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然被他的声音一震,久久未回过神来。直到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手背提醒她,她这才掩去眼底惊艳之色,接下她的那句台词。
现场听声音,远比成效更震撼……
“从未。”他的音色又往下压了几分,停顿了一瞬,这才继续接道:“在你替我当下仙魔劫,魂飞魄散后,我便执着要寻你,还你一瞬生息。”
停顿处,他声音婉转,留了一息的空隙,转而声音越发轻柔:“寻了千万年,好在缘分未尽,机缘巧合下得了那一白莲,才知道你那一缕魂魄在此修生养息。若是再来一次,我依然愿意耗尽修为,重归上古之位,点渡你。你化为白莲,我予你仙池赐你仙骨。你再世为人,我便下凡寻你,寻到你就化作普通人陪你过完这一生,等你再次转世。只要你魂魄还在世间,我就一定会找到你。”
随安然只听了前半句和最后一句,中间的内容她彻底放空了自己……只知道声音好听得她有点不淡定,可现在……也不是喝彩的好时候。
她忍不住侧目看着温景梵,他一手按着耳麦,一手拿着本子,长腿舒展着,并不像随安然那样时时刻刻紧绷着。相反,这里似乎才是他能放松下来的地方,他只要开口,这里便是他的世界。
这种看着他配音,能看清他细微表情,能注意他随意的动作,能直接透过耳麦听到他顺手拈来的声音的感觉……让她心尖都为之柔软,颤抖。
这大抵也是她无法拒绝的一个原因,想亲眼看看他,配音的样子。
现在看到了,果真是没有最惊艳,只有更惊艳……
总是被他勾走心绪的结果是这句话,安然又没能跟上节奏。她捂了一下脸,道歉:“对不起……”
“正常的,和时遇对戏的配音演员刚开始都会被他秒杀上几回,不过你稍微收敛点嘛……除了我这种知情人,还有录音师在呢。”说着,便已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起来。
温景梵难得没有出声制止,摘了耳麦,对她无声说了一句“等一下”后,便站起身离开。等一分钟后回来时,手里已经拿了两瓶矿泉水。
他抬手拧开瓶盖,这才递给她:“最后那句台词,声音放柔些,至于语速,到时候还要对女主演的口型,现在随意发挥就好。”
随安然抿了一口矿泉水,水温有些凉,正好能降降她心里烧起的那股燥热。
喝了几口,她拧了盖子放到一旁,轻声低喃着用不同的语气,语速去念最后那句台词。
温景梵低头看着本子,却一直在留心她,见她渐入佳境,出声提点:“就这样,发音清晰是基础,断句的时候不能急躁,‘便换我’这里停顿下来后,再接上‘踏遍黄泉碧落’。你再试试。”
“如若有一天,你轮回转世,便换我,踏遍黄泉碧落九霄仙云,寻你九世,九转登仙。”
温景梵捏着瓶身的手微微收紧,抿了口水,这才点了一下头,示范道:“寻你九世,九转登仙。”
与她的不同,他的声音低缓温柔,八个字从他唇齿间而出,深情缠绵。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再来一遍。”他收回视线,又抿了口水,旋上瓶盖。
因为有了他的示范,随安然这一次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寂静无声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静静流淌。
温景梵清了清嗓子,低声询问她:“准备好了吗?”
随安然点点头,调整了一下耳麦的位置:“准备好了。”
他已经不需要看本子了,就这么慵懒地坐在高脚凳上,微微侧目,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开口时,声音低低的,比之刚才要更温柔一些。
随安然集中注意力念台词,念完转头看他时,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温润如同春日时山间的清风,轻微声息。
“听夏。”念完全部的台词后,他突然又加上了剧中女主角的名字。
随安然愣了一下,眼神疑惑……这是哪一出啊?
