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玻璃,戚年并没有听见。
倒是纪言信,左手在车门的按钮上一按,缓缓降下纪秋那侧的车窗。
纪秋挥手:“戚姐姐。”
……
正等到绿灯,戚年迈出去的脚还没收回来,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窗口向她招手的纪秋。
她诧异地停下来。
身后有骑着自行车的老伯歪歪扭扭地控制着方向,戚年一停,老伯来不及刹车,踮着脚缓了自行车的冲势也不免撞到了戚年。
戚年捂着被撞疼的手肘回头看了眼,对方忙不迭愧疚地说对不起,一直反复着,听得戚年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没关系没关系……”
她往边上让了让,再抬头看去时,纪言信的车已经到了空无一车的弯道停止线前。
透过车窗,他侧目看来。
那如藏着北极冰雪的眉眼,清晰地印在了戚年的眼底。
他微低了头,跃过纪秋看向她。
目光沉然,安静,没有一丝相隔一个星期再见到她的波澜。
可那么多天的时间,对于戚年而已,恍若隔世。
戚年镇定了下情绪。
还没等她开口,纪秋已经迫不及待地邀请她:“戚姐姐你上车吧,让我堂哥送你一程,反正你住得也近。”
戚年下意识地看了眼纪言信。
有车窗的遮挡,又背光,戚年压根没看清他的表情。
她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台:“我再走几步就到了。”
车内旋律优雅的钢琴曲不知何时被纪言信关了,他左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落在档杆上,侧身看她,言简意赅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戚年握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甲掐进手心里,让她觉出一丝疼来。这才克制住自己,看向对面已经跳跃着要进入黄灯的信号灯:“不麻烦纪老师了。”
这样刻意的疏离,让纪言信眉头一皱,生出几丝不悦来:“这里不方便,上来再说。”
戚年一怔。
上、上来再说?
她不是正在拒绝上车吗……
难道要等上车坐稳后再告诉他“我觉得我上星期那么有骨气地说不去生化院了,应该也要克制住不搭你的顺风车,自己回家”,然后再利落地下车?
她又不是有病……
义正言辞的拒绝已经到了嘴边,但在看到纪言信那微凉又带了几分警示的目光时,戚年还是很没出息地拉开后座的车门——好吧好吧,先上车再说……
坐上车,却是前所未有的拘谨。
纪秋也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上,除了戚年拉开车门进来时,她转头来笑眯眯地盯了她一眼,又做了个鬼脸之外……
安静了一会,纪秋突然问起:“戚姐姐,你今晚能更新吗?”
戚年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脑子转过弯来,莫名地就有些心虚。
《美人宜修》完全是以……她和纪言信的日常为养料一点点挖土填起来的,就这么当着毫不知情的纪言信的面说这个,她委实底气不足啊。
“更的吧……”戚年气弱。
偏偏纪秋使坏使上瘾了,一手扶着椅背,转身看她:“那我有没有特殊的福利啊?”
戚年不安地看了眼纪言信,见他并不在意,压低声音,暗戳戳道:“这个……我们以后私下聊。”别在你堂哥面前说了啊拜托!
纪秋跟看不懂一样,眼神狡黠:“现在还不算私下吗?”
话落,也不等戚年回答,径直和纪言信说道:“堂哥,我寒假的时候能不能跟着戚姐姐学画画啊?”
戚年傻了……
这这这这剧本的发展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她一声啊?
纪言信从后视镜里睨了戚年一眼,似乎才想起她还有漫画家的身份。
“你看,戚姐姐跟我也比较熟了。我没时间学国画,水彩画,跟着戚姐姐学点速写也是挺实用的啊……”纪秋顿了顿,软了声音哀求:“不然你开个条件,我努力完成试试。”
戚年看得目瞪口呆,正担心纪秋会被纪言信毫不留情地拒绝时,后者却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来:“等寒假到了再说。”
话落,又听纪言信漫不经心地问她:“你什么时候把那本和生化院相关的画拿来我看看?”
