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才注意到他手边放着的一叠书本和信封,恍然大悟:“是帮闻歌那孩子拿东西吧?”
辛姨在一旁看了一会,想了想,说道:“少远啊,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话,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也好让辛姨做点闻歌爱吃的饼干西点带过去……”
温少远颔首,笑了笑:“那麻烦辛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辛姨说着,就赶紧去了厨房。
老爷子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脸色微微凝了凝,终是叹了一口气:“还跟爷爷置气呢?”
温少远已经整理好了东西,把用不着的那些信件一揽,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这才回答:“爷爷你多想了。”
这么不咸不淡的语气,还说自己没恼。
老爷子也不纠正,喝了口茶,这才问起:“我听辛姨说,你给她找了一户领养的家庭,她现在怎么样?可否还适应?”
“适应。”温少远拿过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抿了一口,这才笑了起来:“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那语气里的愉悦和得意,老爷子根本不用费力去探究就听得一清二楚。
他哼了一声,想着那个眼神狡黠灵动的女孩,不免有些可惜:“那挺好的,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温少远没搭话,只低头抿着略带苦味的茶水。
大概是泡下一段时间了,茶温已经凉了。那苦涩的味道浓烈,从舌尖一路滑至心口。
短暂的沉默。
“等会回去的时候挑盆好的兰花给她带过去吧,她以前在后院给我照料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兰花。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盆盆都半死不活的,精神的就只剩下几株了。别都毁在我手里了……”老爷子念叨着,站起身来。
温少远看着他有些佝偻苍老的背影,心底似乎是被触动了一下,也站起身来:“要送她的兰花,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老爷子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朝他伸出手来。
温少远骨子里还是个冷情的人,他很少有动容心动的感觉。几个兄弟之间,心肠最柔软的温敬意外地选择了进部队,最后还把生命也奉献给了他热忱的工作。温景梵倒是随了几分老爷子,从小便最得老爷子的喜欢。以前老爷子腿脚好的时候,每年都要去一次l市的梵音寺,总会带着他,也只带着他。至于温景然,年纪比他小很多。还有个温时迁,跟着她的母亲在国外,很少回来一次。
他的性格,导致了他和这几个弟弟妹妹的关系都不是很亲近。唯有温敬年长一些,总是照顾着他,所以关系更亲厚一些。再论下来,便是温景梵。
但遇到闻歌之后,好像心底隐藏着的柔软都被激发了出来,莫名地就对她有着几分牵挂。
“她走了之后,你辛姨一直挂念着她。生怕她受凉了,吃不好。你以后有空啊,就带着她回来住两天。也算是体贴体贴你辛姨……”老爷子左看右看,挑了花架上面枝叶繁茂的那盆兰花递给他。
温少远回过神,接过来,颔首应了。
……
吃过午饭后,温少远驱车直接回了公寓。原本下午还要去一趟酒店,这么久高强度的工作下来,他有些疲倦。索性给自己放了几天的假休整,打算这段时间都留在公寓里。
掏了钥匙开门,温少远把提在手里的那盆兰花防灾鞋柜上方,刚要换鞋,一低头就看见一双蓝色的运动鞋横在地毯上。
他换了鞋走进去。
闻歌盘膝坐在羊绒地毯上,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微侧着脸,长发披落下来,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他走近,看见她的手下还压着几张试卷和书本。
这都能睡着?
他放轻脚步,把从辛姨那拿来的几盒糕点放在桌几一旁,又进卧室拿了条毛毯,出来给她盖上。
闻歌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但奈何,倦意太重,脑子的清醒只保存了几秒钟,就被一声“睡吧,睡吧……”这种心底传来的声音给呼唤回去了。
等睡醒,外面的阳光正甚。一缕缕地从落地窗投射进来,再地板上铺上一层润泽的光芒。
闻歌浑身暖洋洋的,只有被枕着的手臂有些酸痛发麻。她睁开眼,眯着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线,这才有些迷茫地看着窗外。
她睡了多久了?
