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护士都忍不住咧了嘴。
孩子免疫力不好,不能放在外面太久,护士很快就把孩子送了回去。
郑晴来了,她知道唐瑶醒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见着唐瑶,本来是笑着呢,突然就哭了,“你可算是醒了!”郑晴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一些东西了,很模糊,但是能看到东西大致的轮廓,她凑近,看不清唐瑶的脸,她就拿手去摸,触到她脸的时候,唐瑶感受到,她的手是抖的。
后来又来了很多人,宋叔叔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站得差不多了,程江非和林嘉怡,齐堃和朵朵,还有郑晴和路尧彬。
宋钟国刚刚开了早会,还穿着西装,秘书跟在他的身后,帮他拿着公文包。
“感觉怎么样了?”进门第一句话,他问。
唐瑶回说,“感觉挺好的,医生也说没什么事!”
“那就好,好好休息!”
唐瑶“嗯”了一声,“谢谢宋叔叔。”
宋钟国笑了下,说,“该改口叫爸了。”
秘书插了句,“这些天为了孟德万的事,宋先生费了不少心呢!还说,敢动他的孙女,活得腻歪了。”秘书大约是没见过宋钟国这样说过话,有些兴奋地说着。他从毕业起就跟着宋钟国了,印象中宋先生就是个沉默严谨的人,不太热络,官话张口就能来,却透着股疏离。还是第一次,看见宋先生这么护短的一面。
唐瑶的脑海里一下子闪过很多事,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在宋子言的房间里玩,帮宋子言去宋叔叔书房拿东西,一不小心踹倒了一只乾隆年间的瓷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吓得她懵在原地,她一向有些怕宋钟国,他绷着脸的时候,看着让人害怕。他进来书房的时候,唐瑶哇的一声就哭了,生怕他骂自己,结果他只蹲下身,问了她一句,“砸着自己没有?”
还有一次两家人大年夜出去拜佛,走高速四个小时,唐瑶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在爬长阶,宋钟国背着她,她趴在他背上,那一刻感觉自己像是有了爸爸。
然后是前几个月,两个人坐在饭馆靠窗的双人座上,她在吃着饭,他沉默地看着,未着一筷,用一种冷静而疏离的语气说,“你和子言不合适。”
很多画面交叠在一起,她崇敬过他,也恨过他,可现在她不知道做何反应,于是愣愣地看着他。
最后唐瑶小声说了句,“谢谢爸!”
宋钟国笑了起来,眼角晕开的笑意让他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宋子言其实很像他,面上都不大有表情,过于沉稳和冷静,笑容更多时候透着疏离和冷淡。
而宋钟国这个笑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唐瑶一下子就释然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很多人关心唐瑶,屋子里都是鲜花和水果,大朵大朵的百合,还有色彩鲜艳的天堂鸟,齐堃送了一束黄玫瑰,他说,“幸亏你醒了,不然我非揍宋子言不可,好好一个人都看不好,眼皮子底下还能让人给伤成这样。”
唐瑶急了,说,“这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
齐堃笑,“得了,知道你护着他,快别刺激我了,你这要结婚了,我还是个单身汉呢!”
说完又抬头去问宋子言,“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领证?”
宋子言看了唐瑶一眼,勾着唇角说,“等她出院就去!”
唐瑶小声嘟囔了句,“我还没答应呢!”
宋子言坐下来,剥了根香蕉喂她吃,“你会拒绝吗?”
唐瑶嚼着香蕉,慢悠悠地说,“那可说不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拍着宋子言的肩说,“兄弟,任重而道远呐!”
费敏进门的时候,时钟咔哒咔哒正好拉到十点的位置,唐瑶扬着的唇角一瞬间耷拉下来,她紧紧地攥着被角,觉得一颗心刹那间被悬了起来,刀尖与心脏,几乎挨在一起。
费敏看了眼唐瑶,又抬眼扫了下众人,想说话,最终沉默了下来。
只把手里不锈钢的双层保温桶递给宋子言,她说,“我熬了鸡汤,你喂唐瑶喝点儿,补身子!”
唐瑶扭头看了眼窗外,没说话,她不知道该不该原谅费敏,也不知道未来要怎样相处,但目前看来,似乎还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
这就很好了,她觉得。
她盯着窗外看,连绵的雪包裹着大地,枯枝上有鸟儿跳来跳去。
天气正好,阳光普照大地!
(全文完)
第45章 番外一齐堃〔上〕
谁年少的时候,没爱过个把人渣。
对时夏来说,齐堃就是那个人渣,渣得不能再渣得渣渣,宇宙无敌超级渣。
她到现在还记得分手的时候,她把他送的小东西都还给他,抱着一股自己不好受也不让他好受的蔫坏儿心情,结果他倒不在意,还笑嘻嘻地跟她说,“要走了啊,来,抱一个。”
说着凑过去给了她一个熊抱,她闻着他身上浅浅的熟悉的肥皂味儿,觉得想哭,狠了狠心才推开他,骂了声,“流氓!”
那是他离开应城前回学校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站在教室里,齐堃帮她收拾东西,像往常一样,觉得她又笨又呆,连东西都收拾不好,所以只好由帅气又能干的他代劳。
真是自恋狂!
