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之前在这里开了一家SY风投公司的温先生?”
应如约的语气有些稀奇。
毕竟一家公司的总裁,还是配音圈顶尖的商配,这……组合实在让人觉得意外。
她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夜长安》横扫各大奖项时,其中有一个配音奖,因为原主长得太好看,还红过一阵子。
可惜那时候她忙着毕业,有一阵子消息闭塞,错过了不少好戏。
“那现在为什么半隐退了?”应如约问。
“应该说对外已经隐退。”他手指支着额头,侧目看她,眼神清亮:“因为要专心赚奶粉钱了。”
这回答……还真是清奇。
温景然转头去看电视上正播放的《夜长安》,疲倦的声音里隐约含了几许羡慕:“温家,我们这一辈的,从小感受到的爱很少。所以温家的男人,一旦有喜欢的女人,就会全身心都交付给她。”
他缓缓握紧手心里的加热棒,声音低沉如古琴:“现在只剩我……”
应如约撑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放下,没有了视线的遮挡,她转身看他。
他仍旧专注地看着电视,提到温家,他连眼神都柔软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温景然转过头,眉眼深邃,眼里的光像是溅上火星就能燃烧起来,清亮得像一抹光。
他不着痕迹地掩去情绪,漫不经心地莞尔道:“我开始着急了。”
小剧场:
自从温医生那日跟应如约表达过自己“恨娶”的心情后,应如约看温景然时感觉披在他身上的神光好像淡了不少。
还自发的,有了“匹配”的后遗症。
在医院看见小护士找他说话时,会忍不住站在原地扫描两人五官的匹配度……
结果当然是惨不忍睹的……毕竟比皮相,整个医院很少有人能比温医生貌美。

这样几次后,应如约实在觉得这后遗症有些变态。
一次,在医院食堂吃饭。
应如约忍不住问温景然:“你找到女朋友了没有?”
温景然很是意外地挑眉看她,问:“想给我当女朋友了?”


第20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19
说起来, 温景然今年也有三十了。
着急啊?
是该着急了。
这个年纪的男人, 大多数已经开始初尝当人父的滋味了。
只是, 这些话, 应如约是没法说的。
温景然这个人,活得比谁都明白。
她不能站在制高点去指点他的人生, 没有这个资格, 也没有必要。
电视里, 《夜长安》的女主角秦暖阳正跪坐在蒲团上。
她双眸微瞌,眼角乖顺的那笔眼线把她整个面容衬得柔和似玉。那身素白的衣袍, 浮花现影,真真是把这个女人的气质凸显得淋漓尽致。
应如约支着下巴,缓缓闭上眼。
本是想就闭着眼睛小憩一会,养养神。可困意一来, 岂是她自己能掌控的。
应如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身下的椅子有些硬, 倚靠着并不舒服。
耳边隐隐约约的还有嘈杂的声音, 一会是脚步声,一会是说话声,一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但即使这样,这层还清醒的意识就是无法穿透困住她的倦意。她昏昏沉沉的,怎么心理暗示也无法醒来。
直到,半夜急诊,送来一个哭闹不止的孩子。
耳边忽的传来孩子尖声的哭喊,似是伤心极了, 哭声里还带着几分哀求,抽抽噎噎地说不完整几个字。
应如约一个激灵,被那陡然又拔高的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循声看去。
半大的小男孩,针只能通过额头上的静脉输液。
许是平时就害怕打针,发着烧,意识都有些不太清醒了仍旧奋力挣扎着。
护士没法,只能招呼家属按住男孩。三个大人按头按手按脚的,手忙脚乱地配合着护士扎针。
“两岁还不到,半夜发烧烧得厉害才送来的,已经哭了一会了。”温景然把手边刚问护士要的水递给她:“吓着了?”
