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本想这里人并不多,就没留意着她,此刻见她折了一枝梅花来,当下脸色就是一变,“哪里折来的?”
“就前面。”苏锦棉转身指着身后不远处的林子,话刚落下,还没有圆润。就看见三三两两的人跑过来,嘴里念叨着什么,咒咒道道的。
苏锦棉看了一眼八皇子,瞬间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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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棉被人从宫里送出来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被德公公抱着下马车的时候脸色青紫,呼吸都轻得有些感受不到了。
苏夫人接旨在门口候着小女儿回来的时候还是满心欢喜,可是触手之间女儿的浑身温度冷得吓人。她当下一个眩晕,差点没有支撑住。
德公公赶紧把手里的苏锦棉交给了一旁候着的老管家,抬头歉意地向苏夫人转达了皇上要他亲口说的话:“苏小主子在御花园里折了落贵妃的梅花,后来又冒犯了几位小皇子被十一皇子失手推下了白玉河。等被八皇子救起来的时候就叫了御医来……”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偷偷抬眼看了看苏夫人,见她一脸泪痕,此刻却面无表情沉着气听他继续说时,沉声叹了口气,“因为在白玉河里落水太久,怕是回天乏术了。”
林素心却知道的分明,这番话也只是托词而已,具体的事情怕是根本不会那么简单。苏锦棉是她的女儿,她的性格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不是皇室欺人,怕是棉儿并不至于会变成如此。
但当下,她却是一敛眉角,低低地伏了身,礼仪周全。“代我转告皇上,就说是素心知道了,麻烦德公公走了一遭。”
她脸上的神色淡淡,除了初时的惊愕和不敢置信之外,此刻的表情伪装的天衣无缝。
他心下暗暗一惊,只是点点头不再说话。
待人走去,林素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坐在地。但她也只是稳住身子,眼神直直盯向管家怀里的苏锦棉,咬牙吩咐道:“派人去叫老爷和大少爷回来,别叫大夫来了,让老爷悄悄去请个庵里懂些医术的师傅过来变罢了。”
小晴顿时大惊,出声阻拦道:“夫人,不请大夫小姐这可才没救了。”
林素心抬眼看了看她,出声喝道:“说什么混帐话。”
苏锦棉冻得浑身发颤,高烧不止。棉被一层层盖上去,她依然哭着喊冷。林素心直心疼地掉眼泪,却只能守在她的床前一遍遍地换她额上的锦帕。
如果说苏锦棉折断了落贵妃的梅花和皇子起了冲突到被推下水都是意外的话,那么德公公这次亲自来完全就是利益十足的试探。
把所有的责任往苏锦棉的身上一推,又没人看见自然是无从说起的。就算苏家再不服,但这话已经放在了这里已然没有办法让他们再有一点的二心和怀疑,只能相信苏锦棉是自作孽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后来那句御医诊断,更是掐断了苏家所有的退路。皇家的大夫都说回天乏术了,你去找个市井大夫来算是藐视皇家尊严?
进不得退不得,如若苏锦棉自己挨不过去,怕是真的赌上了这条命。
皇上把苏锦棉召进宫,现在又拿她的命来试探苏家的虚伪,已然不能出一点差错了。
苏遮木刚回来就直奔暖苑,一进门就看见屋里乌鸦鸦地一群人,当下面色一凛,“都给我让开。”
见是苏遮木回来了,一旁已经哭得抽抽噎噎的苏锦连赶紧给爹爹腾开了一个位置。
苏遮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人讲了具体的事情,当下也不犹豫直接支了苏锦城去清心观请了清远大师过来,自己则先回来主持大局了。
哪里料到即使做了准备,见到女儿的刹那还是差点起了杀心。
苏锦棉一张脸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唇却青紫青紫的。即使是这样冷得厉害,还是不断的渗出冷汗来。
他不方便说什么,只留下几个苏家可靠的人,别的都潜了开去。
林素心见他回来,心中也算是稳了些,忙又具体说了一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遮木手搭上苏锦棉的手腕,他即使不懂医术,但是学武之人脉搏总是知晓的。只从虚弱的脉象中知道,气血不足,寒气已侵入肺腑,生命垂危了。
苏锦连见爹爹的脸色慎重,不由担心地问道:“爹爹,妹妹如何?”
