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娴歪头思考了片刻,气哭了,一记天马流星拳砸在他胸口,怒目而视,“我不准!!!”
江衍修登时就笑了,握住她拳头,另一只手拍了拍她额头,“装什么大度,承认你想一辈子霸占我,我又不会笑话你。”
林景娴自觉被激将,为自己一孕傻三十年的智商愤愤,“我才没有。”
江衍修低头亲她唇瓣,从腹黑毒舌模式切换到深情模式,笑道:“我有,我想霸占你一辈子,我不会给你变心的机会,你想都别想。”
“…肉麻死了。”
第七年的那个年头。
他们的婚姻已经跨入了七年之痒的末尾。
这一年他们的女儿江柚宁已经七岁了,和当年江御凡回西城的时候一个年纪。
而江御凡,已经十五岁了。
江衍修这一年重新扩展了商业版图,因为陪她生产一起带孩子而暂时卸下的工作又重新捡了回去,变得更加忙碌了。
有一回她出去聚餐,韩雪在经历了两段失败的婚姻之后,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警告她:“那些臭男人,甭管二十岁三十岁五十岁一百岁,说什么爱你都是放屁,该啃路边草还是啃,还专捡嫩的啃。超过三天不回家的,全是外面有狗的。”
一个醉鬼的气话,让林景娴展现了非常丰富的联想力以及完全的代入感…江衍修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觉得韩雪实在是太惨了。
第一任嫁了个狼狗系的男人,结果人家有真爱,三年后狼狗的真爱婚姻破裂了,凄凄惨惨地打离婚官司争抚养权,因为狼狗是个不错的律师,真爱找来了,俩人旧情复燃,狼狗挣扎了两个月,净身出户和韩雪离了婚,去真爱那里喜当爹了。
韩雪一身卧槽没地儿讲,约林景娴出来喝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这操蛋的生活,并且无情地诅咒了她的前夫,祝他早死早超生,后来喝醉了,哭着说,那真爱长得真是漂亮。
第二任就更气人了,一个看起来很老实很正直表现得十分爱老婆的教授,最后出轨了,还是和自己的学生,韩雪把人捅到了学校,学生被处分了,教授辞职了,但显然,婚姻再次破裂了。
其实身边过得特别浪漫幸福的不多,搭伙过日子的多,平日都忙着工作,逢年过节去一块儿吃个烛光晚餐去看个话剧电影听场音乐会,或者单纯的互相送个礼物,就已经算是浪漫了。但像韩雪这么遇人不淑,还真是罕见。
她有些唏嘘地拍拍她的肩膀,开始灌自己非常不擅长的心灵鸡汤,“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会遇见真命天子的。”
韩雪扯着唇角笑了笑,“真命天子?哈,你是日子过得太滋润了,江衍修太宠你了是不是?”她拍拍林景娴的脸,“瞅瞅,宠成傻白甜了,哪里来的真命天子,真名天子都在戏文里。”
从小到大,韩雪是最相信爱情的,现在却是最不信的。
回家的路上,林景娴一直唏嘘。
推开门,家里只有阿姨在,柚宁在写作业,她的家庭老师耐心地在辅导她功课,那是个很优秀的家庭教师,也很有方法。但林景娴莫名想当年江御凡的功课都是江衍修辅导的,到了柚宁,他却找了家庭老师。
阿姨问她吃过饭没,她心不在焉地说了句吃过了,然后回了自己卧房,江衍修的消息发过来,跟她说:“加班老婆,今晚不回去了,你早点儿休息。”
林景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回了句,“有人说超过三天不回家就是有情况了。你是不是厌烦我了,还是你在外面有狗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回,估计在忙。
其实林景娴也不太在意,只是情绪到了不抒发一下总觉得憋得慌,虽然她是个很大度的女人,但是江衍修四天都不回家,她也是很生气的好吗?
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然后熟睡中被声音惊醒,一睁开眼,灯亮着,江衍修已经在到了床边,西装外套脱了挽在臂弯,这会儿随手丢在床头,一手松着领带,倾身过来看她,“吵醒你了?”