应如约回过神,从薄毯里伸出手。
有些冷。
她颤着手接过纸杯,刚倒的水,纸杯有些烫手,她双手捧着,盯着地面发了好一会的呆,意识才渐渐清醒过来。
应如约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去看输液瓶。
已经换第二袋了,也不知道她是睡了多久,这第二袋都已经挂了大半。
尴尬……
如约的视线落下来,正巧对上温景然似笑非笑的眉眼,莫名有些脸红。
她还记得自己刚才大言不惭的说要帮他看着点滴,如果不是被惊醒,没准要一觉睡到他输完液叫醒她了。
如约拍了拍脸,扭头别开视线:“我去洗把脸。”
她手忙脚乱地掀开毯子,站起身后,想起什么,又转身问他:“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粥?”
温景然没有多少胃口,正要说不用,突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自己输液的手上,忽的笑起来:“正好,我有些饿了。”
应如约被他笑得不明所以,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指,狐疑地转身离开。
洗完脸,她又去医院附近一家夜宵店点了两份皮蛋瘦肉粥,许是今晚生意不佳的缘故,老板还格外热情地送了几样小菜。
配菜就得用筷子,如约从筷筒里抽了两双筷子,刚要放进袋子里,脑中灵光一现,突然就明白了温景然那个笑容的含义……
他输着液呢!
怎么用筷子?
就是喝个粥,还得她在旁边伺候着。
她何必呢!这不是典型的没事找事吗?
等应如约回去时,温景然已经输完液,护士刚收走那两袋空了的输液袋。
已近凌晨,输液厅比来时更加安静。
哭闹的小男孩已经睡着了,电视节目也从电影频道换成了晚间新闻。
这夜晚疲倦得连夜风都停歇了。
温景然正低着头,用棉花按压着手背。
他的鼻子很挺,侧脸时,勾勒得他整个侧脸轮廓深刻又立体。
白炽灯的灯光落下来,他那头碎发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润泽的光晕,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柔和。
应如约在门口站了一会,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她原本想来个出其不意,最好能够吓唬到他。可惜,还未等她从后排靠近他,他似早有察觉一般,在如约离他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转头,看过去。
哪怕她什么都还来不及做,被他那样深邃的目光一盯,仍旧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他抓包了一样。
她停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幸好,温景然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随手把棉花扔进垃圾桶里,拎着她随意堆在椅子上的薄毯抱进手弯,长腿一迈,就近从狭窄的过道上迈过来,几步走到了她身旁:“走吧,送你回去。”
应如约“哦”了声,跟着他走出几步,想起在医院外面刚买的粥,拎到他跟前:“这粥……”
温景然却误会她的意思,顺手接过来。
“不是。”应如约瞥了眼他冒出血珠的手背,伸手就要去拎回来:“我只是想问问你,这粥还喝不喝?”
她的手指刚挨上纸袋,就被温景然伸手轻挡,避了过去:“去车里吧。”
应如约一想。
也是,医院尽是消毒水的味道,还不如去他车里吃。
走到停车场,温景然开了后车厢盖。从后车厢里拖出个简单的小桌子,顺手把拎在手上的粥搁在上面,又绕去后座,把薄毯放回去。
路虎的后座宽敞,如约坐上去脚尖正好离地,她用勺子喝着粥,吃得肉丝时忍不住眯着眼晃两下脚。
那模样,跟要到糖的三岁小孩没什么两样。
解决完夜宵,应如约是真的困了。
刚才在输液大厅里将就的那一觉睡得太累,这会吃饱喝足了,身体就有些不听使唤。
她双手握着横在胸前的安全带,强撑着问他:“面试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明天。”右转向灯的提示声里,他转头看了眼如约那侧的后视镜,目光收回时,顺带瞥了她一眼:“等急了?”
