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这夜倾城本是北爵献给皇上的美人,这战饶却捷足先登,虽说本是自己兄弟,却已经是君臣之别,只怕这又是一把糊涂账。
众人心中感慨万千,不由的暗自猜测,战野此次将两人一同招入晚宴的目的为何。
那时不时飞过来的扰人目光,看的战饶大为恼火,却碍于战野不好发作,愤愤然的灌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水,将胸中的愤恨一并压下。
即便是不问,他也知道这些群臣心中想些什么,一群文人儒士,手不能提却尽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当初他就是看够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才甘心投身边疆战事,至少在那里奋勇杀敌,战士们间多是豪爽之性,哪里会有这朝堂上的阴谋诡计。
夜倾城冷冷的一眼,扫过偷窥她的大臣,冰冷入骨的眼神彻底让对方寒了下去,情不自禁的吞吞口水。
一杯水酒下肚,她透过中央舞动的舞姬望向对面的卞秦川。然后他的脸上,潮红未退,却在唇边挂着谦和的笑意,却让人感觉别有深意。
他貌似在针对她,却实意属战饶。他想必一定知道几番灌酒,依战饶的个性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只是,他酒量欠佳,又为何要鼓动战饶拼酒。不过在接受到数人探寻的目光之后,她倒是有了一番理解。
心中冷笑,既然想要意指她与战饶暧昧,何不痛苦一点,这般啰嗦,还真是让人看着不快
“夜姑娘!早闻夜姑娘在北爵一曲神来之舞一举夺下‘北爵第一美人’的称号,今日,何不为吾王献上一曲?”卞秦川畜生无害的看着夜倾城清澈见底的眼睛,在音乐落下之后,语出惊人。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阵议论纷纷。战饶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铁青,瞪着的一双眼睛恨不得上前一步劈死他。
浅笑,夜倾城虽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是众人和战饶的表现,却让她感觉事有蹊跷,这舞貌似不是那般简单。
“卞丞相!我想倾城既是北爵献上的美人,没必要充当舞姬吧。”咬着牙,战饶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这句话。
美人,舞姬,看似没有什么差异,却不知在西疆的习俗里,舞姬与妓女同理,不管是在何处献舞的舞姬,只要是看官看上了眼,便可拉她入寝,卞秦川此举,简直是将夜倾城贬的如同妓女一般低廉,这彻底激怒了战饶隐忍的怒气。
“呵呵,在下并没有无礼的意思,只是早闻得夜姑娘武艺超群,一心想要见识一番而已。”卞秦川笑了笑,仿佛并无恶意。
“不必!”战饶极怒反笑的说道。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夜倾城隐约的感到这一舞绝非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心中却为战饶一再的保护而不由的一暖。
“够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战野拧眉喝了一声,顿时压下台下两人的僵持,随即他的眼睛看向夜倾城,开口道:“既然你已来了我西疆,那么就不要在推辞了。”
此话一出,便是定了夜倾城必跳此舞的事情。
战饶即使有再大的不满,从小根深蒂固对战饶的服从,也绝不容许他对她的话有一丝一毫的反抗,紧握成拳的双手紧贴身侧,暴起的青筋透露出他怒火中烧的心。
然而,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手上,惊讶的看着起身的夜倾城,他清楚的看见她眼底的抚慰,那如同一股清亮的泉水涌入他浮躁的新天,顿时让他稍稍恢复理智。、
“倾城。”凝视着她的眼睛,那清澈如水的眼底却不见一丝的怒意,不知是她不知这西疆的习俗,还是她的性子当真这般淡漠。只是,他现在心情复杂,一面不愿她沦为舞姬被人轻视,一面却无法违抗战野的命令。
更何况,这事情的决定权也并不在他的手里。
轻轻摇摇头,她轻启朱唇,无声的道:‘没关系。’不过是一支舞而已,就算这一舞之下还有什么含义,她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倒是他反而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在意,第一次被人这般无私的关心,夜倾城的心底不由的软化。她知道如果她不愿跳舞,这在场的众人也没几个能制服的了她,想被誉为“战神”的战饶也不过是和她打了一个平手,这些人中,文官居多,武将只当不是战饶的对手,否则这“战神”之名也不会到现在还在战饶的头上,若说她唯一猜测不准的便是战野,想他那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下又隐藏着怎样的实力,她不得而知。