苏遮木谈了一口气,把苏锦棉的手里放回棉被下面,脸色不甚好看,“希望棉儿能撑到清远大师过来啊,否则……”
接下来的话,怕是不说也知道了。
苏锦棉折了落贵妃一枝梅花,却差点折了一条小命,心底的确是有些不甘。
被那些娇纵的皇子推下白玉河的时候她还记得蜷着身子抓住身旁可以抓的柳枝条。可惜冬日的柳枝在风霜雨雪里早已僵硬地可以折断,她还来不及用力就被她抓断了掉下了河里。
白玉河里的水据说是皇宫的冰库融化的冰水,那寒意直达心底,冷得她只来得及扑腾一下就没了力气。只感觉周身寒气四溢,再也受不了的冷侵入四肢百骸,冻得她只想快点解脱。
她知道这些人是有些折腾她,因为她是八皇子身边的人。他们虽然能讥讽他,能嘲笑他,能欺负他,但是万万不能折了他的性命。
所以这条命——其实算起来还是抵给八皇子的罢了。
第八章 昭然若揭
等苏锦城请到了清远大师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苏俯却是灯火通明,无一人先睡。
苏锦棉期间醒过一次,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清远大师走到床前,看了看苏锦棉的脸色,坐在床边把了把脉,摇了摇头,“哪怕治好了,也会留下病根了。”
苏遮木闻言一顿,却是咬牙说道:“不要紧,总比人都不在了好。”
“这姑娘以后都怕是受不了寒气了。”她叹了口气,转身又说:“贫尼倒是有办法治好小姐,如若苏老爷舍得就让贫尼带走另千金去我白云观吧。”
林素心却是浑身一僵,女儿刚回到身边却又要被带走。当下咬了咬牙,“大师,我们有贵的药材可以为小女续命,只是棉儿还小,我终是舍不得的。”
清远大师叹了口气,看向苏遮木,“这事稍后再议,我开张药方,先保住苏小姐的命再说吧。”
当下也别无他法,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待药煎好端上来之后却是又遇上了难题,苏锦棉此刻已经陷入了昏睡,喂进去的汤药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清远大师在边上看了会,皱了皱眉,“等汤药凉了些直接灌下去吧,药喝不进怎么治病。”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变亮,微微迷蒙的天色在满室的烛光中泛着凄淡的白。一夜未合眼的人似乎都有些累了,寻了个位置微闭着眼休憩。
就在这时,被灌下汤药的苏锦棉手指动了动,轻轻地咳了起来。
本来就留意着苏锦棉的林素心顿时一惊,惊喜地发现苏锦棉已经能睁开眼了。“棉……棉儿。”
苏锦棉迷迷糊糊间听见娘亲在叫她一般,但她侧耳去听只能听见冬日白玉河的河水静静淹没过她耳朵的声音,四周似乎都是一片黑暗。只有一个浅白色的人影在她远处缓缓晃动着,她皱皱眉,总该不是再也见不到爹爹娘亲和哥哥了吧。
她还没有深想,总觉得一股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拉住了她,她昏昏沉沉的,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清远大师见她暂时无碍,转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今日是要下山来一趟的,命里有命格——”
苏遮木皱着眉沉思片刻,最终答应下来,“大师说得是,劳烦大师把小女带上白云观调理身体了。”
清远倒并不是非要带走苏锦棉,只是这姑娘身体里的寒气已经集聚得太多,这在汲取她的生命做养分,这调理岂是三两天便能调理好的。
但苏遮木除了想到了这一层,还顾虑到了皇室那一层。虽然这样一闹,他是有了万分的把握苏锦棉可以不再入宫了,但是苏锦棉仍是皇室里暗中窥视的宝贝,用以牵制苏家是再好不过的棋子。
但如果他借此把苏锦棉送上白云观的话,境况又是不同。皇上把苏锦棉的命赌上,可见那时候苏锦棉就已经伤得不轻了,不然他万万是不会那么明着来示威的。但此刻,苏锦棉却活下来了,皇家和苏家的冲突就可以免了,苏锦棉一边调理身体,一边跟着清远大师学些东西也并无什么不好。更何况,白云观是个清心寡欲的地方,对于苏锦棉的安全可以说是再周全不过了。
清远大师似乎是知道苏遮木的想法,点了点头,抚着手上的佛珠说道:“让小姐带上一个婢女来吧,我定会好生照看着,等三年后小姐自行下山。”
三年。
也罢……
就如此好了。
苏锦棉大病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可以下床走路。虽然脸色苍白,人消瘦了很多,但比起被送回苏府那夜明显好了很多。
清远大师这几日都留在府中,见她此刻精神了些。那日下午便打算带着苏锦棉回去,奈何她却是摇摇头,“师太,能再等我一天吗?”
