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宁灏话没说完,眉头就开始渐渐的皱了起来,突然一把抓住素素的手,表情痛苦,“啊,素素…”手上不住发抖,人也跟着弯了下去。
素素条件反射将他一甩,要说她的力气并不大,不知怎地,宁灏居然“咕咚”一下栽在了雪地上。地上积雪深厚,腾的一下溅一阵雪雾,将宁灏笼罩在其中,他人却似乎不能动弹了。
外面的人听到响声,慌张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不许进来!”宁灏坐在雪地上喘气,厉声喝道。
院墙外的脚步声渐渐退去,素素满心疑惑不解,宁灏在地上奋力挣扎着,像是腿上僵硬了一般,----猛地想起闵言熙从前说过,裕亲王有腿疾,自己还一直奇怪着,他平日行动根本看不出来。莫非,只有天气寒冷是才会发作?
宁灏苦苦挣扎,最终勉强站了半个身子起来,突然腿上一虚,竟然直直的向旁边跌了过去,“咚”的一声闷响,额头在花坛边沿磕出一层油皮。在那一刻,宁灏的眼里涌出了一丝伤心,抬头看向素素,颤声笑道:“看够了吗?是不是就算我即刻死了,你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素素看得出来,宁灏绝对不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可是脚下却生了根,不愿意往前挪动半步,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变得如此狠心。想来想去,大概是潜意识认为闵言熙的失踪,跟宁灏也脱不了干系,不然那个蓝翎怎么会将自己交给他。
“哈哈…”宁灏站不起来,索性躺坐在雪地里大笑,笑得直喘气,声音里却是说不出的悲伤,“有什么用,终究不过是半个废人!”
素素心中一软,伸手道:“外面冷,进去再说。”
“…”宁灏的眼神很复杂,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的旧事,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搭上了素素的手,吃力的撑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跟着进了里屋。
素素替他打来一盆子热水,放在桌子边上,见他不动,又拧了一块热巾过去。
宁灏沉默不语,展开热巾在手中慢慢散发热气,像是内心犹豫挣扎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靖北王毕竟是浴血沙场多年的人,没那么容易出事,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素素不为所动,淡笑道:“看来只要一天不找到靖北王爷,我就还有一天的利用价值,只要你还没派人来杀我,也就不能证明靖北王爷真的出事。”她问:“是这样的,对吧?”
宁灏的眼眸犹如一潭看不到底的深水,内中波光微动,他将棉巾放回盆中,皱眉揉了揉右腿,淡淡说了一句,“素素,我不会杀你的。”
素素听得出他语气诚挚,并不像是在撒谎。
“在你的心里,大概是认定了自己是靖北王的女人,所以才会将他人拒之门外,甚至连一点好也不肯接受。”宁灏缓缓说着,并无怨愤之意,只有一层淡淡的自伤,“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我喜欢你,至于你怎么想…那我管不着。”顿了顿,补道:“而且我相信,自己能做的比靖北王更好,只要素素你肯给我机会,只可惜…你总是逃避不愿意罢了。”
素素被他的话堵住,半晌才冷笑道:“所以王爷就那我做人质,并且找机会弄掉靖北王的孩子,呵呵…喜欢二字也真亏王爷说的出口!”
“我喜欢的女人,为什么要有别人的孩子?!”宁灏反问,并无一丝一毫愧疚,“这件事,换了别的男人也一样,再说…那件事情也不是我做的。不管你信与不信,虽然我有心不留那个孩子,但是不想让你伤心,并没有做什么手脚,只能怪…”
素素不想再听下去,打断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你是个明白人,不用我来多说。”宁灏起身,然后朝外喊道:“来人,备一顶软轿进来!”
“王爷----”进来的人是怀晟,看了看,大概对宁灏的伤病十分了解,没有多说便扶着人缓缓出去,----自始至终没有跟素素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仿佛从前救人的不是自己,甚至从来不曾认识一样。
素素苦笑,果然如同当初在苍寿说的那样,再见面,已经不能坦然相对了。
----宁灏此举能够成功吗?
----自己到底是希望他成功呢,还是失败?
