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从大巴车上把买的东西拎了下来，带着媳妇和孩子，开着劫匪的面包车一家人直奔烈士陵园。
车子到门口的时候，秦戈就停了下来，哪怕里面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开进去，秦戈也没有再进一步。
吴桐抬头看着生锈的大门，从斑驳的痕迹就能猜出这座陵园已经存在了很久。
“这座陵园后面十公里就是国境线。”秦戈忽然说道。
“什么是国境线？”飞飞疑惑道。
“就是咱们国家的大门，不能随意让别人进入的地方。”吴桐解释道。
“哦。”飞飞似懂非懂。
一家三口手牵着手，慢慢走进了陵园，冰冷的墓碑整齐排列着，密密麻麻的简直看不到边界，吴桐不敢想象，这里到底埋葬了多少英雄。
“我们当初约定好的，如果牺牲了就都留在这里，继续守护这片边境线。”秦戈说道。
“那现在呢？”吴桐忽然有些害怕，停下脚步问出了这句话，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爸爸，牺牲是什么意思，你留在这里，不跟我和妈妈回去吗？”飞飞也仰着脑袋问爸爸。
秦戈深深的看了一眼吴桐，而后蹲下身一把把飞飞抱了起来说道：“爸爸怎么舍得你和妈妈。”
吴桐这才笑了笑，拎着袋子跟在男人身后继续前行。
终于…秦戈停在了一排墓碑前，吴桐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并排的四个墓碑上非常简单，挂着半身照，写着名字和时间。
不同的名字，不同的面孔，不同的出生日期，却结束在同一天。
墓园里很安静，除了偶尔吹过的寒风，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爸爸，照片上的人是谁？”飞飞指着墓碑上的照片问道。
飞飞打破了宁静，把秦戈从深远的记忆里一下拉了出来，秦戈的眼睛有些发红，他把飞飞放了下来，带着他从最右边的一个墓碑开始一个一个介绍。
“这是爸爸的队长，一个说话特别大声的叔叔，从小学习成绩不好，却喜欢装文化人，明明没有近视眼却喜欢带眼镜。”秦戈回忆道道。“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是打架最厉害的就是他。”
飞飞看着墓碑上笑容爽朗的陌生叔叔，明白过来爸爸这是要把自己介绍给对方认识，于是乖巧的对着照片说道：“叔叔好，我是飞飞。”
秦戈也没想到飞飞会这么打招呼，吃惊的同时心里更是感动，有些激动的补充道：“他叫邵兵。”
“邵兵叔叔好，我是飞飞。”飞飞重新自我介绍。
秦戈带着飞飞走到下一个墓碑面前。
“这是爸爸的战友，一个特别臭美的叔叔，没有任务的时候，还会在身上喷香水，我们老是笑话他娘，但是他枪法特别好，是个了不起的狙击手。”秦戈介绍道。
“爸爸，这个叔叔叫什么？”飞飞问。
“刘大壮。”一个和外形永远不匹配的，特别土的一个名字，经常被拿来开玩笑的名字。
“刘大壮叔叔好，我是飞飞。”飞飞认真道。
秦戈摸摸飞飞的头，接着下一个。
“这个叔叔鬼主意特别多，他最喜欢在山里玩了，因为他一藏起来，别人就找不到他了。”秦戈笑道，“有一会藏到蛇洞里和大蟒蛇睡了一晚上。”
吴桐知道，这个肯定就是那个说要带着媳妇去看蛇的秃子。
“蛇不是很危险吗？”飞飞问道。
“你秃子叔叔不怕蛇。”秦戈笑道。
“哦，秃子叔叔好，我是飞飞。”
秦戈透过照片上秃子锐利的眼角，仿佛耳边响起了对方的国骂。
（尼玛，禽兽，别人都介绍大名，到我这怎么就成秃子了。）
“他大名叫李昊。”秦戈补充道。
“哦，李昊叔叔好，我是飞飞。”飞飞礼貌的再次说道。
最后一个了，吴桐望着墓碑上干净清爽的青年，那双眼睛几乎和飞飞一模一样，这是…