林景娴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江衍修已经扯了领带,抱着她的肩膀捋她的头发,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沙哑,“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
林景娴突然看见他还有点儿懵,反应慢半拍地问了句,“你怎么半夜回来了?”
江衍修弹了下她额头,“忙到没时间睡觉,困了在办公室眯一会儿,怕半夜回来打扰你睡觉,就想着加班加点早点儿做完,然后好好陪你。你倒好,一顶大帽子扣在我头上,我冤不冤?我不回来行吗?”
林景娴还是脑子不大清醒,昏昏沉沉,像是在梦里。
他又说:“还我在外面有狗了,你这条狗我还没养明白呢,我再扯一条,我疯了吗?”
林景娴撇撇嘴,对于他的语气十分不满,但她实在太困了,懒得和他斗嘴,最后抱了抱他,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嫌弃地脱了他的衣服,“快去洗澡。”
江衍修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景娴已经把睡衣叠放在床头,他穿好钻进了被子里,林景娴自觉地窝进他怀里,她忽然问了句,“你爱不爱我?”
“不爱。”
林景娴轻“哼”了声。
他笑了笑,“你信吗?”
“…无聊。”
“你不无聊你问我这个。”
过了会儿,林景娴都要睡着了,江衍修又补了句,“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没有了安全感,但爱你这件事,从来没有变过。”
“哦。”
“下次不要突然吓我,我心脏不好。”
她也就是被韩雪带偏了而已,情绪受影响加上代入感太强以至于她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但她这种情绪化动物,其实睡一觉已经忘差不多了,突然被他哄了这么一下,还有点儿飘飘的。
最后忍不住把脸埋在他怀里偷笑。
江衍修其实又无奈又忐忑,这会儿发现她在偷笑,真是恨不得把这小混蛋给打一顿。
可他又哪里舍得。
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抱她抱得更紧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个。
我写番外超慢的,可能不能及时更,你们要看这种日常吗?不喜欢看我就不写了,太费脑细胞了。
第45章 番外四:日常 [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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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时候, 林景娴决定出门去逛街。
她最近变成了名人,因为拿了一个分量很重的奖。
然后在颁奖的时候, 有人在后台拍到了她, 感慨了句:一直以为景深林不知是男的,后来没想到是女孩子, 一直以为是个神秘高冷捉摸不透的女神, 没想到是个逗逼, 还特话痨,方言会得不少, 一口京片子跟北京来的罗神聊投资, 用四川话跟兰神聊大熊猫,最过分的她跟一美国摄影师聊贵州话,最后还在台上说了个天津话版的单口相声。还一本正经的,不是我偷偷观察她,我都错过了一朵盛世奇葩。
盛世奇葩林景娴就这么猝不及防被互联网时代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粉丝嘻嘻哈哈表示:哎呀,完了,藏不住了。我家二哈出笼了。
路人只顾得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靠逗逼出圈出得非常彻底,当然,有人捧, 就有人骂,出名向来都不是啥绝对的好事。
书卖得更好了倒是, 很多人都很好奇这么个奇葩到底能写出来什么样的作品,结果大跌眼镜, 她的作品正经得吓人,怪不得很多人以为她是个男的,逻辑缜密,思维清晰到冷酷,剧情节奏非常强。
有人问她到底是哪里人,她眨了眨眼,“西城人。”
从小市区长大的,家里都说普通话,也没谁教过她方言,小时候也不会,怀孕之后无聊跟人学的,秦城是四川人,阿清是天津人,家里阿姨是贵州的,司机是台湾人,赵小姐吗,是北京人,她没事学人家说方言,学上瘾了还。
有段时间天天缠着秦城跟他讲四川话,一会儿一个瓜娃娃地脱口而出,别的没学出精髓,骂人倒是学了个十乘十。
没想到她一北极圈的冷门小说家,也有上热搜被人视奸的一刻,粉丝暴涨,一大票人围观她微博。
她微博里净是些琐碎日常,屁话一大堆,最喜欢滥用形容词和比喻,透着股十足的逗逼气质。
她注册微博很晚,回了西城才注册的,和周琦撕破脸的时候,因为周琦粉丝多,她还被骂得不行,后来好长一段期间不玩微博。
再后来生柚宁的时候太无聊,她又写了一本书,直接就被白桔买走了,因为是个相对来说轻松的悬疑童话,带着几分浪漫华贵的质感,和她以往的风格大不一样,以至于又被骂了一波,说她成名后就改变了初心,写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最后还不是没逃过真香定律,那本书卖的却奇好,于是她一边被骂,一边被捧,好长一段时间又不耐烦上微博。
又过了些时候,她实在是缺乏互动无聊得慌,风头也过了,作为金鱼系记忆的网友早已忘记了她,她又换了一个号玩,只有部分死忠粉爬了过去。
那时候她没有新书,也没有宣传,粉丝量寥寥,都是些喜欢她书的,天天给她吹彩虹屁。
她这个人是个逗逼加话痨,别人一夸她,她就尾巴翘起来了,时不时抖个机灵,跟粉丝互动的欢快。
她有一个话题叫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用来记录她的沙雕日常。
比如:别人的婚姻都是老公上交工资卡,我就不一样了,我的工资卡是上交的。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
当然,是没有人安慰她的,她无情地收获了一大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顺便还被嘲讽了:哎,醒醒吧小景,除了江先生,谁还敢要你啊!