素素思量了一下,如果宁灏顺利登上帝位的话,根基不稳,还有用得着闵言熙的地方,肯定会优厚待之,至少不会威胁道闵言熙的性命。如果宁灏计划失败,肯定落不了抄家杀头的下场,自己这枚棋子也不知落入何人手中,生死都是个未知数。
----如此说来,竟然还是宁灏胜了的好?
不论怎样,朝局都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场动荡肯定免不了,自己就像一叶浮萍般渺小。素素望向南边的天空,心思犹如飞雪一般漫漫飘远,此时此刻,靖北王闵言熙会在做些什么?是否平安无事,是否在天空下的另一头牵挂自己…
萧墙之祸
宁灏多年来的风流生活,使他与官员交往颇为密切,而且赵丞相又是他的岳父,赵氏乃本朝望族,赵家为官数代,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因此虽然在军权上没有什么控制,但在内官中却有不少自己的人手。
宁灏有了赵氏这座靠山做支撑,做起事来当然是事半功倍,不然的话,以裕亲王妃那样平常的容貌、脾气,怎么可能换得裕亲王不纳侧室?所谓一心一意、伉俪情深,其中滋味只有本人才能真的体会。
武隆帝临终前的遗诏,此刻正拽在赵丞相的手里,而另外一位倒霉的张丞相,已经莫名其妙暴病而亡。羽林卫早已经接到紧急调令,将整座皇宫围得严严实实,后妃、大臣、宫人们一个也不许走动,违令者将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本朝金砖宝瓦、雕龙盘云而成的金銮殿内,气氛一派肃穆,御前的两尊高大远古异兽铜炉燃着龙涎香,一圈圈的袅袅香烟缓慢的散发出来。那张武隆帝坐了几十的年鎏金龙椅上,此刻空荡荡的,正在等候着它的新主人,因而显得有些寂寥萧瑟。
因为张丞相已经亡故,赵丞相便成了文武百官之首,手持明黄锦绫的遗诏走到百官前面,转身面对,徐徐展开宣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弱冠登基以来,上承祖宗纲纪,下仰臣子辅佐,而经数十年…”诏书上虽然言辞十分谦逊,但一样列举了武隆帝所谓的功绩,文辞华丽、措字精确,听起来倒真有几分像武隆帝的口气。
眼下闵言熙下落不明,大皇子、二皇子虽然有一点兵马,但却不敢贸然进来,如果强行进来就要担负造反的罪名,在没有十足把握之际,两位皇子谁也不肯轻举妄动。因此除了战战兢兢的文武百官们,到场皇子只有三位,五皇子、六皇子宁灏,以及尚在稚龄的十二皇子。
赵丞相一面念读着诏书,一面看了宁灏一眼,“…先祖创下基业,事关民安,今朕已有五子,以皇六子之人品最为贤良,深肖朕躬,当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特命左丞相赵炎宗为新帝之辅臣,辅佐政务…”
“等等!”有位大臣突然跳了起来,从后面冲到了百官之首,仰面瞪着赵丞相,指手画脚大喊道:“哼,裕亲王爷非嫡非长,凭什么先帝会传位与他,还让你来当什么辅政大臣,这份诏书疑点甚多,恕不接诏!”
“大胆!”赵丞相立即沉下脸来,将念完的诏书交给身后的心腹太监,冷笑道:“先帝遗诏说得清清楚楚,册立六皇子乃是以贤,你不仅不知尊重,反而他啊他啊的尊卑不分!来人----”一招手,立即有羽林卫将那大臣拿下,“怀疑先帝遗诏者,乃是死罪,即便身为礼部尚书也不能免,押下去关起来!”
面对大殿外持枪站立的羽林卫们,大臣们都识相的闭上了嘴,这种时候,多说一个字恐怕都难逃一死。方才被礼部尚书那么一闹,气氛有些尴尬,五皇子郑王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先帝遗诏既然已经言明,身为臣子自当尊奉…”说着,便朝宁灏跪了下去,“先帝猝然仙逝,还请皇上以保重龙体为紧要,早日安定民心,臣等愿意誓死辅佐皇上!”
