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行业的佼佼者,都可能被瞩目,被关注。
雅楠接腔说:“对,你一说我想说前几天那个新闻,说一个老艺术家去世,看名字也不认识,然后介绍里说是妆面老师,然后大家才惊叹,之前几版经典古装剧,都是他一手操刀的。”
在座的都多多少少跟这个行业相关,自然也会多一点儿感悟,这么一提,都想起来了。
这些一直以来被忽略的幕后领域,一点一点,都被人挖了出来。
大家七七八八地都已经坐了下来,全是年轻人,也没什么主座客座的,都是随便坐。
大家很快就聊了起来。
雅楠在程慈边儿上坐,忽然扯了扯她,伏在她耳边说,“刚一直就觉得,你男朋友的女发小眼熟,这会儿才想起来。你知不知道,十六中上有一个传说?”
这种问句向来只是吸引听众的,程慈把身子往那边倾了倾,虽然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关于陆胤川的,她什么都想知道,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高雅楠原先也是十六中的,和陆胤川是同届,十六中是重点高中中的重点高中,当年考上top前三的学霸不胜枚数,但带点儿传奇色彩的,估计陆胤川算一个,所以印象深刻。
陆胤川是高三下半学期才转回来,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只是在传,尖子班里空降了个学霸,现在搞什么众生平等,众位学生无论成绩好坏都一视同仁,那会儿多残酷,实行严苛的淘汰制,最好的班级称为尖刀班,文理科各一个班,每班五十人,实时淘汰,一旦成绩掉出年纪前五十,立马扔到优创班,再降,扔回普通班。所以那会儿尖刀班是明星班,里头的学生出门都自带学霸光环,空降过来的转校生,自然也就备受瞩目,加上陆胤川颜值还高,在一群学习起来不疯魔不成活非常不修边幅的学霸们面前,简直是智慧与英俊的化身。
很快就俘获了一众少女心,认识他成了一件特别光荣的事儿,而林夏自然就是那个非常光荣的代表,人不仅认识,还是发小,自小一个院儿里长大,青梅竹马,羡煞旁人。
“你知道,上学那会儿最浪漫的三件事之一,为爱上北大!那边那个姑娘,是为爱考军校,一度是段佳话。是我我做不到,听说是从上高中就开始准备,每天除了学习就是锻炼身体保护视力,不过好像最后有些遗憾,头一年陆胤川考的那个军校,第二年没招女生,据说后来考了警校。”她没那么多梦幻少女心,所以对陆胤川这种人不感冒,盯多也就是八卦一下,模模糊糊听过别人说过一些,并不齐全,所以刚才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传言和人物对上号。
你看,这世界多小。
程慈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上轻飘飘地“哦”了句,心里早酸得不行,她怎么会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就猜到陆胤川想报考军校,但是她是没那什么为爱上北大的想法的,她又娇气又怕累,压根儿就没过什么和他上一所学校的想法,有时候还会因此怀疑:我是不是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后来得知那一年军校普遍不招女生的时候,还自我宽慰,就算她想,这也是没辙的事。
现在得知,有人为了他准备了三年去考同样的大学,顿时有一种自己心意比不上别人的酸涩感。她没做到的事,别人做到了。
雅楠看见程慈微微变化的神色,讨饶道:“我也就是一说,你想知道详情,自己去问问,别自己瞎想啊!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憋不住事儿。”自然,也有点儿故意的,都是女人,那点儿小心思能瞒得过谁,林夏的态度,让她实在不是很爽。印象里程慈就是那种软软的女孩子,单纯,没什么心眼,即便她抽烟又纹身,但是实在也和不良两个字沾不上任何边儿,气质太纯净了。
这种女孩子,谁不喜欢呢?她也喜欢,自然就不想她被人欺负。
程慈坐直身子的时候,目光飘到陆胤川的侧脸上,大家还在讨论娱乐圈的种种浮华事,他像个局外人,坐在那里,偶尔有人问到他,他才会接一句话。罗琳总试图带话题让他聊,也看得出来他在很努力地接腔,但是大概生活轨迹差太多,聊不到一起去。
反而林夏说了几句关于最近缉毒的事,他主动接了几句腔,是说让她注意一些,可以试试放长线。他做酒吧生意的,接触的三教九流都有,加上之前在隆特,主要也是和毒贩打交道,所以这一块,会比较敏锐一点。但他毕竟不在体制里,很多事情不方便打听,也不方便妄下断论,只是稍微提醒一下她。
林夏对陆胤川的崇拜是自小刻在骨子里的,无论三哥落魄成什么样,在她眼里,他都是最厉害的,闻言虚心地请教了几句,陆胤川拣着保守的话给她说了几句。
两个人聊得话题,程慈完全一头雾水,甚至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
心里默默继续流酸水,想起自己每次苦心孤诣找话题和他聊的惨状。
于是这样的场景,简直可以用刺眼来形容了。
她说不上来什么感受,生气、还是悲哀?就觉得心情一下子down到了谷底,不由觉得自己可能和他并不合适。然后又莫名开始怀疑: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和我在一起的?