只是想来若她不依,也没人逼的了她
只不过,她看出了战饶无法违抗战野的事实,她也不愿为一支小小的舞而让战饶为难,毕竟真要和战野对上手,只怕战饶会无法抉择究竟站在哪一边。
叹了一口气,夜倾城心中苦笑,这明明是一个绑架她的海盗头子,此时却对她如此真心照顾,让一向冷血惯了的她有丝暖意,更是无法让她将其漠视。
果然,她还是一个适合独居的人,过多的牵扯俗世的纷纷扰扰,她便有些难以冷硬下去。想来还是过去在养父手下的生活比较适合她,什么都不用去管,只要关心唯一的妹妹即可,剩下的,便是按照养父的命令去杀掉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
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停下脚步,也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心慈手软,一如养父对她的赞美,她是一个绝佳的杀人兵器,而兵器,最不该有的便是人的感情,她将所有的情感投注在樱朵的身上,在离开那座别墅之后,她便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可言,一如一个冷冰冰的兵器,杀人夺命,在鲜血与死亡的交响曲中舞动。
当火红的夜倾城轻盈的落在大殿中央,金红相间的地毯上,她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绽放其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连灵魂都被她所吸引。
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扬起的下巴让人感到一股不可靠近的距离。
她并不是艳丽妖娆的牡丹,而是美丽却又带着刺的玫瑰,无限魅力迷惑人的眼睛,却在旁人想要靠近摘取时,用那锋利的刺狠狠的给对方一次警告
大殿,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战野看着站在台下的夜倾城,那孤高又美丽的女子,不卑不亢的站在他的面前,虽有着一定的距离,他却足以看清她眼底的冷意。
双掌相击,“啪!啪!”两声之后,音乐缓缓的响起。
众人如梦初醒的眨眨眼睛,不敢相信,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这般的吸引人。
夜倾城弯起嘴角,即便这衣服没有她所要的长袖,但那大大的袖口依旧可以让她舞出让他们信服的舞。
这,便是她的自信。
战饶还未来得及端起手中的酒,便见夜倾城,宛如一只火红的蝴蝶,翩然的在大殿中央舞动起来,那宽大的休息,如同蝶儿两篇薄薄的翅膀,灵气十足的随着她的举手投足翩然舞动,他忽然间感到自己的一颗心,随着她翩翩舞动的身姿而忽上忽下,蓦然的停在嗓子里。
他知道她很美,他知道她美的惊人。
却不知,她的美已经足以让他惊心动魄,胸中一股强大的欲望想要将她纳入羽翼之下呵护,不让她再受一丝雨打风吹。将这只冷傲的火蝶,收入怀中小心呵护。
夜倾城,夜倾城,她当真美的倾城倾国。
美的足以让他的大哥将她列入后位人选之一
心,徒然一紧,宛如被人狠狠攥起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闷疼从胸口处蔓延开来。
捂着胸口,战饶眉紧成川,眼底烙印着翩然舞动的那抹火焰的眼神。
“当!”酒杯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却被音乐所掩盖,战饶低下头,掩饰自己那一丝的狼狈。
那一刻,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狼狈。
倾城,今晚之后,我将再也没有资格守护在你的身边。你是否会唾弃我的愚蠢,是否会对我不屑一顾。
低声的笑,他苍凉的笑,然而在这欢声笑语,夜夜笙歌的晚宴之上,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他只是低着头,将首埋在手臂上,看上去宛如喝醉了一般。
没有人过去询问他是否安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夜倾城的身上。
不,有一个人,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战饶的不对劲。
那便是坐在他对面,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的卞秦川,他的眼睛,在战饶埋下头之后,便再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影。
