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原来只是北方的一个小门小户,主要经营民间的兵器生意,虽然家业颇丰,但相比较其他豪门大族,简直小巫见大巫,名不见经传。两年前,端木颜被调往南楚国与北燕边境的琅琊山围剿前朝叛军,一度陷入苦战,身受重伤,赵月茹的父兄偶然间遇见受伤的端木颜和他的部下,赵父慧眼识英,魄力非凡,当即将端木颜和他部下请回赵家休养,并且倾赵家全族之力,提供所有最精良的兵器,全力支持端木颜围剿叛军。
端木颜最后成功剿灭了叛军,受到皇帝嘉奖,授亲王爵位。端木颜感谢赵家的鼎力支持,不但娶了赵月茹,还为赵家争取到了朝廷的兵器制造和供应权,短短两年时间就把赵家从一个北方小户扶持成为现如今的北方一霸,而赵月茹也很争气,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进退有度,深深俘获住端木颜的心,从一个小小的妾侍爬到了侧妃的位置,甚至直接跃过白夕羽这个正妃,代行王妃之权,掌管王府后院诸项事宜,可想而知赵月茹此人的手腕和心机。
她刚刚一番话,既维护了端木颜的权威,又尖锐地指出了白夕羽的错处,最后以退为进假惺惺地扮演了一回好人,真可谓是一箭三雕!
这便是说话的艺术!
果然,端木颜很吃她这一套,亲手将她扶了起来:“爱妃向来与人为善,严于律己,却宽待他人,乃是王府后院女子的典范!这件事与你无关,本王心中自有衡量。”
话落,他凌厉森冷的目光蓦的扫向白夕羽,冰冷的口吻道:“你当众顶撞本王,可知后果?”
白夕羽耸耸肩,细长微卷的睫毛扑闪着一眨一眨,无辜的口吻道:“你问我,人是不是我杀的,我如实回答。我实在不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难道说实话也有错?请王爷教教我,我到底该如何回答才对?”
端木颜英俊的脸庞上顿时阴云密布,变幻莫测,他冷冷地瞪着白夕羽,瞳孔散发出幽深而危险的光芒,却偏偏挑不出她话里的一点儿破绽,他堂堂的靖亲王,总不能和一个女人斗嘴,胡搅蛮缠吧?
周围的女人和下人们面面相觑,感觉到自王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波动,谁也不敢大声喘气,继续在一旁看好戏。
沉浸在悲伤中的林若兰终于缓过神来,她放开弟弟的尸身,慢慢抬起头来,一双赤红的双目,睚眦欲裂:“白夕羽,你承认你杀人了?文英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杀手?”
白夕羽浅笑盈盈,眸子里却冰冷一片:“他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吗?自己的弟弟没有管教好,就别怪别人帮你管教弟弟!”
林若兰咬牙切齿地冲到白夕羽面前,满脸愤怒地痛诉:“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你不是人!”
“是不是在你们林家人的眼里,只准你们杀人,不许别人杀你们?”白夕羽冷哼一声,眼底是浓浓的嘲讽,“我不是人,你们林家的人更加不配做人,连狗都不如,狗还不会主动去欺负人!”
在场的小妾和下人们闻言,不由地产生共鸣,深表认同。林家姐弟在王府骄横跋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仗着自己的武阶胜过他们,就欺负弱小,把他们狠狠踩在脚下。平日里他们敢怒不敢言,现在听王妃道出他们的心声,竟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喝了一声彩!
“你……”受到如此的言语羞辱,林若兰哪里还能淡定,弯身捡起弟弟掉落在身旁的青钢剑,忽然狂吼一声,发疯似地刺向白夕羽,“白夕羽,我杀了你!”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白夕羽面不改色,傲然立在原地,一股与生俱来的浑厚的威严气势从她身上瞬间释放,波浪一般一层层荡漾开去。
林若兰手中的剑刺到一半,就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痛苦得喘不过气来,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白夕羽浅浅地笑了起来,她的眼静若幽潭,没有半分的波澜:“我乃皇上御赐钦封的靖亲王正妃,是皇家上告苍天厚土下告列祖列宗正式认可的王妃,本王妃代表的就是皇家,你行刺本王妃,就是以下犯上,挑战皇家权威。你如此邈视皇家威严,难道你们林家想要造反吗?”
