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峋没有接腔,唐果和他提过父母的事,长久的分离导致的隔阂,互相还牵挂着彼此,可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有时候越努力靠近对方越会把对方推得越远,不爱的人也可以争吵相伴一生,相爱的人却也会越走越远离对方,感情的事,很难说清楚。
电话里继续:“果果和她妈妈脾气其实很像,都是善良又心软的人,喜欢事事为别人考虑,受了委屈会自己默默消化,永远不声不响的,失望攒够了就离开,彻彻底底消失,一点余地都不会留。”
对此季峋深有体会,于是笑了笑:“我知道,我不会让她伤心的。”
“但愿。”他说,声音有些迟缓,像是出神在思考什么,许久才又说:“小时候她喜欢我驼她,走到哪里都喜欢骑在我脖子上,我那时候觉得,要驼她一辈子,可其实一眨眼,她就长大了,再也不会追着让我背让我抱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很快。”
“记得多陪陪她,她很怕一个人,也怕黑,但从来都不说。”
“我会的。”
“别欺负她。”
“我不会。”
“你要是食言了,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一定不会。”
……
“好了,我要登机了,不多说了。她今天应该很不开心,大概是觉得我有点儿可怜,送我走的时候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你抽空和她说说话,你们年轻人,总能说到一起去。”
季峋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落寞,也能想象得到唐果的状态,她一向是个敏感细心的人,爸爸对她来说是很亲近的人,妈妈对她来说也是,她能理解两个人的感情最终走向破裂,也能明白这样对两个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可终究是没办法释怀,和爸爸匆匆见了一面,又匆匆送爸爸走,那种仓促的离别,更能放大难过。
挂了电话,季峋在巷子里站了会儿,远远地听见几声犬吠,脑海里想象着她耷拉着眉眼的样子,于是腿脚便不听使唤地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寒风呜咽着,终于飘起了雪花,他发了消息问她在哪里,她说到了第一次和他一起看电影的地方,离家很近了,于是季峋开始跑起来,风雪割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他终于跑到了,气喘吁吁又仪容不整的样子,于是就站在门口等着,没有进去,脑子里反复在质问自己到底在干嘛,像个傻子。
隔了几分钟,看见她从车上下来,看她情绪还好,于是放下心来,又看她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心又慢慢揪紧,直到她一头扎进他怀里,怀抱里真切抱到她,好像终于才踏实下来,手臂不自觉箍紧了,看她抬起头来,缓缓冲他笑,那些浮躁的不安的沉甸甸的情绪,就烟消云散了。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会容易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还乐此不疲。
到了家,叶知春和季天明已经回了自己房间,免去了争吵,于是季峋松了一口气,爷爷在看电视,奶奶就着灯在给还没出生的孙儿绣虎头鞋,季峋交代了一声,就回自己房间了,他的房间很小,就搁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个不大的书桌,他在想,得尽快买个房子。
有了房子,才有家。
作者:对不起,我说的都是屁话……
自暴自弃
不然大家弃坑算了,这作者有毒
☆、第四十八章
唐果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 法硕, 学制三年, 毕业前一年还在纠结毕业去向,还在想要不要再读个博士,后来机缘巧合去了某个大公司, 做法务专员。
Z政大的法律硕士,原本觉得自己简历还不错,进了公司才发现,人才济济, 自己十分不显眼, 只好努力跟着前辈们学习。
累是累点, 但却充实。
只是最近让唐果有点儿困惑的是, 最近季峋好像总是很忙, 总是没有空, 周末妈妈打电话问起两个人的打算, 她一边含糊说不着急,一边出神想自己上一次见季峋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
那天他很早就起了床, 穿了西装打了领结,站在镜子前照镜子的时候,唐果睁着一双迷离的睡眼,把自己脑袋磕在他后背上,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嘀咕问:“今天开庭?”