清远大师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愿意延迟一天回去白云观。
那日吃过饭,她去了书房,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张纸,急冲冲地去找清远大师。
清远大师正在打坐,见她进来,睁开眼,“苏小姐有何事?”
苏锦棉略一福身,“能不能麻烦师太帮我看看这个药方可不可行?”
清远却是暗吃了一惊,接过她递上的药方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这可是治疗久疾的?”
苏锦棉点头,“他的脉象虚浮,有中毒现象。但应该只是早期中的毒,引出来了却没流干净,现在落了根。时不时地就以一种伤风的形式发病,但他是练武之身,身体虽弱。但总是能压下去,已至于此刻已经有了内伤之势。”
听她分解地那么详细,她略一沉思,指着药方上那几味药道:“细辛一次的计量不能超过二钱,川乌,附片也皆是毒,你怎么敢配在一起用。而且计量还不小。”
“以毒攻毒罢了。”苏锦棉皱起小眉毛,觉得这几味药的确是重中之重。
清远却是扬唇一笑,“以毒攻毒毒上加毒,你怕是还没有了解透彻药性罢了。只留一味附片一两,先煎一个时辰。再配上桔梗,宣肺,补气血,补五劳。”
苏锦棉听罢,顿时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感觉少了什么,原来在这上面呢。”
清远却是摇头失笑,“你年纪小小,已有这本事,算是让人惊诧了。”
苏锦棉咧嘴一笑,挥了挥手,“师太,我还有事,不打扰您了。”说吧,一溜小跑又退了出去。
等苏遮木手上拿着苏锦棉改好的药方时,脸上的神色奇异地狠,“你确定要把这个送进宫去给八皇子?”
苏锦棉点点脑袋,“我答应他在年前就一定给他写好方子的。”
苏遮木唇角抽搐,“不是让你别把这事告诉别人吗,你让多少人知道了?”
苏锦棉对着手指可怜兮兮的眼观鼻鼻观心,“我要借医书啊,只能靠八皇子嘛,也只有他知道罢了。”
“罢了?”苏遮木气得差点青筋暴起,“你知道皇室的人有多恐怖吗?今天也许对你笑颜相对,隔日也许就眼也不眨直接置你于死地。”
苏锦棉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但随即见爹爹也不说话,又鼓起勇气,小小声地:“可是他对我好,我也要知恩图报啊。”
这话一出,苏遮木却是一顿。
据他说知,八皇子的确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已然失宠。
反而是在皇后死去不久,他便不再关爱八皇子,虽然表现的自然,但明显还是有足迹可查的。若不是爱子心切,自不会说不宠爱便不宠爱,更何况八皇子——帝皇之材。
八皇子能活到现下,怕是离不了这皇帝的暗中手段啊。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棉儿,你怎么会知道宫闱里面的水有多深。即使如你还不谙世事,有心的人都早已把你当作棋子算计进去了。”
苏锦棉自然是不懂宫闱里水的深浅的,但足这一次落水,已教她印象深刻。那个皇宫,她怕是这辈子都不愿再踏进一步了。
那里的人不把她当作一条命看,而是一个任人摆布可有可无的娃娃罢了。
“那爹爹,棉儿也没有求过你什么事,还请你把这药方送进去给八皇子吧,他自然会知道什么意思。反正我们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交集了,这个算是棉儿谢谢他的礼物吧。”她抬头,一双眸子里的坚定一点也不容拒绝。
半晌,苏遮木叹了口气,算是无法拒绝,妥协了下来,“往日你要收生养性,切莫再让你娘亲和哥哥们担忧了。”
苏锦棉点了点头,鼻子一酸,委屈至极,“不是棉儿的错。”
她倔强,一点也不想输给谁。
*************************我是一个月后皇宫里的分割线***********************
大雪纷飞,他一袭白衣似雪,半卧在凉亭里的矮凳上,微闭着眸,唇角微抿。
路公公在边上候了一会,见风实在是有些大了,还是忍不住开头道:“八皇子,我们暂且回去罢。风大,别惹得病又发了才好。”
闻言,他的眼睫轻轻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有睁开。
鼻尖是冬日雪花清凉的气味,他深深嗅了一口,触目皆凉。想起那一日,她被推下白玉河时,那惊恐到让他半夜都能惊醒的眼眸顿时皱起眉来。
“她——有消息了吗?”