郑王的话刚刚说完,立即有不少大臣跟着附和唱道:“吾皇万岁,臣等愿意誓死辅佐皇上!”按照传统惯例,身为新帝的宁灏自然要谦辞几句,谁知道他刚要开口,柳贵妃就一路大哭闯了进来。
“呸!你这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柳贵妃得知了金銮殿的消息,连车辇都等不及用,直接一路狂跑而来,鬓角的发丝已经有些凌乱,“你有何德何能?!先帝会把皇位传给你!伪诏,一定是伪诏!!”大约是气急了,柳贵妃不光神色慌乱不堪,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一行骂、一行哭,令满殿的大臣们哭笑不得。
赵丞相立即出面,喝斥道:“后宫不得擅入议政大殿,快下去!”
“滚开!”柳贵妃上前拉起十二皇子,朝文武大臣们哭诉道:“先帝早就说过,将来会传位给十二皇子,试问天下谁人不知?裕亲王老六伪诏篡位,还请众位辨清是非,将此图谋不轨之人撵下台去…”底下的话还没有说完,立即有几名老太监冲了上来,也不知哪里找来绢子,一把塞住了柳贵妃的嘴。
此时文武百官没有人敢出头,大殿内鸦雀无声,宁灏站在龙椅前面色不动,只淡淡说了一句,“看来贵太妃是得了失心疯,带下去看起来。”
太监们得了旨意,立即将柳贵妃架了下去,赵丞相又吩咐道:“另外将十二皇子单独隔离开,免得被贵太妃的举止惊吓。”
----不到片刻,一场闹剧就此草草收场。
朝中的局势看起来是定下来了,实则不然,眼下大皇子和二皇子还在城门外,闵言熙也不知死活,宁灏虽然登基却只能固守在城内,文武百官分为两派,支持新帝的自然是兴高采烈,反对的暂时按捺沉默,蠢蠢欲动等待着有利时机,这样的局面,哪怕出现一点点小变化就会坍塌。
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气氛里,宁灏也没闲着,根据部分官员递上来的弹劾折子,迅速的将柳贵妃治罪!一来可以报了当年的腿疾之仇,二来也是杀鸡给猴看。武隆帝的皇后和宁嫔,分别是二皇子和大皇子的生母,眼下都还在皇宫里面,两位皇子如果要进行攻城,就得将自己的母亲和母族抛开,随时准备承受丧母之痛。
柳贵妃很快就被秘密处死于宫中,十二皇子和永嘉公主也被软禁,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生怕惹到龙椅上那位看似温和可亲、待人宽柔的新帝,一不小心就丢了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素素很快听到了宫中消息,一刹那的震惊之后,仍然不大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就那样死了?!不是被自己杀死的,也不是闵言熙帮忙处死的,而是死在诡异莫测的皇权争夺!那当年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柳贵妃,在失去先帝的庇佑后,也只是一介无助妇人,一杯毒酒、或者是一根白绫,就那样轻易要了她的性命!说起来,是不是应该感谢宁灏呢?
----素素转念想到的是,自己和闵言熙今后会是什么下场?
眼下闵言熙对宁灏还有一点作用,只要闵言熙能活着带兵回来,自然也就解了京城外面危机。可是等到闵言熙进城解了围,也就失去了用处,倘使闵言熙支持宁灏这位新帝还好说,如果不是----,宁灏会像先帝那样忍耐权臣过重吗?对于自己的这枚诱饵,最后又将如何处置?
倘使闵言熙回来,宁灏仍然不肯将自己交出,闵言熙岂能忍受这般折辱,到时候会不会又是一场血战?素素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忍不住期盼着,只要闵言熙活着就好,再也不要回到京城里来了。
然而还没等素素想清楚,宫中就派了几名太监过来,带来的消息出人意料,宁灏竟然下旨要将素素接进宫去!
