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秋气急,拉着戚年赶紧上车,“嘭”的一声,把车门关得震天响。
七宝被吓了一跳,骨头都没叼住,吧嗒一声掉在了车里。
戚年有预感……
这一次的东篱山露营,一定一定分外精彩……
——
邵醉开了后车厢轻点物品,纪言信下来时,他刚压回后车盖。
“东西都齐了?”纪言信问。
邵醉的手按在后车盖上,一脸探究地看着他:“我可没听你说要带上你学生一起露营啊。”
纪言信瞥了他一眼,反问:“碍你什么事了?”
邵醉“嘶”了一声,透过后车窗看了眼车里的两个人:“我得知道今晚的帐篷,我是一个人睡还是和你睡啊。”
纪言信正要拉开车门的手一顿,眉心狠狠地跳了两下,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一个人睡!”
邵醉:“……”这么大反应?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东篱山位于z市偏北方,离市中心约一个小时的路程。
那里群山起伏,和大海相连,像一道天然的屏障。
那时候群山没有名字,东篱也只是群山中的一座山头。等到后来,才被取为东篱山,意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相传古时候,有一窝占山为王的强盗,就盘踞在东篱山上。仗着这重山峻岭,背靠大海的优势,很是嚣张了几年。
戚年小的时候,就经常被戚爸戚妈吓唬:“不好好吃饭,是要被强盗抓走的。”
但严格说起来,威慑她这么久的一个地方,她却还是第一次来。
快到山脚下时,纪言信打破车厢里的沉默,问道:“这条路继续往下开,就是跨海大桥。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兜兜风?”
闭眼假寐的邵醉睁开眼,狐疑地问:“这桥不是才造了三分之二吗?”
“有通行证就没问题。”纪言信淡声回答。
就此,车到了东篱山的山脚下也未停,径直往前。转了几个弯,远远的,就已经能看到接连到天际,看不到尽头的堤坝。
在关口处,纪言信把事先准备好的通行证递给工作人员,登记过后,便放行了。
纪秋还是第一次在东篱山看到碧蓝的大海,也不顾外面风大,开了车窗。
海风卷着大海特有的咸腥扑面而来,微微带着凉意,瞬间把戚年一头长发吹得糊了她一脸。
戚年“唔”了一声,双手把头发往后一捋,迎着海风,只能眯起眼来。
七宝原本还蹲坐在纪秋和戚年中间的座位上,卷进车里的风这么强劲,它一身蓬松柔软的毛发全部吹散。
它龇了龇牙,大约是发觉自己已经无法控制绅士又优雅的脸部表情了。整只狗被海风吹得迷乱,干脆耷拉下脑袋搁在戚年的腿上,委屈地“呜呜”直叫。
末了,还抬起了一只爪子,遮住眼睛。
大桥已经建造了三分之二,长度却很可观。
纪言信并没有带着他们走完全程,出海没多远,就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半岛,下车休息。
纪秋最兴奋,脚一沾地,就飞快地跑到了礁石处,边跑边招呼戚年:“戚姐姐你快点啊。”
可怜戚年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腿有些发软,踩在岛上坑洼的碎石上,十足得没有安全感。连走稳都困难,何谈走快一点……
纪言信牵着七宝解决了狗生大事回来,纪秋已经怂恿着戚年脱了鞋,和她一起下礁石泡泡脚。
这处海域半岛,地势平缓,又是退潮时分,露出了大面积湿润的沙滩。
应该也有不少人在这里玩耍,平坦的碎石地面上还有烧烤的煤炭痕迹,安全措施稳固。
邵醉便也没拦着,眯着眼看着两个女孩互相牵着往下走。直到听见七宝兴奋的哈气声,转身看了看,指了指下面的沙滩,眯眼笑得像只老狐狸:“我也下去看看。”
今天的天气好,海面上被和煦的阳光折射得亮晶晶的,像是缀满了闪闪发光的钻石。碧波荡漾间,那些闪亮的光源推挤着,沉浮闪烁。
沙滩有些冷,没有了礁石遮掩,海风盈灌。
戚年才站了一会,就冷得不行,哪还敢把脚泡进冰凉的海水里,感受了一会细软又湿润的沙子,就迫不及待地要上去穿鞋。
哪料,这礁石下来方便,可上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纪秋又被邵醉拎远了,她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了没几步,就蓦然一僵,站住不动了。
