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双瞳收缩,率先有了动作,策马、扭腰、疾劈,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当!”
一声清响,剑身相击,擦出火光。
转腕、上挑、斜刺,同样一气呵成的动作,无论角度时间都拿捏得恰当好处,聂风的挥剑的动作和力度表现出一种极致的美态,使得围观的士兵们无不为之喝彩。
燕君没有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又是连续三下疾劈,口中高喝,力道又快又准。若是遇上平常的高手,早已被她劈至马下,可惜,她的对手是久经沙场的聂风,临阵对敌的经验与她相当,甚至可能比她还丰富。而最重要的是,聂风师出名门,是有真才实学的,又经沙场磨砺,臂力惊人。燕君与他对击了几下,震得她整条手臂都酸麻起来,若不是提前将剑绑在了手上,恐怕此刻她手中的剑早已落地。
燕君心中暗暗叫苦,策马离开一段距离,稍作调整。那绑着剑身的右手不住地发颤,她用双手握紧了剑柄,夹紧马腹的双腿稍一用力,策马冲去,开始另一个回合。
两人擦身而过,连串的金属交鸣声响彻城门内外。一瞬间的功夫,两人又对了数剑,看似胜负未分,只有燕君心里清楚他的实力。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恐怕她此刻的脑袋已经不在她的脖子上,她终于明白他楚国战神的称号并非落得虚名。
知道自己的臂力不如对方,燕君心中凛然,高举长剑,决定做最后一搏。她深吸一口气,策马朝着对方疾驰冲去。
“哈!”
擦身之际,她忽然身子俯冲,重心下移,剑尖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斜刺。围观的士兵们大惊,如此诡异的身法,着实少见。正在为他们的将军捏一把汗时,聂风忽然从马背上纵身跃起,身体到了半空中双臂舒展,如雄鹰展翅,剑尖下转,蓄势朝着燕君方向疾刺。
说时迟那时快,生死就在顷刻,燕君毫不犹豫地弃马滚落,几个周身后稳稳地半蹲而立。她知道再与他打斗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她还要去见秦风,她还不能死!
聂风又一剑追来时,她连忙喊停:“我输了,我愿意交出从太子宫盗走之物。”
聂风收起了剑势,再次横剑向下,看她的目光带着欣赏之色。尽管她输了,但是她奇特的剑法和身手,引起了他的兴趣。看得出她没有练过内功,但她所使的剑术很适用于战场上的近身搏击,不须内力,但求快、狠、准!
燕君从怀中掏出了秦风临别前所赠的玉佩,尽管很不舍得,但相较于失去天书,牺牲它也是值得的。
“给你,希望你能遵守诺言!”她将玉佩递交给聂风,她赌赵熙嘉还未公开天书被盗的消息,所以聂风事实上根本不知道所盗之物究竟为何。心里不愿意欺骗他,可是她别无选择。
聂风翻看着玉佩,俊眉蹙起。
“这是谁的玉佩?你为何要盗它?”
那上面所刻的乃是秦风的字,只有他的心腹才识得他的玉佩,也难怪聂风讶异和不解了。
“那是我的玉佩,我前段时间不小心掉在了太子的寝宫,他不愿归还,所以我只好潜入他的寝宫盗取。”
“子归?是你的字?”聂风依旧拿疑惑的眼神审视她,心中疑团重重,说道,“既然是你的玉佩,直接问太子讨要便可,为何要偷盗?”
燕君冷哼了声,嗤笑道:“难道聂将军没有听说过太子殿下极为厌恶在下,欲致在下于死地的传闻吗?他曾经将我丢进狼群,任由群狼追赶着我吞食,若不是我身手不错,恐怕此时早已成了狼群的裹腹之食。”
“真有此事?”聂风转头询问他的下属,他常年征战在外,对于楚城之中的事关心甚少。待见下属点头,他微拧了下眉头,再次用审视的目光望向燕君。
燕君昂首扬眉,眸中光亮闪烁。她不惧对方的目光,想要骗到对方,首先就要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许久,聂风终于移开了目光,伸手将玉佩递还给她,道:“我暂时相信你,但我还是那句话,一旦我发现你做了不利楚国之事,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他挥手下令道:“来人,打开城门,放行!”