素素在惊慌失措之余,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为首的老太监说话声音尖细难听,上下打量着着素素,一脸皱纹沟壑纵横,皮笑肉不笑道:“还用问吗?当然是姑娘在此不方便照顾,还是皇宫里更安全呐。”
----是了,皇宫里果然更加安全。
素素苦笑,若说自己在这个小院还有一线逃走的机会,那么只要进了皇宫,可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闵言熙再能耐、权势再大,也不能冲到皇宫里面要人,若是那样岂不是成了造反?宁灏果然想得周密,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之处。
小鹊早吓得脸色苍白,结巴道:“姑、姑娘…”
素素此刻真想放小鹊走掉,可惜自己没那个权利,再说即便不带小鹊进宫,宁灏也未必肯放过她的,无奈之下,只好安抚她道:“没事,王爷会来找我们的。”
说起来,这并不是素素第一次进宫了。
假如能够时光倒转的话,素素宁愿当天自己跌断了腿,或是重病不起,从来就不会跟着母亲到过皇宫,那样就不会碰上永嘉公主、柳贵妃,也就不会惹出后面的祸事。此时此刻,再次看到那绵延无边的朱红色宫墙,琉砖璃瓦、飞檐卷翘,心绪忍不住像潮水一般涌动起来。
珊瑚和小鹊作为素素的贴身侍女,一个是受宁灏命负责监督,一个是为了让素素用的顺手习惯,另外还拨了几名小宫女帮忙打杂。
素素茫然的看着她们忙忙碌碌,自觉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心中唯一的牵挂,便是至今仍然没有消息的闵言熙。仿佛有某种心灵感应一般,素素坚信,闵言熙此刻正在某个地方活着,或许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或许还在召集旧部兵马,只要耐心等待,就一定会等到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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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 章金屋藏娇
此刻不论宫里宫外,都是一片紧张气氛,像是逼近爆炸点的火药房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开来。素素居住在一处空闲已久的殿堂,因为无人已久,显得格外萧瑟,反倒安静无声得有些突兀。
冬日阳光清朗且清冷,明晃晃的,像是无数片薄如蝉翼的冰刀投进来,在宫殿内勾勒出稀薄浅淡的影子。殿内悬挂数帷玉色暗纹绢纱,纱慢重重叠叠,似堆云垒雾的仙宫一般,时不时地有沉香屑轻微作响,衬得周遭环境愈发宁静似水。
一串脚步声在这份静谧中突兀响起,素素知道是宁灏来了,倒不是因为对他特别了解,而是除了他之外,宫人们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眼下形势非常,宁灏的登基大典举办的很简单,此时他穿了一身明黄色五爪龙袍进来,用以昭示他九五之尊的身份。不过面对素素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君臣规矩的架子,仍和从前一般平和亲近。
素素还不习惯称他为皇上,默默行了一个礼,也无话可说,稍稍退到旁边,顺手倒了一盏茶放着,等着他先开口。
好在宁灏对此也不介意,走到桌子边,和颜悦色地坐了下来,微笑道:“宫里还住的习惯吗?要是有什么不够用的,记得跟此处的总管太监说。”“挺好的。”素素淡淡应了一句,心里明白,眼下这种时候宁灏有多忙碌,是不会有闲情雅致来聊天的,特意过来,多半就意味一定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宁灏静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南边有消息传回来,说是有人发现了靖北王的踪迹,只是还不能确定… … ”。
“真的?!”素素不等他说完,便急急问道,“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
宁灏看了她一眼,悠悠道:“这个可就不清楚了。”
素素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缓缓坐下,低声自语喃喃,“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 ”心里的期盼得到了证实,更觉安心,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笑这还是从苍寿回来后第一次展颜,“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宁灏定睛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其实自己一直不明自,到底在迷恋她什么,容貌说不上是倾国倾城,自己也不是没见过美人,怎么就单单看上了她?还认定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呢?此刻却渐渐有些明自了,她的执著、坚强、温柔、坚贞,每一样都为男人所心动,每一样都是自己身边女人缺少的!
只可惜―这些东西她都给了别人!如果当初没有一次次的犹豫,如果… …宁灏想起了令自己后悔的往事,不由微微蜷紧了手掌。
过了良久,宁灏苦笑问道:“知道了靖北王的消息,放心了吧?”像是微生感慨,他转眼看向窗外的冬日雪景.淡淡道,“本来不想告诉你靖北王的消息,可是你若不确定他还活着,就会整天提心吊胆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太难过而已。”
“多谢。”素素放低了声音,轻声道。
“呵呵… … ”宁灏轻声笑了起来,不知道是高兴素素感谢自己,还是在嘲笑自己关心太过,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不可捉摸。目光闪烁了一阵,淡笑道:“若是还想见到靖北王,就每天好好吃喝休息,不然弄得自己病倒了… … ”顿了顿,轻叹,“总之,能为你做的都做了。”
素素思量了半天,最后只道:“好。”
― 本来应该恨这个人的,可是他却没有脾气,且处处都是这么温柔客气,倒教自己一腔怒气无从发泄。
宁灏也抿嘴沉静下来,二人都是静默。
“皇上、皇上… … ”一串急促的声音,很快将这份宁静打破,殿外的宫人声音无比焦急,在门口悄声察道,“皇、皇后娘娘玉驾过来了!"
