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我们有几件事要拜托你,首先,为了掌握歹徒的行动,希望你同意我们监听电话。”
原来还有这一招啊,我没有理由拒绝。接着伊达说:“还有,希望你画下房子的格局图。”
他递给我一张纸,从胸前的口袋中拿出钢笔。当我开始动手画时,一辆灰色的大型车从旁边经过,从下往上看,那辆车好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它的车窗很高,坐在警车里面根本看不到那辆大型车的车窗,大概是机动部队吧。
手拿黄色带子的警察跑了过去,与其说是带子,还不如说是粗绳。我只瞥到一眼,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在拉防止闲杂人等进入的封锁线吧。
四周响起了类似硬底皮鞋发出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等令人感到紧张的声音。
我画完格局图之后,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伊达,然后按照他的指示,将车子开到几辆警车的旁边。
我自认完全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却没有真实感。我甚至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人偶一样,从身体上的感觉来说,我的膝盖与手肘没有一点力气,手、脚僵硬得像棍子。
这不仅仅是体力的问题,连思考能力都几乎没有了。我不知道该先采取什么行动,该做什么才好,就像置身于沙漠之中而目的地在沙漠的另一头一样。但我知道不能待在原地,因为在沙漠中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会被晒干。但是,我该怎么办呢?
这时我想到了唯一一件马上能够做的事。
我拿出手机,打电话到公司,请总机转给上司。
“我是末永,事出突然很抱歉,我明后两天想请假。”
对方是制作人饴宫,体格魁梧,成天将嘴巴紧紧抿着,嘴角下垂。因为我们这一行的工作性质,所以每个人休假时间都不同。不过,到了饴官这种级别的人,几乎每天都可以在公司或者局里看到他们,不知道他们都是在什么时候休假的。
“你说什么……”
饴官虽然名字中有“糖”,可是这个人可不甜,很不好说话,于是我只得又说一遍。
“我说你啊,别做梦了。”
“是。”
“就算是你父母的葬礼也没用,何况我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和平常一样的口气,电话那头的他们应该仍然过着普通的生活吧。这么想着,我觉得脑袋的齿轮转动起来,开始慢慢恢复运作了。
“不是我的父母,而是妻子……”
饴官还是吃了一惊:“她过世了吗?”
“不是,还没有。”
我听见像是用手拍打桌面的“砰砰”声。
“到底怎么了,真是急死人了。”
“呃,我家里,有个手持散弹枪的歹徒闯了进去,挟持我妻子当人质……”
饴宫相当佩服地说:“真是一个复杂的借口啊。”
或许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是说真的。”
“混账东西!”
“抱歉,事情就是这样的,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一下,”饴富认真起来,“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样算是请假了,不到五分钟,我的手机又响了。
“末永,不好了,真、真是的,这该怎么说才好呢。”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是赚到打来的。
第二章白子皇后的回忆
1
那是在我到这里来工作之后不久发生的事情。
下班后我回到家,想晚一点儿再吃晚饭。因为没有食欲,所以想吃点清淡的东西,于是去超市买了一瓶咸菜。回家打开瓶子吃了一点,虽然买的是最小瓶的,但是一个人还是吃不完,所以只好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
你不觉得咸菜的颜色很像莲花吗?我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好像不知在哪里看过一望无际的莲花池。
如果母亲尚在人世,我就可以问她那片莲花池在哪里,但是这已经无法办到了,所以不能知道那片莲花池究竟在哪里。不过也许是我记错了。
但是,我记得自己当时在一个有小山和桥的公园里不停地走着。
那天乌云密布,风有点凉意。穿过那个公园就看到了莲花池,满眼所见仿佛都是无边无际的莲花。我猜想这可能是因为孩子个头矮的缘故,才会觉得莲花池特别宽广,超出了事实上的大小。
我记得我一直盯着仿佛在大海里随风摇曳的紫红色莲花。我当时并没有走进池子里,也许是母亲不允许吧。
我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将碗放进水槽,但是已经没有力气洗碗了,于是便走回去,坐在折叠式的餐桌前,这张蓝色小餐桌大小刚好够一个人用。
我将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放在额头上。
——明天又得去店里,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想着想着,我进入了似梦般的幻想里。那种感觉像是明知自己醒着,却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我在店里,但是店里空无一人,我想着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啊?不知不觉,我已经站在书柜前,而不是应该站的收银台的地方。
猛一回神,那里变成了学校的图书室,好像是中学或是高中的图书室吧,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不过,不知为什么我却清楚知道那是母校的图书室。
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感觉就像是从彩色铅笔盒里拿出一支笔来,一整排书脊的颜色看起来就是那种五颜六色的感觉。
把书打开,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色的书页。
——啊,什么都没有啊。
我将书放回原处,在书柜之间走了一会儿,书柜绵延没有尽头。
我拿起第二本书,里头也是空白的,但是,我并不惊讶。
忽然吹来一阵风,拂动窗边的白色窗帘,我分不出风是温的还是冷的,想来应该是没有温度的吧。而且,我也分不清窗帘摇晃的那一扇窗此刻是在眼前还是在地平线遥远的那端。
这是怎么回事?