城门处大部分皆是他军中的旧部,他一发话,无人不从。即使不是他的旧部,也久慕战神之名,对他极为推崇。
“多谢!”燕君收回了玉佩,垂眸敛眉,对于自己的谎言搪塞,她于心有愧。
聂风身后的将士为着聂风的前途着想,忍不住再次上前阻拦:“将军,不能放啊!她是燕国送来楚国的质子,私放质子,等同卖国,这个罪名,将军万万担当不起!”
“本将军相信大王自有明断!”聂风再次抬手斥退了他,转头对燕君道,“君彦,你我相识一场,不管你欲往何处,今日就让我送你一程,以全朋友之义。”
初至楚国 053 借宿民宅
朝阳初升处,聂风的身影英挺如剑,晨曦照耀,他挺拔的身形似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长长的背影正好笼罩了燕君的身影,让她藏匿其中,掩盖内心的愧疚。
面对如此一位仁义的君子,他视她为知己,而她却以谎言相奉,燕君于心不安。
秋日凉风习习,吹起鬓发纷飞,两人两骑一前一后默默而行。燕君有好几次想要开口喊住他,告知他真相,但每每开口之际,又孑然而止。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离城数里,燕君策马上前,终于喊住了他。
“聂将军,就送到这里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聂风回眸,笑容温暖,低语道:“希望我们还能再相见。”
背阳处,他威仪赫赫的身影高踞在骏马之上,犹如天神一般。燕君由衷地欣赏他,欣赏他的气度,欣赏他的雅量,若是可以,她希望能和他永远成为知己至交。然而真正的知己至交间应该是纯粹的,不该掺杂任何杂质,她再次犹豫,沉吟道:“你不问我去哪里?”
“朋友之交,贵乎真诚和信任。你若想说,自然会相告。告辞!”他牵马调头,飒然转身离去,临别的一眼讳莫如深,洞若观火,看得燕君心神不宁。
“聂兄!”
燕君抵不住内心的焦乱,最终还是策马追上了他。她垂眸叹道:“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所盗的并非玉佩……而是天书!”
跟前一片静默,燕君内心忐忑,在对方得知自己的谎言后,是否还会如之前一般对待她?许久,她徐徐抬眸,映入眼帘的却是聂风暖如冬阳的笑容,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知道!我很庆幸,你终于对我说了实话。”他的笑容温暖,低语声沉敛淡定,其中蕴含着些许喜悦。
燕君微诧:“你知道?那你为何?”
聂风马鞭西指,遥望着前方的一座土丘,意味深长地说道:“看到那片土丘了吗?我在那里埋伏了一百弓箭手,你根本离不开这里。”
“你——”心头一顿凉意,燕君暗暗心惊,原来他一直在试探自己。莫名的情绪笼罩心头,不知该怒该喜。
聂风恍若未闻,静静地凝视着她,沉声问道:“天书,真的对你那么重要?”
燕君郑重地点头:“是的,很重要。”
无声的一记叹息,聂风熠熠的目光凝望着她,说道:“一年之内,我希望你能将它归还,你能做到吗?”
出乎燕君的意料,他广阔的胸襟再次让燕君叹服,暗暗在心底发誓,他日定还他今日放行之恩情。回首再次眺望远方,晨曦照耀下的苍茫大地上,远山雄浑,隐有云海翻涌,山峰的轮廓被朝阳勾勒上淡淡的金边。
心,也在这一刻变得豁然开朗。
“我答应你,一年为限,我一定亲自归还。”
淡淡的笑意爬上了她清丽的容颜,沐浴在晨曦之中,美得震撼。
今日一别,相见遥遥无期,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世事多变,谁能预知未来?聂风专注地凝望着她的笑颜,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伴随着些许疑虑。
“临行前,我能否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燕君敞开心怀,笑言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风猎猎,吹动她的袍衫翩跹,墨发乱舞,纷乱如拂。聂风静望着,不由地心旌摇曳,他眸光忽闪,迟疑地探问道:“你……究竟是不是女子?”
燕君心下凛然,紧张的心绪呼之欲出,掩饰地干笑道:“……哈,开什么玩笑?我堂堂男儿,怎么会是女子?莫非聂兄也耻笑我男生女相?”
“当然不是,你别误会,只是……只是觉得可惜。”他垂眸轻笑,那笑意晦涩难懂,他拱手道,“那你多保重,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保重!”