她每天都在不厌其烦地吐槽江衍修,顺带敌视他的霸道腹黑和心机。
粉丝们已经习惯了她这种古怪的秀恩爱的方式,但自从“出名”后,就有一些路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有个朋友用非常正经的语气回复了她一大段话:从你整个描述来看,我总结了你老公的形象——心眼小,占有欲极强,极不尊重你,没有幽默感,你们三观也不合,更不能忍的是竟然还有女方向男方上交工资卡的,真是活久见。我深切地觉得你老公根本就不爱你,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这种男人不分留着过年吗?你到底有多自虐才揪着他不放手?你到底有没有点儿骨气?天天见你吐槽他,你倒是离婚啊!
这条评论下面很快集齐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醒醒老弟,你串错频道了。”
“你信她的屁话吗?她自己都不敢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妈呀,正困着一下就笑清醒了。”
“你知道她老公为什么小心眼吗?因为她心太大了,天天想着整幺蛾子,不防着点儿指不定就上天了。”
“这种坏老公不要请打包寄给我,谢谢,多多益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跟你讲她为什么上交工资卡吧!因为她收款从来不对账,花钱从来不看价标,有一回项目款少打了一个零,结果等到合作公司季末对账的时候才发现,又补给了她。她有个特别喜欢的男明星,然后要拍她的作品,她非常大方地把所有稿费当做投资资金给了剧组,并且另外补了几百万。后果就是她被剥夺了财政大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没有工资卡,但她有江先生的副卡好吗,额度是无限额度,除了账单明细隔段时间银行会亲自递交他审核,完全是更嗨了。”
…
在粉丝的激情科普下,路人最终对江先生这个人产生了极强的好奇感。
然后林景娴发了一条微博:江先生就像柿子树挂在最高处的那颗又大又红的柿子,你们只看得到他高高在上的光鲜和亮丽,作为不小心啄了他的那只鸟,我只能说他是个黑心的。不要对他抱有幻想,反正幻想了也没有用。
今天是她发完微博的第一天,以及粉丝嘲笑她别扭傲娇其实爱江先生爱得不行的第一天。
她恨恨地说了句:老夫老妻了,爱什么爱的,早就没有激情了,一看你们这些就是没有结过婚的。
然后她就出门了,打算去逛街买买买。
江御凡和江柚宁出门了不在家,她一个人乐得自在。
她开着车独自出了门。
雪越下越大。
她从商场出来的的时候,茫茫一片的白,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往下坠。
她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然后在内心深处叩问自己的灵魂:我…可以把车开回去吗?
在挣扎了半分钟之后,她摇了摇头,然后毅然决然地给江衍修打了电话了。
江衍修正在上班,埋头签文件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电话。
电话里林景娴吸着大鼻涕,冻得哆哆嗦嗦地在跺脚,“你几点下班啊?”
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雪花纷乱,寂静无声,磅礴而盛大。
他没回答,只问了句,“你在哪里?”