“爸爸，这个叔叔是谁？”飞飞见爸爸一直不说话，于是追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吴桐听到这句话，蕴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就滚了下来，捂着嘴，悄然后退了两步，生怕打扰到两人。
“他叫林天成，是你爸爸。”秦戈说道。
“爸爸？”飞飞瞅了瞅照片，又回头瞅了瞅秦戈，最后问道，“我以前的爸爸吗？”
吴桐吃惊的望着飞飞，原来他记得。
“飞飞记得？”秦戈也有些吃惊。
飞飞摇了摇头说道：“妈妈说我有爸爸，但是我一直没见过，说的是他吗？”
吴桐从来没说过这话，那么飞飞嘴里的妈妈，指的一定是他的亲生母亲。
“你见过的，这里的叔叔你都见过。”秦戈说道，“你一岁的时候，我们都去看过你。”
“我不记得了。”飞飞茫然的望着秦戈，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没事。”秦戈摸了摸飞飞的脑袋。
眨了眨眼，看着有些伤感的爸爸，思索了一会，飞飞认真的说道：“爸爸，我以后会记住的，不会再忘了。”
“好。”秦戈欣慰的点着头。
“爸爸，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飞飞话说的有些拗口，但是吴桐和秦戈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你爸爸是我们五人小队里最小也最聪明的人，他电脑特别厉害，演习的时候可以直接黑掉对方的指挥部。对了他也喜欢玩魔方，每次一有空就拿在手里玩，和你一样。”
飞飞听完爸爸的叙述，就把背在背上的小书包拿了下来，拉开拉链，掏出一个漂亮的三阶魔方，放在了墓前。
飞飞对着照片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说道：“爸爸，飞飞也喜欢魔方，这是我最喜欢的魔方了，送给你。”
“爸爸，我和妈妈都很想你。”
吴桐站在父子两身后，哭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特地带来的东西都没摆上，于是拿着菊花一束一束的放在墓前。
飞飞看见了，也跑过来帮忙，把最后一束菊花亲手放在了亲生父亲的墓前。
秦戈还带了五瓶啤酒，五包烟。
吴桐默默的摆好，牵着飞飞站在秦戈身后不远处，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等着秦戈和他的战友聚完。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吴桐的腿有些发麻，飞飞的手和脸都冻的通红了，秦戈才动弹了。
秦戈把啤酒一瓶一瓶的打开，一瓶一瓶的洒在墓前，直到最后一瓶的时候才自己直接干掉。
“看见了吗？我媳妇和儿子。”秦戈笑道，“羡慕我吧，当初你们天天嚷着要回家娶媳妇陪媳妇，现在我都做到了。”
“还有你们说的蜜月旅行，特种兵的浪漫，我都去了，除了秃子的提议，其他都特别好。说到这里我就得骂你了，你个秃子，出的什么馊主意，吓的我媳妇差点没跟我离婚，你要是还在我面前，我指定揍的你找不到北。”秦戈指着秃子的照片骂道。
“你说你这样能娶着媳妇嘛？你不是说自己带你媳妇去的吗？”一米八几的硬汉，蹲在墓前抱着个啤酒瓶子哭的像个孩子。
“你们这帮不守信用的混蛋，当初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基地然后请假出去相亲的吗？”秦戈又哭又笑的吼着，“怎么最后就我一个人回去了？那么多事情，都让我一个人去做。”
…
“你们不是挺能耐的吗？每天日天日地，老子天下无所不能的样子，最后怎么都他妈躺这里了。”
“你们笑什么笑！”秦戈指着照片骂道，“你们是不是特别得意，知道老子再也趟不进来了是吧。”
“老子不在乎，老子现在有媳妇，有孩子，有家，老子才不愿意来给你们作伴呢。”
厚重的悲伤压了过来，吴桐蹲下身，抱着飞飞无声的流泪，却没有上前安慰，三年了，男人有太多的话想说，想和战友们倾诉。