燕君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忽而感觉他方才注视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像是一个男子看向一个女子的目光,其间闪烁着复杂的情愫。她心下怦然一紧,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冲他拱了拱手,策马疾驰向远方。
聂风一直目送着她离开,直至她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自从宫宴上听闻紫阳公主道出她可能是女子身份,他心中忽然生出些许异样的情怀,倘若她真是女子,那么……他摇头苦笑,她不是亲口否认了吗?为何他还心存希冀?
有聂风亲自相送,燕君安全地离开了楚城,呼吸着楚城外自由的空气,她的心被甜蜜所充满。十日,还剩下十日的时间,她就能见到他,从此和他携手并进,俩俩相依。她已经等不及,掰着手指倒数日子,九日、八日、七日……
日子倒数至第六日时,燕君已来到楚国边境的一座小村庄,时近黄昏,她打算借住在村民的家中过夜,待天明再继续赶路。
那是一户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夫妇俩和他们十岁大的女儿,林倩儿。燕君给了他们些许银两作为借宿的费用,夫妇俩是善良的老实人,不肯收。燕君就主动为他们家砍柴、挑水,以作报答。林氏夫妇以打猎为生,家境贫寒,家里的摆设也极其简单。
林倩儿是个纤瘦的可人儿,因为家境贫困,面容稍显消瘦,但是那一对黑亮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之色,迥然有神。她跟在燕君屁股后头,时不时地跟她打听外面的世界,她自小就生长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家门一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和憧憬之色。
燕君看她着实讨人喜欢,就将自己在楚城的所见所闻告诉她,事实上,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就只有楚城的短短几日。她原以为不过是满足一个小女孩的好奇心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平凡的小女孩,她的命运从此会因她的出现而改变呢?
天幕降落,滚滚的黑云铺天盖地自天边席卷而来,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之间电闪雷鸣。燕君和林氏夫妇一家人围炉烤火,听到外面的雷声和暴雨声,连忙帮着夫妇俩收拾院子里的衣物。
院子外,一阵马蹄声临近,马蹄踏水的声音愈发明显。燕君心神一凛,静听之下,是三匹马的奔跑声,她的心暂时放下了。若是赵熙嘉的人来追赶她,那么必定是大队的人马,此三人应当与赵熙嘉无关。
大秦风云 001 雨夜来客
几声马嘶过后,三人三马在院子前停下,一声清脆的女子嗓音响起:“我们是来避雨的,赶紧给我们弄些热水和食物,银两我们有的是。”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燕君眉头一皱,这女子也太没有礼貌,到人家家里避雨还如此盛气凌人。一旁的林倩儿也很是不满,娇嫩的声音扬起:“我们家门槛小,容不下你们这些贵人!你们还是请回吧!”
燕君赞许地回了她一眼,这小丫头倒是对她的脾气,只不过在没有弄清对方的背景之下,就如此得罪人,怕是后患无穷。林氏夫妇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瞪了女儿一眼,故意大声呵斥道:“倩儿,来者是客,不得无礼!还不快快进去烧水,让三位客人暖暖身子?”
“我才不要!这里是我家,我不让他们进门,难道他们还能私闯民宅不成?”林倩儿倔强地撅着小嘴,跑到门边,就要将院子的门合上。
一记长鞭伴随着凌厉的清响朝着她的面门方向抛甩,这一鞭下来,林倩儿不死也得被毁容。林氏夫妇吓得面色煞白,大声惊呼,而林倩儿根本就吓傻了,愣在原地,忘记了躲避。
千钧一发间,燕君凌空一跃,在半空中拦截了长鞭。她翻身几周落地,手上的力道加大,硬生生地将马鞭连同它的主人一起拽下了地。
惨叫声迭起,燕君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和机会,三两下就制服了她,单膝将她压于地上,低喝道:“狠毒的女人,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住手!放开我师妹!”
身后剑气逼近,燕君并不急着闪避,待对方的剑至,她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忽然射向来人,竟让对方怔了一怔。暗藏飞镖的手一扬,直击对方的咽喉,对方欲取她的性命,她又何须再心慈手软?
“当!”
一抹银光闪烁,飞镖在即将射入对方咽喉之时,忽然被一把匕首击落。那持剑的女子微愣了下,继续持剑朝燕君刺来,剑势愈加凶猛。
“住手!”