三言两语便把矛盾升级,扯到谋逆造反上面,颠倒是非黑白的手段,简直炉火纯青,令人膜拜到五体投地!
无耻!太无耻了!无耻到令人发指!
谋逆造反?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林若兰哪里顶得住,当即气得浑身发抖,一脸的猪肝色,结结巴巴,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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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挑拨离间
赵月茹没想到白夕羽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微垂眼帘,掩去眼底的寒光,再次抬眸时,眼底一片暖色。她笑意盈盈,声音柔柔地说道:“若兰妹妹,此事王爷还没有说话,你怎可越距,私自处置?你且冷静下来,听凭王爷处置,我相信王爷英明,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端木颜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白夕羽,眸光晦暗不明,触目可见的却是一片冰冷。
白夕羽没有理会他极富侵略性的目光审视,全副心神都在赵月茹的身上,这个女人心思诡秘,很擅长掌控局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瞬间把她和林若兰的矛盾转移到了她和端木颜的矛盾上面,她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不过,今天赵月茹碰到她,算是踢到铁钉了。
她从小就被宫家当作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来培养,庞大的家族体系,又有其他家族虎视眈眈,其中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若非她一时为情所困,迷了慧眼,被慕容青峰所欺骗,此刻的她早已手握权杖,登上权力的巅峰,挥手间就可将整个靖亲王府覆灭!岂容一个小小的赵月茹在她面前放肆?
不过,既然赵月茹眼巴巴地自己送上门来受虐,她又何必跟她客气?
“侧妃提醒得对,若兰妹妹确实应该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一个刺杀了前任王妃的人,有资格成为新任王妃吗?可别到时候,愿望落了空,反为他人做了嫁衣……”
听到白夕羽的话,林若兰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分。
是啊,当众杀了王妃,虽然泄恨,但之后呢?一来神武侯一定会追根究底,不会轻易放过她,二来王妃之位必须经由皇上钦点认可,以皇上的脾气,他绝对不会容许一个手刃王妃的人做王妃。到时候,她仇是报了,但什么也捞不着,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赵月茹?
想到这里,她嫉恨的目光瞪向赵月茹。
赵月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白夕羽。
她这招挑拨离间太狠了,完全拿捏准了林若兰的心理。痛失弟弟,固然痛不欲生,但王妃之位,却充满了诱惑。人死不能复生,但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比起失去弟弟的割肉之痛,她更在乎被抢夺王妃之位的剜心之殇。
所以,白夕羽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成功转移了林若兰的仇恨目标。
面对这样洞若观火的对手,赵月茹打从心底深处打了个寒战,对白夕羽生出了忌惮之心,顿时脸色一沉,灰如土色。
注意到林若兰和赵月茹二人的反应,白夕羽知道自己的挑拨离间之计成功了,于是趁胜追击:“我与令弟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若非有人挑拨令弟向我发难,令弟也不会……”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林若兰心里的恨意层层促升。她死死地瞪着赵月茹,眼底的血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欲将赵月茹吞灭焚毁。
是赵月茹提议让文英舞剑,也是赵月茹言语挑拨鼓动文英去挑战白夕羽……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文英也不会、也不会……
“赵月茹,你明明知道王妃不会武功,却一再挑唆文英去向她挑战,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挑唆,文英又怎么会去刺杀王妃,他又怎么会死?”
林若兰面目狰狞地死死盯着赵月茹,声泪俱下地控诉她的罪行,转身又跪倒在端木颜的身前,抱住他的腿。
“王爷,赵月茹她处心积虑心如蛇蝎,想要置王妃于死地,文英是被她利用了,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请王爷一定要为贱妾作主!”