“妈妈。”飞飞小声的喊着，轻轻的拍着妈妈的背。
又过了好一会，秦戈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他把墓前的香烟一包一包拆开，然后抽出一根点上又一一排在墓前说道：“知道你们喜欢烟，我给你们点上，这烟味道不错吧，新出的，你们以前没抽过的。”
“呕…”对烟味有些敏感的吴桐有些反胃，捂着嘴脸色发白。
“妈妈？”飞飞担心的看着吴桐。
“没事，妈妈喝点水就好了。”吴桐小心的看了看秦戈，发现男人并没有发现者这里的动静，于是小声的说道。
飞飞从书包里翻出了自己的小水壶，懂事的递给妈妈。
吴桐笑了笑，把飞飞搂进怀里，离的稍微远了一些，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继续等秦戈。
…
“我媳妇又漂亮，又贤惠，又善良，又能干，就是不大喜欢我抽烟，所以我得少抽点。”秦大少哭了，骂了，最后和众兄弟秀了一把媳妇之后说道，“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媳妇该等急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秦戈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转过身，就看到了吴桐和飞飞的身影。
“不是让你们去车上等。”秦戈心疼道。
“我希望你转身的时候能看到我们。”吴桐说道。
“回去吧。”秦戈握着媳妇冰冷的手，心里满是感动。
似乎把伤感和沉重都留在了身后，离开墓园的秦戈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秦戈开着面包车回到大巴那里，警 察似乎刚到不久的样子，五个劫匪已经被拷上了，但是还没有被押上车。
“呕…”忍了一路的吴桐靠着车子不停的呕着。
“妈妈，妈妈。”飞飞担心的喊着。
“怎么了？”秦戈一脸紧张的凑过来，但是秦戈一靠近，吴桐就呕的更厉害了。
“是不是我身上的烟味？”秦戈也反映过来了，小源说过，吴桐闻到烟味会反胃。
秦戈立刻把外套脱掉，扔在地上，这才敢凑过去。
“呕…你别脱掉衣服，天气这么冷，会着凉。”吴桐苍白着脸问道。
“我不冷，都是我不好，我没顾虑到。”大冷天坐在车里，还开着空调，自己一身的烟味，媳妇一定难受坏了。
“是我自己太娇气了，我虽然对烟味敏感，但是这次反应好像有点大。”吴桐奇怪道。
“同志，同志，就是这位军人同志制伏的这些劫匪。”大巴司机带着几个民警朝秦戈这边走来。
询问了几句之后，众人重新坐上大巴，原路返回W市派出所做笔录去了。
其实事情的过程已经很清楚了，众人之所以全部回派出所，主要是为了拿回被劫匪抢走的钱，拿走的时候，劫匪也没记账，只能靠众人自己出来说被抢了多少，有派出所的同志登记发还，众人心里会安心一些。
一顿折腾之后，三人到晚上才回了酒店，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又赶回帝都过年。
秦家人自然知道秦戈这几天去哪里了，心里担心的同时又透着期待。李云景医生说了，如果这次秦戈回来情绪正常，就表面他是彻底的痊愈了。
所以大年三十这天，当秦戈满脸喜色的从吉普车上下来的时候，早已等候多时的秦母见儿子没事，激动的抱住秦戈，喜极而泣。
秦父和秦淮也是一脸感慨的站在身后。
惊的刚下车的小源，偷偷躲在吴桐耳边问道：“姐，你和姐夫平常不回家吗？看把人老太太激动的。”
“别瞎说。”吴桐嫌弃道。
小源耸了耸肩，低头看了看飞飞小声叮嘱道：“记得要红包。”
飞飞眨了眨眼睛，想起舅舅的叮嘱，说新年跟长辈要红包，长辈会高兴，于是哒哒的跑到奶奶身前喊道：“奶奶，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小源简直没眼看，一巴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内心狂吼：小飞飞，不是让你现在去啊，有没有眼色…