别人中学谈恋爱牵个手都恨不得躲在小树林里,生怕别人看到,他倒好,光明正大的,在教室里抱她,时夏知道,虽然大家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事不关己的云淡风轻样,其实一个个余光瞟着,八卦之火都能燎原了。
边儿上有他的发小在起哄,“这就叫流氓了?嫂子你是没见过他流氓的时候,那可有点儿内什么…少儿不宜。”
他身边儿净是不靠谱的中二病少年,一个个叫嫂子叫得欢快,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她打趣她坑害她,然后把她塞进齐堃怀里,供齐堃好好吃她豆腐。
每次她气的跺脚的时候,都会揍齐堃,但是她打不过他,他每次都能稳稳地握住她的拳头,顺带一拉,把她带进怀里,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玩味的笑。
真是个人渣,偏爱逗小姑娘,然后伤害小姑娘的心,自己还笑嘻嘻的,没心没肺!
八月十五,今天是月饼节,也是她的生日,今年心血来潮在应城待那么久,结果这边连个给她过生日的都没有。
出来瞎晃,买了个最讨厌的五仁月饼啃着,也不知道自己跟自己较什么劲。
或许是想到那个渣渣,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本想着他乡遇故知,碰上个故人,叙叙旧,唠唠嗑什么的,怀念一下中二病爆棚的制杖青春,也挺有意义的。
谁承想别的没碰上,偏偏碰上那个渣渣。
难怪她隔了大老远就闻到人渣的味道。
她本来不想过去的,偏偏他正身陷囹圄。
他给女儿买了两根糖葫芦,没承想钱包落在车里,跟店家说要去取,结果遇到奇葩卖家,怕他跑了,死活要他把女儿扣在那里,他一副老子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的可笑表情看着对方,刚想说不要了,结果朵朵已经左一口右一口咬下去,开心地啃了起来。
那店主还在说,“你放心去取,孩子我给你看着,丢不了。”
齐堃烦躁地骂了句,“扯淡!”
眼看着齐堃那个行走的火药桶马上要翻脸跟人怼起来了,时夏大脑想都没想就赶紧跑了过去,从钱包里抽出零钱来递给店家,扯着齐堃走了,“人家也是小本买卖,你别生气了。”
她本来想翻白眼骂他暴躁病多年未痊愈的,结果一出口就变味儿了,时夏抽了抽眼角,没想到自己还是个抖m。
齐堃这里突然被一个小姑娘扯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着头去打量眼前的人,瘦瘦小小的身子,看起来像是日漫里那种笑起来眯眯眼的卡哇伊小女孩。
他在心里比了比她的身高,唔…有一米五吗?
这样想着,他就说出了口,“个头没怎么长啊!”然后眉眼含笑地瞅着她,带着些好玩的意味,“跟当年一样。”
隔了这么多年,似乎一点都没变。
小小的一团,跳起来几乎也够不到他的头顶,想当年拿了她的午饭,高举过头,她拽着他胳膊蹦来蹦去的画面似乎还历历在目。
一个傻孩子,印象中就这个词儿形容最合适。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了句,“谢了。”
又问,“怎么回来了?”
时夏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个抖m,看他过了这么多年还认得自己,竟然觉得有些欢喜,连她嘲笑自己的身高似乎都不大介意了。
她可是发誓再见到他踹断他双腿,让他趴在她面前的人啊!
想当年他多讨厌啊,她有多喜欢他,就有多讨厌他。
她是转校声,转去十二中的时候,已经是初三下学期,别人都处了一个学期了,就她傻愣愣的,一个人不认识,像个强行插入的外来人口,后来如果不是齐堃,大概她会变成可悲的自闭少女吧!
她是开学了几天后才去的,位置都满了,只能先坐在最后面,作为一个身高长年垫底稳拿倒数第一的种子选手,上课简直是个灾难,前面坐了个齐堃,站起来几乎都看不到黑板,她整天一副绝望脸饱含怨念的盯着他,就差把他脑袋盯出个洞来。
没事儿长那么高做什么,真讨厌!
后来她终于鼓起勇气拿手指头戳他后背,“诶,齐堃,我们换换位置吧!”看他挑着眉疑惑的脸,她只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你太高啦,我看不到黑板。”
他那时候有多高?初三就有一米七七了,杵在那儿跟电线杆似的。
他听完她的话,顿时笑了,眯着眼,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白得晃人眼。后来很多年她都记得他那个笑,逆着光,轮廓似乎带着浅浅的金,明亮得晃人眼!
下课他就搬着两个人的桌子掉了个个儿,坐在了她后边儿。
她有些紧张地说,“不用跟老师说一下吗?”
他趴在桌子上睡,长长地手臂环在桌面上,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潇洒姿态。
闻言掀了下眼皮,勾起一侧的唇角笑道,“难得当回雷锋,他夸我还来不及。”
换完位置她的视线终于通透了许多,但对她来说前面还是重重山峦,黑板对她来说简直隔着千山万水,重重障碍。
她都快绝望了,每天恨不得自己长高三十公分,俯瞰万物,享受一下高层的清新空气。
一到上课她就像个滑稽演员,勾着脖子左右摇晃,从每一个缝隙里去窥探那块满是裂缝的破黑板。
好学生当着容易吗?简直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标本。
齐堃坐在她后头,成天嘲笑她。笑她像个小不点儿,平视的时候都看不到她。每天都跟她说一遍上面的空气很清新,问她要不要来试试?制杖!