宁灏的登基大典都很潦草,眼下自然顾不上赵氏的册后大典.不过宫人们都很明白上位者的心思,统一地换了称呼。赵皇后身着一袭正红色馏金双层广续风袍,比之做裕亲王妃时,更添几分华贵,因而连眉宇间都多透出几分骄气。进门看见素素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秀肩微蹙,“这种地方,皇上怎么可以过来?! "
素素进宫以后,宁灏今天还是第一次来探望,赵皇后得知消息,立刻就坐不住赶了过来。 她本来对素素进宫就有十分不满,但赵承相劝过女儿,说素素只是牵制闵言熙的一枚棋子,这才将怨气压了下来。没想到宁灏竟然一个人过来说话,孤男寡女的,任凭哪个女子都是难以放心,赵皇后自然也忍耐不住了。
宁灏撇头看向她,淡淡道:“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赵皇后一时哑口无言,气结片刻,“那皇上不在前面忙正事,来这里做什么?”她伸手指向素素,“这个女人― 不配跟皇上说话!"
“朕有事跟尤姑娘商议,你别添乱。”话虽然是这么说,宁灏还是站起身来,上前拉起了赵皇后的手,暗暗用了一下力气,“皇后,请留意你的举止仪表。”说着,朝殿外吩咐道,“起驾,回宫!"
大约是“皇后”二字起了作用,赵皇后气息稍平。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丈夫和尤氏也并没有实际纠葛,实在犯不着闹得鸡飞狗跳的。下一刻,赵皇后人已经被宁灏拉着走到大门口,回头瞪了素素一眼,一脸怨毒的表情愤愤乘辇离去!
素素啼笑铃非,自己又何尝想留在这皇宫里面?看赵氏那副表情.倒像是自己如何勾引了宁灏一般,她无心纠缠这些,长长叹了口气便放开了。
令素素激动不已的是,闵言熙果然还活着,心中顿时安定下来,不管他此刻身在何处、做些什么,自己的心里都有了一个盼头。
“王爷,你一定要好好的。”素素虔诚地双手合十,面对着白雪纷飞的天空,心中想着那个牵挂不断的人,轻声对天祈祷。
宁灏表情莫测地问到寝宫,刚到内殿,就有一名宫人奉了一本折子上来,“吏部窦侍郎刚呈上来折子,说是有两名难得一见的舞姬… … ”一扭头,猛地看见随之进来的赵皇后,吓得不轻,赶紧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什么舞姬 ! ”赵皇后显然已经听到了,脸色越发不好看。
“胡闹!”不料宁灏比她还要更加生气,顺手将折子摔在了地上,“传朕的旨意,立即撤了窦侍郎的官职,让他滚出去!”
赵皇后心意畅快了不少,害怕丈夫是当着自己的面装装样子,俯身拣起奏折,走到宁激身边问道:“皇上,真的不要那些美人儿了?”
宁灏转身,目光犀利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皇后,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不要整天只知道拈酸吃醋,也要懂得看清时局!城外还有八万兵士与朕对峙,你真有闲工夫的话,就好好替朕想一想,该怎么样才能把这些人处理掉!。
赵皇后有些汕汕,笑容僵硬道:“是,臣妾知道了。”
赵氏嫁给宁灏以后,就一直是一人伺候丈夫,从来没有别的女子来分享过,她并不傻,明自丈夫说的是实话。眼下江山还不稳固,赵家是支撑皇帝的中流砒柱,即便不是出于感情,丈夫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收纳美人。更何况,城外的局势还是那般紧张,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吃醋太过。唯一还有一个人让自己不放心,赵皇后支支吾吾问道:“那尤姑娘呢?”
宁灏冷笑道:“你要是看她不顺眼,不如眼下就把她送出宫去,再去给朕找一个看得顺眼的人.看看靖北王会不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