他却并未直接解惑,只垂了眸子,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说道:“我从没有停止过对你的喜欢。”
许是他这句话说出口时,是看着她的,那双眸子里虽然平静,却光彩熠熠。许是他这句话太过温柔,透过耳麦传来,就如鼓点,一下下敲击在心口。又许是,她幻想已久,听到他的这句话时,才恍然有种被他一直念着,喜欢着,在意着的错觉。
温景梵念完这句话后,又轻咳了几声,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矿泉水抿了两口。再去看随安然的时候,她已经专心致志地看本子了。
“你刚才说的那句台词,在哪一页?”
温景梵目光一闪,“唔”了一声,回答的很含糊:“忘记在哪一页了。”
果然是台词……
随安然轻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胸口——心跳还是有些快。
温景梵今天似乎是配音的兴致不错,和她对不同的台词对了整整一个小时,这才和她从隔音房间里出来。
陆熠方还有些意犹未尽:“要不你再待一个小时?”
温景梵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不愿意。”
陆熠方:“……”
一旁听见两个人这段简短交流的随安然抿唇笑了起来。
时间还早,温景梵并未急着离开,和她一起坐在控制台边听专业的配音演员配音。
这么安静了一会,陆熠方关了麦,随意地和温景梵聊了起来。两个人聊得都是工作上的事情,随安然并听不懂,索性认真听配音演员的专业配音。
“梵希呢?好点了没有?”
温景梵翻着本子,头也没抬地揶揄:“等你想起它来,都不知道它那时候成什么样子了。”
陆熠方挠头:“我是男人嘛,难免粗心。梵希没事就好了,你自己照顾的?”
“不是我。”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梵希还在安然那里,如果你很想梵希早上叫你起床的话,我可以等会就送货上门。”
陆熠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梵希在……她那?你那猫你不是宝贝的要死,怎么随便就给别人了?”
“她不是别人。”他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而且梵希很喜欢她。”
“所以你因为梵希喜欢她,就对她……不一样了吗?”陆熠方有些惊恐,温景梵这二十几年来就没开窍过,别为了一只猫的喜欢,就随便把自己搭上了啊。
他抿了口水,转头看了眼按着耳机专心致志,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随安然,这才缓缓地说道:“应该是我对她不一样,梵希才喜欢她。”
陆熠方价值千金的脑子卡了一下,这才慢悠悠地恢复运转:“你……”
温景梵“嗯”了一声,随手把手里的本子往他怀里一丢:“所以以后不要随便调侃她,她会害羞。”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开始,她就被这么吓跑了可怎么办?
陆熠方顿时石化……
这万年光棍,终于开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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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没有看过剧本,加之温景梵不怎么乐意大好的星期六要折在录音室里,中午和工作人员一起吃过饭之后,便先行离开。
刚驶出没多远,在路口遇上了红灯。
温景梵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在窗口,手指抵在唇边,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眸光深幽,若有所思。
随安然见他在想事情,也不出声打扰。透过窗口往外看去,阳光扑洒间,路边商店的招牌折射出有些刺眼的光。
不远处的高楼前led的电子显示屏正在播放广告,声音在嘈杂的街道上并不甚清晰,但吸引随安然注意的,却是上面播放的内容。
是温景梵“sy投资公司”的广告。
温景梵大概也看见了,笑了一下,踩下油门跟着前面的车辆左转离开路口:“怎么样?我自己设计的广告方案。”
随安然想了想,挤出六个字的评价来:“很精英很专业……”
如果他这位负责人再出个镜,露个声音……估计业绩是成倍的上翻了……
温景梵沉默了一会,转移话题:“还适应吗?”
随安然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大气恢弘的广告里面,顺口回答:“肯定适应啊,画面声效光影都很好,广告创意也很棒。”
温景梵扶额低声笑了出来,见她扭头看过来,才解释:“我问的是配音。”
随安然囧了一下,才说:“还好的。以前听着你声音的时候就一直想看看你配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如愿以偿了。”
温景梵沉吟片刻,一双眸子越发的深幽起来:“除了这个呢……”
“除了这个……”随安然努力想了想,“除了这个还是觉得……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啊,尤其是念台词的时候,很诱惑。”
让她每每听着都会觉得心潮澎湃,那低音像是能引起人的共鸣,醇厚磁性。更不用说他带上了几分感情之后,简直谋杀耳朵。
温景梵很自然地就问她:“那诱惑到你了没有?”