偶尔会大发善心地帮她抄板书,还要奴役她帮他买酸奶,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喝酸奶,每次她拿着爽歪歪,都想砸他脑袋上。
她记得有次大家围在一起看成绩,她挡在他面前,结果他提着她的后衣领像提小鸡似的把她提溜过去半米远。
于是大家成绩也不看了,围着她研究齐堃这神功是怎么炼成的。
最后一致得出结论是她个子太矮,体重太轻,她简直能吐出一升血来。
她气的满屋子追着他打,结果他猛地停下来,回过身的那一瞬间她没来得及刹车,一头扎在他的胸口,撞得他一个趔趄,一下子仰面倒在地上。
时夏被他绊倒,咣唧趴地,一手按在地上,一手摁在他胸口,膝盖就别在他两腿间不可描述的位置。
他大概是被她砸的疼,伸手想推开她,结果直直地朝她不显山不露水的飞机场推去,约摸是手感还存在,他一下子愣了,于是那个姿势维持将近八秒钟。
在那八秒钟里,时夏没有趁机天马流星拳把他揍得爬不起来,真是他上辈子积德行善了。
两个人倒地那微妙的姿势被人嘲笑了一个学期。
尤其是后来他跟她在一起的那两个月,每次都被他身边儿那些狐朋狗友当段子讲。编着花样说,说得她面红耳赤,就差自挂东南枝了。偶尔齐堃那个渣渣也会一起调笑她,然后跟她探讨一下为什么“飞机场”的真实触感和目测不大一样,然后感叹一声,“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
呐,真的真的好想打人啊!
少不更事啊少不更事!
想来都觉得脸红。
遇见齐堃这短短的几秒钟,时夏脑海里已经翻腾如海洋了。简直一秒钟春夏秋冬四季过尽。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回他,“堂妹结婚,打算在老家待几天。”自从定居外省后,她几乎就不回应城了,偶尔回来老家看看也是短暂的停留,不是没想过偶遇他,可是这么多年,也就今天这一次。
缘分这个奇妙的东西啊!
他“嗯”了一声,看见她手里攥着的那半个没啃完的五仁月饼,顿时想起了什么。
他说,“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吃饭,赏脸吗?”
时夏看了眼他腿边儿那个可爱乖巧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睛跟齐堃有点儿像,都是单眼皮,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股玩世不恭的劲头。
时夏默然,感叹了一下时光这个杀猪刀,还真是刀刀催人老。
多年重逢,初恋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这真是件让人悲伤的事。
她想拒绝来着,可出口却成了一个“好”字!
她一定是被什么给附身了吧!
第46章 番外一齐堃〔下〕
一个叫“当归去”的餐馆,不大,却很精致。
“朋友的店,这里自在些,我让他们定个蛋糕送来,你喜欢什么口味?”齐堃歪着头问她。
时夏觉得齐堃有点不一样了,身上那股人渣的气息似乎淡很多了。
她笑笑,“谢谢啊,还记得我生日。”
齐堃的笑声从喉间发出来,他说,“你生日挺特别的。”
其实他的生日也挺特别,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碰上她的生日,倒是给他过了生日,六月一日儿童节。
时夏记得自己给齐堃买了礼物,那时候零花钱不多,自己差不多吃了半个月的白菜炖豆腐才从牙缝里狠抠下那么点钱,九十九个孔明灯,白天的时候她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说,就等着晚上给他个惊喜,呐,现在回想也没什么可惊喜的,但当时还觉得挺有意义。
夜里拉了十几个人帮她去放孔明灯,红色的纸,转了半个城才找到一家专门做孔明灯的小店,每一盏都是定做,上面写着齐堃的名字,还有生日快乐、永远开心等等这些陈词滥调的祝福语。
那天夜里天很黑,红色的孔明灯在夜空里格外璀璨。
男生宿舍楼和女生宿舍楼的窗户边儿上趴着无数的围观群众。
时夏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紧张,怕齐堃会看不见,抓着身边的人,一遍遍问他的狐朋狗友们,“你跟他说了没有,晚上九点?”
让他九点站在窗户边上看。
那男生看时夏那副紧张不安简直要焦虑症的样子,顿时笑了,“就算我不跟他说,这会儿大约他也知道了。”九十九盏啊,放在空中好大一片,感觉漆黑的夜空都亮了。
齐堃当然看见了,被一群人起哄,索性下来找她,花坛边儿上,她躲在黑漆漆的树影下面,边儿上都是她叫来的帮手,十几个女生,还有几个他身边的死党。
一个个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他把人拉走了,在一片起哄声中,牵着她手扬长而去,“人呐,我就带走了。你们回去洗洗睡吧,谢谢兄弟姐妹们,改天我请大家去聚餐!”