“以前每一天忙得都跟上战场一样。”应如约转头看着窗外。
临近凌晨,街道两边的商铺已基本关得差不多了。一盏盏路灯,沿着路面一路延伸,一直到道路的尽头。
空旷的街道,地面上的提示线被灯光映照得格外清晰。
她坐在车里,感觉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眠,唯有她还在路上行走。
“那时候希望能够有假期。”如约把长发撩到耳后,回忆起实习期,她的眼神都有些迷离:“可毕业到现在,我休息了那么久。再不进手术室,我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应如约五官精致,那双眼就像是画师用画笔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从轮廓到眼瞳无一不精致。
此刻眯着眼,目光迷离的模样,就像是眼里蒙了一层远山的薄雾。
温景然移开眼,淡声道:“很快。”
很快,你就会重回手术室。
——
后半夜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如约睡下没多久,就被雨声吵醒,起来关了窗,再窝回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还陷在困顿里,便听床头的手机嗡鸣不休。
应如约挣扎着爬起来,单手够到了机身冰凉的手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把手机拿进被窝里。
屏幕明亮,此刻正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本地电话。
不知怎么的,如约心里突的一下,想到了昨晚温景然送她回家时说的话,他说很快了,明天就能出结果。
这个念头让应如约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不少,她靠着床头坐起,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电话是S大附属医院人事科打来的,通知应如约星期一报道。
挂断电话后。
应如约懵了一会。
随即,鬼使神差地给温景然打了电话。
她不清楚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是出于什么原因,等她听到电话那端温景然略显清冷的声音时,她才反应过来……
顿时,就有些磕巴起来:“那个……是我。”
“我知道。”温景然推开窗,提起就放在窗边的小水壶给放在窗口的绿植浇水。
隐约能听到临近医院那条街道传来的车流声。
应如约竖耳,有些诧异:“你在医院?”
话落,又觉得自己的表达不够清晰,飞快地补充:“我是说,你在医院上班了?”
“嗯。”温景然浇完水,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烧退了,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上午要出诊,不太好请假。”
应如约“哦”了声,把玩着被角,淡声道:“我刚接到人事的电话,周一就过去报道。”
温景然挑眉,有些意外。
不过意外的不是应如约要来报道,这次面试,应如约笔试第一,面试成绩又出挑,不可能会漏过她不选。
他意外的是今早应老爷子竟然不拎她出去锻炼。
等了一会没等到温景然回答,应如约有些没趣,想了想,她开口道:“既然你在上班,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音未落,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温景然留了句“等等”,并未挂断如约的电话。
急诊科的电话,语气有些急切:“急诊现在接了位男性患者,上腹部剧烈疼痛,做完腹平片,考虑是消化道穿孔,请胃肠外科会诊是否需要手术治疗。”
温景然略一思索,几乎没有片刻耽误道:“好,我这就下去。”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手机贴在耳边有些发热,他心里却隐隐一动,放缓了声音问那端已经安静的人:“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应如约已经有些断片了,她虽然没听见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打进科里的电话肯定是要出诊。
她以为,温景然接下来告知她一声就会挂断电话了,不料,他还想的起来问她想跟他说什么。
可她已经没什么要说了的呀……
应如约绞尽脑汁:“没什么,就……注意身体,你快去忙吧。”
温景然脚步一顿,就立在了电梯口。
她一句不经意的关心,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有护士要进电梯,站在温景然身旁一会,见温医生也没按下行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温医生,你要下楼吗?”
温景然回过神,收起手机,微微颔首:“下楼。”
——
男性患者,年纪不大。全腹肌紧张,压痛,反跳痛。
急诊收入后,拍了腹平片。
温景然接手后,看了眼病例和X光片。
病患已经痛得面目扭曲,满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陪着男性患者的,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此刻面色蜡黄,显然也是焦急万分。
急诊医生细致地向温景然描述了男性患者的症状,温景然认真听完,已经确定是胃肠道穿孔。
他的目光在患者和陪护的女孩身上停留了一瞬,问:“家属来了吗?”
