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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惟扬瞠目道:“这也能遇得到么?倒是好巧合。她定是听得出兰桨的声音的了…只是,你把她们都弄到京城来,是要做什么?”
“虽不知弄来能做什么,可若是放在照心台,难说这兰桨要做什么呢。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总不至于叫她祸害了大哥和嫂嫂。”赵霜意道,便对宝荇嘱咐,叫将兰桨先绑了,丢进柴房里头锁起来。
第111章 诱供
元惟扬见她这么安排,是不曾拦她,却也笑了,道:“你若是怕她坏事,杀了便是了。反正…她也是个死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不过,那口气可半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她几年之前就已经被我哥哥杀了——为什么如今我哥哥是这样的了,她却还活着?你不觉得,这十分不妥当么?”
“我还有事儿想问她呢。”赵霜意道:“我总觉得,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
“你指望问出什么来?”元惟扬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去问。这般人物,以你的手段,怕是应付不来的。”
“我…”赵霜意一时语塞,想了想,道:“不若便探问探问,那季雪川,何必如此与我为难,若是还能问出别的…我想知道,季雪川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元惟扬失笑,道:“只是这点儿东西么?不过,这倒也是,若她肯罢休,自然是最好的…千金之躯,不立危墙之下。如今咱们过的不坏,也是不必去和她歪缠…你且歇着吧,如何叫她吐露实话,看我手段便是。”
“你要用什么手段?”赵霜意道。
“有的是手段,你可想去看?”元惟扬起身,道:“若是疲惫了,就在房里头歇着吧,我看你,总觉得…”
赵霜意知他念头,便推了他一把,道:“哪儿有你这样的呢,先说了许我去,又拿这话来堵我嘴。不成的,我是要去看看。”
元惟扬答应了一声,便对尚不曾离开的宝荇道:“你先派几个人,将那兰桨看住,送到后头院子里锄英轩等着。我须得准备准备,方有法子对付这丫头。”
宝荇答应了便去办,赵霜意却道:“你难不成是要准备刑具不成?可别失手打死了啊…”
“打她做什么?越是打她,她怕越是要效忠她的姑娘呢。”元惟扬道:“那还不若带两个人来…”
“你要带谁来?”赵霜意突然明白了:“她爹娘吗?她是季家的家生子…你难道能派人去将军府把她爹娘绑出来不成?”
“我自然是不能干这般混蛋事儿,可季照辉可以啊。”元惟扬唇边掠过一丝笑:“若是我没记错…季雪川也挺想弄死她这庶弟的吧?”
赵霜意一怔,她心中微微一颤,那个上元夜的事儿闪入她心间——那个时候开始,元惟扬便与季照辉交结了。难道,那时候便存了今后要利用季照辉对付季雪川的心思?
她是怎样混到了这么一群走一步看十步的心机狂人中间的?
“是了,他一定也很想知道,他的姐姐想怎么对付他。”赵霜意笑笑:“三爷英明啊。如今是要去寻季照辉吗?”
元惟扬点点头,道:“不必我自己去,写个书条儿给他,也便是了。”
他们两个是拳头底下打出来的交情,季照辉那简单直率的性子,接了哥们儿的条子,哪儿还有怠慢的道理?也不消一个时辰,他便亲自骑着马,带着兰桨的爹娘来了。
嫡母新丧,季照辉也是一身的素,自然不能往人家府邸里头去,只能在后门将兰桨的爹娘交给了元惟扬。那两个老的也是惴惴不安,眼神晃动之间,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元惟扬看着有鬼,却也不说破,只对季照辉拱了拱手,道:“劳动季少爷。改日你出了孝,咱们寻个好地方吃酒去。”
季照辉哪里真把嫡母的死放在心上了?听得这话,也是喜的,道:“吃什么酒?我新学了一套拳,哥哥与我切磋切磋便是!”