季峋“嗯”了声,转身把她抱回床上去, 低头吻她额头:“再睡一会儿,我叫了早餐,半个小时后送过来,今天我不能送你去上班,你自己打车,不要再去挤地铁了,你已经坐反两次方向了。”
路痴,方向痴,一着急能在地铁站给自己跑急眼,闻言哼了声:“事不过三,前两次是我不熟。”
季峋低声嘲笑似地哼笑了声,捏了捏她脸,“听话。”
那天之后季峋就一直在事务所加班。中途只回来过一次,凌晨一点,唐果睡得正熟,模模糊糊听见浴室的水声,只是困倦压得眼皮死沉,很快又睡死过去,只记得他上床自己时候自己摸过去抱住了他的腰,问了他一句饿不饿,他回答了什么她都记不清了。醒来人已经不见了,迷瞪了好一会儿以为半夜做梦,看到他留的便签条才知道他确实回来过,抽空回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然后又是好几天不见人影,唐果打了几次电话问他,他都只简单的说几句,一个大案子,一审当事人败诉,二审正在搜集证据阶段,事务所整个都在忙这个案子,对方辩护律师是宿敌,于是不仅关乎当事人利益,也事关事务所脸面。
唐果自然理解,于是打了几次电话后也就不再打扰他,只是偶尔恍惚的时候会觉得,是不是季峋变心了?
影视文学作品中常见的戏码,一个男人不爱了,就开始各种加班忙没时间了……
都说七年之痒,他和季峋在一起,正好七年了。从大学到现在,没有大吵过,偶尔的争执也都是季峋很快认错,大学时候同居,防线谁也没跨过去,研究生时候为了各自工作学习方便,一个住公司的宿舍,一个在学校的宿舍,更不可能发生什么,研究生毕业了她才搬到他这边来住,却正好碰上他最忙的时候,于是住在一起却丝毫没有亲近的感觉。
两个人大概也是新时代的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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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每逢节假日,总有些爱热闹的同学组织聚会,但自从上了大学后,总是很难聚到人,不是时间碰不上,就是地点不合适,原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真成了咫尺天涯了。
快毕业那会儿各自给对方写着通讯录,耳朵听着老师们说你们要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里和同学们的相处机会啊,以后你们再想聚起来,就太难了啊。
心里在嗤之以鼻,心想交通多方便,大家基本还都是一个市的,有些同学甚至住在一个小区,节假日那么多,想见面太容易了。
以前周末出门恨不得避着人,走到哪都能碰上班上那群人。仿佛阴魂不散。
可现在是真的,就算电话一个一个约,都不见得能约到几个。
昨天唐果接到聚餐的邀请,说就在Z市,让她一定不要推脱,组织聚餐的是高二那个三中小喇叭、八卦小天才周子龙同学,他大学学了新闻,毕业后进了杂志社,这次听说有事想请人帮忙,趁机组了聚会。联系了不少人,磨了大半个月,终于陆续得到回应,敲定了时间和地址。
周子龙给季峋打电话,叫他一定去,季峋应了下来,说那天有空的话一定过去,周子龙又怕他食言,特意过来找唐果,要她一定一定带着季峋。
唐果也不能保证,只说尽量。
大家是真的很久没见了,虽说唐果不爱凑热闹,更不喜欢同学聚会的场合,可是一个个互相打电话发消息约着想见一面,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尤其连翘,高三时候两个人关系最好,大学时候不在一个省上学还各自有联系。
但其实两个人从大一开学到现在,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这次她也来,唐果就更不好推脱了。
况且她也很想见连翘一面。
聚会那天天气不大好,下午的时候下了点儿雨,约的是晚上七点,唐果提前了一个小时过去的,她下午的时候打了季峋电话,他说还在忙,不一定能过去,叫她玩得开心。
电话这头唐果欲言又止,脑补了无数不好的画面,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可终究没能问出口。
唐果有些小小失落,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去参加聚会。
是一家小众主题餐厅,坐落在一处偏僻街道,唐果打车到那边,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了,结果步行找了十分钟才找到,暗暗吐槽自己路痴没救。
连翘在电话里指导她后怕她迷糊虫,下楼来找她,远远冲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拥抱,激动又夸张地说:“果果我好久都没见你了。我好想你啊!”
唐果在她身上蹭了蹭,笑道:“你好香啊!”
“你也香香的。”连翘嗅她头发,然后又捏她脸,“还是这么可爱。”
唐果盯着她看了会儿,两眼亮闪闪的:“你又变漂亮了呢!”
……
两个人互相吹捧了一会儿,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好像突然都又变成幼稚中学生了,最后两人手挽着手进了餐厅。
楼上是个半开放格局的大厅,连着一个半伸的露台,露台外是餐厅后院,后院里植满了葱郁的植物,杂乱却又隐约有序。
连翘调侃周子龙:“没想到,你还挺有情调。”
周子龙推了推眼镜,毫不谦虚:“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然后着急问唐果:“峋哥来不来?”