我又抽出一本书,翻动空白的书页,非常安静。
当我慢慢移动手指时,我渐渐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原来,我死了。
我了解了,这一切都是极其自然的事。
我从餐桌上抬起头,那种感觉依然存在。
2
我非常讨厌“娘娘腔”这个词。
因为这是个彻底贬义的词汇,没有任何正面的意思。这种词汇,为什么要用带女字傍的字呢?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吧。而被这么说的一方,心里绝对不好受。
用“女人味”形容女人,应该是夸奖吧。
用“男人味”形容男人,也是一种夸奖。
而“勇敢”应该也是用来夸奖的,对吧?
唯独“娘娘腔”不一样。
报纸上刊登了各种各样的报道,比如是前阵子议论纷纷的性骚扰,或是最近经常上报纸的老人看护的问题,家庭失和的问题也曾喧嚣一时。
先生凡事往太太身上推,导致太太精神崩溃的现象屡见不鲜。
现代的男人以工作为借口对家事不闻不问,然而以前的丈夫们其实要比现在的男人更投入工作。现在的男人是在逃避,难道“勇敢”
指的就用是这种方法逃避责任吗?
你不这么觉得吗。
当然,若是不这样的话,工作就没办法做好,事实上我觉得这样做的社会的产值能够较高。
但是,我认为并不公平,于是我转而思考这个问题,究竟何谓公平。
我并不是认为不公平就有错。中学时,理科老师告诉我们说:有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太太,因为丈夫晚上躺在被窝里也要思考,为了避免打扰他,而睡在丈夫的脚边。
于是乎这位太太成了贤内助,我也认为她很了不起,如果没有这位太太,或许这位学者就无法功成名就,是太太替他创造了一个舒适的环境。
以这种方式支持有才华的人,是—件令人高兴而且很有价值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夫妻,像同床共枕这种“公平”,根本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那么“这样的夫妻”是否才符合外界眼中的标准呢?
呃,我想说什么呢?啊,对了,即使太太不介意这种公平的问题,先生也不用非得拿到诺贝尔奖不可。
换句话说,只要女方心甘情愿就好,若是做起来甘之如饴当然更好。
幸与不幸,是个人内心的感受,偏离内心感受的所谓的客观标准不具备任何意义。
但是现实情况未必都是如此,“男人味”可能只是—种自私的逞强。
规定女人扮演“女人味”的角色,是一种促使世界顺利运作的智慧,也是为了所有人好的智慧,就这个意义上来说,一开始就决定各自的角色是完全正确的。
比赛开始了才讨论谁当捕球手,谁当投球手,肯定会输掉比赛。
如果是难以统一的意见,那就从一开始得出结论,做好决定。从系统上来说,这样才能使运作顺畅进行。
但是,这种架构从结局上来说,并非是为了个人。因为它只是系统。
整体比个人强,强者——打败了弱者才成为了强者。
我认为的勇敢,若是拿刚才的老人看护问题来说
抱歉,这不是一个适宜喝茶闲聊的轻松话题,而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看护要替老人清理秽物,应该没有人觉得这种苦差事甘之如饴吧。婴儿的粪便也许不会令人心生反感,但是,坦白说,替大人清理则是苦不堪言,同样地,被清理的人应该也不好受吧。
这么一想,清理的一方会很痛苦,只因为不愿意面对,就将事情一味推给对方是不公平的。既然是夫妻,各自分担一半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报纸上就报道过一起分担责任的男人,从会上报纸看一定也是因为很罕见的缘故吧,但是在我看来那是理所当然的。
我心目中的勇敢的人,是能做到这一点的男人,但是,在世人眼里看来,这种男人就是“娘娘腔”,对吧。
假设太太投注所有精力去工作,又将家事做得井井有条,但是不化妆打扮,她是无暇打扮自己,这时丈夫可能又感受不到太太的魅力了,对吧。
这种事情非常,非常悲哀,人的心里会产生这种不公平的想法。
不,若从人的内心演变来看,或许这样反倒合情合理。为什么会这样,不公平的事情反而合情合理?