他…真的喜欢我吗?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优点,工作不怎么样,工资也不高,胸无大志,平生最宏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有一间自己的录音棚,这对于一个怀揣着祖国和人民的军人来说,无疑并不存在什么格局之类的东西。长相吗?自夸一下有七八分的长相,不算什么绝世美人,但是在大众审美中算不错的长相了,从小到大都被夸。但一张脸的吸引力,实在匮乏吧!
这事情,想不明白的,所以她脑子更混乱了。
陆胤川偏头看见她几乎胶着的目光,挑了挑眉,彼时他垫着一次性手套抓着半只片开的烤乳鸽,疑惑问她,“要吃?”还以为她在盯他的肉。
程慈并不想吃,但沉默又固执地点了点头,不知道生得什么闷气,就觉得胸口憋闷得要炸了,看着他。
陆胤川不明所以,见她也不接,有些好笑地递到她嘴边,“那我喂你?”
程慈低头咬了一口,摇摇头,不吃了。
周围人都在闹,说说笑笑,罗琳整天工作就是跟人打交道,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跟谁都聊得起来,这会儿正说得起劲。余光里却看见这一幕,心想这男人是真的撩人,这谁遭得住?
饭吃到一半,林夏接了个电话,说爸妈正好在隔壁吃饭,得过去看看。起身的时候,对着陆胤川说:“抱歉三哥,我不知道,你舅舅舅妈也在,我说我和你在一块儿,他们要你过去坐坐。”
陆胤川还没说话,她先追了句,“你要是不想去,我去和他们解释。”
罗琳一下子都要站了起来。
怎么就这么巧了,刚好在隔壁?
程慈自然是猜的到罗琳想法,忙悄悄攥住了她手腕,示意她不要乱来。
陆胤川蹙着眉,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才侧头勾着程慈脖子解释了句,“我去一趟,要是回不来,叫子鸣送你们回去。”
程慈眉眼垂下去,艰涩地“嗯”了声。
他站了起来跟大家道歉,自罚一杯,走了。
林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傅子鸣心里一跳,总觉得林夏的父母和陆胤川他舅舅一家凑在一起,准不是什么好事。嘴上却还在给他圆场子,跟程慈和罗琳解释着:“他父母走得早,弟弟都是舅舅一家在照顾,所以比较尊敬,不过去看看说不过去。”
程慈“嗯”了声,明显情绪不高。
傅子鸣头大地继续圆,“他舅妈说话天天阴阳怪气的,不然正好可以带你去见个面。”
罗琳才不吃这一套,心里冷笑,面儿上却不愿意表示出来影响程慈心情,笑着说,“别,刚在一起,见家长也太早了。”
傅子鸣为陆胤川默哀,这语气,明显是有意见了。
知道什么人最不能惹吗?那绝对是老婆的闺中密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肥一点。
我怕我明天二更更不出来。
因为明天和闺蜜约去看电影~
今天牙齿复诊,不是牙疼啦,我在做矫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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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的女朋友(三)
如果可以, 陆胤川并不想见他那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闷葫芦舅舅姜文斌, 和一身能耐全长嘴上了的舅妈杜慧。
但受人恩惠,就仿佛戴上了枷锁。无论如何, 昭南是他们带大的,他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们什么。
隔壁是家茶楼,姜文斌和杜慧是不太会在这种地方消遣的, 地方估摸着是林夏的父母选的。这地方倒挺适合谈事。陆胤川心里有了猜测, 恐怕林夏父母想撮合两个人的事,是真的。
但为什么会叫来他舅舅舅妈,大概是为了给他施压。
就觉得, 好累!