学校都要午睡,已经养成了习惯。早上数学课费神又费脑,中午做着作业,一个不留神,眼底就有些发花,再有意识时已经闭上了眼……
她揉揉头发,坐起来。
目光落在桌上那透明的一次性的食盒里熟悉的饼干西点时,暗自奇怪了一下。刚一动,披在肩头的毛毯就掉了下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小叔回来了!
闻歌没急着去找温少远,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这才去卧室找他。
卧室的房门敞开着,并没有温少远的身影。闻歌“咦”了一声,又绕去书房。
书房的门半开着,透出的缝隙正好能看见大大的书桌后面,正在打电话的温少远。他微低着头,眼睫微垂,在眼睑下方落下淡淡的阴影。嘴唇轻抿,未说话,保持着认真倾听的姿态。
闻歌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去敲门。
正在门口踌躇,那原本并未注意这里的人突然抬起头来,准确无误地朝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自己进来。”
这话,是对闻歌说的。
电话那端还在汇报情况的何兴一愣,“啊”了一声。
“不是跟你说的。”他语气冷淡:“你继续。”
何兴“哦”了一声,心思却飞到了——谁正跟Boss共处一屋呢?
所幸的,何兴一心两用的技能修炼地还算炉火纯青,脑子里还转悠着八卦,嘴上也利索。
闻歌见他这电话一时半会挂不了的节奏,又小跑着出去,在厨房烧了壶水,从柜橱里拿出两支速溶咖啡,一人一杯泡好端进去,又勤快地跑了一趟客厅,把辛姨做的西点拿进来。
温暖的阳光下,咖啡香气扑鼻,热气袅袅,闻歌闻着鼻尖那混杂的食物香气,很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
刚吃了几口,温少远就挂断了电话。他把书本下压着的几封信封抽出来,走到她的对面坐下,递过去:“我回去了一趟,帮你看了看信箱,都在这里。”
闻歌一口饼干呛住,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忙接过来,不敢置信地左右翻了翻:“我有给她留我学校里的地址啊……”怎么还是寄回温家了!
温少远端起她泡的速溶咖啡喝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太甜了。”
闻歌也学着他那样,皱了皱小眉头:“难怪我这杯这么苦……”
温少远一默,垂眸看了她一眼,良久,才笑了笑,曲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调皮。”

闻歌抱着作业回到家时,徐丽青已经在家了,正围着粉色的围裙在切水果。闻歌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就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放下东西,走到厨房。
窗外正是一轮夕阳,金光璀璨,余晖直射,整个厨房被映衬得金碧辉煌。
闻歌被那光线刺得眼睛发疼,探出半个脑袋,笑眯眯地弯起眼睛,和徐丽青打招呼:“阿姨,我回来了。”
徐丽青转头看了她一眼,回以一笑,笑容浅浅的,随口问道:“闻歌你下午去哪了?”
她也刚回家不久,刚才下班顺道去接她,原本想给她个惊喜。却不料,远方艺树的大门紧闭,上面贴着放假通知。
闻歌“啊”了一声,乖乖站在门口回答她的问题:“我去小叔那里了。”
徐丽青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转身,专注地切好了水果装了盘,一转身,看见闻歌还是站在原地,顿时愣了一下,这才走过来:“怎么站在这里?”
闻歌乖巧地接过她手里的果盘,捧着往客厅走。
徐丽青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长高了不少,却依然有些瘦弱的背影,摇摇头,问道:“我以为你今天要上课,特意提前下班想接你一起出去吃饭。”
闻歌心头一跳,转头看她:“老师是前两天才通知的,我忘记跟您说了。我上午去补习数学,吃过饭就去小叔那里做作业。”
话落,又把自己带过去做的试卷拿给她看。除了试卷之外,下面还压着几张草稿纸,上面的字迹苍劲漂亮,徐丽青看了一眼就知道出自谁手。
她看了眼试卷上修订涂改的几处,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草稿上列的详细又规整的运算方式,暗啧了一声,责怪自己想太多。
闻歌和温少远的感情向来要好,闻歌依赖温少远也是情有可原,这些,她早就知道,现在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这么一想,心下一定,语气也舒缓了起来:“少远在家啊,不然你叫他来我们家一起吃晚饭啊?”