没有人比他还清楚,战饶的酒量有多大,当初他还住在王爷府的时候,战饶便时常拉着“那个人”坐在月下饮酒,“那个人”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端着酒杯优雅的,不疾不徐的喝着,战饶却总是抱着酒坛一口一口畅饮。而他,则一直站在两人身后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那两个名动西疆的王的左膀右臂
而刚才,战饶不过喝下几壶小酒,根本对他无伤大雅,决不至于让他醉酒伏下。
眼中微微闪烁,卞秦川的眼底闪过无人懂得的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快的没有人抓的住。
事已至今日,已经没有他回头的余地了。
一口饮下杯中酒,卞秦川微咳。
眯起的眼睛有着不容改变的决绝。
舞动的人儿悄然停下,在音乐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时,她宛如盛开的花儿,绽放动人的美丽。
“好!!!”战野赫然站起身,毫不吝啬的称赞着夜倾城的舞姿。
他的话打破了大殿内的寂静,众人的惊叹之语络绎不绝的飘向夜倾城。
然而夜倾城却没有得意的笑,她只是不冷不热的站起身,淡淡的看着高台上的战野,那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君王。
“不愧是‘北爵的第一美人’,夜倾城,今日孤王当真是见识到了你的舞艺。”战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高台,一步步的靠近夜倾城。
战饶已然抬起头,苦闷的眼神在看到战野走到夜倾城的面前时,不由的一紧。
“今日,孤王有两件事情要宣布。”战野看着夜倾城,话却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夜倾城微微侧头,毫不畏惧的回视着他霸气的眼神。
一个拥有不可质疑的王者霸气,一个拥有绝对动人的冷傲青艳。
战野和夜倾城便面对面站着,宛如一幅画,而那一幕,却刺痛了战饶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他却只能强颜欢笑的扯动嘴角。
因为,他绝不会抹杀战野的一丝威信。
“第一,从今日起,战饶恢复其王爷身份,并还以将军身份,前尘往事,孤王既往不咎。”
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有力的语调让所有人不敢多言,只是万分激动的看着一旁从位置上站起的战饶。
没有人不希望曾经的西疆“战神”从归朝堂,毕竟,西疆之内根本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的功勋,他的地位,没有一个武将,可以有他那般的影响力和威慑力。
然而,战饶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即便是勉强的扯起嘴角,却依旧掩饰不去他的神伤。只是在这晚宴之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别扭的表情,所有人都在为此事而雀跃。
“还有一事,那便是。。。”
战野接着开口,目光却是看着夜倾城。
一股压抑的气息在大殿之中扩散开来。
30西疆卷 还君明珠双泪垂 第八十三章
“夜倾城,孤王宣布。”
四目相对,夜倾城看见战野眼中傲然一片。
“你从即日起,被驱逐出西疆边境。”
轰!
战野的话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每个人的心中,战饶更是被他的话惊的瞪大双眼,怔怔的看着他。
驱逐?!夜倾城勾起嘴角在心中重复着那刺耳的两个字。
“明日,战饶将把你带到西疆边境,你便要从那里离开我西疆地域。”战野面无表情的宣布着。
“为什么!!”战饶几乎是一瞬间的反映,单手撑着桌子看着战野,浑然不觉这是满朝文武汇聚的皇家晚宴,愕然的表情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骂他根本不知此事,何为“驱逐出境”?为何卞秦川之前从未同他提起过此事,又为何,战野要让他将倾城驱赶出去。
“你对孤王的宣判有异议?”战野充满压迫性的眼神直逼战饶,那份属于王者的霸气足以战饶低下头去。
“我…”战饶紧握起手,万万想不到今晚的事情会完全超出他的意料,本以为,本以为战野将要宣布的是将夜倾城纳入后宫,可是,却不想接到的是这样的命令。明日远赴边境竟然不只是为了对抗外敌,居然,居然还要他亲手将心爱的人儿送出国土。
“那就给孤王坐回去。”战野冷哼一声,转身回位。