唐果回答:“他最近很忙,不确定能不能过来。”
周子龙做出祈祷的手势,“峋哥一定要来啊!”然后忽然笑着拍了拍唐果:“他不来我就把你绑架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看他着不着急。”
旁边有人插了句嘴,“那你胆子是真大,班长那人,到现在还是,你动他可以,你动唐果不行。”
几个人八卦之心顿起,竖着耳朵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结果那人一摊手,“我什么也不知道,听说的。”
一阵嘘声后有人感慨,高中毕业后成了的那几对儿,现在好像就剩唐果和季峋了。
连翘推了唐果一把,“你俩要是最后没成,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唐果抿嘴笑了笑,没说话。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
人还都没到,几个人聊着闲话,问各自近况。
连翘学医,本硕博连读,要读八年,今年刚好毕业,进了协和。她和霍希光早就吹了,听说是霍希光在大学劈腿了一个小师妹,唐果没敢问,就是一直比较好奇,霍希光那种看起来食草动物一样温和的男生,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
还是说,男人真的没有不偷腥的?
倒是周子龙提了一嘴,问她还单着?连翘一边剥荔枝一边抬头笑:“可不,要给我介绍?”
周子龙连连摆手:“你这条件,谁配得上啊!”一半玩笑,一半真情实感,连翘是个富三代,虽然只是小富,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可望不可及的。
连翘耸了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周子龙,怎么心血来潮搞聚会。周子龙嘿嘿一笑,小声说:“我今儿个确实是有预谋,到时候你俩可得帮帮我,给我个面子,一定一定不要跟乔艺璇起冲突,完事我单独请你俩吃饭。”
连翘脸色瞬间垮下来:“你怎么回事?”语气含了几分质问的意思。乔艺璇觊觎季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了大学还多次打听季峋的消息,而且有传言,乔艺璇超级难约,但只要聚会上有季峋,约她百试百灵。
周子龙面露尴尬,做出拜托的手势:“我也没办法,杂志社死活要约她的访谈,知道我和她是高中同学,这苦差事就落在我头上了。”
乔艺璇本科毕业后正好赶上短视频热潮,被经纪公司一包装,摇身一变成了个网红,纯天然甜美长相,加上学霸人设,走红得很快,目前算是小有名气。
怪不得周子龙一定要季峋过来,原来是打的这算盘。唐果对此感到有些郁闷不快,但是她不是那种很能说得出来的性格,即便心里不痛快也不会让人难堪,于是只是低头自己消化片刻,就抬头拉了拉连翘的手,说:“算了。”
连翘是为她不平,要是跟大家闹得不愉快,唐果心里愧疚。
高中分班频繁,大家各自都只是熟悉而已,陆陆续续来了人,也不过是各自能叫得上名字罢了,大家变化都很大,有些毕业后做了老师,有些进了医院,有内向腼腆的人现在从事着很酷很特别的职业,有野性不驯的人早早收了心结婚生子供房贷,各自攀谈唏嘘,感慨世事难料。
乔艺璇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笼过去,然后几个人夸张地说着,变化好大,像大明星了,都不敢认了。
她笑着说没有啦,然后一一客套过去,最后看见旁边坐着的连翘和唐果,带着几分阴阳怪气说了句:“好久不见了,连翘和唐果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相比于其他女孩子精致的打扮,唐果和连翘是真的朴实无华得很。只化了淡妆,踩着不大高的鞋子,衣服压根儿看不出来牌子。包包不是名牌,首饰更是简单不抢眼。通身望去,可不是朴实无华。
连翘抬头假笑,打量了片刻乔艺璇,似乎发现了新大陆,故作惊讶道:“你这动全脸是一次性动的吗?哇,你好勇敢啊!不过真的比以前好看很多呢,我都想不起来你以前长什么样了。”
那语气,倒是学得乔艺璇十分的阴阳怪气。
乔艺璇一时语塞,似乎没想到找回场子的话,脸色顿时就垮下来。
连翘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唐果从始至终都没看乔艺璇,低着头剥荔枝,自己吃一颗,喂连翘吃一颗。
这时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并不把人放在眼里似的收了目光。
周子龙还要求人办事,吓得一头汗,生怕连翘那个不给面子起来谁在她面前都是孙子的性子跟人撕破脸,忙打了哈哈,扯着乔艺璇去旁边跟其他人打招呼去了。
人走了,连翘才摸了摸唐果头:“不气不气啊!”
唐果本来也没多生气,听她这样说,倒是噗嗤一声笑了,“我没事啦!”也没有很生气,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向来很能想得开。
连翘偷偷问她,季峋到底来不来,她不想季峋来,白白便宜了乔艺璇。
唐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很忙。”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忙到没空理她,还是借口。
连翘听着不对味儿,“你俩吵架了?”