他把她带去了音乐教室,翻窗户进去的,他先进去后,抱着她把她从窗台上抱下来的,她趴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瘦小的可怜。
他笑着打趣她,“饭都吃哪里去了?”
教室里黑漆漆的,这边儿连个路灯都没有,晚上的时候像个鬼城,他们学校特别穷,又特别抠门,晚上会关教学楼的总电闸,所以她压根儿搞不懂他带她来这边儿干嘛。
她胆子小,只好抓着它,夜晚,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触感特别清晰,她只觉得他的身体是火热的,属于男生的那种火热。
她心怦怦地跳啊跳的,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传闻这栋楼死过人,时夏更怕了,只觉得前面后面左面右面都是森森的鬼气,也顾不上矜持,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小声说,“齐堃,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齐堃几乎是半提溜着她走的,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啪”地打开了一下,借着那那一瞬间的光,他找到了墙角的那架钢琴,然后走过去,吹了吹上面压根儿毛都看不见的灰尘,坐了下来。
教学用的钢琴,上面黑色的漆都蹭掉了好几块儿,看起来脆弱得摇摇欲坠,几乎是时夏见过最没气质的钢琴了,可齐堃往那儿一坐,她顿时觉得不一样了。
“回礼!弹首曲子给你听。”齐堃不知道从哪儿摸了半截蜡烛出来,点了放在上头。
透过那层昏黄的光,时夏能看见他的脸,半边隐在黑暗里,半边被烛光映成古铜色,看起来像是从油画里出来的人。
她觉得他真好看!
一曲《致爱丽丝》,她不懂钢琴,就觉得挺流畅的,她的全部目光在他手上,很瘦,指节很长,搁在琴键上像跳跃的鸟儿。
他们宵禁在十点,十点的时候全部宿舍都要熄灯息声,宿舍大楼的大锁会落上,迟到者是要被记过扣分的。
可那天时夏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知道齐堃总是有办法的,在她眼里齐堃就像是大雄的哆啦a梦,特别神奇。
可那天他们被逮着了,巡查的男老师把他们从音乐教室里捉出来,看着齐堃因为爬窗而衣衫不整的样子,痛心疾首地指着两个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时夏真怕上了年纪的老师心肌梗塞过去,可她没法安慰他,因为她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齐堃那个混世魔王不嫌事大地跟老师开玩笑,“老师我和时夏可是清清白白的,你这表情…思想不端正啊!”
那天夜里,他们被罚站,像个小学生一样立在宿舍大楼的门口,男生和女生楼对立,齐堃站在男宿舍楼下,时夏站在女宿舍楼下,两个人隔了十几米的样子遥遥对立。
几个男生从二楼探出脑袋来,扬着声音嘲笑齐堃,被齐堃怼了一顿后又转头跟时夏说,“妹啊,踹了齐堃吧,丫忒窝囊了。”
时夏不理他们,有人唱,“对面的女孩儿看过来~”有人低头跟齐堃聊今个儿遇见的是哪位瘟神爷!说改明儿去会会去。场面一片热闹。
齐堃骂了句,“滚蛋吧!”然后抬头跟那个唱歌的人说,“爷墙角可不是乱撬的,你要想打架咱俩单挑,我让你一条胳膊。”
那男生哈哈地笑,“可别啊五哥,我错了还不行。”
那个生日过得真是意义非凡,时夏觉得自己大概能记一辈子。
齐堃领着时夏上了“当归去”的二楼,在屏风遮挡的小间坐下来,屋里摆着梅花大插屏,花几上摆着不知名的盆栽植物,肥厚的叶片葱翠地伸展着。
木质地板走上去悄无声息,有诗集册子搁在红木的架子上,干花插在白底的红梅瓷瓶里。
有穿旗袍的女孩子在屏风后头弹琵琶,时夏觉得自己有点儿孤陋寡闻,没想到会在应城见到这样的地方。
齐堃定了一个十寸的巧克力慕斯,三个人吃的确是太多了,他把老板给叫来了,没成想是个挺年轻的姑娘,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齐堃跟时夏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唐瑶,这家店的老板。”
跟唐瑶说的时候却只说了两个字,“时夏!”
唐瑶伸出身,笑说,“你好!时姑娘。”
“你好,叫我小夏就行。”时夏有些不好意思,邀请了唐瑶坐下来,打算切了蛋糕一切吃。
唐瑶自然是陪着了,说这顿饭她请,图个热闹,还叫了店里几个活泼会说话的小姑娘一起玩。
时夏并不是个拘谨的人,玩得挺开心的,酒足饭饱,要回去的时候,已经跟这里的人姐妹相称了。
齐堃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了,时夏自告奋勇要送他回家。
临走的时候突然又想起来,“要不跟他太太支会一声,这样送回去,他会不会挨骂啊?”
唐瑶一直以为齐堃是带了女朋友来呢,毕竟这家伙出了名的冷情,哪会有心思给一个女孩子过生日。
闻言顿时怔了下,“齐堃还是孤家寡人,没太太管着他,你放心啦!”