夜倾城站在大殿中央,勾起的嘴角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在战饶担心的目光中,她竟对着战野微微施了谢礼,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轻盈的离开大殿
既然她已经知道答案,便也就没有必要陪同他们继续这场无聊的宴会。
“倾城!”战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徒然一紧,竟不顾战野的话,一步跨过酒桌,大步流星的追上去。
“王!!”卞秦川站起身,想要喊住战饶,毕竟在这样的时刻,战饶的举动太过无礼,这无疑是当众挑战战野的权威。
“让他去吧。”战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已经追出去的战饶。
“是。”卞秦川眯了眯眼,顺势坐下。
夜倾城清楚的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赶,战饶的呼喊声是那般的清晰可闻,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他在之前所说的话,原来是这般意思,难怪会说自己是笨蛋,即使被战野那般背叛过,伤害过,即使知道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他却依旧毅然决然的选择留在了皇宫,留在那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大哥身边。
笑,笑天下间居然有比她更笨的人,她选择以死亡了结妹妹对自己的恨,他却选择截然相反的方法,用自己的一切去巩固背叛者的权势,敬献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
战饶,一个比她更加愚蠢的男人,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即使知道等待他的可能是万劫不复,却依旧执迷不悔。笑他的痴,笑他的傻,却有着无法理解的无奈
“倾城!你等一下,我本不知道他会将你送出西疆的事情,你不要…”战饶见她丝毫没有停下的一丝,心中一急不由的施展轻功移至她的身前,挡住她的去路,然而,当他对上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时,他却愣住了。
那双美的惊人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不悦,有的,却是让他不敢直视的无奈,仿佛不经意的一瞥,都足以让他窒息,那双黑眸之中,倒映着漫天的星光和那夜晚路旁闪烁的宫灯,莹莹的波光间,他仿佛看到来自她心底的疑问,虽淡淡不可闻,却无形的窜入他的胸口。
“倾城…我…”他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在她的目光之中开口,握紧的拳头,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上前拥抱她的冲动,此刻的他已经再没有那样的权利。
早在他决定回到皇宫,回到战野身边之后,再重新冠上“战神”之名以后,他已经丧失了拥有她的资格,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握的人,又如何给她幸福。
微微侧头,乌黑的青丝倾泻而下,划过她的肩头,拂过她火红的衣裳。
安静,两人间弥漫的气息浑浊不明,耳边,只听得见远处传来的歌声,悠远漫长。
风,轻起。
夜倾城自他身边走过,默然的低垂眼睑,身影交错的瞬间,战饶的肩头轻轻颤抖
风起,云舒。
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开口,解释已成惘然。
这一夜,皇城之中歌声响彻许久,夜空之下,人们举杯畅饮。
然,雪殿之中,夜倾城背对着窗口,靠在窗边,双手紧紧环绕双臂,低垂的眼里,浮动的,却是让人不解的思绪。
次日清晨,当鸟儿刚刚落在枝头歌唱之时,夜倾城便早早的打理好行装,坐在雪殿里等待战饶的到来。
战茵雪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踌躇的看着夜倾城淡然的侧脸。那个让她感到惊喜的北爵女子,竟这么快就要被送离。心中隐约不舍,她却不敢多言半分,昨日皇兄的话毅然决然,她从未见到皇兄那般严肃的模样,那一刻便知,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战茵雪不由的咬咬唇片,难道夜倾城的心中对西疆没有一丝的不舍嘛?看着她早上那般决然而淡然的模样,她当真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可…难道连二皇兄都不能让她有所动容嘛?