吴桐气的用鞋跟使劲碾小源的脚。
（全文完）
番外
军号物业公司总部。
会议室。
今天是军号物业公司各小区物业负责人回总部汇报工作的日子，秦老大秦总坐在上面，听着下面的员工，一个个站的笔直，声音洪亮的汇报工作。
那汇报的方式和部队里如出一辙，这也算是军号物业的一大特色了。
“我们蓝海小区物业这个月的安全指数达标，好评率98.75%，还有…”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打断了蓝海小区负责人的汇报，众人极其默契的看向秦老大秦总。只见秦总眉头一皱，在自己的电子表上点了几下，站起来推开会议室大门就走了出去。
“快，快，看看这次多少米。”已经被分配到新小区独当一面的小宋只能推了推自己的老搭档大右。
大右拿出对讲机问道：“报告公主位置。”
“大楼门前小公园。”对讲机里传来位置报告。
“五十米。”另一个小区的负责人出声道，从会议室到门前花园，距离差不多五十米，他们可都是勘察过总部地形的人。
问为什么要勘察总部地形，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有进步了啦，起码小公主这次走出了公司大门。”另一个小区负责人笑道。
“就是，就是，那次才夸张，据文员小张提供情报，上次小公主只是推开了老大办公室的大门，老大的警报就响了，那距离还不到六米，想想就好笑…”
会议室的众人想到这个画面，顿时都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秦戈出了会议室的大门，直奔公司大门口，刚跨出大门，旁边的保安立刻熟练的报告道：“老大，小公主往中心花园的方向去了。”
秦戈脚都没停一下，转身就往中央花园去了。
不远处的中心花园外围，一个穿着纯棉小花裙的三四岁小女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机灵的四处打量着，柔软漆黑的头发垂在肩头，上面有两个粉色的蝴蝶结。
“婉婉你在找什么？”注意她很久的保安小梁柔声问道。
“呀，被你们找到了。”小女孩夸张的捂着嘴，满脸的惊讶。
“找到什么？我什么都没找到啊。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小梁仿佛一秒失明，还特别假模假式的四处看了一遍，才转身走掉。
婉婉乐的咯咯直笑，然后才顺着石头小路跑进了中央花园。
没走远的小梁回头瞅了一眼，见哄的小姑娘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笑什么呢？”黑着一张脸的秦老大问道。
“老大？”小梁吓了一跳，而后极其熟练的伸手一指，“婉婉刚进去。”
婉婉小姑娘显然对这里极其的熟悉，一路小跑的穿过中央花园，在一排小楼面前看见了熟悉的声音。
“沈叔叔。”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简直飘进了沈西铭的心里，酥了半边身子。
“婉婉，你怎么在这里？”沈西铭赶忙小跑几步把小姑娘抱了起来。
“我在，电视里，看见沈叔叔回来了。”小姑娘笑嘻嘻的说道。
沈西铭一听就知道小姑娘肯定是从小区监控里看到了自己的车，所以跑来找自己了。
“婉婉真聪明，亲叔叔一下。”
婉婉小姑娘很喜欢沈叔叔的，于是立刻上去吧唧了一口。
“沈西铭，你是不是活腻了。”秦大少好不容易追上女儿，入目的居然是自己的宝贝疙瘩被人抱在怀里，还…还…我女儿那花瓣一样的嘴唇是谁都可以被亲的吗？
气的头发丝都在发颤的秦大少，犹如一头发怒的凶手，浑身冒着杀气的奔向沈西铭。
沈西铭极其淡定的等着秦戈靠近。
“爸爸，你凶凶！”小姑娘撅着嘴巴指责。
“哦…哦…爸爸不凶，不凶。”秦老大狮子变花猫，一秒就怂掉了。