这是个武痴子,用这么一回切磋,便将兰桨的爹妈送到了镇远侯府。元惟扬哪儿还有不许的道理,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散了,他带着心中有鬼的兰桨爹娘,进了镇远侯府,入了那锄英轩。
锄英轩是内外两层的回形屋子,这架式几十年前很是流行过一阵子,赵霜意在自家的照心台也见过——多半是达官贵人们用来饮宴,才用得着这样的所在。到了冬天北方寒冷,叫奴仆们在外层的屋子里烧炭,里头的一间轩阁便暖意融融,也不着烟气。如今元惟扬要在这里问兰桨的爹娘什么话,却也是正好。
赵霜意和被反剪双手牢牢绑着的兰桨,便在他们看不到的隔层,听他们说话。
任兰桨的双亲紧张,元惟扬却是悠闲自得,先落了座,瞅了他们一阵子,才道:“你们可有个女孩儿,在季二姑娘身边伺候,叫兰桨的?”
那婆子看了丈夫一眼,男人回答道:“有,她早死了。”
“你可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还不是你们镇远侯府…”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只是赵霜意看着身边这换了脸容的兰桨,却分明觉得自己听到了八分的造作。
“你这老不死的说什么瞎话!”那婆子仿佛是急了:“这般无礼,上头不是说了,叫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儿么…孩子都没了这么多年了,你总不能再拖累了…”
“哦,有人叫你们不知道这事儿…”元惟扬却截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压根就没发生的事情,如何知道呢,是不是?”
他这话出口,外头短暂的静寂下来。那婆子迟疑了一阵子,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桨还活着,”元惟扬的口气极笃定:“你们知道,可你们一直在假作她已经死了,你们还把她送到了赵家的庄子里头去,意图对赵家人不利。”
“元百户,这话是从何说起呀?”那婆子忙道:“我们的女孩儿没了,是官府的老爷们都知道的,您这可是随口胡言——死者为大,可不要…”
“哦,如今是红口白牙,咒自己的女孩儿死了么?”元惟扬压根儿没有搭她话头的意思,道:“我这里倒是捡到一个人,你们可想见见?当然了,她还活着呢。”
赵霜意看不到外头那对人是什么神色,只听到元惟扬道:“宝荇,把她带出来!”
宝荇看了看赵霜意,见她也点头,便将门儿推开了,扯着被五花大绑的兰桨出现在了外室。
“这人是谁?”到底那男人心理素质不坏,道:“我们不认识!”
赵霜意在里头听着,只觉得想笑——方才明明是由这男人扮演仇恨难抑的冲动角色的,如今却也是他第一个跳出来否认…这角色分派,不大合理呀。
但外头两个想来并不曾注意到,那妇人也跟着道:“是。不认识。”
兰桨的嘴被麻核堵住,说不出话,赵霜意听她呜呜咽咽,想来也是要否认自己与这两个是亲子的意思。
但元惟扬这种有的是经验的人,又如何会在乎他们承不承认?赵霜意只听他笑道:“哦,她不是兰桨么?我们听她声音,看她神色,倒还真像…你们笃定了她不是兰桨?”
“自然不是,老婆子身上掉下来的肉,哪儿会认错!”那妇人道。
“那便罢了。辛苦二位走一趟——宝荇,叫人拿些绸缎,给他们压压惊,送回去。”元惟扬意外地“好说话”:“没别的事儿了,你们可以走了。”
“三少爷,那这冒牌货…”
“吃着赵家的粮米,还敢对主人起不敬之心。”——以赵霜意对元惟扬的熟悉,这男人说着这话的时候,一定是带着淡淡的笑的,奈何他皮笑肉不笑起来,比什么都吓人:“不必送还给岳丈家了,我来处置掉便是了。”
外头传来惊恐的支吾声,显然是元惟扬要动手做什么了,赵霜意忍不住想凑近门缝儿看,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这种地方的门,一向是关得格外紧的,否则若是外头的烟呛着里头的贵人了该如何是好?烟都渗不过去,更别说她人的眼了。
但是,听着外头的声音,她能猜测出一定发生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年轻女子被堵在口中无法发出的尖叫声简直叫人毛骨悚然,而在那之后,那个婆子疯了一般叫道:“三少爷,元百户,求您放过她!我说,我都说,求您停手…”
“你说,”元惟扬的声音仍旧满含笑意:“我若是听着不爽快,她这只手便也…”
“她是我的女儿,是我们的兰桨!”那婆子叫道:“是…二姑娘要她装死,给她易了容,又送她去赵家庄子的。今日我们说的话,也是二姑娘嘱咐的,您若是恨,收拾我们两个老的便是了,求您放过了她!”