闻歌想也不想就摇摇头,这么果断地拒绝完,对上徐丽青狐疑的眼神,又有些发虚,脖颈都有些僵硬。她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回答:“小叔很忙,我刚还听他跟他助手讲了很久的电话。”
她可没撒谎。
徐丽青一想也是,问她想吃什么,换了鞋就出门订餐去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眨眼,学期已经结束。
a市也已经是大雪凛冽的寒冬,前几日开始下了一场小雪,晴了没多久,鹅毛大雪直扑而下。连带着气温骤降,闻歌保暖一个没跟住……就往医院去吊水了。
今年的寒假要比往年更短些,学校刚放假时,街道上就已经喜气洋洋地扎起了红灯笼,大幅迎新春的横幅。商场更是反复循环着往年一直流行的迎财神,恭贺新年等金曲。
嗯……就连医院注射区,都人满为患,处处赶场。
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莫过于春节前后的这一个月了。
闻歌掩着袖子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看着不远处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时下最受欢迎的偶像剧。
奈何周围的环境太嘈杂,闹哄哄的,连电视的声音都听不见。
看了半天的哑剧,她有些困。但一个人又不敢这么放心地睡着,只能勉强地撑着眼皮子。等挂完水,她步行回去。
这家医院离家很近,走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家。再者,下这么大的雪,路面上又是扫之不尽的厚厚积雪,根本没法骑车过来。
闻歌撑着伞,一路东看看西看看,十分钟能到的路愣是走了十五分钟。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没有人,桌上压着一张整百的毛爷爷,上面贴着张便签:“闻歌,今晚我不回家,记得去楼下买点吃的。”
闻歌撑着晕沉沉的脑袋在客厅坐了一会,这才下楼买吃的。
大雪皑皑的冬日,天时短得眨眼即逝,天色阴沉,才五点的光景,街道上已经亮起了路灯。那半灰半黑的夜空低得仿佛触手可及,整个街道上的灯光就像是一个个晕开的光点,朦胧得像是童话世界。
闻歌撑着伞,步子笨重。
随意走进了一家面馆,点了大排面加蛋的外卖后,就站在柜台边上等。
“闻歌?”
听见人有叫她,闻歌回过头,一眼就扫到了站起来的白君奕。
即使是这么冷的天,他穿得依然很淡薄,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的毛衣,还是低领的,外面一件灰色的羽绒服,一条牛仔裤,一双马丁靴。锁骨那一处露出大片皮肤来,看得闻歌忍不住替他牙齿打颤。
正好她的外卖好了,闻歌拎着自己的大排面走过去。
和白君奕一起的是班长,憨厚的一个小胖子,却壮壮实实的,关键是人耐寒都穿得比白君奕要多。
白君奕扫了眼她手里拎着的面碗,问道:“你一个人吃啊?”
闻歌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被白君奕拽住胳膊拉到身旁的位置坐下:“一个人回家吃有什么意思啊,一起一起,吃完我送你回去。”
明明就比她高半个头,看上去看挺瘦,怎么力气那么大?