杜慧惯会挖苦人,这会儿见了,却罕见地堆着笑,“阿胤, 过来过来,坐这里来。好些时候没见着你了,都不知道在忙什么。”
姜文斌不是很自然地冲他笑了笑。
林爸林妈板着一张威严的脸,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目光里少了几分厌恶,于是就仿佛是恩赐般地多了几分高高在上。林妈甚至勉强地勾了勾唇角, 挤出一丝笑意来。
杜慧有些激动地拍了陆胤川一下,好似在说, 你看,人终于不计前嫌了,你要感恩, 别板着一张脸。
陆胤川莫名有些烦躁,想抽根烟,摸了几下,才想起来,戒烟呢,没有带出来。
程慈那姑娘,是个死心眼的,医生说什么都一板一眼听着,看见他抽根烟,仿佛就跟他马上要得绝症了一样,他烟瘾其实有些重,怕她生气,所以只好连带都不带。
她生气的时候其实并不明显,只是有些闷闷的,也不跟他置气,但他竟会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说来也是稀奇。
他坐了下去,欠身打了招呼,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林爸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好似对他的态度很不满。那种感觉,类似于不识好歹。
杜慧寒暄了几句,为自己的意图做着铺垫,字字句句都往他软处戳,“阿胤哪里都好,就是自小不爱讲话,性子冷了些,不够活泼。不如昭南性子温和,”说着,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叹着气,“昭南那孩子也是个可怜孩子,四五岁上就没了家,文斌这做舅舅的自然是心疼,就带回家来养,可惜那时候家里穷,自己孩子都紧紧巴巴的,也没能叫他过上好日子。后来又生了病,前前后后净是遭罪了。”
提这个,是告诉陆胤川:别忘记了,你还欠着我们。
其实换任何人来说,姜文斌和杜慧都不算一个好舅舅舅妈,但对陆昭南,确实是仁至义尽了,生平为数不多的人情味,都挂在了昭南身上,虽然那人情味稍显得稀薄了些,可恩就是恩。
林妈除了对陆胤川,对谁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闻言安慰杜慧,“你们也是够不容易了,不养孩子不知道操多少心,时寒和小夏当时就差一岁,两个孩子几乎我是一块儿带,多提多操心了,那时候天天在想,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懂事啊…”
说到这里,好似突然才反应过来,儿子已经不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是余生都抹不平的痛楚。她别过脸去,眼眶开始泛红。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缄默着,等她自己缓过来,好似多说一个字,对她都是一种伤害。
陆胤川垂着眸,一瞬间肩膀微微塌下来,仿佛压了千斤重。
林夏坐在他身边,体贴地为他倒了一杯普洱,低声在他耳边说,“三哥,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带你走!”