“宝荇,松绑。”元惟扬道。
这就松绑了?赵霜意一怔,她想让元惟扬打听的事儿,可是一件都没有打听出来呢——这不是元惟扬的作风啊。
“既然你们也承认了,女孩儿,我还给你们。到底你们也是受人指使,骨肉分离,煞是可怜。”元惟扬道:“只是如今你们去哪里,可想好了么?若是回将军府,那季雪川未必能放过你们三个人。不若就逃了吧,你们的身契,我得了空叫季照辉偷出来烧掉,如何?”
赵霜意恍然,这人啊,真阴险。他哪儿是就此放过了这三个人,这明明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啊。这三个人此刻哪儿还有回去的可能?便是兰桨被松了绑,掏出了口中的麻核,也只能哭叫爹娘,半句要回去见姑娘的话都说不得了。
果不其然,那男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也了解了一个事实——他们三个人只能当逃奴了,否则真不一定能从这心狠手辣的元百户手里头活过去,硬咬了牙,也只好谢了元惟扬。元惟扬倒是大方,还叫宝荇取了些银钱给他们带着,又找人将他们送出城去,当真一个以德报怨的好人。
“这就让他们走了?”待他来看她,赵霜意含笑问道:“我要的话儿呢?”
“单是看你这模样,也知道你断不会真以为我让他们走,”元惟扬亦笑,道:“总要那兰桨肯亲口说出来季雪川的布置才好。有半分勉强,只怕都不全是实话。”
“你有法子叫她全不勉强地供出季雪川来?”赵霜意奇道。
“自是有的,否则我同你说什么呢?”元惟扬道:“你且等着吧,三天之内,她定会回来寻咱们——不过,另一个人,那叫…叫绣月的,你要怎么处置?我看,那是个残了的,还放在咱们府上么?怕是不成的。”
“我想想看,若是咱们这里安置不得,难说有人那儿可以呢。”赵霜意道。
她不会告诉元惟扬自己想到的人是赵善好——也只有正版的赵双宜,才能将绣月这种人的价值用到极致。待兰桨供出了季雪川的安排之后,若赵双宜身边有个绣月,说不准就真有法子逼得季雪川不能不放弃报仇的计划了。
第112章 变卦
元惟扬却也不问她究竟是谁。或许以他的聪明,早就猜出了那人的身份,或许他并不知道,但也不挂心罢了。
赵霜意却是好奇另一件事情,道:“三爷,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叫那兰桨的娘忍不住招认的?”
她先前以为元惟扬是动了刑,可如今出来了,却不见地上有哪怕一滴血。
他却只笑了笑,执了她手,指指腕上一处,道:“此处用银针扎进去挑拨,奇酸剧痛,难以抑制。却是比拔指甲还叫人忍不住的。兰桨她娘见女孩儿吃苦,自然是撑不住。”
赵霜意听着,莫名便想到了那银针扎挑经脉的感觉,打了个寒噤,道:“你们真有些叫人恨不得死了的法子。”
“若是没这些个法子,如何教那些人吐口呢。”元惟扬道:“你也莫怪我下手狠,如兰桨这样的死忠,不下狠手,如何能驯得服她!”