低沉的男音在马上响起,喝止了一脸恼怒的女子。然而那持剑的女子似仍不甘心,誓要为地上被制服的师妹报仇,剑尖转动,旋出几朵剑花,朝着燕君的左胸斜刺。
燕君袖下的飞镖欲将再次射出,谁知一道黑影忽闪,来人仅以双指便夹住了那女子的剑身,迫使她的剑无法再行进一步。
“你不是她的对手,退下!”
低沉如酒的嗓音不带任何感彩,女子不甘地收了剑。燕君抬头望向那抹黑影,那是一位淡漠孤傲、风姿隽秀的男子,他的鼻梁高挺,身躯如青柏挺拔,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温度和感情,冻似万年寒冰。他身上所特有的王者之气难以掩盖,让人无法忽视。
燕君微蹙了下眉头,这个人的气场太过冰冷,她不喜欢。看对方一身华丽的装束,尤其是腰间那一方名贵的玉佩晶莹剔透,与秦风赠给她的玉佩的玉质不相上下,直觉此人的身份不简单,她内心里不想与此人有任何交集。不过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倒是和秦风有几分相似,一定是她太过想念秦风才有如此幻觉,她甩了甩头,抛去脑中的虚妄,再次将视线转向一卧一站的两名女子身上。
这两名女子身上所穿的是一色的衣裳,黑白相间,以白色为底,黑色勾勒的线条图案简单朴素,穿在二人身上,倒是衬得她们格外得出尘脱俗。可惜,她们二人脸上此时蕴藏的怒意和嫉恨,又彻底将她们打落世俗,反而遭厌。
被燕君制服在地的女子面容娇俏,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再加上她方才的言行,燕君猜测她应当是个泼辣的女子。而那蹲身相扶的师姐虽也是愠怒,但表情收敛,给人以冷意,长相也远比那师妹冷艳几分,是位不折不扣的冷美人。
“师姐,好痛!她敢得罪我们天道门的人,我们一起联手杀了她!”
燕君无视那尖声叫嚷的师妹,什么天道门不天道门,就算你是玉帝的女儿,她也不放在眼里。眼见着雨势愈来愈大,她可不想再陪着他们继续在外淋雨,拉着林倩儿进了门,顺手带上门,与门外的三人隔绝了视线。
“君彦哥哥,你好棒,教我武功好不好?”林倩儿看到她身手如此厉害,一脸的兴奋表情。燕君微笑着拍拍她的小脸蛋,平淡是福,像她如此纯真的孩子,还是比较适合平静的生活。
“开门!再不开门,就一把火烧了你们的房子!”
林氏夫妇听到外头人的敲门声和吆喝声,不由地害怕,他们毕竟是本分的村民,不想惹上事端,再说对方不过是想避避雨,应当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他们用询问和恳求的眼神望向燕君,想要征求她的同意。燕君汗颜,他们才是房子的主人,怎么都征询起她的意见来了?也是,她明早就要离开,万一那三人明日又再回来找林氏一家的麻烦,那她岂不是间接地害了他们?
想到此,她冲着他们微微颔首,林氏夫妇见状,长松了一口气,连忙热情地前去开门迎客。林倩儿撅着小嘴,虽是不满,但也不敢违逆爹娘的意思。她一直都紧挨着燕君,心里认定了她,只要跟着她,她就觉得很安心。
噼里啪啦的柴木燃火声在炉子里响得欢快,炉子边围了一圈人烤火取暖,各人的表情各异。那对师姐妹从进门后,那双嫉恨的眼睛就没有一刻离开过燕君身上,似要在她身上看穿一个个的洞来。若不是跟她们同来的男子冷着一张万年寒冰的脸镇着她们,恐怕她们早已一齐扑上前,要将燕君吞食。
林倩儿对这两人没什么好感,挨着燕君坐着,缠着她继续给她讲外面有趣的故事。
“君彦哥哥,我们楚国的战神究竟长什么模样?我常听村里的人说,他是我们楚国的保护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上次他带兵路过村外,很多人都跑去看了,我本来也想看来着,可惜爹娘不让。要不然,我也能见着他了。”
燕君轻笑,手指戳了戳她鼓鼓的腮帮,这模样着实可爱。她在现代时就没有亲人,一直很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在看到天真无邪的林倩儿之后,她内心里也不知不觉地将她视作亲妹妹一般看待。
她却不知她此时清丽的笑颜尽皆落入了对面秦翊深邃无垠的眼中,方才见识了她的身手后,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此行来到楚国为的就是招揽人才,虽有了天道门作为他的后盾,但他一直对天道门有所保留,无法完全信任他们。今日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竟然遇上高手,他不由地动起了心思。
大秦风云 002 虎豹相斗
燕君只顾着与林倩儿说笑,完全将对面三人或尖锐、或灼热的目光无视,不过是萍水相逢,明日一早便是陌路之人,所以她根本不关心他们的身份,也不关心他们的意图。
回忆着聂风如天神般凛然的身姿,她勾唇说道:“见过那庙宇里供奉着的佛像吗?”