“没。”唐果摇头,只是始终有心事,没办法真的开怀。
在连翘的穷追猛打下,唐果才终于说了心事,“你说,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了,然后又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在一起七年了,如果不喜欢了,开口说分手的话,心理压力也很大吧!
连翘忙安慰她,“怎么会,你不要乱想。这种事,别憋在心里,你去问他啊,沟通很重要。”不过她自己也嘀咕,以季峋的性格,没道理这么久了还不愿意定下来。
酒过三巡,季峋才姗姗来迟,推开玻璃推拉门的时候手里还在讲电话,目光巡了一遍,锁定了唐果,径直走过去。
旁边人很识趣地让了座,季峋在唐果身边坐下来,他似乎很累,话不多,只跟桌上人客套几句,然后侧头问唐果:“明天有空吗?”
唐果愣了愣,然后轻轻点头,不知怎么,心忽然一紧。
“明天跟我出去一趟,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要出去说……
唐果看了季峋一眼,手指不自觉地互相绞着,是要……摊牌了吗?
作者:倒计时了
☆、第四十九章
季峋很累, 说完这个就没再多说话, 旁边人说话他也爱答不理, 心不在焉熬到结束,熟练地拿了唐果的包,揽着她出了餐厅。
乔艺璇追上来, 有些着急:“班长……那个,季峋……”
季峋回头瞥了一眼。她小心翼翼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季峋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把包递给唐果,跟着她去了旁边。
连翘立马走过来, 握住了唐果的手, 想要骂一通季峋, 可怕唐果更伤心, 只好闭嘴。只脑子里暗暗琢磨, 季峋脑子进水了吗?明知道乔艺璇……还招招手就跟对方走, 有没有考虑过唐果的感受, 还是说男人就这样?喜新厌旧,看见漂亮女人就没了底线和原则。
不得不说乔艺璇整容挺成功, 原本就不丑,整了后掩盖了缺点,五官更加出彩了。她一女生看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别说脑神经不发达的“直男”们了。
唐果那脸上,笑容假得都快裂开了。连翘扬声说了句:“哎,唐果,你是不知道, 蒋昊今天差点儿过来呢!还问你来没来。人走到半道又被部队叫回去了。”连翘不顾唐果迷茫的眼神,兀自说着:“听说他毕业就去当兵了,大变样了!比以前还帅了好多。”连翘感觉到季峋的目光往这边瞥了一眼,于是越发变本加厉,故意气他:“可惜你名花有主,不然我真想撮合撮合你俩。”
唐果去捂她嘴巴:“你乱说什么呢!”
“别不好意思嘛!说着玩呢,你都有主了,我不就过过嘴瘾,我还能干什么。”连翘看了季峋一眼,在心里冷哼:你最好没别的心思。
季峋和乔艺璇聊了足足十分钟,甚至还耳语了片刻,期间乔艺璇泫然欲泣,季峋甚至递了纸巾给她。唐果脸上连僵硬的笑都维持不住了,情绪差到了极点,她在想,如果季峋提分手,她该做什么表情,哭吗?不要吧!太难看了,况且他最讨厌别人哭,分手了还把最难看的样子展露出来,那也太悲惨了。笑吗?笑不出来。面无表情最合适,喜怒不辨。
唐果终于鼓起勇气朝着季峋和乔艺璇那边看了一眼,一口气堵在胸口,酸气冒上来,酸得牙疼胃疼。
她有些挫败,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连翘还在煽风点火:“哎,唐果你太可惜了,早早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不然多谈几场美好的恋爱,也不至于每天被季峋压迫。”
唐果勉强笑了笑,突然感慨了句:“一辈子这么长呢!什么都说不定。”那些原本以为牢不可破的,说不定转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季峋从她身后走过来,恰好听到这一句:“说不定什么?”