这下倒是时夏愣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我不知道。”
她开车送齐堃回去,朵朵坐在后面睡着了,齐堃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也睡着了。
车子开到小区的时候,时夏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喊他,就那么停在了那里。
夜风轻轻地吹,远处有焰火声嘭嘭地响着。
只过了几分钟,齐堃就醒过来了,说了声,“谢谢!”又说,“车你开回去吧!明天报个方位,我去取。”时夏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推门下车了,然后把朵朵从后座抱出来,隔着车窗玻璃跟时夏说了声,“再见!”
他抱着朵朵转身上楼去了。
时夏看着他们上了楼,然后愣愣的靠在座椅背上,说不清自己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很晚了,堂妹打电话过来,满含歉意地跟她说,“对不起啊,姐,我这几天忙坏了,都忘了你生日了,抱歉抱歉…”
时夏连声说,“没事没事…”
然后母亲又火速拨了电话,一边儿祝福她生日快乐,一边儿催她办完事快回去,新近物色了一批社会主义好青年,迫不及待想给闺女掌掌眼了。
时夏在电话里无力地说,“妈,我不要相亲了!”
母亲在那边儿哼她,“那你有本事带回来一个叫我瞅瞅啊!”
时夏小声地请示了句,“带个二婚有孩子的可以吗?”
母亲那边儿声音立马高了八度,“你脑子有洞吧!”
挂了电话,时夏顿时发愁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好笑,她在想什么呢?
齐堃上了楼,把闺女放在床上后,鬼使神差地趴在窗户边儿上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车还在。
时夏正天人交战呢,结果有人敲了她的车窗玻璃,吓得她一哆嗦。
转过头就看见齐堃的脸,她赶紧摇下了车窗,问他,“你怎么又下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还没走?”
时夏愣了几秒钟才想到了个说辞,跟他说,“你车太大,我踩油门踩的艰难,累得慌,歇会儿再走。”
大越野,她这小小的个子,开着的确是有些费力。
齐堃顿时笑了,那笑被路灯一打,跟多年前那次在音乐教室的笑一样。隐在一半阴影里,却显得那笑更明朗。
他说,“要不先上去坐坐?”
隔了好几秒钟,时夏听见自己轻的有些缥缈的声音,她说,“好啊!”
(完)
第47章 番外二唐瑶
医院的人都知道,宋医生有个宝贝闺女,小名儿叫糖果,整天走哪儿带哪儿,掌上的明珠,含嘴里怕化了,捧手心怕摔了。
这天是星期天,宋医生八点准时上班,作为一只萌系女汉纸,糖果穿着郑晴阿姨独家设计的粉系小西装,跟着爸爸去了办公室。
糖果今年四岁了,上幼儿园中班,可那鬼机灵的劲儿,连宋子言都头疼。
他不喜欢带女儿来这里,医院病菌多,糖果是早产儿,虽然养了这么多年,可免疫力还是不行。而且这丫头鬼机灵,面儿上听话的很,但属于闷声干坏事那种,总是默默搞破坏。
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可唐瑶今天参加婚礼去了,齐堃那家伙娶个媳妇儿花样还不少,一群好兄弟嚷着不要婚庆公司的破奥迪车队,开着自家的车上了,一水儿的大奔,于是齐堃就把婚庆公司给开了,连摄影师和司仪都找了自己人,作为一个专业学过摄影的,唐瑶老早就被预定了,一大早,四点就走了。
本来打算把糖果交给爷爷带,可是宋钟国临时有个会,去了省里,宋子言只能先把孩子带在身边。
糖果戴着口罩,在办公室待的无聊了就出去晃,这里她已经很熟悉了,护士姐姐和医生都认得她,知道这是宋医生家的宝贝。
宋子言忙的时候,别人也会顺手照看一下。
不少都是家里有孩子的人,明白带孩子不容易。更何况糖果招人疼,嘴特别甜。
最近新招来了一个护士,叫杨琳,刚刚毕业,还不到二十三岁,来第一天就一眼瞄上宋子言了,她觉得自己理想中的另一半就是他这样,相貌好,家世好,聪明又沉稳,走到哪儿都让人瞩目。
她喜欢这样的男人,初恋是个幼稚鬼,整天不解风情不说,还经常打游戏,让浪漫主义情怀的杨琳对同龄男生简直不抱希望。
乍一看见宋医生,她以为是梦想照进了现实,这男人简直就是自己的绝佳理想型啊。
暗戳戳地观察了一个月了,她一直以为经常值夜班的宋医生是单身,今天突然听说连闺女都有了,顿时觉得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世界末日。
恨不相逢未娶时啊!
杨琳有些惋惜地说,“宋医生已经结婚了啊?”
边儿年纪不大的女护士小静回她,“可不是嘛,结婚好多年了。”
“啊,这样,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怎么,失望啦?”小静哈哈地笑了,“现在流行一个词,叫‘从娃娃抓起’,这老公啊,也得从娃娃培养,好男人都被人预定了,你就甭想了。人宋太太和宋医生是青梅竹马呢!”
“我看他经常值夜班,还以为他…”还以为单身男人没有性生活,靠值夜班来缓冲寂寞呢!旋即又觉得自己好笑,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另一半。想到这里,杨琳又问了句,“宋医生是不是跟他太太关系不好啊?”不然怎么这么爱值夜班,不怕某方面不和谐吗?