脚趾上有一阵细密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凶猛袭来,她试探性地又往前迈了迈,牵扯到伤口,那痛像是要钻进她的心里去,让她瞬间缩回脚,白了一张脸。
戚年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趾,不知道是被什么割伤了。血液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才一小会的功夫,圆润的脚趾甲上就被溢出来的血色染红,触目惊心。
戚年顿时傻了,僵硬着,不敢动弹。
七宝突然站起来,不安地汪了一声。
它的叫声吸引了背对着这里的纪言信,他转身,目光落在戚年的身上,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上。
下一秒,她带着哭腔叫他:“纪老师。”
纪言信眉心微蹙,顺着她僵硬的站姿看向她受伤的右脚。脚掌之下,已经晕开了一片鲜红。
她缩着脚,不敢用力,无措地站在那里:“我、我上不来了……”
“等着。”纪言信示意她不要动,弯腰轻揉了一下七宝的脑袋:“坐在这里等我。”
七宝摇摇尾巴,乖乖地坐下来。然后歪着头看了纪言信一眼,抬起满是尘土的前爪,在他小腿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纪言信翻过栏杆走下来,步子迈得又稳又快,几步就走到了她的身前。
戚年已经吓得要哭了,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声音都在颤抖:“我怎么感觉……血还在不停地流?”
纪言信抬手扶稳她,不自觉就软下了声音:“怕什么,抬起脚来我看看。”
戚年这会也没心思去留意他的温和,翘了翘脚尖,抬起脚来。
纪言信一手扶着她支撑着她身体的重量保持平稳,另一只手,犹带着他温热的体温,不期然握住她的脚踝。
脚上的伤口被鲜血掩盖,也不知道割伤的程度,得去车上先清洗伤口,尽快处理。
他松开她的脚,站起来,看她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问:“很疼?”
戚年摇摇头。
“还能不能走?”他继续问道。
戚年试了试,咬唇倒抽了一口凉气,底气不足道:“我、我单脚跳上去吧,应该可以……”
纪言信毫不客气地轻笑了一声,示意她往上看:“你确定?”
戚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纪言信也没真的要听她的回答,原本扶着她的手从她背后绕过去,握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托在她的手肘处,以一种把她锁在怀里的姿势支撑着她身体全部的重量。
戚年一愣,整个人僵直在他的怀里,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生怕惊扰。
他的体温隔着衣料熨帖在她的后背上,温暖得有些发烫。
戚年却不敢分神,随着他的脚步小步小步地往上挪。
可纪言信的存在感哪里是她想忽略就能忽略掉的?无论是他握着她的手,支撑着她的手臂,还是他呼出的气息,无一不让戚年心神荡漾。
荡漾着荡漾着,耳根子就默默地红了起来。
荡漾着荡漾着,脸上的温度渐渐烫人。
荡漾着荡漾着,人……也熟了。
明明很长的路,却没多久就到了。
七宝摇了摇尾巴,小步跑上来迎接。大约是闻到了让它有些不安的血腥味,它前爪趴地,有些焦躁地“呜呜呜”直叫。
纪言信想起什么,立刻松开她,先去牵七宝。
安抚住了七宝,他依旧没松开牵引绳,只是看着她,平静地问:“能不能自己处理伤口?”
戚年虽然不知道七宝怎么了,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要添乱,点点头。未受伤的脚先穿上鞋,然后单脚一蹦一跳地往停在不远处的车跳去。
离那辆奥迪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奥迪的车灯闪了闪,发出解锁的声音。
戚年回头看了眼。
纪言信半蹲在七宝身边,正揉着它的下颚,大约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侧目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戚年捂着漏跳一拍的心跳回过头,满脑子都是——
好想当被他摸下颚的七宝啊啊啊啊啊!