随安然一愣,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落了过来,虽然眼神是无形的……可是不妨碍它的存在感。
随安然脸皮薄,只觉得那目光有如实质,落在她的脸上,微微发烫。
“有的啊……”她轻声的回答。
处于“娇羞”模式的随安然回答完后,久久没有得到温景梵的回答,甚至于连他的笑声都没听见,这才转头看过去。
可温景梵其实是在笑的,扬着唇,笑得很是肆意,那双眼睛漆黑得发亮,眼底似有流光,光华百转。
他说:“我好像找到和你相处的捷径了。”
******
温景梵对随安然最早的记忆是停留在他那日上山,大师带他去客堂。郁郁葱葱的山林,鸟声虫鸣,是城市这种钢铁森林未有的生机自然。
老爷子是l市的人,后来娶妻生子,温家几个孩子都分家了,他便带着奶奶来了a市。尔后,却时常抽空来这梵音寺一趟。
温景梵从小和老爷子亲近,每次来梵音寺的时候都会一起来。那一年奶奶身体不好,他便独自一个人过来求道平安符,瞬间带走开光的小叶紫檀手珠。
然后就遇见了她。
安安静静地伏桌抄写佛经,一双眸子清透得像是山涧清泉,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似乎是能进你的心里去。
可印象最深刻的却不是这一次的初相见。
她就住在他房间的对面,很多天都没见她说过话,那时候他以为她的安静是因为身体的残缺——比如,她不会说话。
可那日,看见她惊慌失措地打开门,看见正站在过道上的他时,咬着唇软语,却冷声道:“麻烦你让一下。”
他才知道,她不过是不爱说话而已,并非是哑巴。
她大概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底的泪光清晰地要把她眼睛里的清透都遮掩起来。他下意识侧身让开通行的路,就见她飞快地跑了出去,经过身边时,还隐约听见她压抑的在哭。
他回屋坐了片刻,却静不下心来。
开了窗看见外面乌云滚滚翻涌而来,拿了伞就出门了。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佛寺的后院,大师见到他,把供在佛堂上的紫檀珠交给他。
他道过谢,从后院往前面走时,迈过高高的门槛,站在巨大佛像后的拐角处时,就看见了跪在佛像前的她。
正殿里空无一人,佛像前却供着几缕香火,淡淡的烟雾,淡淡的香气。
他站在那里,透过垂下来的经幡看着她,却怎么也迈不动一步。
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只那熹微的一缕金光从乌云的空隙里透出来,愈发显得大雨来临前,这一片天地是如何压抑。
漂泊大雨而下,她却似恍若未闻,眼睛里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然后……温景梵就听见了她的哭声,借着那大雨的声音,毫不掩饰地哭着。
“你不是佛吗!不是普度众生的佛吗?那我求你……是不是可以达成我的心愿?”