“切…”沈西铭递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秦大少在女儿看不见的角落里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抱着女儿的胳膊，把人抢回了自己怀里：“婉婉，你怎么可以乱跑。”
“婉婉没有乱跑，爸爸开会，我找沈叔叔玩。”婉婉知道爸爸刚才是去开会了。
“沈叔叔陪你玩，让你爸爸开会去。”沈西铭伸手想捏女孩的包子脸。
啪的一下被秦大少打掉，我女儿也是你能碰的。
“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结婚？”秦大少怒道，这人真是够了，以前跟自己抢媳妇，现在跟自己抢女儿，要不是杀人犯法，这人估计坟头草都长了好几茬了。
“我才不结婚，我等着婉婉长大。”沈西铭冲婉婉笑。
“长大和沈叔叔结婚。”
简直就是一颗原子弹在秦大少脑子里炸开了，秦戈差点当场行凶，忍了半天才抱着女儿退出五米远，伸手指着沈西铭威胁道：“别让我再看见你。”
五分钟后。
秦大少抱着女儿坐回会议室命令道：“一会说话的时候声音小点，别吓着我女儿。”
于是一群大老爷们，声音轻的把婉婉小公主哄睡着了。
下午四点半，已经是小学生的飞飞，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出来，拐个弯进了帝都豪庭，一路停在了办公楼前。
“飞飞来了。”办公室里的女性员工，最喜欢的还是越长越帅气的飞飞。
已经快十岁的飞飞，长的高挑帅气，简单的校服穿出一股清贵的气质，要是再过七八年，大概无数少女都想化作他手掌心里那个五阶魔方，让他翻转从不离手。
“妹妹呢？”飞飞问道。
“办公室里。”
飞飞点头道谢，背着书包，进了办公室，果然见自家老爸，坐在地上陪妹妹玩芭比娃娃。
“哥哥。”婉婉扔掉手里的娃娃，哒哒的扑向了自己心爱的小哥哥，家里四个人，哥哥最好看。
飞飞一把接住满身奶香的妹妹，早在妹妹出生前就可以流利说话的飞飞，又慢慢恢复了以前高冷的风范，除了对着吴桐，对着其他人都是一号表情的飞飞，每次看见妹妹，都是满脸笑意。
“放学了？”一手拿着没穿衣服的娃娃，一手拿着卡通小礼服的秦大少回身问道。
虽然经常见，但是每次看见还是觉得辣眼睛的飞飞，抽了抽眼角。
“放学了，咱们就回家。”秦大少把东西放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抱着女儿，领着儿子开车回家。
朱红的大门，颜色暗了一些，但是门后的风景，却生机盎然的多。
婉婉小姑娘一进院门，就挣扎的从爸爸怀里下来，在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自己垫着小脚坐上了被爸爸改造过的秋千架。
飞飞几步跟了过去，书包随意的丢在树下，站在妹妹身后，小心的推着秋千。
“高高，我要飞高高。”婉婉笑着要求道。
“妹妹，不能飞太高，容易受伤。”飞飞轻声的安抚道。
“不嘛，不嘛。”
飞飞见妹妹使小性子了，顿时有些为难的回头瞅老爸。
“我来推。”对女儿向来有求必应的秦大少简直听不得女儿一个不字。
飞飞这才松开秋千绳，和妹妹一起坐了上去，然后紧紧的抱住妹妹。
秦戈见两人坐稳了，这才稍稍的把秋千推高了一些，婉婉小姑娘开心的不得了，咯咯的直笑，满院的笑声，仿佛浸透到人心底。
吴桐回家的时候，见家里两个男人都趴在树下，陪着女儿过家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妈妈，你回来了。”婉婉见到吴桐回来，一把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扑进吴桐的怀里吧唧了一口。
“又让哥哥陪你玩，哥哥还要做作业呢。”吴桐说道。
“做完了。”飞飞怕吴桐不信，又补充道，“开学的前两天我就已经把练习册都做完了。”