戚年脸色一白,恍若晴天霹雳。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纪秋也是一僵,眉头高高挑起看着她,那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怎么办?”
作为七崽的真爱粉,戚年在她面前掉马真得不是意外……
她从七崽说遇到男神开始,到后来开始以自己和男神为原型连载《美人宜修》,就有一种感觉——七崽离她很近很近,近到某一天,她们就能在某个地方偶遇。
到后来,她从漫画里找到了各种各样的关键词。
比如:j先生是生化院的副教授,养了一只聪明异常的金毛七宝,有一天她在j先生的车上落下了自己的包,然后登门入室……
如果这些还不能够指向戚年就是七崽。那么,直到有一天……
她在七崽的画里看到了一个眉眼总是漾着笑,活力可爱异常的堂妹。
完全不用再亲口问她去证实她是七崽的可能性。
所以,纪秋知道,戚年现在手里,只有一本《美人宜修》。而且这部漫画……已经被七崽的粉丝们定义为2016追男神宝典。
要是戚年把这个呈上去当作业,纪秋不用脑子都能猜到后果……
纪言信不是拧断戚年的脖子,就是拧断她的脊椎。
戚年规规矩矩搭在膝上的手已经无意识地开始捏住裙子,她“唔”了一声,回答:“我下次……记得的话,就带给你。”
反正,在生化院蹭课的时候,她没少画原理图……
稍微修改下,应该能拿出来用用。
纪言信透过后视镜仔细地观察了她一眼,意外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有事瞒着我,嗯?”
戚年的后背顿时升起凉意。
恰是此时,纪秋“诶”了一声,指着路边的那个公共厕所:“堂哥,那个你停一下……我我我上个厕所。”
纪言信的目光往路边瞥了眼,确认后面没有跟车,慢慢地停下来。
戚年手心都捏出了汗,纪秋毫无诚意地开溜,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整个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她和纪言信两个人……
一前一后。
很显然,纪言信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打算。
他一手微蜷,握着方向盘的手保持着靠边停车时方向盘的转角弧度,曲肘撑着,转身看着她:“想起来,以前好像忘记问了……”
纪言信顿了顿,好整以暇地淡了语气:“不打算告诉我?”
戚年脑子一热,又捡起了当初“痴汉”纪言信时,登徒浪子的一面。下巴一抬,比纪言信还要理直气壮:“以前不问,是纪老师你对我不感兴趣。现在你横着竖着都表示了那么多次对我不感兴趣,我也知趣地不再打扰老师了,算不算是你撩拨我?”
一句话,彻底噎死了纪言信。
回答是?他有病。
回答不是……
好像底气不够足?
“没想到……”他咳了一声,低敛了眉目。
车窗外的路灯余晖撒在他清俊的侧脸上,那光影明暗的一个弧度和棱角就看得戚年心跳不稳,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扑上去……
但,想了想后果。她还是老实地挪开视线,去盯女厕所的大门。
纪秋这小王八蛋,还不出来!
纪言信后面那句,原本是“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可话到了嘴边,意识到……这种话由他说出口太过轻佻,和他一直以来对待她的画风不符,生生在舌尖转成了:“纪秋想跟你学画画,你是怎么想的?”
戚年现在却忽然有了骨气,格外硬气地接话:“我是无所谓,就怕纪老师又多想。”
纪言信微挑了挑眉,目光从她故意装作无所谓的眉眼间滑过,心底忍不住低低叹了声:“那就教她吧。”
那放轻放缓的声线撩得戚年耳根一红,乖乖地:“哦。”
——
戚年克制住了总不由自主往生化院跑的双腿后发现,如果不是想着要遇见,她跟纪言信完全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除了偶尔,她按捺不住想去看看他。就会借着找刘夏一起吃饭的借口,在实验室守株待兔。
运气好的时候,能看见纪言信带着学生做课题。
他的白大褂似乎永远都是笔挺的,领口露出一小截他的衬衫领口,背对着她的背脊宽阔又挺拔。
光是一个背影,就让戚年的芳心摇摇欲坠。
对于戚年时不时的出现,纪言信和生化院的学霸们早已习惯成自然。毕竟,有那么一段时间,戚年几乎是天天来生化院报道。
那出勤率,都快赶上生化院的学生了。
将近期末,戚年也渐渐收了心,准备应对期末考试。
小事上她虽然马虎,可大事却绝对不会含糊。
漫长的“临时抱佛脚”期终于迎来了检验它的一刻。
但打死戚年她都没想到……她公选课的监考老师居然会是——
纪言信!