——
纪秋被邵醉拎回来时,戚年已经处理好伤口。
七宝趴在她的脚边,时不时地抬起眼睛看看她,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纪秋捡了不少漂亮的贝壳,献宝似得摊在戚年的面前让她随便挑一个拿走。
戚年一个选择困难症,愁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东篱山有修建好的山路,绕着山路而上,没多久就到达了山顶。
常年有人来这里露营烧烤,东篱山的山顶也有工作人员负责值班。
眼看着马上就要立冬了,这时候来露营的人已经非常少了,也许是这两天的天气好,等他们上来之后,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几队露营的人。
入了夜,东篱山的气温骤降。
这时的四个人,已经分配好帐篷,架起了烤箱。
邵醉在烤肉,那“滋滋”滚动燃烧的油声,馋得饿了一下午的戚年饥肠辘辘。
七宝已经很不矜持地绕着邵醉打转了,湿漉漉的鼻尖亮亮的,时不时舔邵醉一口,又或是乖巧地蹲坐在他面前,吐舌头卖萌。
邵醉被七宝黏得受不了,怒得大叫:“纪言信,管好你家的狗!”
纪言信闻言,懒洋洋地转过身来,很是敷衍的叫了声七宝。
美食当前……
七宝纹丝不动。
戚年忍不住笑了下,偷偷地去看纪言信。
东篱山上的夜空好像格外的干净清澈,虽然没有盛夏的夜空繁星璀璨,但今晚的夜空缀着星辉,像是一片要拢住大地的星幕。
那些星辰,触手可摘。
纪言信仰头看着这片星空,燃烧的篝火映得他的双眼格外的明亮。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此刻的他无关。
他只是静默着,伫立着,可就是这样毫无防备的,让戚年的心房,一次次震荡不歇。
还说让她自觉地放弃……
怎么做得到啊!
戚年刚大着胆子去看他,还来不及仔细欣赏,纪言信倏然转过头来,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戚年脑子一懵……
兽液奔腾!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山顶呼啸的风安静了,烤肉的“滋滋”声也远去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压了下去。只有他清冷的嗓音回响着:“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侧着脸,侧脸的轮廓在不甚明亮的夜色里却格外得清晰。
那是戚年在画纸上描绘过很多次的侧脸,每一处棱角,每一个角度,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精致又完美。
戚年的心口被他这句问话毫无防备地凿开了一个大洞,血液奔腾,让她整张脸在瞬间涨得通红。
偏偏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耳鸣不绝。
她张了张嘴,本能的有些害羞:“我……”
刚说了一个字,纪言信不知是没了耐心,还是不想听了,打断她:“也不是那么重要,你不用告诉我。”
话到了嘴边,被他这么云淡风轻地堵回来,就像是刚才被他凿开洞的地方又被纪言信塞上了一团棉花,堵得戚年差点内伤。
她抿了抿唇,耷拉下眼角,嘀咕:“那你还问我……”
纪言信没听清,但此时肯定不适合继续这个话题。
他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无波:“走吧。”
邵醉刚烤好了几串烤肉,放在烤盘上,招呼戚年和纪秋过来吃:“排骨酱,番茄酱,孜然,胡椒粉都在边上,喜欢什么自己放。”
唯独对纪言信,不太客气:“手艺不好,怕班门弄斧了。纪老师你自己来,也好让我一饱口福。”
纪言信瞥了他一眼,一言未发地走过去,接替他的位置。
邵醉功成身退,凑过来和纪秋抢烤肉,气得纪秋哇哇大叫:“你还比我大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二岁啊!你还跟我抢,邵醉你要不要脸啊?”