太太看到丈夫替卧病在床的父母清理秽物,可能会觉得丈夫失去了魅力。
这是多么让人悲哀啊。
所以,假设女方觉得不能让丈夫做出那种“娘娘腔”的举动,接下这份苦差事也就算了,这往往是照料老人的单方的意见,但是大多数情形下却并不是这样。
夫妻双方凡事都应先讨论再决定,能不能做到这点就要看彼此之间是否有这种态度,是否心灵相通了。
男人味有时只是一种自私的逞强。
强势的人,就算面临不公平的事,也会干到底的。
是的,强者可以无视不利于自己的规则,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
所以想要兼具力与美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3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总是因为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闷闷不乐,我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没用。
我曾经被人恨之入骨,那种憎恨的能量,我甚至都能看得见。
那感觉像是被一大块黑布罩住,痛苦得令人难以忍受。这种时候能够支持心灵的东西,唯有深信自己是公平正确的,不是吗?
感情啊,就是当心快要输掉的时候,勉强用来支持自己的东西吧。
至于事情的发生——你知道铅笔盒吗,就是放铅笔的盒子。
哦,不好意思,关于这件事……
抱歉,话说到一半,如果下次能再见面,而且你肯听我说的话,改天再告诉你吧。
吓了你一跳吧,抱歉,我现在心情很难受,请你先回去吧。不好意思,都是我在说个不停。
但是,饼干会被勒住脖子这事,也是我的错。
第三章白子国王洞悉敌营动静
1
“在录了吗?”
“啊?”赚到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个电话在录音吗?”
赚到似乎很意外地说:“你……”
“没有录音吗?”
“不……在录。”
我想对他说坦白说吧,我的口气很自然地变得严肃起来:“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没办法思考。我实在无法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一心只祈求我的妻子可以毫发无伤地被解救出来。”
赚到接下去说:“啊,你太太几岁。”
“她叫友贵子,二十岁。她年纪轻轻,但是个性沉稳,我想她会冷静面对的。”
“现在歹徒还是没有投降的迹象吗?”
“是啊。”我透过车窗环顾四周,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情况有了变化。“有一队身上穿的不知道是藏青色还是青色制服的机动部队进到田里,采取包围房子的阵势。他们手持盾牌,一字排开,好像一面铜墙铁壁。”
“呼哧呼哧”停顿了一会儿,赚到说:“时间到。”
“怎么了?喂,赚到。”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我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我说:“这不是现场直播吧。”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我觉得就是。
“只是录音罢了。”
“太太被挟持当做人质,丈夫还在做现场直播的话,未免太不自然了吧。”
“我们会剪辑得很自然。”
这对赚到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如果摄影机过来的话,我们这边的状况就一目了然了。”
“话是没错。嗯,该怎么说呢,我确认在现场已经有我们的手机了。”赚到清清喉咙。
“是我的手机。”
“也可以这么说。”
“喂!”
“你听我说,你就当你现在是在做节目。”
“混账。”
“不是的,我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你不是说你无法思考吗,这也没关系,毕竟你是当事人。我们目前也只能看着警方行动。可是,你还是需要冷静的判断,这个时候,退一步看事情很重要。对不对?”
“嗯……”
“听懂了吧。”
有一种东西叫做职业意识,它会令人精神振奋。站在赚到所说的观点来看事情,在这个时候确实有用。
“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么有用的话来。”
赚到开心地说:“是吗?”
若认为自己像掉入蛟蛉掘好的蚁地狱里的蚂蚁一样掉入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在无法逃脱的洞底一味地挣扎。但所有挣扎都是白费力气,因为那样只会捣毁沙壁,最终掩埋自己。
然而,如果把这看成自己制作的节目,又会怎么样呢?
演员都未必会乖乖按照剧本演出,挟持人质的歹徒就不用说了,连警察也是如此。最重要的是妻子的安危,但是没有人能够保证最后是她身心不受损害地被解救出来这种完美的结局。
但是我想做这种节目,不,我是试着保持非做不可的想法。我打算从这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
我感觉有一股力量涌上来。
说起来,眼前的形势就像在下西洋棋,必须设法围堵已进城的敌方国王。
“由你负责吗?”
“嗯,我们是同期,我碰巧还在公司这也算是有缘。”
原则上,公司会大致排定每天的负责人,然而事件组却没有办法完全按照这个表来执行。因为事件是活的,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情延续到明天,那么负责人不会调换导播。这样才能保证工作的融会贯通。
“歹徒是干什么的?”
“啊,是制造业,在镇上一家小工厂上班。可能是因为进货什么的,他听说有一笔钱会放在工厂一个晚上,于是跑去偷窃,结果被人发现了,于是成了强盗。”
他似乎是因为脸被人看到了,而犯下令人不敢相信的罪行。
“一名高中生从工厂二楼的窗户逃到外面,那孩子听到楼下的对话,听见有人指名道姓地告诫犯人石割。”
我听过歹徒的声音,觉得很年轻。“他多大?”