——
考试前十分钟。
戚年用笔尖支着下巴,困得脑袋一点一点时,便听周围悚然发出倒抽凉气的惊呼声。
她的眼帘掀开一条小缝,见到监考老师拎着试题卷走进来,又很安心地闭上眼……
她昨晚赶出版社的封面稿,又友情帮一个要好的作者做封面,因为这两件事在期末前就约好了。偏偏戚年拖延症犯了,直到昨晚拖不下去了,这才捡起来,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下。
要不是刘夏起床后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她这会应该在公寓的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纪言信信步走到讲台上。
这样寒冷的早晨,他一路走来,眼睫,眉毛都染上了清晨深重的轻雾。
他敛眉,再抬眼。
一个简单的动作,立刻止住了教室里嗡鸣不止的声音。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装着试卷的档案袋一角打开,开始分发试卷。
纸张翻折的声响传来时,戚年已经打起精神,揉着还惺忪的双眼,等监考老师发卷。
一直到此刻,她都丝毫没有意识到,本次公选课的监考老师竟然是纪言信。
时间还很充裕,纪言信不紧不慢地抽了一张试卷放在戚年的桌上。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眼前一晃而过,戚年的眼睛下意识地一睁,顺着那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手,傻乎乎地抬起头来。
纪言信已经错开了视线,他微低着头,眉目之间淡淡的,像是还凝结着冰霜的清晨,浑身的清冷气息,透出隔着一座远山般的悠远。
戚年吃惊地咬住笔帽。
还在不停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居然,居然……那么没有骨气地梦见了纪言信!
……
直到——
纪言信抬腕看了眼时间。
清冷着嗓音开口:“诚信考试。”
简短的四个字后……
是戚年用力过猛咬碎了笔帽的声音。
是、真、的!!!
……
幸好,她吃惊没多久,就捡回了理智。
抱了那么久的佛脚,可不能白抱了。
除了脑子里时不时会不可控制地冒出“为什么不关心下考试安排表?”“蓬头垢面无精打采地见男神好羞耻啊”“回头去微博上面告诉小天使们,大家都会为这种命运的安排炸了吧”之类的想法之外,其余一切都在戚年的可控范围之内。
她平时上课认真听,加上期末考试准备充足,这次试卷又简单,她几乎是第一个写完的人。
没心思再检查一遍,戚年就悄悄支起手偷偷看纪言信。
他坐在讲台后,丝毫没有在监考的自觉,连坐姿都是随意的。那双漂亮的手正翻着书,一页一页,没有认真看,倒像是数着页数,打发时间。
似乎是察觉到从各个方向冒出来的关注,他按着书页的手指一顿,目光落在书上良久,这才幽然抬起,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
眼神微凉,不苟言笑时,带了几分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戚年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眼看着时间还早。她用左手支着脑袋,伪装出认真检查试卷的样子,悄悄闭上眼……
眯一会,她就眯一会。
——
戚年这一觉睡得脖子酸痛,但当着纪言信的面,她又不敢伸胳膊伸腿地活动活动。只能带着一身卡住的关节,交卷离开。
刚走出教室,就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几步逼退。
她缩了缩脖子,想着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了,这才强打起精神,先去食堂吃饭。
刘夏在食堂门口等她,一见到她就露出不怀好意地笑来:“怎么样怎么样?”