“三爷所说的驯服,怕不止是用这针扎一两下便得了的吧?”赵霜意道。
元惟扬但笑不语。
赵霜意便也不再问了,元惟扬目前虽然还算不得心狠手辣,到底也是腹黑阴险的,他要让兰桨心甘情愿地变成他们的人,只怕非得有什么狠厉的法子才成。
万幸元惟扬这人还不至于如季雪川一般生在那毫无温暖的家族里头,否则以他的身份和心思,该是多大的一个人间祸害啊。
他说过兰桨几天之内就会回来,果不其然,还没到第四天头上,角门的小厮便报来消息,说一个严严裹着头面的年轻女人求见三少夫人。赵霜意想也知道那该是兰桨了,正巧元惟扬在一边儿看书,含笑抬头望着她,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看如何”。
“兰桨?”赵霜意用口型问他,心脏却跳得乱了一拍。
“还能是谁呢?”元惟扬道:“去见她吧,她不会再敢伤害你了。”
“你不去?”
“你想叫我陪你去么?”元惟扬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起身:“去也无妨——你想问什么,自己问便是了,我在后头,听着。”
“那么,便还是去锄英轩好。”赵霜意想了想,笑道:“这回却换了你去听墙脚了。”
元惟扬一笑,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模样——似乎,除了关系元惟然和他爹的事儿之外,他一直都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或许,在他眼里头,只要能保住镇远侯府,别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是啊,只要镇远侯府还在,还没有失势到走过路过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一脚的份儿上,又有谁能将他压垮?季雪川么,那不过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失败的女人罢了。
哪怕季雪川也一样的聪明,狠心,有的是谋划,可这一世,运气当真不在她的那一边。
在看到兰桨的那一霎,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赵霜意的脑海里。兰桨从前看着她的眼神儿,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露出几丝凶狠来,那是怎样的一种切齿痛恨才能带来的神色?只是这一回,她看着她,再没有那般憎恨,反倒是多了几分歉意与掩不住的痛苦。
赵霜意突然便想到了元惟扬那满满的把握…她轻抿了一下嘴唇,施施然去落了座,才道:“三爷不是许你和你爹娘走了么?去哪儿不好,回京城来做什么?若是叫人发现,镇远侯府可又要惹得一身麻烦了。”
兰桨脸上闪过一霎的痛恨,她紧紧咬着牙,在赵霜意面前跪了下去:“奴婢从前多次冒犯,请四姑娘…请四姑娘…先饶了奴婢一遭!待奴婢报了仇,纵米分身碎骨,也由得姑娘处置。”
赵霜意眉心微蹙:“你要报仇?报什么仇…你,你爹娘呢?”
她这时刻便已然是明知故问了,兰桨的爹娘还能在哪儿呢,她但凡是有地方有出路,只怕都不会回到京城来,找到昔日的仇人…只怕她爹娘已然都没了!
果然,兰桨那绷得紧紧的脸面上,肌肉微微抽搐着,她终于哭了出来,将额头抵在地上,道:“奴婢的爹娘都没了…都没了!”
“怎么都…”赵霜意惊愕,她这虽然是装出来的,可兰桨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哪儿能分辨得出?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霜意却抽了一条帕子放在了身边跟来的宝荇手中,冲着恸哭的兰桨使了个眼色。宝荇下去,将帕子塞在兰桨手中,她似是无意地紧紧攥住那条纱帕子,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因喘不上气儿来断续着。
“奴婢与爹娘一道出了京城,原想着先回了原籍,三少爷给的那些个银钱,够我们一家三个买块地,过点儿小日子了。”兰桨用纱帕狠狠抹着眼睛:“我们不敢走大路,怕叫人发现了,便上了山路…可,可路上遇到了人,将我爹娘都杀了,我逃进路边树林里头去,还以为是强盗,却没想他们几个搜我不到,在一边儿说‘不能叫她走漏了风声,接着向前搜’,我这才晓得,怕是…”
“不能叫你们走漏风声?”赵霜意眉头微蹙,就手一盆脏水便扣到了毫不知情的季雪川头上:“你是说…那来追杀你们的人,或许是季雪川派过去的?”
“我看他们骑着的马健硕矫捷,更…更打着军马的印记…”兰桨哭得身体颤抖:“若不是姑娘派来的,还能是谁?什么人还能调动军士,追杀我们几个奴婢呢。若是别人抓逃奴的,带回去是杀是剐都是有的,可哪儿…哪有将人生生射死的。我娘,我娘被射了十多箭,那些人骑着马从她的遗体上踩了过去…”
“天。”赵霜意低声道:“作孽,当真是作孽!”