不用想都知道她想干什么,或许这就是老夫老妻的默契吧!
“商场,门口,我开车出来的,感觉…开不回去了。”
江衍修抬腕看了看表,低声说:“找个暖一点的地方等我,我大概…十五分钟后过去接你。”
林景娴一边吸鼻涕一边感慨:“老公你真是太好了。”
“少拍马屁,不然我会以为你又闯了什么祸。”
林景娴哼了他一声。
她没有找个暖和的地方,因为她觉得雪挺好看的,外面的世界像是加了一层隔音的真空罩,即便处在城市的最中央,也显得静谧起来。
她缩着手脚夹着脖子在原地画圈圈,偶尔抬头看一看那条路。
这种等待的感觉很微妙。
有一点点焦急,但更多的是期待。
你知道你在等,而对方一定会来。
她看见车子缓缓从那方驶了过来,因为大雪堵车,他在路上耽搁了几分钟。
车子缓缓开到她面前,他下了车,撑了把伞,踩着厚重的积雪过来,然后罩在她头顶,抬手把她衣服拉链往上拉了拉,握住她冻成冰块的手,板着脸教训她,“不是让你找你暖一点的地方待着吗?你几岁了?”
林景娴却一下子抱住了他脖子,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发现你从车上走下来的样子好帅诶!”她拿手比了比,“有一点点浪漫的感觉。”
江衍修把她塞进了副驾驶,掸了掸她衣领上沾的雪,没好气地说了句,“笨蛋!”
他系好安全带,林景娴倾身把手塞到他怀里,一层一层摸进去,最终摸到了他的肚子,撒娇,“给我暖暖手嘛!”
江衍修白了她一眼,但还是默默把车里空调温度调高了点,把她手搁在肚子上暖了会儿,摸着不太凉啦,然后才开车回了家。
林景娴一路上都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热情开心地看着外面的雪,下了车,还是偷偷笑着,江衍修实在看不过去,问她,“有那么开心吗?”
“有。”林景娴咧嘴又笑了起来,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他很自然地把她手放进了自己口袋。
林景娴觉得,虽然老夫老妻了,但她真的还是很爱他呢!
当然,也很有…激情:)
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个。
好吧,你们想看我吐血也是要写的,就随缘吧!我能写几个是几个,尽量多写点儿有趣的日常给你们看,比心
第46章 番外五:江御凡 [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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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柚宁和一只叫叮当的大猫坐在飘窗上看雪,阿姨给她煮了柚子茶, 放了一碟姜饼人饼干。
面前竖着一个平板, 播放的恰恰是哆啦A梦。
她开了一罐鱼罐头喂叮当,一人一猫端端正正盘腿坐在小矮桌前吃东西。
毛绒绒两小只, 都很乖巧。
外面雪慢慢地越下越大了, 屋子里暖气开得足, 她只穿了一件单衫,还觉得有些热, 她把袖子挽起来一些, 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胳膊,细细的,仿佛随时能折断了,胳膊上面系了一根红绳,是哥哥给的——她自小体弱,每年都要在医院待几天,今年更甚,有一天醒来的时候,胳膊上就多了一只缠绕了金线和转运福珠的手链,虽然哥哥不承认, 还说那手绳丑,但她知道, 肯定是哥哥啦!只有他才会那么别扭。
猫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音。
她伸手揉揉叮当的脑袋,叮当终于舍得把大脸从罐头上拿出来, 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然后又争分夺秒去吃三文鱼罐头了。
柚宁把姜饼人的脑袋一口咬下去,怀着满满的对姜饼人的负罪感小心地咀嚼着,最终抵挡不住饼干的诱惑,把姜饼人一口吞了下去。她觉得有一些些的无聊,哥哥来找珉澜姐姐请教作业,非要拉着她一起。
哥哥好坏。
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赖在这里不走了。
如果回家晚了爸爸责怪他,他还可以说:“柚宁黏着珉澜不走。”
明明是他想和珉澜姐姐多待些时间,其实爸爸妈妈都知道啦!
嗯,哥哥最别扭了。
哥哥马上要高考了,珉澜姐姐去年以市状元的成绩考了B大的法学院,寒假刚回来,哥哥就问她,“柚宁,你想不想去见见你珉澜姐姐?”