患者吐字艰难,含糊地说了几个字后,由年轻女孩接口道:“来了,在缴费,等会就过来。”
温景然颔首,手落下来扶在床边的扶手上,微俯低了身子,说:“现在病情的诊断已经很明确了,是消化道穿孔,已经有腹膜炎了。”
顿了顿,温景然瞥了眼患者的表情,放缓了声音继续道:“由于你发病到现在的时间还比较短,目前,手术治疗是最好的治疗方案,你们可以和家属商量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年轻女孩一震,有些茫然无措地看了眼患者,眼里蓄着的泪水几乎要满溢出来,再开口时,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怎么……怎么那么突然,他突然肚子痛,就、就痛到说不出话了。”
说话间,家属已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给患者和家属留了空间,温景然重新拿起腹平片仔细看了眼。正专注,忽听急诊科的医生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他:“温医生,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温景然看了他一眼,淡声问:“怎么了?”
医生指了指他的眉眼:“温医生,你眼里都是笑意……太明显了。”


第21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20
“周一报道。”
应如约握着黑色的马克笔, 用粗的那一头在日历上把星期一给圈画出来。
端详了一会, 又用细得那一头在边上点了三个感叹号。
昨天她还在感慨, 毕业后她这长假放起来就跟无边无尽的一样, 休不完。
可眨眼的功夫,她的假期就只剩下三天了。
这三天, 能做什么呢?
应如约跟老爷子提出要去L市看看应妈妈向欣的时候, 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才点头:“你要去看你妈我不拦着你, 你去之前提前跟她打好招呼,她一忙起来顾不上你。”
一谈及向欣, 老爷子的脸色就不太好。
向欣原是S市中医院的儿科医生,和应奶奶属同事。
两个科室平日里往来紧密,应奶奶喜欢向欣的机灵懂事,有意想要撮合向欣和应爸爸。
于是, 找了一日,把向欣带回家吃饭。
说来也巧, 应奶奶这一安排正好凑趣。
两个人平时工作也忙, 恋爱没谈多久,就结婚了。
向欣和应爸爸都是对工作格外认真负责的人,两个人的脾性相当,过了婚后甜蜜期,各种家庭琐事接踵而来,尤其那时候如约刚出生没多久。
向欣埋怨应爸爸在乎工作多于家庭,正巧当时因为生如约又错过了院里职称评选,顿时觉得自己为家庭牺牲了太多。
而这种委屈又没能在应爸爸那得到相应的安抚和重视, 一时便钻了牛角尖。
婚后没几年,两个人的感情就渐渐淡了。
等后来向欣恢复工作,重心逐渐地就从家庭转移到了医院里。
儿科事务多,很繁忙。
想要休个假,简直难如登天。
一家五口,除了如约张口吃饭的,全是医生。
如约还小,不能没人看顾。
向欣又执意回到工作岗位,应爸爸无奈,只能给如约找了个保姆。
那时候,应爸爸已经和向欣生了嫌隙。只是应爸爸内敛沉闷,不善言谈,就算有心事也爱闷在心里,并未说出来。
这导火索一旦埋下,何时引爆就真的只是时机问题。
如约六岁那年,因保姆看管不利,从楼梯上摔下来,被紧急送到医院后,这根导火索就已经被引燃,呲呲地往外冒着火。
应爸爸做人坦荡,最愧对的只有这唯一的女儿。
下了手术听到消息后,险些没站稳,等去病房看到脚上打了石膏,哭累了刚睡着的如约后,那愧疚就犹如喷发的火山,炽热得包裹了他整颗心脏。
如约需要留院观察,应爸爸给向欣打电话,结果一连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到最后干脆关机了。
回去之后,应爸爸就跟向欣大吵了一架。
那也是如约所知的,他们的第一次冷战。
在她的记忆里,向欣的存在其实还没应奶奶高。
她好像永远都在忙,没时间陪她过生日,没工夫去看她的幼儿班演出,每次回家时永远都是那样的疲倦。
可如约知道,向欣会对医院里她的小病人们微笑,会温柔地给她们拥抱,偶尔还会送气球送糖果,那些待遇是她不曾有的。
再后来,就是如约上小学了。
应爸爸拿手术刀,也做研究,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儒雅的学者。如约那次骨折,他和向欣吵得那一架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发那么大的脾气。