邵醉被纪秋猛地拉住衣领,抢到的烤肉刚咬进嘴里,差点被勒得吐出来。咳了几声,毫不退让地和纪秋斗起嘴来。
明明是三十岁的人,遇上纪秋就跟小孩一样,没有一点成熟男人的样子。
纪言信显然也是习以为常,眼都不抬一下。
为了不弄脏衣服,袖口已经挽了起来,露出一大截线条流畅的手臂。腕上戴着一块质感极好的手表,在不甚明亮的篝火下发出幽幽的蓝光。
七宝馋极,湿漉漉的鼻尖碰了碰纪言信的手腕,嗷呜嗷呜地撒娇叫着。
成年犬的声音大多低沉又厚重,这种转音落在耳里,直逗得戚年想笑。
纪言信握着竹签,利落地给它们翻了个身。手腕轻轻一抖,均匀地撒上孜然调味,先递给了戚年:“拿着。”
戚年探手接过,还未握住竹签,纪言信却缩回手,从身旁抽了几张纸巾绕在竹签的末端,这才递给她。
完全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戚年的心口像是被火舔舐过的木炭,热热的。
她还没拿稳,馋得口水流了一地的七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嗷呜”一口,直接张嘴把烤肉叼进了嘴里。
正要松手的纪言信一怔。
戚年也是一愣。
目光都直直地看向正好把脑袋搁在两个人中间的七宝,失语……
良久,还是纪言信先开口,语气里尽是对七宝的无可奈何:“在遇到你之前,七宝从来没有抢食这种动作。”
戚年心塞塞地问:“那它是看我比较好欺负是吗?”
航站楼的地下停车场那次是,这次也是……都在抢她的……
纪言信忍不住笑出声来,语气里是自己也未察觉的温和:“我再给你烤几串。”
戚年这才松开了手,怨念得看着七宝——
这是纪言信送给她的第一串烤肉……
大快朵颐的七宝欢乐地直挠爪。
——
填饱了肚子,四个人围着篝火边烤火边暖身,顺便看看星空。
戚年的周一周五都在学校上课,不是去上专业课的路上,就是在去生化院打酱油的路上。晚上又要填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像今晚这样——
悠闲地坐在东篱山的山顶,看星星闪烁的夜空。
纪秋安静了一会,就忍不住了:“那么多星星,到底哪一颗是北极星啊……”
戚年……自然是一头雾水。
虽然从小就被灌输,往长得像勺子的北斗七星里找,但从来没有一次……找到过。
邵醉哼了一声,嘲讽:“纪大小姐这些年是光长个子没长脑子吧?”
纪秋被噎得转头狠狠瞪他:“你下午嘲讽我没长个子,现在又嘲讽我没长脑子。邵醉你今年几岁了?”
邵醉和煦地弯了弯唇,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好意思说,十八岁了连北极星在哪都不知道,不是没长脑子是什么?”
到二十三岁也不知道北极星在哪的躺枪无脑族戚年默默埋头。
纪言信往火堆里添了添柴,被烤干水分的木枝发出“啪”的一声爆响,惊得埋头囤肉的七宝倏然抬起头来,警惕地望着火堆。
纪言信修长的手指落下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继续睡。”
语气轻柔,生怕是惊扰了它。
戚年羡慕得都想咬手指了,她也好想被他这么揉脑袋……
大概是她渴求的视线太强烈,纪言信侧目看了她一眼:“怎么?”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跳跃的火光,整个面容都被这样的明亮柔化。
戚年突然就跟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拉着折叠的小矮凳往他那靠了靠,然后小声的,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他:“我羡慕七宝……”
这种故作神秘地拉近距离,悄悄咬耳朵的行为,我们通常归之为——调戏。
但戚年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纪言信捏着木枝从篝火里挑出一抹摇曳的火光,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戚年看去:“知道你现在在干嘛吗?”
他的本意是想让戚年悟出——惹火烧身,然后自觉地收敛收敛。
也许是真的和戚年有代沟,她盯着那木枝枝头摇曳生姿的火光,愣了一下,红着脸问:“惹火?”
纪言信的脸色一黑,似头痛极了一般捏了捏两侧的太阳穴:“你还是闭嘴吧。”
戚年一头雾水地捂上嘴,用眼神询问:“我说错话了?”