她不是笨蛋,二皇兄对夜倾城的情意她当然看的出来,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有了丝期待,这个让自己佩服的女子是否会和自己敬仰的二皇兄在一起,可皇兄昨日的话却让她的幻想破灭,皇兄不但当这众人直面宣布将夜倾城放逐出西疆,更是残忍的让二皇兄亲自互护送,她不相信身为帝王的皇兄会看不出二皇兄对夜倾城的情意,然而这般的做法,却毫无悬念的将所有的可能斩断,她一直都知道,二皇兄无乱如何也不会忤逆皇兄的吩咐,这是二皇兄的宿命,却第一次,让她为此感到悲哀
“倾城,你以后还会回来看我吗?”战茵雪想了半天,依旧说出不切实际的话。虽然心中知道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却依旧忍不住问出口。
这个冷傲美丽的女子,早已在无形间征服了同为女子的她。
侧头看着战茵雪充满期待的小脸,淡淡的一抹笑后,她竟意外的伸出手,摸了摸战茵雪的脑袋。
这个原本娇蛮任性屡次惹她的小公主,已经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收敛了她的刺,放下一切武装的她,就如同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一般。
“喂,你不可以把我忘掉,就算不再回来,也要记得我,没准我哪天也会被皇兄驱逐出去,到时候我要去投靠你的。”那双纤细的手竟已然的让她胸口一暖,随着一股暖流在心中流动,她的眼眶竟然不争气的泛红,口中赌气的说着可爱的话。
点点头,夜倾城算是答应她的话,她没有什么其他的特长,记忆力却从未出现过差错。
脚步声从外传来,两人抬头看去,却看见一身轻甲的战饶已然站在大殿口,神色复杂的看着夜倾城。
轻扬嘴角,夜倾城浅笑着起身,空无一物的双手一如她来到西疆之时一样,两袖清风不带一点俗物。
“二皇兄!”憋着唇片,战茵雪依依不舍的看着逐渐远离自己的夜倾城,喊着泪光的眼睛看着战饶,可是…她心中清楚,二皇兄心中的不舍绝对不亚于她,只是她可以将所有的不舍表露在脸上,而他,却只能隐忍在一身的责任之下
这是他,选择做西疆“战神”的悲哀,他变成了西疆所有人民的守护神,却唯独无法守护那个让他心动的女人。
夜倾城走到战饶的身边,眼睛毫不回避的看着他。
“走吧…”战饶皱了皱眉,神色肃然道。
随即,在战茵雪的注视下,夜倾城随着战饶,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随着战饶走出西疆皇城,一路之上,两人一前一后的前进,却不曾说过一句话,夜倾城始终看着战饶宽阔的背,随着他走出这座她短暂驻留过的皇城。
离开城门的那一刻,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眼前所视,一队队的雄兵,竟有一丝的熟悉。
那群整装待发的士兵们,一看见两人从皇城中出来,一个个竟咧嘴大笑起来。
“头儿!…夜姑娘…”参差不齐的叫声,让夜倾城浑然醒悟,眼前的这群意气勃发的士兵,竟然是在海盗船上阔别的海盗们。
只是此刻,他们已然褪去散漫的布衣,整齐的换上正规的轻甲军装,有序的战列成队,身下,更是跨坐一匹匹俊秀大马。
心中一笑,这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原本跟地痞无异的众人,竟在此刻变得格外英气十足,各个朝气蓬勃意气勃发的让人不敢逼视,她仿佛看见这些热血男儿们,在战场上恣意挥洒的洒脱和快然
难怪,战饶会被誉为“战神”西疆的守护神,其中虽然有着自身不可忽视的实力,却也和眼前的这群人分不开。
“嗯。”战饶沉稳的点点头,不再似过去那般每个正经。
手上接过士兵牵过来的战马,战饶看向一旁的夜倾城,眼光触及她直视着众人的眼神,那微微带笑的模样,让他没来由的一紧,深呼吸平复下心中的骚动,稳住声音指着一旁的马车对她说道:“请夜姑娘上车。”
低压的声音,却让在场所有人呆涩。
一个个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战饶。
他们的头儿是不是被马踢了?几时开始,竟然唤夜倾城为“夜姑娘”了?那般生疏的称呼让众人心中掠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兄弟们的惊讶,战饶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夜倾城。
扯动嘴角,夜倾城默默不语的看着战饶。
那双眸子看的他心中有丝心虚,夜倾城却在他来不及开口说更多之时,一把扯过他手上的缰绳,帅气的翻身上马,一跃跨上那匹原本属于他的黑色骏马。
傲然的眼神,带着一丝的不驯,夜倾城颇为挑衅的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告诉他,莫要把她当做弱不禁风的女子,她,是独一无二的夜倾城,不输任何人的夜倾城,而不是那些经不起雨打风吹的弱质女流
浅笑隐于心中,战饶的心情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微微放松一些,无奈的摇摇头,他立刻唤人重新牵来一匹骏马。
而那辆原本为她精心准备的优质马车,此刻却完全成了堆放物品的货车,除了驾车的士兵之外,那富丽堂皇的车厢内,就只有一些杂物而已。
“出发!!”浑厚有力的低吼,战饶拉开了这次边境之旅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