闻歌感冒还伴着发烧,脑子有些发晕,被他这么一拉,眼前黑了黑,也懒得再挪步,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就开始吃面。
等吃过面,白君奕还真就认真地要送她回去。闻歌摆脱不了,就自己打了伞自顾自在前面走,走了半截路,回头看了眼……
白君奕的头上,肩膀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他的脸色雪白,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倒不像以往故意耍帅的样子,很沉静地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距离。见她转头看过来,也只是扬扬唇,没说话。
闻歌一时有些摸不准他想干嘛,但想了想,还是朝他招招手:“我的伞可以先借给你一半。”
她明显是不太乐意的,表情有些别扭,就这么看着他。
白君奕顿时乐了,几步上前钻进伞里。其实伞有些小,他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不过和闻歌一起走在伞下,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不似刚才那么清冽。仿佛带了丝温度,暖暖的。
闻歌才没那么多心思去体会什么暖暖的温度,她下来之前吃了药,现在困得不行,整个人都倦倦的,瞌睡得不行。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她的脚步一指,转身看着白君奕:“我家就在前面,你别跟过来了。”
白君奕愣了一下,抿唇看了她一眼,义正言辞:“男孩子送女孩子回家,是绅士风度,你懂不懂啊。”
“你要是有这玩意也不会欺负我一个学期了。”闻歌翻了个白眼,跟赶苍蝇一样赶他:“老师还说过,这么晚回家的小孩不安全。”
“我就也在附近。”白君奕指了指相反方向的那一处尖尖的塔楼:“就那边的小区,跟你家很近。”
其实我真的没兴趣知道……
闻歌沉默。
白君奕不傻,自然看出来她不想搭理自己。很不客气地像在学校时那样轻怕一下她的脑袋,看她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笑着就跑远了。
幼稚!
闻歌哼了一声,看着他一下子跑没影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捂着有些喘不上气的心口半晌,深呼吸,这才迈开脚步往小区里走去。
刚迈进小区的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短促又连续地车辆鸣笛声。
闻歌起初没有搭理,被吵得烦了,狠狠地转回头去,一眼看见驾驶座上的温少远时……脑子顿时空了。
三分钟后。
闻歌被他揪到公寓楼下。
他个子高,闻歌打伞就要举着手,起初还能坚持,没一会,手弯处就酸地跟浸了柠檬汁一样。
她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叔,你撑下伞好不好,手好酸……”
温少远的脸色沉得都能滴出水来,已经这样盯了她良久,要不是闻歌了解他,这会也要被他这种眼神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身体素质太差。”他摇摇头,很不满意,手却伸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伞。
交接时,碰到她凉得似冰一般的手指,眉心一拢,问道:“在外面待了多久了,手这么冰?”
闻歌又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这会见到他又怕又惊喜,只希望他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不然有的一通训。
她可没忘记,温少远说过让她不要和白君奕走得太近。
不过怕归怕,闻歌在温少远的面前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伸出已经左手被扎了两次的手背凑到他跟前:“才不是在外面待久了,我感冒去挂水了,挂了一下午,手怎么也暖不起来。”
温少远弯腰看了眼她手背上的针孔,她的皮肤细嫩,针孔并看不太仔细,只看清了那发青的皮肤和清晰的血管。
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用手心捂暖她的手,刚抬起又觉得不太妥当,就随意地垂在身侧:“那赶紧上去吧。”
“可小叔你刚才还说有话跟我说……”闻歌缩回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刚感受到一丝暖意又被迎面扑来的冷意取代。
“有喜欢的男孩子了?”他突然问道。
闻歌却是一惊,吓得差点下巴都要掉了。她“啊”了一声,支支吾吾了半天,脸却可疑的红了……
“那、那是白君奕。我……我没有喜欢的男孩子。”说完这句,闻歌连他的眼神都不敢对视,低着头,双手十指交叉地玩着自己的大拇指。
可那表现,分明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温少远的眉头一拧,连表情都凝重了几分:“现在的喜欢都只是好感而已,过完年也就十五岁哪能分辨什么是喜欢?”
他的语气重了些,带着几分冷意,训斥的意味颇浓。
闻歌的倔劲也上来了,下意识地就回道:“那在古时候,十五岁的少女及笄已经可以结婚嫁人了!”
话落,不止她愣了,连温少远都怔了一下。
那脸色……彻底黑了。
“现在我说话没用了是不是?”
那语气压得低低的,似乎是从嗓子深处传来的,凉得几欲结冰。
闻歌一个哆嗦,后悔不已……嘴那么快干嘛!