杜慧堆笑着看林夏,“瞧瞧,咱们把两个小年轻叫过来干什么,人嘀嘀咕咕说不完的话。”
林妈略显苍老疲态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时寒走后,唯一支撑她的,也就是女儿了,可这个丫头,比她哥哥还要倔几分,非要做什么警察。
前几日,两个人才又起了争执,她说她不逼林夏辞职,但林夏要答应她,赶紧把终身大事办一办。其实也还是想曲线救国,想着女孩子,结了婚,总能收收心。
没想到林夏连这个也不妥协,说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工作忙,各种借口。儿女债儿女债,到最后只能她退一步,同意她和陆胤川交往。
“只是一点,他要入赘到咱们家。”
林夏为此生了气。
但她做不到就这样轻易地让一个间接害死自己儿子的人娶走自己的女儿。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自然聊得来一些。”林妈说。
杜慧连声应是,“青梅竹马呢,以前我就觉得,这俩小孩儿般配。”
“般配不般配的不说,我是觉得,互相知根知底。”
“是是,总比旁的不三不四的女人要好得多。”杜慧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跟陆胤川说,“舅妈跟你说啊,这谈恋爱啊,和结婚是两码子事儿,你谈恋爱时候可以随便谈,喜欢什么样的都没关系,但结婚,一定得找个知根知底的。”
两个人说相声一样,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
陆胤川始终沉默,听到这里,灌了一口茶水,打断她们,以一种平静又坚定的语气说:“我有女朋友了。”
林妈蹙了蹙眉,“是吗?”
杜慧也皱着眉,没想到陆胤川竟还是领会不到,只好说白了,“是那个住你隔壁的女孩儿?我跟你说,那女孩儿抽烟纹身,不是什么安分…”
“她很好。”陆胤川捏着杯子,自嘲地笑了笑,“这件事,请不要再提了。”
陆胤川说了句“抱歉”,然后起身,“今天茶我请,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林夏咬着下唇,迟疑了片刻,追了出去。
因为迟疑了会儿,没能立马追上,出了茶楼才看见前面的陆胤川,他曾经身姿挺拔得仿佛青松,板板正正的军人姿态,如今人却显得些微松垮,好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带着点儿淡淡的厌世的颓丧。这样的陆胤川让她有些陌生,她还是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
她没来由有些慌,觉得自己抓不住他了,他喊了一句,“三哥。”
陆胤川站住了,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淡声问了句,“还有事?”
“你以前说过,如果我愿意,你可以照顾我一辈子的。这话还算不算数?”
程慈吃完饭出来,正好接到陆胤川的电话,问她吃完了没?
她说正下楼,马上到门口了,他说了句好,往餐厅的方向走。
她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陆胤川,两个人之间隔了不到一百米。
然后林夏追上了他,问了他那样一句话。
大概,所有人都听见了。
徐东晟低骂了声,“操!”
罗琳碍于四周都是人不好发作,心里也是把林夏骂了成千上万遍,这特么是什么品种的心机婊?眼看着程慈在这边,故意的是吧?
罗琳是个不太能忍的人,闻言上前了几步,笑着说:“这不合适吧?谁年轻的时候没说过几句蠢话,对着我们程程的面儿,提这个过分了啊!”
林夏没有理会罗琳,她在等陆胤川的回答,陆胤川舌头顶着腮帮子沉默了足足七八秒,然后才突然笑了下,“当着我老婆的面儿,提这个确实不合适。以前我是说,我可以代替林时寒给你缺失的哥哥的关照。但现在我觉得不必了。可能你从我这里想要的,我给不了。”
林夏失望地笑了笑,对着程慈遥遥致意,“抱歉,失态了。我可以…和你聊聊吗?就我们两个。”
程慈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走过去的时候,陆胤川却拦住她,握了她的手腕,眉毛狠狠蹙着。
长这么大,林夏都没从他这里得过一句重话,这会儿陆胤川却近乎于厌恶地警告了她一句,“林夏,适可而止。”
林夏倏忽红了眼眶,“我做不到。”
陆胤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巨大的无力感涌出来,握着程慈的手都有些抖。
程慈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绵绵密密的心疼。
她径直走过去,把手机贴在林夏脸上叫她看。
是通话记录,三十七分钟。
陆胤川进去茶楼的时候拨了程慈的电话,跟她说,叫她不要多想,“我和林夏没什么,以前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只是我自己一身的麻烦,你怕不怕?”
她那时,就觉得,他语气里都是落寞,后来听了那些对话,只觉得心里凉得发疼。
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对他?