唐果扭头看了他一眼,不想理他:“没什么。”
每每唐果赌气,他都能很快察觉出来,然后哄她,可这次,他只是扭头和别人寒暄去了。
大家几乎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了代驾等人来,一群大男人站在路边攀谈,借着酒意控诉季峋,说他这个人真是讨厌,拽得过分,偏偏有狂傲的资本,那些年背后里偷偷说他迟早因为性格吃亏的人,到现在却只能看着他事业蒸蒸日上。
有些人,天生就招人妒忌。
Z市政法圈里,他是颗冉冉新星,提起来好多人都知道,据说从开始独立接官司以来,至今还没败过诉。
一场官司打下来,收入是别人一年的工资。
不过他也是真的拼,吃了不少苦头。
季峋挑了一侧眉毛,心不在焉的笑,没说什么。
几个男人在那边胡侃,女生在另外一边三三两两说着话。连翘拍了拍唐果的肩膀,她不了解事情始末,只是觉得季峋今天态度确实不好,结合刚刚的事,越发觉得两个人感情出了问题。走之前还担忧地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多晚我都接。”
唐果牵强地笑了笑:“好。”
过了会儿,陆陆续续车开走,季峋的代驾把车开过来,季峋冲远处和连翘依依不舍的唐果招手。
唐果走过来,这才发现,“你换车了?”
季峋往嘴里扔了颗糖,点头:“嗯,托人提的,今天刚开回来。”
一辆白色的玛莎,是唐果很久以前喜欢的车型,不知道他是特意买的,还是无意。唐果有些看不清了。她没说话,季峋也没说什么,两个人沉默地坐进了车后座,腿挨着腿,唐果恍惚就想起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妈妈经常周末接她的时候带着季峋一起接回家,那会儿两个人也这样坐过,腿挨着腿,暧昧得叫人心烦意乱。
唐果想起很多事,那一年本科要毕业的寒假,刚刚考研完,他们住在一个出租房里,相邻的卧室,她经常去他房间,给他打扫卫生,替他收拾衣柜,他很少去她房间,去之前还会敲门,问她方不方便,以前觉得他足够尊重她,可现在想想,又或许是不够喜欢她吧!
那一年季奶奶还催他们赶紧定下来,他提了一句,她心里忐忑了好几天,可是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他再也没说过。那时候唐果还嘀咕过,不过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合适,那时候她还要上研究生,他才刚工作。
再后来,也就没功夫琢磨那么多了,直到现在,唐果才又后知后觉觉得,他是不是并没有做好准备?又或者说,并没有打算和她结婚……
唐果想不明白,脑子里一团糟,季峋说了两句:“下车。”她才反应过来,到家了。
说不上家,就是个公寓,律所提供的宿舍,一室一厅一卫,唐果搬过来的时候,他不在家,找了律所一个小实习生来帮忙,那个小男生看了唐果一眼又一眼,最终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季律师可凶了,大家都猜他女朋友是个高冷小姐姐呢!”没想到是个温柔和善的漂亮姑娘,看起来软软的,没有脾气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能降得住季峋的女孩子。
唐果从来不觉得自己能降住季峋,她从来就是被降得死死的那一个。
下了车,两个人步行从停车场往公寓楼走,路灯昏昏沉沉的,远处人声模糊,气氛沉寂。
唐果跟在他后面走,走着走着,就觉得委屈,不想走了,站在原地看他背影,那背影看了好多年,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他走了十几步,才发现身后无人,转身看她,唐果瞧见他皱了眉头,他站在原地,保持着回望的姿势没有动,似乎无声在说:快跟上。
唐果赌气,不动。他也不动,两个人隔着十米的距离互相望着,像三流的言情剧,充斥着狗血荒诞的氛围。
最后是季峋妥了协,往回走,走近了,探她额头,明明表情里都是隐忍的烦躁,却没有发作,只是避重就轻问了句:“不舒服?”他从来都这样,第一时间迁就她、哄她,大男子主义,认为男人就该让着自己女人,大概成了习惯,所以提分手才会很艰难吧!
唐果摇摇头,最终泄了气,跟着他上楼去,等电梯的过程漫长而折磨人,唐果脑海里胡思乱想着,想了很多,一遍一遍模拟两个人分手的场景,每个场景里唐果都若无其事地微笑,然后说:“没关系,好聚好散嘛!”
可事实上,一切还没开始,她眼泪已经在酝酿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怎么可能风轻云淡,怎么可能就好聚好散了,她从稚气未脱就喜欢的人,这么多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拼命想要肩并肩的人,是真的……放不下啊!
进了门,季峋一回头,看见唐果满眼泪,心脏不自觉收紧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压抑着声音:“后悔了?”从见她的时候起,他就觉得她浑身上下不对劲。
脑海里一遍一遍飘过她那句:“一辈子这么长呢!什么都说不定。”是的,一辈子这么长呢!这么多年支撑他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一辈子这么长呢!他虽然赤手空拳,可还是可以为她打拼一片天的,他这个人骄傲自负从不服输,可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自惭形秽到泥土里。
他拼了命地从泥土里挣出来,不过是因为她在外面拉着他,可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犹豫了后悔了,他会不会跌回去,然后彻底溺死在里面。
唐果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只是下意识回问他:“你呢?”是不是后悔了?