到这时,戚年要是还不知道刘夏是知情人的话,她这二十三年真是白活了。
于是,她难得唬了一张脸:“你居然不提前告诉我!”
“我就猜你不会关注考试安排表。”刘夏挽住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着:“在这么神圣的考试殿堂里偶遇男神,是不是跟打了鸡血一样?”
戚年回想了下,一脸认真地回答:“我考完睡到交卷为止……你信吗?”
刘夏顿时一脸便色:“就这样?”
戚年继续严肃脸:“就这样!”
“亏我考试的时候还心神不宁……”刘夏无力地叹了口气:“结果……你就给我听这个。”
戚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让你不要想太多,学学我,心态平和。”
刘夏“嗤”了一声。
不想理她。
不知道前两天是谁对着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说:“夏夏,好恐怖啊。我掐指一算,都有个把月没见到纪老师了……相思病要病入膏肓了,嘤嘤嘤。”
戚年等她转身,才迟疑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她睡着的时候……好像……
被纪老师摸头杀了……
——
考试睡觉无论在哪所学校,都是普遍又恶劣的行为。
不时有巡考从教室外走过,戚年一听见脚步声就惊醒地睁开眼,然后抬头看一眼,确认解除危险警报,埋头,闭眼。
反复几次,她已经全然不顾了。
纪言信把书脊两侧一压,视线在最后一排的戚年身上落了片刻。轻轻地站起身,又轻轻地,走下了讲台。
并不刻意地从走道里巡视过去。
一步一步。
直到迈到了她的身边。
嗯?
睡着了?
真睡着了?
胆子是真肥了……
纪言信伸出手,正要轻敲她的桌子叫醒她。
手刚伸出来,戚年仅用手掌撑着的脑袋一歪。他下意识地抬手,不动声色地轻扶了一下睡得毫无意识的她。
收回手时,手心里还残留着她温热的体温。
微微的发烫。
心底蓦然有一处柔软在不经意间被触动。
他收回手背到身后,轻轻握起。
当做没看到一样,抬步迈过去,就像是一缕清风经过。
风去了无痕。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考试结束。
戚年回公寓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搬回家住。
晚上约了刘夏一起吃饭庆祝,这一次聚会,应该是今年最后一聚。刘夏姥姥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刘夏明天就要跟妈妈回j市。
不出意外,开学之前是不会回来了。
她盘膝坐在行李箱旁,周围围着一堆需要她处理安置的杂物。
有专业课课本,也有她这学期采购的漫画本。
未免收拾东西太无聊,她竖了平板在地上,播放着最近最火的韩剧。她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然后继续强迫症一般地规整着收拾她的行李箱。
放在脚边的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
戚年低头一看,顺手点开。
是戚妈妈的语音:“回来的时候把上次带走的保温盒带回来啊,你爸买了刚送我就被你顺走了,到现在也没见着影子。”
保温盒……?
戚年握住手机的手指一僵,努力地回想着。
那个粉蓝色的保温盒……她好像是拿给纪言信了……
可是,拿回来了没有?
她敲了敲脑袋,又折回厨房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这才确认,她给了纪言信之后似乎就忘记拿回来了。
所以这保温盒……她还要不要拿回来了?
******
纪老爷子上次体检的结果有些问题,如今78岁的高寿,加上有纪老夫人的前车之鉴。纪荣不放心,在纪秋还没放假时就把纪老爷子接去美国。
纪秋放寒假后,就一直住在纪言信的公寓里。
戚年给她先发了条短信,委婉地问了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粉蓝色的保温盒。
纪秋叼着苹果,去厨房翻找。
原本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玩球的七宝,一个鲤鱼打挺,纪秋前脚刚走,它后脚就追了上去,殷勤地候在冰箱门口摇尾巴……
“不是给你拿吃的。”纪秋嘀咕了一声,开了柜子看有没有粉蓝色的保温盒。
她这边开了忘记关回去,七宝爪子一抬就把柜子门拍回去。
一人一狗,合作愉快……
纪言信端着茶杯来倒水时,纪秋正忙得不亦乐乎,在门口倚了片刻,见她没有什么收获,这才信步走进去:“找什么?”