他侧目看去,她一双眼因为含着泪,波光粼粼,脸上泪痕清晰。唇色有些发白,手指紧握着垂在身侧,已伤心到了极致。
“如果你达成了,我每年都会来供奉香火。”
她哭着哭着便泣不成声,混着外面的雨声,只觉得入耳凄凉悲伤。
他立在那里,过堂风吹来,带着湿漉的雨气,有些凉,他却似毫无所觉。
随安然闭了眼,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在心底默念了她的愿望。再睁开眼时,弯腰磕下了头,一连磕了十个,再直起身的时候额头有些发红。
温景梵抿了抿唇,放下伞。拿起一旁的木鱼,轻轻地敲起来,另一只手,拈着他的紫檀佛珠,一粒粒,轻点而过。
蓦然听到木鱼的声音,她似乎是怔了一下,但身形却依然未动,就这么双手合十地跪着。
好像是把所有她力所不能及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里。
念珠,原本是佛教徒诵经计数左手而握的珠子。后千年传承,念珠便由起先的参禅悟道演变成了终生大智慧的象征,变成了如今寄托了人的念想,带上了佛意。
不知道佛珠转了多少圈,外面的雨声终于渐渐变小,渐渐淅淅沥沥。山间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绿意,绿得葱郁。
她不知道跪了多久了,他停下动作,等僵硬的身体重新运转起来,这才拿着伞从佛像后出来。
听见脚步声,她睁开眼来,眼睛因为哭过还有些红,却清澈得如同此刻的天空。
他抬手戴回佛珠,这么看了她一会才问:“要不要回去?”
她点点头,却不起身。
温景梵直到她是跪麻了起不来,但她不出声,他就当做不知道:“我还没仔细看过这里的佛像,外面还下着雨,我有带伞,等我看好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她仍没有说话,抿了抿干燥得有些起皮的唇,点了一下头。
他那时候还想,小姑娘,真是一点都不识好人心,固执得让人无奈。
他转身去看佛像,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她微弱得像猫一样轻柔的声音:“小哥哥,谢谢你。”
小哥哥。
他弯唇一笑,大步迈开。
雨声,古寺,佛像,经幡,木鱼声。江南水乡的温柔,山间古寺的宁静,真是揉碎了所有静好的时光,安然入世,温柔了时间。
她绝望伤心的那日,跪在佛前。他立在佛像之后,透过经幡而望。这件事,大抵只有他和那日的佛像知道。
可陪了她这么一下午,却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最清晰的,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心尖温暖的事。
而这些他一个人的记忆,不用告诉她,一个人妥帖收藏就好。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很快便到了她的公寓楼下,因为是周末,小区里活动的人明显多了些。
温景梵放缓了速度慢慢通过,寻了一处地方停车后,和她一起下车进去。
她的工作时间并非朝九晚五,就算是有时间休息,也会自己在家里自由活动,或是上网,或是看书,再者便是出门。
所以整栋楼也就她对面那家打过几次照面,彼此还略微熟悉,其余的,连是不是这一栋公寓楼内的都不甚清楚。
所以,这会和温景梵进了公寓楼,倒是省了一堆的麻烦。
和他一起走出电梯后,她低头在包里找出钥匙,边开门边道:“那等会是把梵希直接带走吗?”
“嗯。”温景梵点头。
随安然刚开了门,屋内就快速地蹿出一道影子,踩着安然的脚直接扑进了已经蹲□来接住它的温景梵怀里。
随安然看着鞋面上一个湿漉漉的梅花脚印,心底隐隐有股不太妙的感觉……
梵希还在亲密地拿脑袋蹭着温景梵的手心,一边撒娇一般甜蜜蜜地“喵喵喵”叫着。
随安然心里疑虑一升,也顾不得先招呼温景梵进来,连鞋子都没换,直接冲到客厅去看……
鱼缸里,已经萧条的只有三条鱼了。
那水面还在波动着,上下起伏,随安然看着从鱼缸那里开始蔓延的湿漉漉的水迹,只觉得额角一阵发紧。
温景梵察觉她的不对劲,已经抱着梵希走了进来,见她僵立在鱼缸旁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
他眉头微拧,抬手托起梵希的下巴,这才发现它嘴边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被他托起下巴,梵希有些不高兴地抬爪子挠了一下他的手,很是无辜纯良地回视:“这么看着朕干嘛!”
随安然看着仅剩下的三条鱼,有些欲哭无泪。
不是说好了不吃的吗!