“二十一吧。”
赚到说出一所所谓一流大学的校名,石割似乎是那所学校的学生。不知是辍学还是中途停学打工,总之他现在不去学校了,而是在那家工厂上班。石割在电话里的说话方式流里流气,不知他是无意如此还是故意这么说来扮演着那样的角色。
“他拿着散弹枪闯进去的吗?”
“散弹枪是那家伙在逃亡途中抢来的。”
“路上?”
散弹枪应该不是随随便便能抢到的吧,又不是手提包。
“应该是碰巧,他撞上了一辆大叔的车,对方正要去打猎。”
早报应该来不及登,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晚报也该送到了,最新消息应该也会陆续进来,有赚到这个渠道,对我也有利。
“对那个人来说,真是无妄之灾啊。”
“才不仅仅是无妄之灾呢,早上有人报警,说是从河的方向传来好几声枪声,在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声音传得相当远。”
“那个人该不会也……”
赚到大吼地说:“真是惨绝人寰。警方搜索枪响的那一带,结果发现他倒在那里,他……”赚到说了一半,突然含糊其辞。因为那个犯人现在就在我家,而被害人身上的伤大概惨不忍睹,所以赚到才会对我这个当事人难以启齿。既然凶器就是散弹枪,我大致也可以想象出来。
“被害人在芦苇丛里逃跑,歹徒瞄准他射击,而且开了好几枪。”
“这……”
我一时语塞,听到这件事之后,我不晓得石割是什么样的人,然而我现在确实感觉自己仿佛一脚踩进了地狱。
2
“另一方面,一个人逃出来的高中生跑到朋友家,因为是半夜三更,所以只好敲门叫人。朋友一家得知后也十分紧张,随即打电话报警。警车赶往朋友家,事情的演变越来越白热化了。就在警方拉起封锁线时,传出了枪响,警方前往调查河滨道路,发现歹徒用来逃逸的自行车就倒在命案现场的河岸下游两公里处的路肩上。”
“于是将两件案子联想在一起。”
“因为这两起案子都是极其恶劣的犯罪行为,所以警方认定是同一名歹徒在逃亡中所犯下的也很自然。依照办案步骤,首先要查出被害人。”
“于是从枪械登记找到了被害人。”
“嗯,警方查到临近城镇有一个人持散弹枪外出,呃,他是水冈町一家花店的老板,叫濑川章一郎。这个人一早带着枪出门打猎,据说是与他约好一起去打猎的朋友因为没等到他,给他家里打了电话。”
“应该不会弄错人吧。”
“警方找不到这位濑川先生的车,认为歹徒应该早就由东北道或常盘道逃走了,于是便采取了紧急戒备措施。”
“嗯。”
“这些在上午的新闻中已经报道了。中午时,无耻到极点的歹徒居然开着那辆车去了国道沿线的美式餐厅。警方为了慎重起见,调查停车场,结果和歹徒碰个正着。巡逻警察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石割乘机逃走了。接着便展开了追逐战……”
“于是到了我家。”
“好像是这么回事。”
“……”
“你怎么了?”
“来了。”
“什么?”
通向我这里的车道远方出现了几辆车的影子。
“是看热闹的人,你听到嘈杂的声音了吧。”
赚到叹了口气:“真是伤脑筋啊。”
“是啊。”
“看来采访车会难以通行。”
我们暂时结束了电话。
赚到这个消息来源,是我获胜的关键之一。若是用下西洋棋来比喻的话,我总算看到敌方国王是怎么样的一颗棋子了。
我又看了寒冷萧索的田间小路一眼,小路的宽度勉强能够通过两辆车。
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下了警车,试图驱赶看热闹的人群,像甲虫般聚集着的一排警车旁边,又聚集了一群像是水蝇的自行车,再过不久,或许还会出现摊贩来卖吃的了。
曾几何时,新闻报道过因为看热闹人群的车堵在失火住宅区的周围,使得消防车无法通行,导致房子付之一炬。那家房子的主人想必对此愤恨难消吧。
友贵子提及强者的暴力时,曾举例说有人拨打无声电话和恐吓电话,来威胁那些在奥运会比赛中落败的选手以及那些和自己立场不同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匿名具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有了这种强大的力量,往往就会做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缺德事。”
石割固然可怕,但能够把看别人失火的房子当成一种娱乐,还不忘笑着指指点点的人其实更恐怖。
眼看着形势出现了奇怪的变化,一辆车在警车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一名女子从那辆车上下来,然后坐上警车。
她似乎是朝我这边来的。
被警方制止而仍不肯散去的那些人对于警方唯独放她通行似乎感到不满,这种氛围仿佛形成了一股看得见的怨气并且不断攀升。
警车就停在前方不远处,刚才那名身穿便服的警察迎了上去,是那个叫伊达的魁梧男子。
他的脸一凑近,警车的车窗户就打开了,他把头探进车内,与车上的警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