小静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着她,刚想跟他科普一下宋子言这个宠妻狂魔的光辉事迹,结果她负责的病房响了铃声,要接瓶,就住了嘴,连忙拿着东西走了。
杨琳这会儿不大忙,就走过去逗糖果去了。
糖果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一脸忧郁地坐在走廊蓝色的塑料座椅上,小短腿一晃一晃的。她在思考如果让妈妈良心发现把她从这无聊的医院带走,干爹结婚,她也想去啊!
“你好啊,小美女!”杨琳坐在她边儿上,歪着头看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糖果抬抬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姐姐,眨了眨眼说,“叫糖果,能吃的糖果。”
“真可爱,妈妈给你起的名字吗?”
“不,我爸爸!”
杨琳还以为是宋太太起的名字,没想到宋医生面上冷冷的,内心还挺柔软。
杨琳笑了起来,“爸爸是觉得你像糖果一样甜吗?”
糖果摇摇头,“因为我妈妈姓唐!”
杨琳一下子愣住了,怔了片刻才露出一个笑,“那你爸爸一定很爱你妈妈。”
糖果撇撇嘴,“啊,或许吧!”她才不会承认呢,爸爸最爱的是她。
杨琳看着小姑娘的表情,挑了挑眉,“你妈妈和爸爸关系好吗?”
糖果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杨琳还想说什么,可有人在叫她,病区新来了病人,要她去做接收,她急急忙忙去抄手腕带和床头卡了,再顾不上从小糖果嘴里套话。
等忙完的时候,糖果已经不见了,透过护士站对面的办公室,可以隐约看见宋子言的半个身子,还有坐在角落里抱着ipad不知道在玩什么的小姑娘。
医生办公室这会儿没人,宋子言跟糖果在聊天。
“糖果,刚刚去做什么了?”
“和一个漂亮姐姐说话。”
被小孩子夸,杨琳顿时开心了。
那边聊天还在继续,她站在那里没动,静静地听着。
“都说了什么啊?”
“姐姐问我小名是谁取的。”
“那你怎么回答了?”
“我说是爸爸!”
宋子言“嗯”了声,“别乱跑了,待会儿下班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糖果乖巧地点点头,隔了几秒钟,又对着ipad的屏幕说了一句,“妈妈,我觉得刚刚那个姐姐真的好漂亮,哦,对了,她还问我你和爸爸的关系好不好…”
原来是拿着ipad在跟妈妈视频聊天。
杨琳觉得大约是心虚,心突突地跳着,再不敢听下去,急忙走了。
小静回来了,一边儿洗手一边儿压低了声音跟杨琳说,“刚还没跟你说完呢!你呀,就别想了,宋医生拿她太太简直当女儿宠,前几年她太太出事的时候就住在这个医院,我们科室的小姑娘还都围着去看,一个个哭着回来了。”
小静拿吸水纸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了会,终于找到了照片,“看,那时候的宋医生,瘦到脱形,担心她太太到整日整日失眠。他啊,照顾自己的太太比护工还周到。就问你,你没结婚的男朋友出了意外前途未卜,你能照顾他多久?反正要是我的话,虽然不厚道,我一定是尽早脱身的。”
小静看杨琳一脸呆滞的样子,又补了句,“你别看宋医生老值夜班,他是为了白天腾出时间多陪自己太太和女儿。他太太出事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
…
杨琳很快就见到了宋子言的太太,那个在她脑海里羡慕了一百遍的女人。
那是中午下班的时候,她每天坐医院门口的六路公交车回家吃饭,可今天公交迟迟没来,她就站在路边等着。
宋子言开着车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因为在同一个科室,她跟着他一起查过房,所以还算熟悉。
宋子言摇下车窗跟她打了个招呼,顺便问她,“要不我们顺路载你?听说六路今天停运了。”
她听到了那个“我们”,余光去看副驾驶上坐着的那个人,瘦瘦高高的,侧脸很好看。
杨琳不好意思地问了句,“方便吗?”
然后她就看见了唐瑶的正脸,她探出半个头,冲她温柔地笑,“我们去参加婚礼,现在时间还早的,你快上来吧!”
糖果一直在忽悠唐瑶,说医院人特别特别多,爸爸太忙可能中午回不去了,要妈妈火速过来接她,唐瑶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小姑娘正拉着爸爸的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果然就不该轻信这丫头的鬼话。
而杨琳这时候只能尴尬地只剩下笑,说了谢谢,确认他们行走的方向和自己家是一个方位后,然后坐在了后面,小丫头也在后面坐,看见她,叫了声,“姐姐好!”
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扭着头跟杨琳说,“我爸爸和妈妈关系可差了,我妈妈做什么我爸爸都不让,不让她洗衣服,不让她做饭,什么都不让,是不是很恶劣?”刚刚视频的时候她虚心请教了漂亮姐姐的问题该怎么回答,然后妈妈教她的,现在正好告诉姐姐。
唐瑶扭过头来,红着脸捏糖果的小脸,“乱讲什么呢!”
杨琳觉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从后视镜可以看见宋子言的脸,面上带着少有的温和笑意。
脑海里只飘过两个血红加粗的大字:绝杀!