好吧，高中奥数题都会做的你，做个小学练习册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对了，我刚刚在门口接到妈的电话，妈说让我们晚上过去吃饭。”吴桐说道。
“妈怎么不给我打？”秦戈诧异道。
“还不是你上次…”吴桐翻白眼。
“上次是因为老妈居然想把婉婉留在别墅住两天，这怎么行？我一天见不到婉婉，我饭都吃不下。”秦大少想起来还是有点着急，怎么人人都要和我抢女儿。
“两天不吃又不会怎么样。”吴桐没好气道。
“那不行，有一就有二，先是两天，然后三天，四天，五天…就这点套路我才不会上当，我告诉你，我连个头都不给他们开……”
“那是你亲妈。”吴桐提醒道。
“婉婉是我亲女儿…”
“那去不去吃饭了？”一遇到女儿的事情就不讲理的秦大少，比犯病了还难哄。
“那…好吧。”刚想拒绝的秦大少，被媳妇的一个眼神镇住了。
早就猜到结果的飞飞，这时已经帮妹妹换好了衣服，背上了兔子包包，还用小梳子梳了梳妹妹有些乱的头发。
“谢谢哥哥。”又变美了的婉婉小朋友，吧唧一口亲在哥哥脸上。
高冷的飞飞，脸上漾起一抹不好意思的红晕，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青涩。
于是一家四口，重新开车出发，开去了环山翡翠。
车子一停稳，都不用吴桐去后面抱孩子，秦母拉开车门一把就把孙子孙女抱了下来。
“奶奶，婉婉可想你了。”
“奶奶，也想你。”
“爷爷，婉婉可想你了。”
“爷爷，也是。”
“二叔，二叔，你又帅了。”
“婉婉也越来越漂亮了。”
然后三个大人抱着婉婉，牵着飞飞，完全忽视了后面的两个大人。
“他们什么意思，抢孩子啊。”秦大少怒道。
“还不是你作的。”吴桐白了他一眼。
“都多久的事情了。”秦大少无语道。
即使已经三年多了，吴桐想起当初产房外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想笑。
据说，当时自己刚生下女儿，护士把孩子抱出产房给大家看，一帮人刚想围上去看看新出生的孩子，秦戈这个傻大个，忽然凶神恶煞的在医院走廊里吼了一嗓子：“都不许动。”
吓的周围的护士医生，病人家属，还以为遇上抢劫了。
纷纷停下动作，一脸紧张的看着秦戈。只见秦大少，一步一步蹭到护士面前，在吓的有些腿软的小护士手里，用练习了十个月的抱婴儿的标准姿势把女儿抱进怀里，一脸痴汉的笑：“我女儿我得第一个抱。”
秦母气的当场又给了儿子一个眼刀。
这也就算了，还是生下来半年，除了吴桐，别人愣是没机会抱一下，秦大少几乎不离手啊。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众怒，连向来好脾气的秦淮都有点不待见自己大哥了。
“二叔，你要结婚了吗？”婉婉亲昵的蹭在二叔身边。
“是啊。”秦淮看着可爱的侄女，暗自决定，等结了婚也生一个可爱的女儿，就再也不羡慕大哥了，“婉婉给我做花童好不好。”
“可是婉婉想做新娘，二叔你不等我长大吗？”
童言童语引的众人呵呵直笑。
“媳妇啊，以后少给她讲王子公主的故事吧，咱女儿怎么谁都想嫁？”秦大少忧心不已。
“不是你每天给女儿讲的吗？”吴桐问道。
“那以后讲小红帽，木兰从军，狼牙山五壮士…”
吴桐听得直翻白眼。
“二叔，二叔，你是不是很喜欢未来二婶。”
“是啊。”
“有爸爸喜欢妈妈那么喜欢吗？”
“有。”
“那，二叔以后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婉婉为什么这么问。”
“爸爸说我大名叫秦诗，是情诗的意思，爸爸说我是妈妈写给他的情诗…”
众人默默回头瞅秦戈夫妻两人。
吴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秦戈咳嗽了一声，冲自己弟弟骄傲道：“不许抄袭。”
飞飞用竹签插了一小块西瓜，送进妹妹的嘴里，见婉婉甜的眯起了眼睛，嘴角也慢慢荡出一个笑意。
妹妹，果然还是比魔方可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