她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然后哥哥就二话不说带着她出了门,那天周叔叔和周阿姨都不在家,珉澜姐姐穿着兔子睡衣,半睡半醒地在厨房找吃的,听见家里阿姨叫,探头出来看,一脸的错愕,拽着胸前的衣服往旁边躲。
哥哥推了推眼镜,嗤笑一声,“别躲了,又不是没看过,害什么羞。”
珉澜姐姐有些尴尬地走了出来,当然还是矜持地扯着衣服。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柚宁说想来找你玩。”
之后几天都是如此。
结果就是珉澜姐姐和哥哥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柚宁和叮当越来越亲密。
谁才是真的想去见珉澜姐姐,只有鬼知道哦。
其实柚宁知道,哥哥脸皮好厚,故意借她“骚扰”珉澜姐姐。两个人年纪是一样大的,仔细算,哥哥还要比珉澜姐姐大几个月,只是因为小学时候他从国外回来不太适应,分别留过两次级。
这会儿他们两个在套房的小书房,柚宁一个人在卧室,只有珉澜姐姐的猫咪叮当陪着她。
她以为今天会像往常一样等到晚饭时候,留在这里吃了晚餐再走。
她其实是无所谓的,在家里也是自己看动画片或者练舞,她从小就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
但没多久哥哥就从小书房出来了。
江御凡鼻梁上架着眼镜,穿着一件高领的套头毛衣,下面是卡其色的休闲裤,他过来揉了揉叮当的脑袋,叮当对他已经很熟悉了,乖巧地蹭他的手,江御凡伸手把柚宁的平板关掉了,看了眼外面的雪,想起刚刚…他抿直了唇角,片刻后又微微弯了起来。他牵小姑娘的手,“回家了柚宁。”
柚宁“哦”了声,慢吞吞撑着手爬了起来,握着哥哥的手心,扭头对叮当说了再见。
今天珉澜姐姐没有送他们,待在小书房里没有出来,柚宁走的时候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哥哥轻轻扯了她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说:“你珉澜姐姐有事要做,我们先回家。”
“哦。”柚宁又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出客厅的时候,珉澜姐姐家的阿姨把两个人的外套递了过来,亲切地说:“今天这么早就回去啊?怎么不再玩一会儿。”
江御凡推了下眼镜,扯着唇角笑了下,“珉澜赶我走呢!她下来吃饭的时候你帮我再跟给她说句对不起。”
阿姨倏忽笑了,半开玩笑地说:“你又欺负我们珉澜啦?”
江御凡笑了笑,“我哪里舍得欺负她,我疼她还来不及。”
“…你呀,可收敛点儿吧!我们珉澜脸皮薄,”这么直白的从一而终的孩子,还真是少见,听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太习惯。
柚宁都害羞了,悄悄把脸藏了一半在哥哥的胳膊后面,出了门,才问了句,“哥哥,你以后会娶珉澜姐姐吗?”
江衍修眉眼晕染出几分浅淡的笑意,“小孩子不要过问大人的事。”
柚宁皱了皱鼻子,“哥哥坏。”
两个人站在门廊下,江御凡看了看外面漫天大雪,把兜帽给柚宁戴上,把眼镜合上装进眼镜盒里,连带着手机塞到柚宁口袋,然后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背,柚宁娴熟地爬了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她已经十岁了,但身体还是小小的,哥哥却越抽条似地往上长,已经比爸爸都高了。
哥哥也背过珉澜姐姐,珉澜姐姐脸都红透了。
江御凡一边踏入大雪里,一边回答柚宁:“你和你珉澜姐姐说好的吗?都来编排我坏,我对你不好吗?”
柚宁把小脸埋在哥哥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你就是坏。”她年纪还小,天生又有些呆,一时也形容不出来哪里坏,但就是觉得他坏透了。
江御凡就笑了,“我娶不娶你珉澜姐姐,当然要问你珉澜姐姐了,我自己又说了不算,你记得以后多替哥哥说好话。然后你珉澜姐姐就可以搬去我们家住了。”
“真的吗?住在我们家,不走了吗?”