“找保温盒。”纪秋大致地形容了一下保温盒的样子,仰头看他:“堂哥你有看见吗?”
纪言信懒懒地掀了掀眼帘,“嗯”了一声:“戚年问你要?”
纪秋瞠目结舌:“堂、堂哥,你怎么知道?”
“告诉她,明天下午过来一趟,我拿给她。”话落,想起什么,他转头看了纪秋一眼:“之前不是说想跟她学画画,你去确定下时间,我跟她谈谈酬劳。”
纪秋跟着他走出厨房,边走边说:“我问过了,戚姐姐说星期一的时候正式开始,刚考完试她要在家当小猪。”
纪言信的脚步一顿,微蹙了眉心:“当小猪?”
纪秋忍俊不禁地点头:“她这两天总是熬夜赶稿,又要应付考试,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说要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好好地补回来。”
如纪秋所料,纪言信只微挑了挑眉,毫无兴趣地转身回了书房。
她用脚尖蹭了蹭蹲坐在她脚边的七宝,沉沉地叹了口气:“堂哥怎么跟块石头一样,这样下去,戚姐姐可真的要八年抗战了。”
七宝抬头看着她,纠结了几秒,忍痛把嘴里叼着的玩具球塞进纪秋的手心里。
纪秋拿着被它啃得湿漉漉的玩具球,顿时……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
她……又没难过!
谁让它拿玩具来哄了?!
戚年接到纪秋的回电时,正踮着脚去够衣柜顶囤着的两个玩偶。
刚拽住一个角,就听纪秋小声又兴奋地告诉她:“堂哥让你明天下午过来一趟,他把保温盒拿给你。”
戚年“嗯”了一声,反应不及:“过来一趟?过去哪里?”
她把自己踮得更高些,用力扯住玩偶的尾巴,小心翼翼地往下拉。
纪秋边逗狗边回答:“当然是公寓啦。”
噼里啪啦——
戚年没收住力,衣柜上两个玩偶落下来不止,还拽翻了一个铁盒子,“咚”地一声砸在她的额头上……
嘶——
疼死了!
——
戚年的额头被铁盒砸出了一个犄角。
不疼,却很难看……
昨晚吃饭的时候,被毫无爱心的刘夏和李越嘲笑了一整晚,导致她都有了心理阴影。懒觉都没睡,折腾了些头发把伤口挡住。
但不知道是心理问题还是……审美问题,总觉得……好丑!
纪秋昨天听到那惨烈的声音后,第一时间表示慰问。
但到底没有亲眼看见,对戚年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还是没有个具体的形象。于是,等吃过午饭后,就满怀好奇的和七宝蹲在落地窗前等着戚年的到来。
戚年对和纪言信有关的事情,永远都格外的上心。
她来的时候,纪言信还在书房。
纪秋说他在开视频会议,不能打扰。就切了水果,端了饮料来招待她。
有共同话题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时间就过得飞快。
一个小时后,纪言信从书房里出来。见到戚年,还有一瞬的意外。
转瞬,便想起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抬手虚指了一下书房的方向:“进去等我。”
戚年乖乖地应了声,去书房等他。
她前脚刚走,七宝后脚就跟上。
来了书房,就趴在暖暖的羊毛毯上,四爪摊平,只卷着尾巴,偶尔在戚年目光落下来的时候,轻轻地一扫。
纪言信进来时,手里端着两杯茶。
见她拘谨地站着,他随意地指了指沙发:“坐。”
书房里的窗帘半拉着,光线有些暗。
就像是下午暮色即将到来时,透着一股沉邃的幽冷。
纪言信也察觉到了,简单地解释:“昨晚没睡好,眼睛怕光。”
说话间,他已经在长沙发的一侧坐下,手里拿了片刻的杯子轻放在桌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手指抵着杯底,把茶盏推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