他从胸腔里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唐果神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她愕然看见,季峋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眶红了,他紧紧盯着她,眼神里的脆弱显而易见。
“可是你都好多天不回家了,我觉得你好像不太想理我了……”
季峋有些急切地解释:“我真的只是在忙,看守所和法院两头跑,晚上睡在律所,一睁眼就是卷宗,根本没时间……”越解释越像狡辩,季峋眼眶更红了,盯着她,一字一句:“我立了军令状,赢了官司,三个月的带薪休假。”
“三个月……休假……?”唐果模模糊糊地猜到了些什么,心里一惊。
“我知道三个月太短了,办了婚礼去度蜜月,时间很赶,可是律所的事我撒不开手,三个月是我能争取的极限了。”季峋有些挫败,前所未有的挫败,还有无措。“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唐果整个人都处在混沌当中,好像前一秒还在苦情戏里浸泡,下一秒又来了个大反转,她第一次看见季峋这个样子,像个受了委屈呜咽的大狼狗,看起来双倍的可怜。
唐果试探地问:“那你……明天要跟我说什么?”
“看房子。”她从怀里摸摸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搁在她面前,唐果打开看了眼,是颗钻戒,于是忽然就喉咙哽着难受。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想跟我分手,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才要约我出去。我以为你不想和我结婚,所以一直避而不谈。我以为你变心了,所以乔艺璇叫你你就跟她走了。我当时好难过好难过……”
季峋揽过她的后颈把她按进怀里,低声说:“我喜欢你喜欢得没命了,所以即便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还是想抓着你。从我二十二岁的第一天起我就想和你结婚,可是没脸开口,我甚至都不知道把你娶回哪儿,在我心里我一直是个没有家的人,我一直在很努力地想要给我们一个家,我害怕你等不及,所以我每天都很努力。我没空变心,就是一万个乔艺璇站在我面前对我来说也什么都不是,她就是律所的顾客,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已经跟她说了让其他同事接洽她。我可能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够好,可是唐果,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啊!”
他真的,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从前是,现在是,大概以后也是。别人都说他把唐果吃得死死的,其实他才是被吃的死死的那一个,她稍稍折腾他一下,他就伤筋动骨痛不欲生了。
唐果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她紧紧抱着他的腰抱了好一会儿,然后松开,摸过来刚刚那个盒子,从里面把戒指掏出来,套在自己的中指上,抬头努力冲他笑了笑:“季峋,我愿意。”
我好像一直在等着说这三个字,可是你一直不问,我就害怕了。
季峋觉得自己真的真的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把她抱在怀里,他亲吻她,他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
唐果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季峋,没了刻意的压抑,只剩下放纵。
他们一直等到天边慢慢泛出鱼肚白,唐果手脚发软地陷入沉睡,沉睡前,她觉得不舒服背对着他往旁边躲着躺了躺,他却固执地靠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唐果想说他两句,最后只是笑了笑作罢了,随他去了。
季峋这个人,表面强势霸道,其实内里脆弱又没有安全感。
“没关系,你有我呢!”唐果在睡梦里喃喃,“我保护你哦~”
(正文完)
作者:啊,终于打出正文完这三个字了,非常感恩一路来没有抛弃我的小天使,也非常抱歉我的更新尿性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
番外过两天更新,我还没想好写什么,更新点儿婚后小日常?还是写写副cp?