他开口说,“恶劣,嗯?”
糖果立马卖友求荣似地笑,“不是我说的,妈妈说的。”
杨琳家离医院很近,很快就到了,她下了车,跟两个人说再见,又趴在车窗口对宋子言说了句,“宋医生真幸福。”
青梅竹马的恋人,可爱的女儿,一生所求的幸福安稳,都有了。
宋子言笑了笑,“嗯”了声,然后说,“谢谢!”
(完)
第48章 番外三日常小片段①
<一>
唐瑶身体好些的时候,开了一家主题饭店,叫做“当归去”,装修走的复古民族风,木质地板,大插屏,红木桌椅,隔间精致,还请了不少琵琶手和古筝手在隔间里弹奏。
生意挺好的,就是路段不大好,紧挨着酒吧一条街,年轻人很多,特别能闹腾。
这天来了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见着唐瑶,一个劲儿看,嘴上倒是甜,“姐姐好漂亮,怎么称呼?”
唐瑶只当一帮小屁孩,笑着说,“我姓唐,几位楼上还是楼下?”楼上是雅间,楼下是公共区。
“自然是楼上了。”一个领头的卷毛男孩子说,他个子很高,皮相好,一举一动都带着股自傲般的少年意气。
唐瑶叫了服务生领他们去,也没在意,自个儿去算账去了。
正是下午时分,不是饭点,人很少,唐瑶也没认真算,思绪飘得没影了,宋子言待会儿下班的时候会接糖果下课,然后顺路带来这边,他们一起吃饭,再回家去。
她在后厨有个小厨房,在想着待会儿做什么吃的。
糖果说想吃鱼,宋子言不挑食,那就做鱼吧?
思绪正飘着,刚刚那个卷毛男孩子走了下来,半倚在柜台上,歪头看唐瑶,“姐姐好面熟啊!”
“是吗?我在这边儿开了三个月的店了,或许你来玩的时候见过我。”
“这店是你的啊?”
“嗯,是我的。”
“那姐姐挺厉害的。”
唐瑶笑了笑,“都是我先生的功劳。”
“姐姐认识唐夏吗?”
唐瑶并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
男孩子又说,“你们长得很像。”
有些像搭讪的套路,唐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世上长得像的有很多…”
“她是我女朋友,可是她死了。”男孩子垂下眼睑,表情有些晦暗。
唐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瞬间觉得有点儿难过,说了句,“节哀!”
“姐姐,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样子,唐瑶于心不忍,隔着柜台给了他一个革命友谊般的拥抱,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心些,去和朋友吃饭吧!”
卷毛顿时笑得开心,冲着二楼的某个方向比了个v字手势,原来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惩罚是和唐瑶要一个拥抱。
他扭过头说,“对不起啊姐姐,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他吐了吐舌头,“不过你真的和我已故女朋友长得很像。”
唐瑶自觉感情受了欺骗,可跟一个孩子也犯不着置气,于是摇头笑了笑。
卷毛转身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
小女孩仰着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男人,“爸爸,妈妈为什么抱了这个哥哥!我好像不认得他。”
男人一只手按在女儿的脑袋上,面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歪着头对女儿说,“哦,爸爸也不认得。”
卷毛顿时有些心虚,冲着男人笑了笑,夸了声,“哥,你闺女真可爱。”
宋子言勾着唇笑了,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头在他耳边说,“谢谢兄弟,不过以后别欺负我太太。”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地说,“虽然她很漂亮,但毕竟是我家的。”
糖果扯着爸爸的裤腿在一旁重复了句,“嗯,我家的。”
第49章 番外三日常小片段②
作为一个连百度地图都拯救不了的路痴,唐瑶再一次迷路了,开着宋子言给她买的小mini,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乱窜。
最后不知道拐到了哪里,是个大桥,边儿上围了许多车和人,唐瑶是个新手司机,这架势果断过不去了,只好把车停在路边,拨电话给宋子言,宋子言还在上班,无奈地说了声,“待会儿把驾照给我,以后去哪我带你!”然后问她在哪儿。
她开了位置共享给他,撒娇卖萌地求他别没收她的驾照,说以后再也不去陌生的地方了。
他说,“站那儿别动,乖乖等着!”
挂了电话,唐瑶吐了吐舌头,下车,想着过去探探路。
却听见人在那边喊,“医生怎么还没来?”
“谁会急救啊,快来帮帮忙!”
然后是哭声,有中年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可怎么办啊…谁来救救我孩子,救救我孩子啊!”
唐瑶拨开人群往那边看,有车冲破了护栏翻到桥下去了,河已经干枯多年,车摔得严重变形,里面的人被困住了,警察正在施救,好心路过的人在一旁搭手。
唐瑶看的时候,只有一个年轻男人被拉了出来,平放在地面上,有人摇了摇头,已经不行了。
唐瑶过去看,的确没有生命体征了。
然后陆续有人被救了出来,除了年轻男人,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初中生。
是一对情侣和外甥女,边儿上有认识的在说。
只有外甥女很幸运,只是一些皮外伤,救出来的时候崩溃大哭。
快过年了,外出的都回来了,朋友们一起聚,结果喝酒太多,出了事。
有人说昨天他们在酒楼喝的酒,临走的时候女孩子不让男人开车,男人不乐意,平常就大男子主义,怎么都说不通,没想到,真的出了事。
一群人唏嘘!