赵月茹面部肌肉一阵抽搐,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在心里把林若兰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一遍,这个没脑子的女人,简直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她用力挤出眼泪,低头,作楚楚可怜状:“王爷,妾身冤枉啊!林文英他心高气傲,争强好胜,他要向王妃挑战,妾身拦也拦不住,真的不关妾身的事!您要是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在场的姐妹,妾身当时是不是有拦他?”
众小妾犹豫地点了点头,林若兰见状,气炸了。
没错,赵月茹是有劝文英,可那已经是在她成功鼓动文英拔了剑之后,剑已出鞘,哪里还收得回去?
赵月茹,你太卑鄙了!
看到小妾们纷纷点头应援她,赵月茹心底一阵得意,继续说道:“可惜文英这孩子性子太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长大了那还得了……”
赵月茹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得意忘了形,一句话彻底引爆了已然气疯的林若兰。
“赵月茹,我弟弟已经惨死,你还出言不逊诋毁他?我跟你拼了——”
林若兰突然飞身扑向赵月茹,赵月茹一惊,拔脚就要跑,膝盖却突然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下,条件反射地弯曲。正是这一刹那的停顿,林若兰整个人扑了过来,将她压倒在地。
白夕羽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身后,刚刚正是她暗算了赵月茹。
想跑?门儿都没有!
她唇角向上一勾,扬起狡黠的弧度。
林若兰骑在赵月茹的身上,两只手在她身上乱抓乱掐,什么武力什么武技,统统抛到了脑后,全凭着本能和对方掐架,细长的指甲在赵月茹的脖子、手臂、脸,留下一道道的抓痕。
“我的脸——”
赵月茹感觉脸上一阵疼痛,顿时尖叫起来,失去了理智,也疯狂地还手。
两个身份尊贵的漂亮女人,众目睽睽下扭打成一团,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从屋内滚到了屋外,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精彩!
在场的众人都看傻眼了。
白夕羽唇角浅浅一勾,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赵月茹挑唆林文英刺杀本王妃,心肠歹毒至极,而林若兰纵容自己的弟弟行凶,没有及时阻拦,也是心怀叵测。王爷英明睿智,相信不会徇私舞弊,包庇纵容,一定会作出您最公正的评判!”
白夕羽平静地望向端木颜,等待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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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端木颜看一眼地上扭打成一团面目全非的两个女人,再看一眼站在他面前自信从容神采奕奕的白夕羽,强烈鲜明的视觉对比,让他心底深处犹如被猫爪子一遍遍地反复挠动般,莫名地烦躁。
“统统给本王住手,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然而,他的这一声厉喝,并没有起到作用。
此刻的林若兰和赵月茹已经掐红了眼,沉静在对彼此的厮杀中,对外界的一切产生了屏蔽。
谁的衣领开了,谁的簪子掉了,谁的绣花鞋飞了……
现场一片混乱!
端木颜简直气疯了!
他面色铁青,眼角几乎迸裂,排山倒海的怒气呼之欲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分开?”
众手下齐齐一震,感受到王爷滔天的怒气,连忙冲上前去,将扭打在一起的林若兰和赵月茹强行分开。
被拉开后,林若兰还在凶狠地瞪着赵月茹,挥舞着双臂,张牙舞爪。
赵月茹却很快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后,脑中登时炸开一颗惊雷,她懊悔莫及。
都是林若兰这个贱人害的!