此后,他和向欣似乎一直处于冷战的状态,一天之内的交谈永远不会超过十句,偶尔在厨房,客厅相错,连眼神都不会对视一下。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直到有一天,向欣早早地回了家,给如约做了一顿晚饭。也是难得的一次,陪她做完作业,还耐心地替她检查。
等如约上床睡觉后,向欣出门打了个电话给应爸爸,告知他她要调职去L市。
L市是向欣出生的地方。
那一年如约的外公身体不好,正好医院有调令,她便申请调去了L市工作。
直到所有的手续办好,她才通知了应爸爸。
是的,通知。
她做的决定,没有考虑如约,也没有考虑过这个家庭,更没有去考虑应爸爸的感受。
只有结果。
她不在乎是不是会引起应爸爸的不满,两个人这些年的婚姻,本就名存实亡。
如约不理解为什么那时候他们也没选择离婚。
分居了几年后,应如约小学毕业那天,向欣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那天,她问如约:“如果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如约你想跟着谁?”
那时候,如约已经知道离婚是什么概念,她被向欣牵着手走在学校外的树荫下,没想多久,就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跟爷爷。”
向欣对如约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向欣就和应爸爸协议离婚。
那时候如约想,她真的要失去妈妈了。
应老爷子不喜向欣,倒不是因为离婚这件事。
他的生活态度虽然严肃死板,但因为和应奶奶两情相悦又相濡以沫了一辈子,对感情的态度还是比较开明的。
应爸爸当年要娶向欣时,他不干涉。那两个人感情破裂,选择离婚,他也不干涉。
他气的,是向欣从一开始就没有担起母亲这个责任。
他真正心疼的,是应如约。
——
S市和L市几年前开通了直达的高铁,原本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一下子缩短了一半。
甄真真把应如约送到S市的北城站。
作为一个占据了应如约世界大壁江山的重要人物,甄真真对应如约那点家事了解得还是比较透彻。
她虽然不能理解应如约要把这好好的三天浪费在L市,但临了也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有事找甄警官。
甄真真那副殷切的表情倒是冲淡了不少如约心头的那丝沉重,她挥挥手:“我知道了,甄警官。”
有风四起,穿过宽敞的大厅。
如约的长风衣被风吹起,那鼓起的弧度像开屏的孔雀,猎猎作响。
应如约刚抬手压下衣摆,鬓间又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被吹至唇边,她侧了侧脸,借着风势把那几缕发丝拂开后,就在喧闹的风声里调侃甄真真:“我是去度假,又不是要把自己给卖了,你表情这么凝重干什么?”
“你还不如把自己卖了呢。”甄真真三句不离温医生的本性又起,嘟囔:“赶紧把自己卖给温医生吧,省得我操这份闲心。”
应如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不搭理她,转身迈进检票大厅。
甄真真倚着车,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每回认真的时候,应如约都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她脾气得有多好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跟她绝交啊。
正感慨着,车前盖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甄真真顿时怒视,目光落在丢在她车前盖上的黑色行李袋时,愣了一下……
……怎么,有些眼熟啊?
等她迟疑着把打量的目光慢慢地从行李袋上移到车前站着的男人身上时,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
迟盛刚下火车。
浑身的骨头因为这几个小时的硬座都有些松散,他摸出烟来叼在唇边,一手点火一手虚拢着挡风。
这空旷之地正好是风头,四面八方的风汇聚起来,像游走的手。
他蹙眉,有些不耐地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甄真真,递了个眼神。
好在甄真真这人不算太聪明,但这眼力见还是有的,赶紧狗腿地上前,双手拢得密不透风地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