于是,七年想象中非常美好的,在温柔的夜色下,在温暖的篝火旁,她一脸娇羞得和纪言信互诉衷肠,然后让纪言信在这次灵魂的触摸中对她产生强烈好感的美梦还没开始就碎得一塌糊涂。
——
夜色渐深,山中雾气渐浓。
用架在篝火上煮开的热水洗漱过后,大家都钻进帐篷里休息。
两个分别能装四个人的豪华大帐篷只塞了两个人,空间十足富余。
纪秋裹着睡袋在帐篷里欢快地滚了两圈,等戚年钻进帐篷,这才乖乖地躺回自己的位置。只露出个脑袋看着戚年脱掉外套,套上睡袋。
等嘻嘻索索的声音消散,戚年在她的身旁躺下来!纪秋侧身,面朝戚年,压低了声音问:“戚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戚年心里一突突,顿了顿,才道:“你想问什么?”
纪秋有些害羞地笑了两声,声音压得更低了:“戚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那压低的声音婉转,怕她会尴尬,纪秋又赶紧补充:“不想回答你就无视我。”
这回答不回答……都一样了啊。
外面有篝火,两个帐篷紧紧相邻。突然的安静里,都能听到纪言信和邵醉的说话声。
戚年的心里却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一阵强过一阵的心跳声。
她想了想,反问:“如果我说喜欢,你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纪秋压低声音反驳:“我表现得那么明显,戚姐姐你看不懂吗?”
戚年当然能看懂……而且,她估计纪言信看得比她更清楚。
和纪秋的几次见面里,她并没有刻意讨好。可纪秋对她的热情,就算她是个冷淡,也能看出来了。
戚年的性格其实并不主动,对她而言,对纪言信的追求简直已经拼上了她这一身的尊严。如果不是知道这样的勇气她只有这么一次,她也许……早早在他再而三的冷淡拒绝里溃不成军。
她深吸了口气,捂住脸。
和男神的堂妹谈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还真的蛮有羞耻感的。
于是,戚年机智地开始转移话题:“你跟邵醉呢?”
小姑娘被问得一愣,奇怪得重复:“我和邵醉?”
戚年立刻换了一种说法:“就是你和邵醉有什么过节么?你看上去……很排斥他。”。
也许是“排斥”两个字甚得纪秋的心,她笑了几声,开始和戚年回忆往昔:“我和邵醉是在几年前认识的,具体什么时候忘记了……”
戚年听她絮絮叨叨地从怎么认识邵醉,邵醉又是怎么怎么可恶地招惹她的,一直听到现在她和邵醉是怎么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相看两生厌的……
然后困得悄悄打了个哈欠:“也真是……欢喜冤家。”
她这话说得含糊,纪秋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家?”
“没……”戚年矢口否认,脑海中跃过一道灵光,一个问题脱口而出:“我都忘记问你了,你为什么对我和纪……咳,的事表现得这么热情?”
纪秋也困了,掩嘴打了个哈欠,含糊着回答:“你终于想起问我了。”
戚年竖起耳朵。
只听纪秋说:“我知道你是七崽,画《美人宜修》的七崽。”
戚年:“……”
卧槽!
戚年一骨碌地翻身坐起,顿时吓得清醒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纪秋翻了个身,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戚年却像是午夜被噩梦惊醒的人,心跳快得似乎都要从她的胸腔里跃出来。
她捏了捏发汗的双手,压低声音叫了纪秋几声。
回应她的,是纪秋平缓又轻细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像是小绒猫的爪子轻轻地挠过指尖。
戚年躺回去。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猜想着,是哪里暴露了?还是自己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些什么?
掉马这种事……别人也就算了。
可为什么……会是在纪秋面前?
戚年咬住指尖,有些懊恼,也有些耳热。
她微蜷起身,拉起睡袋遮过整张脸。遮掩了倒映在帐篷上的火光,她触目之间一片漆黑。可只有这样悄然无声的环境,才让她退去窘迫,稍稍心安。
无意识地神游了一阵,倦意刚涌起,戚年突然想起一种可能性——
纪秋知道了,那会不会……纪言信也知道了?
他能看见她画的他,也能看见她心底最隐秘的渴望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