若不是她突然发疯一样扑过来,她也不会失去理智,在王爷面前出丑,也不会、也不会……
她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她怎么就不忍忍呢?如果再忍耐一下,她就不是现在这般难堪的处境。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赵月茹终归不是庸才,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争斗之后,她以最短的时间冷静下来。然后,胸膛微微起伏,幅度由小变大,口水在喉咙里上下滚动了一周,呼吸由慢到快,渐变急促……她慢慢抬起下颚,两行清泪很自然地流淌了下来,然后,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脸庞上委屈至极的表情展露得淋漓尽致。
“王爷,林若兰她疯了,她要杀了妾身……妾身冤枉,请王爷为我作主啊……”
楚楚可怜的眼神、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哭腔,再加上千转百回的语调,赵月茹将一个受尽委屈的苦情小媳妇形象塑造得可圈可点、无可挑剔,简直是她人生当中最巅峰的演技作品。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若是在平日,她这绝招,百试百灵,可是眼下,她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男人对女人的眼泪,最难招架。
可前提是,你首先得是个美人,否则一切白搭!
赵月茹压根忽略了,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头长发被抓得凌乱,状如鸡窝,戴在头上的珠钗,歪歪扭扭,随时都可能要掉下来。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脸上、脖子上被抓出了好几道抓痕,是方才激烈厮杀后留下的铁证。
她不装楚楚可怜还好,这一装楚楚可怜,整张脸就变得更加丑陋了,和大街上的乞丐婆有得一拼!
端木颜皱眉看着她,眼里写满浓浓的厌恶,冷冷喝道:“这就是我王府后院的好典范?”
一句话吓得赵月茹立刻收住眼泪,惊愕地望着端木颜,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敢置信。
“给本王滚回你的院子去!”
赵月茹顿时浑身冰冷,颤抖不止,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端木颜冰冷可怕的眼神给吓住了,她不甘心地欠了欠身,在丫环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转身之际,她狠狠瞪向白夕羽,眦睚欲裂,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了白夕羽。
白夕羽却淡淡一笑,对于手下败将,她已提不起半点兴趣!
赵月茹刚离开,一个突兀的男子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打破了现场的气氛。
“逆子!逆子!居然敢持械行凶杀了王妃,简直大逆不道!”
人未到,声先至。
等看清来人,白夕羽的脑海里立即蹦出了相应的人物信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若兰的父亲林振远,紧随他而来的还有他的夫人陈氏。
“王爷,林某人教子无方,特来负荆请罪!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王爷节哀顺变。”
“王妃,你死得好惨哪!”
这夫妇俩一唱一和,还真是对极品,令人叫绝!
“爹,娘……”林若兰这时也已经清醒过来,看到端木颜对赵月茹冷酷无情的态度,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一个就轮到她。谁知爹娘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还一唱一和地为王妃哭丧,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焦急地冲二人使眼色。
陈氏看到女儿冲自己使眼色,还没来得及领会她的意思,就看到女儿头发凌乱、衣领敞开的狼狈模样,她大大吃了一惊,表情转换都不带过渡的,原本还哭哭啼啼的脸,立刻凶相毕露,三角眼倒竖起来:“女儿,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是谁,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娘,娘替你收拾她——”
白夕羽冷眼旁观,这夫妇俩还真是一对活宝,本王妃还没死呢,他们就急着跑来哭丧,到底安的什么心?她向前一步,开口道:“把你女儿害成这样的人,是侧妃赵月茹。”
陈氏抬头,向她看来。这一瞧,她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极了,跟见了鬼般,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忍不住失声惊叫:“啊!你……你不是王妃吗?你你……你没死?”
白夕羽冷哼一声,讥讽地笑道:“本王妃没有死,你们很失望吧?”
陈氏张大着嘴,忘记合上。
林若兰见有了靠山,立即又把矛盾指向白夕羽:“爹、娘,是她,是她杀了文英!”
林振远还在琢磨王妃怎么没有死,忽然又听到儿子被杀的消息,顿时感觉晴天一声霹雳,他浑身都颤抖起来,摇摇欲坠。
“你说什么?文英,文英他死了,怎么可能?”
“爹,文英的尸首就在屋里!”
林若兰领着父亲进屋,陈氏也赶忙跟进去,一路跌跌撞撞,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待见到儿子躺在那里,死状凄惨,陈氏胸口压抑着的那一股气瞬间就爆发了,如鬼哭狼嚎般,号啕大哭:“文英,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
林振远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屋子,颤抖的手指艰难地指向白夕羽,压抑的声音里藏着随时爆发的怒意:“是你,杀了我儿子?”
