声,熄了灯,欠了欠身,几步一回头的叩上了木门。
月光从透过不甚茂密的白杨,斑斑点点的打在雕木红床上,墨北抬起手臂,挡在双目上,轻声自语:“南瓜,每个人都在劝我,或怒或柔。”
“有点烦。”
“呵呵,怎么说呢。”
将身子缩到墙角,墨北抱着软绵绵的枕头,把脸整个埋进去:“想你了。”
不高不低的嗓音飘在风中,透着抑制不住的寂寥和孤独。
只求一人
落幕听着屋内细小的嘶哑,忽然心间一痛,她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小幕!”见她出来,左龙痕迎上去,满颜的慌乱:“你和墨公公究竟是怎么回事?”
落幕一笑,福福身:“公子是主,我是仆。”
“仆?”左龙痕沉下脸,攥了攥双拳:“小幕,你宁可做一个丫鬟,也不肯嫁给我?”
落幕抬起头,明眸皓齿:“左将军的意思是希望我做妾?”
左龙痕被堵得胸口一震,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说不出半句话来。
见他这模样,落幕又是一笑:“公子说过一句话,与其争光夺宠,埋葬后宫,不如求得一人,行扁舟,赏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风流。”
“小幕要的也不过如此。”语落,不待左龙痕开口,拍拍他的肩,像少时一般无二:“公子是个好人,不要太逼她。”
是的,是她.
昨夜那场争吵,落幕看在眼里。
殿下走后,公子疯了般喝酒,衣服也没脱,大咧咧的躺在地上。
本来接近她,就如同她接近她般,都有各自的意图。
可是当她将公子搀上床榻时,才发现那半敞的内衫内竟缠着一层层的白布。
一个女子,是有多坚强才能做到喜怒不言于色?
落幕恍惚的想起,那日街头偶遇,迷样的公子站在人群之中,如火般的张狂。
“在下看见的是姑娘心善人美,奋不顾身。别说红颜女子比不上,就连五尺男儿也不配与落姑娘相提并论!”
十年的委屈,怨恨,不白之冤。只在这寥寥几句中,燃烧殆尽。
这世上,还是有人懂她的。
可,公子必须离开殿下。
这是主子交代的任务,马虎不得。
左龙痕看看被拍的手臂,苦涩一笑,艰难的点点头。
狂风四起,两人擦肩而过,不管他如何望,那个人终究没有回眸一眼。
月依旧月,夜还是夜,只不过看的人不同,景色亦不相罢了。
长亭里,左染梦拉着耶律千枭,笑嘻嘻的指这指那。
“枭哥哥,你看看那棵枣树上,结的果好多啊!”
耶律千枭拧眉望过去,突的想起在知暖宫时,那个女人经常使唤着华容摘枣,然后将它们捏碎涂在肉上。
只不过匆匆几日,竟像隔了那般远。
双拳一握,耶律千枭思量了半响,丢下一句,本王还有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枭哥哥,枭哥哥!”左染梦也想跟着,不料却被青龙拦了下来。
“左小姐,殿下还有要事,就由小的陪你逛园可好?”
左染梦将手中的花一丢:“不好!你长的又没枭哥哥俊俏!”
“小的有罪,左小姐凑合着看吧。”青龙嘴角一抽,对自己成为撒气筒一事万般无奈,谁让他是殿下的侍卫,当侍卫就要禁的起折腾,丢的起脸面!
唉,他容易么他。
整整一天对着主子的寒冰脸,生怕做错一丁点儿事。
殿下心情不好,他自然知晓。
那手上的伤一道一道的,还别扭的不肯包扎。
时不时的叫几个侍卫进来,打听着槐花园的消息。
一副风雨若来的表情,吓的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爱到深处
眼下好了,殿下去找墨公公,两人谈开,他也不必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了!
青龙笑开了花,尽心尽责的挡着左染梦,让她不离开凉亭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