这是苏锦棉跟着清远大师去了白云观以来,八皇子头一次问起。他敛了敛眉,低声回道:“回八皇子,据说身体已无大碍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再不说话了。
那日他下水去救她到后来眼睁睁看着太医都束手无策地跪了一地之后,他险些真的以为她就这样因为他去了。
却不料,就是一场落水也许都是有阴谋的。要不是这一次,怕是过不了多久她也要想法设法地偷偷回去苏家再不回来的。
不管如何,苏锦棉已经存了背弃他的心思,打算离开他了。他说过的,也告诉过苏锦棉,她若是在他觉得温暖了,选择相信的时候离开,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那一封家书,她来不及带走,落在了她曾和他共眠的榻上。
路公公在边上犹豫了一会,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地思忖着。他却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他的局促不安,问道:“什么事?”
路公公一个冷颤,赶紧把藏在袖口的那张方子递了过去,“回八皇子,这是苏家偷偷送进来给予八皇子的,奴才见前几日八皇子心情不好便没敢拿出去,私自做了主把药方给压下来……”
他总算睁开眼,看了眼他手里的那张纸,手指搭在一边轻轻地敲打着却一点想接的意思都没有。
想起那晚,她突然认真地说要给他看病,他扬唇冷笑,手指握紧。他不曾忘记她一脸坚定说要在年前一定配出方子来的话,当下手一伸接过方子看了看。
是她的字迹没错。
他细细地扫了几眼,最终还是抬手按了按额角,“你悄悄去弄一帖来吧。”
路公公的脸色虽有异,但半晌还是应了下来。
八皇子自然是知道他想说些什么的,只是他的直觉却是——相信她。
第九章 惊才绝艳
京城脚下,皇宫子弟数不胜数。若独独要选出一个城内独树一帜的汇聚地,只怕——观云楼不让其二。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街上小巷里似乎都吹着拂面而来暖意微至的秋风,市集上人来人往,讨卖声噪杂。但这样莫名有着暖意的日子里,观云楼里却是一片凉意肆意。
早闻八皇子今日会出府来观云楼小坐,当日不仅是观云楼人潮拥挤地没了一个座位,连带着对面和隔壁的茶楼都是满满当当再无一个位置可以容人。
苏锦棉来得早,挑了正对着观云楼三层的窗户临窗而坐。
面前的桌上,却只摆了一壶香气袭人的花茶,花香袅袅。边上还有一份从上桌起就没有被动过的点心,空气里似乎都有着甜甜的香气。
苏锦棉抬眼看了看对面,见那里人声鼎沸却还个个仰首以盼就知道八皇子还未到这里。顺手捏了一个点心往嘴里塞去。
阿萝帮她斟了一小杯的茶,迟疑了会还是提醒道:“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已经出来一会了。”
苏锦棉皱了皱眉,有些不在意地反问过去,“那又如何?”