本来他听说儿子刺伤了王妃,王妃命不久矣,他怕有人为难女儿,连忙赶来应援,口口声声负荆请罪,不过是以退为进的策略。谁想形势突然来了个大逆转,本该死去的人还好好活着,而自己的儿子却……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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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场豪赌
面对林振远欲吃人般的可怕眼神,白夕羽静静地站在那里,坦然地回视他,眼眸亮得惊人,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没错,人是我杀的,你有意见?”
她就是这样,性情激烈,做事喜欢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因为她早看清林氏夫妇的嘴脸,典型的只能别人吃亏自己不能吃亏的主儿,她杀了他们的儿子,他们是绝不可能放过她的。
既然早晚都要撕破脸皮,那就彻底地撕破脸皮吧!
一语既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端木颜在内,均是目瞪口呆。
狂啊!太狂了!
对方可是剑士巅峰的高手,现场除靖亲王之外实力最强之人,她居然敢当众叫嚣,究竟是她天生胆大,天不怕地不怕,还是她压根脑子缺了根弦?
“你……”林振远简直气疯了,一时间血气上涌,两颊充血,连耳根子都变成了猪肝色。
杀了他的宝贝儿子,还敢这么嚣张!
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林振远怒火中烧,颤抖着手指,指着白夕羽骂道:“好,很好!今天老夫就替你爹神武侯,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女儿!”
“等一下!”白夕羽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冲他摇了摇,“你可别侮辱我爷爷!”
林振远一愣,怒目圆睁,他替她老子管教她,关她爷爷屁事儿?
谁知白夕羽性感的唇角浅浅一勾,气定神闲地接着说道:“我们白家血统纯正,生不出你这样的……狗杂种!”
最后三个字,她故意重重咬字,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激怒对方。
高手对决,生死往往就在刹那之间。
谁先乱了心神,就失了先机。
白夕羽拥有太多与高手对决的经验,深谙此道。她知道,面对林振远这样的高手,想要险中求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激怒对方,让对方露出破绽!
“你……你敢骂老夫狗杂种?”林振远气疯了,真的气疯了。
整张老脸上的肌肉都在暴走跳动,他唰的一下拔出腰间佩剑:“老夫今天要灭了你!金蛇狂舞——”
伴随着他口中的厉喝,一剑刺了过来,剑气如网!
这是林家的一门武技,剑走游蛇,剑路蜿蜒而行,灵巧多变,一旦中招立刻会被凌厉的剑气刺入经脉,全身犹如被毒蛇噬咬,生不如死。
强大的威压满场暴走,众人纷纷倒退,远离战区。
林振远眼里充满杀机,早已将白夕羽在脑海里虐杀了千遍万遍。
然而,就在剑气临头的刹那,林振远突然脸色大变,露出惊骇的表情,刺出去的剑猝然向后一收,他连退数步。
众小妾张大了嘤嘤红唇,忘记合上。
众目睽睽下,只见白夕羽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态挂在了端木颜的身上,如游蛇一般,柔韧的身姿紧紧缠绕着,令人见之不由地脸红心跳。更气人的是,她正仰着白玉观音般圣洁的脸庞笑看着他,那潋滟红唇边的一抹浅笑,充满了十足的挑衅。
林振远抖动着嘴皮上的短须,额头青筋暴跳,整个人濒临暴走边缘。刚刚他那一剑刺出去,或许可以要了白夕羽的命,但若是稍有差池,剑锋微偏,或是白夕羽的身子忽然挪移,那么他的剑必将直指靖亲王的咽喉。
她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作赌,赌他敢不敢刺出这一剑!
然而,他彻彻底底地输了!
这一剑,他赌不起!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是整个林家,林家输不起!
这是一场豪赌!
以命相赌!
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