林倩儿频频点头,听她继续说道:“你看到那佛像有何感受?”
林倩儿歪头想了想,说道:“嗯,很神圣,让人见着不敢直视。倩儿每次见着佛像都诚心地叩拜,心中不敢有任何杂念。”
燕君轻柔地笑开,颔首道:“对,就是这种感觉!聂将军是一个充满正气之人,在他面前,任何人都不敢心存杂念。”所以,她每次对上他真诚的目光,都不由地避开,在他面前,她不想有任何的隐瞒。
对面的师妹青莲轻蔑地嗤笑了声,讥讽道:“什么楚国战神,什么佛像?倘若那聂风真如此厉害,那楚国不一早就统一天下了吗?”
那师姐青漪碰了碰师妹的手,说道:“青莲,何必跟这些没有见识的村姑、村夫计较?她们恐怕连聂风的面都没见过,只是在这里吹虚罢了。”
林倩儿鼓着腮帮,气哼哼道:“我是没见过聂将军,可是君彦哥哥见过,她是从都城来的,才不是什么村夫!”
燕君接收到秦翊投来的带着疑惑的寒栗目光,不由地蹙了下眉头,垂眸阻止林倩儿道:“倩儿!一个人的身份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要看轻自己。村姑又如何?在这个家里,你就是你爹娘的小公主,谁也无法取代。”
“嗯,君彦哥哥说得对,我就是爹娘的小公主。”林倩儿咯咯地欢笑,纯净的面容,美得动人。
恰时,天边一声巨雷惊响,林倩儿小小的身子不由地挨近燕君,哆嗦颤抖着,似乎很怕那雷声。而对面的青莲两师姐妹也惊骇地抱在了一起,身子皆往冷坐在一旁,静默无声的秦翊身上靠去。
燕君无视她们的反应,只温柔地轻拍着林倩儿的手,安慰道:“倩儿,打雷有什么可怕的?天上打雷,那是雷神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你赶紧捂住鼻子,千万不要被他满口的臭气给熏到了。”
林倩儿眨了眨眼,立即乖巧地用手捂住了鼻子,拧了拧眉头,似真的闻到了臭气一般。燕君不由地轻笑,目光稍移,发现对面的两师姐妹也跟着捂住了鼻子,但见到她的目光射来,这才松了手,两人面上皆露出窘色,因着雷声而造成的惊吓一扫而空。
秦翊的视线一直都未曾从燕君脸上移开,他的目光如炬,眼波晃动似深潭浮起涟漪,眼前的这名男子愈来愈勾起他的兴趣。除了不错的身手,思维也较敏捷新颖,倘若真能将她收入府中,那他可就如虎添翼了。
林氏夫妇一直在旁忙碌着,许久才停歇下来,林氏颇为尴尬地说道:“几位客人,寒舍简陋,只有两间客房,就委屈几位将就一下了。”
事实上,整间房子里就只有两个房间,听他如此说,就是他们将自己的房间都让出来了。燕君忙问道:“大叔,那你们一家住哪里?”
林氏回道:“院子里还有间杂物间,我们一家子凑合着住一晚,应该没有问题。”
“那怎么成?你们是主人家,哪有鸠占鹊巢,让主人睡杂物间的道理?大叔,您跟大婶、倩儿睡一间,他们三人是一道来的,就让他们住一间,我一人到杂物间凑合一下就行。”燕君轻扫了秦翊三人一眼,也不打算跟他们计较了,反正她是随遇而安惯了,有个遮风避雨之所即可。
谁知有人不领情,青莲气势凌人地说道:“我们三个人,一个房间怎么够?”
青漪拽了拽她的衣袖,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秦翊,红霞染上面颊,她轻声道:“青莲,算了,他们是主人家,客随主便。”她看向秦翊时那脉脉含情的眼神,即使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心底是希冀着与秦翊共处一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