“我没本事安葬爹娘。”兰桨道:“只求姑娘给我个机会,让我将那人的事儿都说了,能看着那人今后遭了报应,我便陪着爹娘去了。我们一家子人…在地下…能团聚也是好的…下辈子,再…再不给人当奴婢了…”
她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赵霜意便叹了一口气,道:“你若当真是悲愤之极,不若先下去歇一歇儿,哪怕吃不下饭菜,喝几口茶也是好的。你得将事儿原原本本半分不落地告诉我才成,否则我如何帮你这忙呢?”
兰桨摇摇头,道:“我如今就要说,四姑娘,我能成的。”
“好,你说,你起来说,地上凉。”赵霜意道。
兰桨这才爬起了身子,道:“是了,四姑娘,奴婢说的话,怕是…有些诡怪,求姑娘耐着性子听完。”
“诡怪?”赵霜意眉心微迁:“你说吧。到底怎么诡怪?”
“她是个死人…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兰桨道。
赵霜意虽然早就猜测季雪川是重生的,甚至已经算的上是深信此事的了,然而在这地方听到“她是个死人”这话,还是忍不住从心里头发毛:“什么叫死过一次的?”
“她说,她曾经活过一辈子,然后死了,再睁眼,又回到了从前。”兰桨道:“奴婢初时以为她疯了…可是后来,她同奴婢说了很多从前的事儿,也说了她那过得辛苦的一辈子的事儿。奴婢便想着,这十有□□是真的了。”
“她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呢。”赵霜意道:“她说的那一辈子,是我欺负她了,还是谁对不起她了?难道你先前那般憎恨我,就是因了这个?”
“她说,她那时候是将四姑娘当做挚友的,却不想四姑娘半点儿不肯帮她。”兰桨有些为难,看了看宝荇,仿佛是怕宝荇听了这话出去乱说,赵霜意这才道:“你放心讲便是了,我身边的人,是有分寸的,断不会出去乱说什么不该说的。”
“是。”兰桨这才接着道:“她说,那时候她是给冀王殿下做侧妃的,四姑娘是王妃…后来,冀王殿下登了基,她也做了妃子,可她所生的皇长子,却被岐江公主的猫抓伤,不幸染了热病,没了。生了第二个小公主,也是因了诊治怠慢,将风热诊作风寒,也…也夭折了。”
“这诚然是可怜,可…这与我何干?!”
“彼时四姑娘是皇后呀,一点儿也不曾照顾到她的两个孩子。若是四姑娘肯早请给陛下治疗的太医来,说不定小公主就不会死。而且,在小皇子没了之后,您还劝她忍气吞声,就这么算了…”
“难不成我还能劝她去找岐江公主拼命不成?”赵霜意道:“这…其一,那个赵双宜,哦,赵皇后并不是我,她何必要恨我?你也看到了,如今我是镇远侯府的三少夫人,和冀王殿下,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其二,难道那个时候,赵皇后的处置有什么格外不妥之处?她是后宫之主,自然要先顾着宫里头的众位妃嫔不要和公主撕破了脸,更莫说岐江公主原本便和殿下兄妹情笃,最是得宠的…”
“不妥…或许是没有的,以赵皇后的身份来看,那能有什么不妥呢。”兰桨轻声道:“身居高位的人,永远也不必为了低贱的性命挂怀纠结。这话,是她当初同我说的,我很是因此而替她难过了,可我哪儿想得到,我的性命,我爹娘的性命,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玩意儿罢了。”
“你…你接着说吧。”
“是,后来她没了两个孩子,宫中也有些冷言冷语,赵皇后许是妒忌她生了皇长子,便是那孩子已经没了,也不曾念着先前亲厚的份儿,格外看顾她。她便益发生了恨心。后来,小公主也没了,她极度悲愤…那时候,赵皇后同丽妃一起去看她,她生了恨心,便趁机行刺皇后,不想丽妃突然挡在了皇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