“我不知道你在现场什么感受,我只觉得特别心疼。我也不知道你想跟我聊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聊,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现在他有女朋友了,而你显然…打扰到我们了。”
这个电话之前,其实她很自卑,林夏样样都比她好。可这个电话之后,我觉得,至少她比林夏更心疼他,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又体谅了他几分?他和舅舅舅妈的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和她父母的关系她也不是不知道,她很体贴地说让他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带他走,那种仿佛作秀似的刻意让人觉得实在倒牙,如果她是林夏,最开始就不会让他夹在中间难堪。
舍不得。
怎么舍得。
林夏愣住的同时,程慈已经收了手机,回身牵住了陆胤川的手,轻声说,“回家吧!”
陆胤川凝望她,笑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晚了,抱歉,白天接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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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一)
喜欢一个人喜欢太久, 久到认为他会一辈子和自己在一起, 除了自己,别的谁也配不上, 那种占有欲一旦发作起来,要命似的焚烧理智。
林夏觉得自己疯够了,也清醒了。
惨然笑了笑, “我也没想跟你聊什么, 只是想说,三哥不容易,你好好对他。”这句话, 比任何一句都能割伤自己的心脏。
也不是不知廉耻,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强求的样子太难看,可这些时日,她就像魔怔了一样, 没有一丁点的办法可以控制自己内心的酸水无限地往上翻涌,无法克制那种生命中重要的东西一点一点流逝任凭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去抓住一点残余的慌乱和挫败。
她说完转身走了,带着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和内心彻底的狼狈。
知道陆胤川和她, 今后都不会有关系的时候,她的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想起小时候在橱窗里看到的洋娃娃, 那时候一个价格上千的洋娃娃,对家里来说, 是多大一笔消费她还小并不能体会,哭着闹着要,妈妈难堪地哄着她跟她讲道理, 她都无动于衷,只是看着洋娃娃,觉得那是这辈子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洋娃娃,那种渴望是大人无法理解的,她最后得来一顿打。
现在回想起来,那顿打挨得并不亏,但是她仍旧记得那时候自己被妈妈拽着,回过头去看洋娃娃从自己视线里一点一点消失的不甘和悲痛,她觉得那是成长时候最痛苦的时刻,开始知道,你并不可以为所欲为。
越长大,越知道很多东西是求不来的,无论你多喜欢都是要放弃,很多东西是无法替代的,无论有多不甘心,都必须要接受失去后再不会有的遗憾。
年少时候狂妄,总以为世上无难事,长大了才开始调侃,“只要肯放弃”。
其实只是明白,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所有的付出都有回应,世事大多如此,不仅仅是感情。
总要学着接受。
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大概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慌了,不是认为自己比不过程慈,是知道,哪怕自己样样都比程慈强,也不是陆胤川的选择。
感情的事,多不讲道理,多叫人难堪。
曾经一度,他以为陆胤川这么几年不找女朋友,不谈恋爱,是在等她,毕竟这么些年来,他身边一个相熟的异性都没有,对别人的示好也抱着抗拒和疏离,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在他旁边待着并且任性胡闹的女生,她是怎么也没办法想到,他突然之间交了女朋友。
那种内心隐秘的期待和愿望,一下子落了空。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怀疑,是不是陆胤川等了太久,等不及了,故意让她难受?毕竟好巧不巧,偏偏是她回来这前后时间。
显然,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从她开始怀疑的时候,其实就应该知道,都是她想多了,陆胤川那样的人,并不太会模模糊糊牵扯不清,他喜欢的,会努力留在身边。
就像他不希望程慈想多,会特意拨电话让她听着,会在她逼问的时候,明确说:“你当着我老婆的面说这个,的确是不合适。”
那一刻,天知道她心里是多嫉妒和狼狈。
不过,都结束了。
她不体面地争取和强求,应该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好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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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慈的同事们识趣地告辞了,只徐东晟目光复杂地看了程慈一眼,然后才被阿凯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