☆、婚后小日常(2)
日常(2)
后来,季峋成了一个优秀的刑辩律师, 但是相对的, 遇见很有争议的案子, 律师也处在风暴中心,经常能遇见底线很低的人,要经常跑看守所,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不乏一些穷凶极恶亡命之徒,有时还有危险。
但季峋喜欢做刑辩, 他骨子里有一种侠士精神。
唐果当然是无条件支持他。
唐果接到过很多次的恐吓短信,换过好几次电话号码,每天必须亲自接送儿子上下学, 从不接陌生人的电话和快递, 别人听她这样说会觉得很夸张,甚至还要嘲笑她, 什么年代了,像拍古惑仔电影一样,唐果就笑笑:“小心点总没错。”
唐果被跟踪过, 好几天不敢出门,季峋知道后躲在厕所抽烟,出来跟她说以后要改做民诉。
唐果没说什么, 只是说:“你考虑好就行, 我是觉得, 你更适合刑辩。”
他做了段时间民诉, 但整个人像是火被熄灭了,人也没什么精神,后来唐果还是劝他不要顾虑太多。
她当然还是会害怕,但为了不让他担心,默默克服了,她经常若无其事地跟季峋说自己遇见的奇奇怪怪的事,问他怎么办,她不想瞒着他,会让他更不安和愧疚。后来季峋在接争议大的案子的时候,都会提前把唐果安顿好。
唐果安安稳稳活到了季峋提前退休,他去一家大学做了客座教授,每次他戴着眼镜一副斯文败类样地站在讲台上授课的时候,唐果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唐果去旁听他的课,周围都是十□□岁的年轻男孩子和女孩子,她像是其中一员,穿着简便的衣服,笑起来两只眼睛大大的,脸颊单侧有个浅浅的梨涡,某些侧面看起来特别像是大学生,只是早没了学生气,于是大家猜测她是高年级的学姐,硕士生,或者博士生,至于为什么来旁听季教授的课,大概是贪慕教授的美色吧!
毕竟季教授可是“美”名在外的。
季教授讲话毫不客气,骂起人来一句脏字不带还能让人气得七窍生烟,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大家对他美色和才华的垂涎,一边惋惜自己怎么没早生十年二十年,一边羡慕他太太,该是多优秀的女人啊!
唐果坐在那里听他讲课,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回忆起很多年前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学习委员会给大家抄拔高数学题,晚自习的时候让季峋上台去讲,他永远都是思路清晰地给大家过一遍,然后扫视台下,目光最终定格在唐果那里,问:“听懂没?”
那时候唐果并不能确定季峋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直到很多年之后的现在,再在台下看到他的眼神,才恍发觉,他看她的眼神,始终是不一样的。
他现在也在看她,大概是没有料到她会来。
于是唐果捧着脸对他笑了笑,正在讲课的季峋被她的笑晃了神,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第一次在上课的时候卡了壳,回过神来问台下:“我讲到哪儿了?”
学生们不明所以,但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哄笑起来。
唐果也趴在桌子上笑了好一会儿。
下了课,季峋绕到后排来,敲她桌子:“这位同学,跟我去办公室。”
唐果眯着眼笑,“好的,季老师。”
季峋斜了她一眼,摇头笑了。
同学们的眼神里充满复杂的光芒,季峋横她们一眼:“看什么看,我老婆!”
一群人才恍然大悟,然后哄堂大笑。
再后来,一些同学在法院实习的时候,跟着老师们去看开庭的时候,愕然发现,那个看起来甜美可爱的季教授太太,端端正正神色严肃地坐在审判长的位置,和那天在学校的样子判若两人。
“果然,能降得住季教授的女人,不是普通人。”
唐果觉得自己很普通,比起季峋走到那里都是聚光灯一般的存在,自己的存在渺小且不起眼,她像乌龟一样跟在他身后爬啊爬,唯一支持她前进的动力就是希望自己能是那个和他并肩的人,而不是躲在他身后寻保护的人。她很难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总是走了很多弯路才找到正确的那一条,毕业到现在,光工作调整了三次。
可对于季峋来说,她一点都不普通,一个天性善良温和的人,善良已经刻在骨子里了,简单纯粹,永远与人为善,她没有惊人的天赋,可是却有持之以恒的耐心,永远稳扎稳打,每一脚都踏得坚实。
季峋永远记得唐果和她妈妈的一段对话。
那时候季峋工作很忙,且总是被危险围绕,林景以一个过来人的心态劝唐果说:“果果,这样下去不行的,你迟早会受不了的,婚姻和恋爱是两码事,我从前也以为我能一辈子理解你爸,可事实是根本做不到。”
唐果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妈妈,日子要一天一天的过的,我不能保证说我会一辈子理解他支持他,可我爱他呀,我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就提前折断他的翅膀,我想让他飞,我喜欢看他骄傲的样子。至少现在是这样。”
后来日复日,年复年,她始终是他坚实的后盾,从未变过。
☆、婚后小日常(3)
都说人年纪大了脾气会变得温和, 但季峋年轻的时候是个脾气很臭的年轻人, 季峋老了也是一个脾气很臭的怪老头。
季峋正表情严肃地在跟未来女婿下棋, 眉心皱得能掐死一只蚊子,小孙子在他腿边跑来跑去,他不耐烦, 伸脚踹他屁股:“小兔崽子, 边儿玩去。”另一个小孙子又在闹, 他抬头望过去, 警告道:“闭嘴, 小心我揍你啊!”