“嗯。”
柚宁眼睛亮晶晶的,“那珉澜姐姐是不是就可以陪我睡觉啦?”
江御凡眯了眯眼睛,“你想得美。”
“哼…”柚宁不开心了,不想理会这个傻大个。
刚到家,正好看到爸爸和妈妈从车库出来,柚宁高兴地挥了挥手,旋即意识到自己还在生气,顿时又皱了皱鼻子。
江衍修过来把她从哥哥背上抱过来在自己怀里,拍了拍她帽子上的雪,问她,“怎么了,干嘛皱着鼻子。”
柚宁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道:“我讨厌哥哥。”
“嗯,哥哥欺负柚宁了?”
柚宁也说不上来算不算欺负,于是一板一眼把哥哥的话重复了,很有自我反思精神地反问了句,“爸爸,哥哥娶珉澜姐姐,然后珉澜姐姐就真的不能陪柚宁睡了吗?就像妈妈一样?”
江衍修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好踹了江御凡一脚,“你都教妹妹些什么。”
这时候林景娴的魔爪已经够到了他的耳朵,压着声音吼他,“江!御!凡!你好龌龊啊!”
“哎哎哎,小景,别,都是成年人了,留点面子行不行!”
“你还要面子?”
“那可不。”
…
柚宁扭过头问爸爸,“妈妈为什么打哥哥?”
江衍修开了门,抱着柚宁换鞋子,然后蹲下身给她脱外套,不知怎么回答地应了句,“因为哥哥…很讨厌。”
柚宁“啊”了声,一脸果然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他讨厌的了然表情,脑容量小很快就忘了的她跑着去房间找妈妈了。
晚上的时候,周珉澜打电话到柚宁房间,旁敲侧击地问江御凡今天为什么挨揍了。
——住的近,实在是没有秘密。
柚宁一五一十交代了。
好一会儿珉澜姐姐都没有说话,最后匆匆说了句突然有事就挂了电话。
周家阿姨端了牛奶上来给珉澜,就看见一个文静乖巧的姑娘这会儿拿额头撞书架,脸红到脖子去。
“怎么了是珉澜?不舒服吗?”阿姨紧张地问了句。
珉澜忙退后了一步,摇了摇头,“啊,我没事。”
就是…天呐,怎么办…
林景娴活力四射地把江御凡暴揍了一顿,最后江御凡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架着腿往凳子上一坐,摊手道:“小景,我问你个问题,接吻完女生哭了是几个意思?”说完挠了挠头,又摆摆手,“算了,你不能算女生。”
林景娴当然又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幸灾乐祸地应了句,“当然是觉得被猪拱了。”
江御凡一下子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林景娴实在不忍心打击一颗少男心,摸了摸耳朵,补充了句,“不过是珉澜的话,肯定是吓到了。”说到这里她终于又找到了揍江御凡的理由,踹了他一脚,恶狠狠地说:“瞅瞅你给人小姑娘吓的,你禽兽啊你!”
江御凡在被母上摧残了半个世纪之久之后,终于在老爸英勇神武的一句“该睡了”之后,获得了久违的宁静,他思考了又思考之后,穿了衣服再次出了门,按了周家的门铃,“东西不小心忘珉澜这里了,我来拿一下。”
阿姨去珉澜房间叫了声,珉澜推开门就看见江御凡那张脸,生生后退了两步,江御凡扯着唇角笑了下,“别这样,我妈刚骂了我半天禽兽,你也这样对我?”
珉澜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对不起的,最后只好掩饰尴尬地问他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阿姨识趣地先下楼了,江御凡靠在她房间外的墙上,歪着头看她,“没事,就想来看你一眼。今天对不起,以后我尽量…慢慢来。早点儿睡,别乱想。”说完拿手指头勾了勾她下巴,轻笑了声,“实在想我想得睡不着,打电话给我,多晚我都接。”
然后珉澜真的睡不着了…
大半夜江御凡接到她短信,简洁明了四个字——我讨厌你!
看来是气得不轻。
她平常里可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他自我感觉很有成就感,半梦半醒地哼笑了声,“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