“梵希。”温景梵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隐隐还有一股凌厉。
随安然回头看去,他的面色已经变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沉下脸来这么严肃地看着梵希。
没预料到的大概还有刚闯完祸的梵希,它“喵呜”一声,身姿灵活地从他手里挣脱开来,落在沙发上,双目圆睁,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温景梵,犹带着惊恐。
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有心思分神……她看着梵希这难得一见的吃瘪模样,扬了扬唇,开始在一人一猫之间打圆场:“没事,梵希还给我剩了三条。”
说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温景梵身上那股锐气又重了几分……
“呃……”随安然斟酌下,再开口道:“其实真的没关系,和那些鱼……也没有什么很深刻的感情,梵希喜欢就给梵希好了。”
他却突然直直地看过来,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问她:“你是对什么都觉得无所谓,还是只是对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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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安然出门之前,想起还未喂鱼,放下钥匙,又折回去喂了那几条鱼,这才出门。
A市的冬天已经很冷了,每日晨起都能看见地上凝结的白霜。起得再早些,便是浓重得化不开的白雾,层层叠叠,朦朦胧胧的,隐约的能听见人声,触目之间,却是一片浓重的迷茫。
因为这场大雾,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自己开车上班了。
不过好在现在所有的学校都已经放寒假了,她只要早起些,早班的公交车并不会特别拥挤。
现今,年关将至,她忙得不可开交。而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这一个多星期里,不止再没见过温景梵,连他的动态消息都是在微博上知晓的。
他周末就去S市出差了,至今未归。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梵希那日就被他带走了,原本说好的吃饭,也因为这段小插曲延后。
不过随安然至今没懂的是……被吃了鱼的是她,为什么温景梵的反应却要更大一些。加之最后那一句话……实在引人深思。
饶是她再迟钝,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只是,她不敢问,怕自作多情。再加之,此后他都未主动联系自己。她的怯弱便一日日加深,怎么也迈不出那第一步。
而这段时间,陆熠方倒是和她偶有联系。最后嫌短信太烧钱……要了她的微信号直接语音。
至于短信烧钱这种事情,随安然觉得不能深究,一细想就满满都是槽点。
陆熠方通常会在下午的下午茶时间发几条语音,如果不是说他中午吃了什么,就会说他的剧组有什么趣事。
就在几天之前,随安然才知道——蒋宁夏就是《九转》里的女配角,她的配音,会由她自己来。
大抵之后开始配音,两个人还能见上一面。
不过随安然对这种见面实在是……一点也没有兴趣。
吃午饭的时候,张咪端了餐盘过来和她一起做,见四周没人注意,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内部消息啊,我听说蒋宁夏跟我们的温公子好上了。”
随安然刚夹起一块糖醋排骨,闻言,顿了一下,这才若无其事地往嘴里送去:“你的八卦消息就没靠谱过。”
被质疑的张咪同学有些不高兴:“什么啊,我跟你说,真的是内部消息。蒋宁夏不是签了陆熠方工作室吗?现在和陆导在S市拍电影,听说啊,温公子也在S市,同住一个酒店,还有人看见大半夜的,蒋宁夏去敲温公子的门……”
随安然面上毫无波澜,只眼底一瞬幽深如墨,嘴里咬着的酸甜的排骨都有些食不下咽起来:“……后来呢?”
“后来?”张咪嗤笑了一声:“你可别天真地觉得大半夜的敲房门有多纯洁,温景梵啊虽然表面看着清心寡欲的,还不是一样来者不拒么?蒋宁夏多漂亮啊,又是主动送上门的,这到嘴的肉哪个男人会不要?”
“说的也是……”随安然默默地接了一句,心底却是翻山倒海般,如同一叶轻舟突然被一个凶猛的浪头打翻,覆了舟,满身都是水。
她拿着筷子戳了戳米饭,想了想还是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不太可信……温景梵,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脸色突然这么难看干嘛?”张咪一边咽着饭一边说:“我说你不会是真的跟温公子有些什么吧……”
随安然转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走了。
张咪愕然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这落荒而逃恼羞成怒的架势——好像是真的有些什么啊。
她走得急,被冬日那凛冽的寒风一吹,这才清醒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