外甥女的父母赶来了,看着女儿的样子,心疼地眼泪都出来了,对着男人的爸妈破口大骂,还说,“就你儿子那样子,死了也是活该!早该去死了。”
两家人对骂,场面霎时混乱了起来,有人在边上谴责,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吵架!
唐瑶下去,对着警察说,“你好,我是医生,我可以帮忙。”
有人让了道,女孩子意识丧失,已经不能自主呼吸了,唐瑶大概扫了一眼,右肩有明显移位,大约是剧烈撞击造成的,头部还有外伤,血流得半个身子都是,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大过年的…
她身体并不大好,持续做了十分钟的心肺复苏整个人都快要昏过去了。
好在救护车很快到了,唐瑶躺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宋子言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坏了,他看着唐瑶的样子,还以为她出了事,心脏几乎要跳停了,恍惚地走过去,抓住唐瑶的手。
如果下一秒她没有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大约会再一次崩塌。
唐瑶疲惫地睁开了眼,“唔,好累啊,现在心肺复苏都做不了了。”她顺势起了身,抱着他的脖子,“让我休息会儿再走。”
宋子言觉得自己像是死了一次又活过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把她紧紧地扣进怀里。
唐瑶愣了愣,推他,“干嘛呢,这么多人!”
他声音很轻地在她耳边说,“我抱我太太,天经地义…”
第50章 番外三日常小段子③
糖果今天很不开心,因为爸爸不让她和妈妈睡了。
她抱着她的小毯子,十分忧郁地坐在自己的小床上。
宋子言抱她去洗了澡,然后将她放到床上,糖果抱着爸爸的脖子,委屈地扁扁嘴,“爸爸,我要和妈妈睡!”
“大孩子了,要自己睡。”
“可我还是小孩子。”
“你都五岁了。”
“五岁了也还是小孩子。”糖果固执地说,没有妈妈软软的肚皮,她睡不着。
不开心,生气!糖果抓着宋子言的胳膊,扑到他怀里,“爸爸爸爸爸爸,我要跟妈妈睡,跟妈妈睡…”
小丫头像念紧箍咒似的撒娇耍赖。
宋子言把她从怀里扯出来,正了正脸色跟她说,“妈妈要和爸爸一起睡,糖果以后要自己睡,这么大了还和妈妈睡会被小朋友笑话的。”
“爸爸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要妈妈陪你睡?”糖果控诉他,“你太残忍了!”说完嘤嘤嘤地装着哭,眼泪都没掉下来半颗。
饶是宋子言头脑再好,这会儿也语塞了,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拿了吹风机给闺女吹头发,小丫头还在生气地嘟囔,“我要跟妈妈睡!”
他差点就要妥协了,可想起上次就已经纵容过她一次了,这次一定要抗争到底。
“糖果,你想不想要小弟弟?”小丫头一直羡慕郑晴阿姨家的双胞胎,整天嚷着没有人陪自己玩。
“不想。”糖果果断地别过头去,然后又很没骨气扭回来,扁着嘴说,“我想要妹妹!”
“那糖果要自己睡,不然没有小妹妹!”
“为什么?”
“因为妈妈和爸爸睡才有小妹妹!”
“为什么和爸爸睡才有,和我睡不行吗?明明是糖果想要妹妹,为什么要和爸爸睡!”
好奇宝宝上线,宋子言头疼地揉着鬓角,沉下脸看她,“九点钟了,是不是到糖果睡觉的时间了?”
“可是我要和妈妈睡!”
又回到了原点,宋子言无力地抱着闺女,“宝贝儿,妈妈是爸爸的,你不能和爸爸抢妈妈,明白吗?”
糖果累了,打着瞌睡,问他,“为什么妈妈不是糖果的?”
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宋子言自认是个还算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这小孩子的问题也太刁钻了。他认输。
宋子言把糖果抱回了主卧,扔在床上,自个儿无力地瘫在上面,默默算了算自己多久没有合理占有过媳妇儿的*了。
唐瑶在洗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糖果坐在床上拿手机玩消星星,宋子言绝望地趴在床上。
糖果看见妈妈,顿时开心了,站起来要抱抱。
唐瑶把睡衣给小丫头穿上,很严肃地跟她说,“糖果,你不是答应妈妈要自己睡吗?”
“可是我想和妈妈睡!”
“那你是不要去海洋公园了吗?和妈妈睡,或者去海洋公园,糖果只能选一样。”
糖果最终屈服于对海洋公园的执念,自个儿抱着自己的小毯子跑回自己房间了。
唐瑶过去锁了门,然后俯身,趴在宋子言脸上看他,“怎么啦,这么颓废?”
宋子言看着她,没动,唐瑶拿头发扫他的下巴,他还是没动。
然后唐瑶跳上床,把他衣服给扒了,“快睡啦,你明早还要上班呢!”
宋子言忽然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声音低沉地说,“不急…我们先干点儿别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