屋子里闹哄哄的, 乔南觉得孤立无援, 后脊发凉, 他默默看了一眼女朋友的方向,嘉懿正在陪嫂子说话,眉眼弯弯,像是聊得开心的样子, 丝毫没有察觉她男朋友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他出神的时候在想,嘉懿是怎么从小挨到大的, 这样的冷气压, 他一个大男人几乎都要扛不住。
季峋架炮轰了他的马,将了他的军,属实觉得没意思, 抬抬下巴, 说:“跟我出去走走!”
他背脊有起了一层薄汗, 心想,这比赶赴刑场还折磨人。
好在下一秒岳母说:“吃饭了。”
季峋这才皱了皱眉,对他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先吃饭。
乔南如蒙大赦,去帮嘉懿摆碗筷了。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来家里拜访,想来他乔南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第一次惴惴不安到这地步。甚至于这位未来的岳父还没对他说一句重话。
嘉懿抽空和他咬耳朵:“你怎么这么紧张啊?我爸凶你啦?”女朋友终于发现了他的水深火热,下一秒却无所谓地笑笑,安慰他:“放心啦,我爸爸人很好的,就是凶了点儿。”
乔南对此深表怀疑。
饭桌上,哥哥和嫂子沉默吃饭,哥哥是个科技公司老板,面目严肃,有大半像季峋,但季峋只是看着冷,哥哥却实打实的冷。嫂子是个搞科研的,从事保密工作,性子疏淡,俩人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只岳母不停说着话,絮叨岳父正事不干,又说他性子别扭,嘉懿已经近半年没空回家了,工作忙得要命,连打电话都是匆匆几句,季峋想女儿,嘴上又不说,就拐弯抹角折腾自己老婆,唐果对女儿说:“你爸啊,说句想你了,大概能要他命。”
嘉懿抿着嘴笑,给老爸夹了一根鸡腿:“爸爸,我也很想你的。”
“你想个屁!”
岳父面无表情的,甚至有些不耐烦,斜了岳母一眼。
乔南心下惴惴,总觉得下一秒岳父就要发脾气了。
幸好,最后岳父也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挨到晚上,他被岳母安置进了客房,嘉懿抱了新的被子给他,关上门问:“我爸有没有说你什么?”
他把眼镜摘下来搁在床头柜,揉了揉眉心,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不过已经够让我心惊肉跳了。”
他这辈子活得顺风顺水意气风发,从未遇过大的挫折,也就无所谓害过怕,作过难,养就了一身少爷脾气。没想到最后,命运在这里等着他。
嘉懿笑起来,“都跟你说啦,我爸就是看起来凶,他人很好的。”
他撇撇嘴,怎么也不能相信,于是姑且当她有爸爸滤镜了。
在家里住了三天,每日都提心吊胆地仿佛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其实到最后岳父也没有对他说什么,没有盘问,没有敲打,更没有为难。
临走的那一天,嘉懿的小侄子从储物间翻出来一台旧的摄像机,岳母洗了手翻看着,忽然笑了,招呼他过去:“来,看看,嘉懿小时候。”
嘉懿在一旁抗议,不想让他看自己穿开裆裤的样子,但抗议无效。
他饶有兴味地凑过去看。
岳母把视频导出来到电脑上,视频是一小段一小段的,最开始嘉懿还被抱在怀里,慢慢会爬会坐会走了,她小时候真可爱,走路一摇一晃的,说话不真切,但话又格外的多,性子和现在一样,温和、但又固执,她不想做的事,哄也没用,骂也没用。
只是叫他大跌眼镜的是,视频里的岳父,即便嘉懿这样的固执,他始终都是声调谈得上温柔地在哄着女儿。
从岳父嘴里听见“吃饭饭,穿衣衣,睡觉觉……”这样的字眼,效果不亚于看到彪形大汉在撒娇,场面委实怪异又叹为观止。
视频看完了,乔南终于相信,岳父只是看起来凶而已。
离开的时候,他跟嘉懿提:“那天岳母在絮叨岳父,我看他都快要发脾气了,把我吓够呛。”
嘉懿“啊?”了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了好久才跟他解释:“那你就放心好了,就算他控制不住发了脾气,过后还得十倍百倍地哄回来。”嘉懿幸灾乐祸地笑:“谁让他爱惨了我妈呢!”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