她埋着脑袋,盯着脚面上沾上的一层冰凌,都快要哭了。
她不接话,温少远也不说话,气氛顿时诡异地沉进了沉默里。
就在闻歌酝酿着怎么服个软时,温少远上前一步,把手里拿着的伞塞回她的手里。不可避免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又碰到了她的手指。
他皱着眉,目光凝视着她,并没有责怪,却让人心虚得不敢直视。
闻歌咬了咬唇,正要道歉……
他把伞交回给她,沉着嗓子说了句“赶紧回去吧”,转身便走。
闻歌傻眼地看着他转身一走了之的姿态,顿时慌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牢牢地攥紧。
“小叔……”
那一瞬间的触碰,她手上的温度凉得他心惊。刚回头,就看见她脸色雪白的,是不健康的苍白,那双眼睛黑漆漆的,看上去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这么看着他。流露出一丝恐慌,一丝紧张,一丝哀求。
温少远眉头一皱,转过身。
下一秒,闻歌就在他的面前,软绵绵地栽倒。

闻歌在摔倒前后,其实都是有意识的,并不是彻底失去意识地昏过去,她是……太困了。然后胸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刚才一急,就这样了……
从医院开了药被温少远送回家的一路上,闻歌都耷拉着脑袋。
徐丽青还没回来,家里空荡荡的,只客厅留着一盏灯,灯光孤寂。
温少远拎着药进来,看着冷清的屋子皱了皱眉头:“最近一直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家?”
闻歌点点头,正要去厨房给他倒水,被他拉住,按坐在沙发上:“我不喝水。”
他的表情明显沉了沉,脸部轮廓都冷硬了不少。四下环顾了一周,他忽然说道:“收拾几件衣服,跟我回温家住几天。”
闻歌呆呆地“啊”了一声,随即便是本能的排斥,她摇摇头,替徐丽青解释道:“我不是一直一个人,就是最近阿姨比较忙,很晚才回家……”
“有什么区别?”温少远打断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他今天明显的有些不耐。
闻歌被他这冷着的语气吓了一跳,眼眶顿时红了,她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停下来,开口说话时,声音沙哑,还带了几分哽咽:“小叔,你今天好凶……”
温少远看她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语气更凶了:“不准哭。”
闻歌惊愕地看着他,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放柔表情,几乎无奈地朝她伸出手来:“不收拾就不收拾,反正还留着你的衣服……”
话落,见她还呆呆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终于有些忍不住,微翘了唇角低低地笑出声来:“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闻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伸出的那只修长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迟疑了一下,握住他。
我在牵住你手的时候,你也要学着握住我的。
这句他说的话,闻歌始终记得。


☆、笫28章

第二十八章
不过闻歌并没有立刻答应温少远随他去温家,只借口说,借住温家几天的事情需要先跟徐丽青当面说了,得了她的允许,她这才跟他走。
温老爷子赶她出门的时候,那蛮横的态度即使过了这么久,依然历历在目。闻歌的心里又敏感,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心里自有自己的计较。
去温家住,又到了温老爷子的眼皮子底子,可不是自己送上门去找不舒坦嘛!她才不要。
她的这点小心思温少远岂会看不出来,也没有强求。但人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晕”过去的,说什么也不放心今天晚上她一个人留在家。
去阳台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和徐丽青说了什么,走回来时把还显示着通话中的手机递给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有话要跟你说。”
徐丽青的语气里有着一丝歉意,还有一丝疲倦,关心了她两句,说道:“没准我过两天要出差一趟,你叔叔也不回来,你跟着你小叔回去温家我也放心。只是今年你在家里的第一个年头,我跟你叔叔不能陪着你了。”
闻歌可没想到温少远直接提了带她回温家住的事情,含糊地应了一声,这才挂了电话。把手机递回去给温少远时,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就直接地说道:“我不想回去。”
好像她眼巴巴上赶着要回去一样,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