大少爷还等着她去店里呢。但这话到了嘴边却是一绕,回去了。
人声鼎沸的繁杂终于在她喝下一口花茶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手里捏着的点心在嘴边停顿了一会,终被她一口吞了下去。
咽下嘴里满满的这口,她抬起眼,看向楼下。
那里已然停了一顶深红色的轿子,轿子里的人正缓缓撩起帐帘走了出来。
苏锦棉倒是不记得那时候的八皇子喜欢这么艳的颜色,只觉得他身上那暗红色的蟒袍华丽大气下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细细地把他从头打量到脚。
“来了,来了……”众人尖叫起来,有女子含羞带怯扯了手帕捂脸的,也有女子大方豪气直视的,更有一睹其风采而来的男人,目瞪口呆。
他少时就已有那样惑人的容貌,更何况今日。
苏锦棉拿起茶杯押了一口茶水,舔了舔唇角有些不在意地想着,如今他也算是之手遮天了,却还是这样凉薄的性子,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想到这里,她把面前的点心往阿萝面前一推,“不要浪费了,我们吃完就走吧。”
阿萝却是一脸为难,“小姐……你这不是存心整我么?”
苏锦棉却是一挑眉,“知道就好,吃。”
八皇子走出轿子,转身看着面前的观云楼。人来人往,屏息静气的等待都让他一眼就看的分明,他的眼角微微扫过趴在栅栏外面的人群,有些不屑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他侧头的那瞬间,阳光拂过,照得他白玉般的脸上越发的一层剔透,那双乌黑的眼底更是光华流转,艳气逼人。眉梢似乎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魅惑地让人心悸。
他转身走进观云楼的瞬间,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扭头往对面看来。正好看见三楼那个女子正品茗看着她,眉间有一点的熟悉感,那神色却与如今等着一睹他风姿的人有着全然的不同。
他抬眸,眼底却是有一抹精光闪过。准备踏进观云楼的脚步生生的一顿。
但就在他准备往这里走来的时候,马蹄声由远及近。他回身看了眼来人,又用眼角扫了一眼那个已经躲到窗户后面的女子。唇角一挑,差不多能确定来人的身份。
苏锦城早晨出门的时候还叮嘱了苏锦棉一定要准时到店里盘账,见她点头保证地那么肯定就干脆把账本都交给了她,奈何时间过半,也不见她的人影。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出来寻人了。
只是行到不远处,见看见这里独有于外面的寂静,当下留了心眼,一看那顶一看就低调奢华的轿子。顿时拉了马停了下来,催了一旁跟来的小厮过去,“去那里把小姐请过来。”他说得咬牙切齿。
苏锦棉见了人也没必要再留下去,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子便催着阿萝跟着走了。
所以小厮也没有多寻,刚到门口就看见自家小姐走了出来,忙不迭地引了路把人带走了。
已在三楼坐下的八皇子挑开窗户一看,见那抹人影已经出了茶楼,冰冷的眸子淡淡地扫过远方坐在马上等候的男人,轻易,不带一丝别的情绪。
苏锦棉自打被清远大师带去白云观回来之后的确是修身养性,一身的脾气都敛去了很多,知道要收敛光华知道待人处世,已伪装的和一般的大家闺秀无一例外了。
是的,伪装。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锦棉本就是被人含在嘴里养大的,哪会因为前些年山上的日子就真的把这本性都给丢弃了。只不过知道圆滑处事罢了,清远大师平日教她医术之外偶尔也带着她走访临近的村落看一些没钱看病的病人。
她打四岁起跟在她的身后,虽然清远大师在她七岁那年就赶了她下山,但她硬是多留了三年,到了十岁才回了家里。
如今十四,还有一年便快及笄。
那日从山上下来之后,苏锦棉倒没急着回去,在邻边上的村庄又住了几天,直到苏遮木听到这个消息来了人把她接了回去。
回到家一切都有些陌生,习惯了几日就又闲不住地跟着苏锦城去学管账,反而是苏锦棉回来了,她的二哥哥却是不在了,早年跟了一个走镖的江湖人士去走镖了。
说来这日子过着也舒坦,她继续当她万众瞩目的大小姐,想干什么干什么自由地很。
京城上下却都是知道她早年年幼不知时折断了落贵妃的梅花落了半条小命被送去郊外的白云观了的。此时知道她回来,却是再也没有见她露过面,自然是走在街上不张扬都不再有人知晓。
苏锦城见苏锦棉出来,一张脸的脸色难看地可以,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指了一旁的轿子说道:“回去禁闭三日再说。”
苏锦棉这下可苦了脸,“不是吧,哥哥你那么狠心?”
阿萝却在一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姐,有话等会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