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晚饭摆上来！”
随着闵言熙一声令下，晚饭很快被呈了上来，之所以这么快，想来也是已经等了许久的缘故。因为刚才的激情缠绵，早就过了正常晚饭的时候，闵言熙倒不觉得什么，素素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好在闵言熙军务繁忙，刚用完饭就被人叫走，素素顿时轻松许多，悄悄溜出营帐到外面透透气。浓黑如墨的夜空中，有不少的晶莹的繁星在闪烁，不过地面的火把更是耀眼，将星子的光芒压下去不少。微风轻轻吹过脸庞，素素从身到心都舒畅起来，远远的眺望着闵言熙的营帐，心底有一种安定沉稳的感觉。
刚才吃饭的时候，闵言熙大致讲了下那位蓝衣姑娘，闺名叫做蓝翎，是当今乌兹国国王的女儿，眼下两国互相支援，所以两边人马来往十分密切。----素素当然不仅仅想知道这些，闵言熙看穿了她的心思，用一句话做了个了结，“你放心，本王对她没有别的意思。”
素素叹气，怎么又是一位公主？不过照闵言熙的说法，那位乌兹国公主未必没有别的意思，多多少少，对靖北王少不了几分爱慕之情。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女儿家害羞娇俏的模样，若不是在自己意中人面前，怎么会那样自然的表露出来。可是闵言熙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样呢？是人家喜欢他，又不是他有了什么想法，----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点耿耿于怀。
再就是那柄精致的小弯刀，素素刚一提起，闵言熙二话不说给了她，只道：“眼下我们跟乌兹国有来往，礼节还是要的，这柄刀要是让你看着不舒服，那就悄悄扔到河里去好了。”
素素看着手中的弯刀，上面的粒粒珠玉在灯光下格外耀眼，想必十分贵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定情信物？拿在手里十分的烫手，扔掉？----自己还没有那么幼稚，如果闵言熙真的不在意那位姑娘，有没有这柄刀都是一样；如果他心里或多或少有点影子，扔了也是没有用的。飞
素素静了片刻，回到营帐找了偏僻的角落将刀放下。
----不管怎么说，事情并不是自己当初想象的那样，闵言熙对自己依旧很好，这样也就足够了。素素尽量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总觉得那位蓝翎不是那么简单。
素素原本是要等闵言熙回来再睡，不过连日奔波实在疲惫不堪，坐得累了，就找了个枕头想靠一靠，谁知道靠着靠着人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当中，素素感觉到有人轻轻吻了自己额头一下，刚要睁眼，就被宽厚的手掌覆住眼睛，“睡吧，我也累了。”
素素突然莫名的感动起来，听话的闭着眼睛，用手摸索着抱住了闵言熙的身体，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贴了上去，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恨不得永生永世就这样不再醒来。
闵言熙对她的这个举动十分欢喜，搂紧了怀中佳人，手脚老老实实的没有乱动，轻轻嗅了嗅芳香的发丝，轻声喃喃，“你来了，真好…”
过了几日，怀晟找到素素要告辞回京。
“你要走？”素素看向他的胸口，换了干净的衣裳，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血迹，但是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你身上还有伤，不如多养几天…”
“不了。”怀晟断然道：“我出来太久，裕亲王爷那边不好交待。”
素素心虚的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样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倘若宁灏知道怀晟护送自己来寿阳，会怎样处置他呢？可若不是怀晟拼死相送，只怕自己早就断送在了来时路上，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回去犯险，“不如----，你留下来吧。”素素在一瞬间坚定了决心，劝说道：“我去跟王爷说一说，或许可以让你留在军营里面。”
怀晟淡笑，“不用了。”
“不！你不明白！”素素不由着急，“在你离开京城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其实…当时我是从裕亲王府逃出来的。”抬眸认真道：“你们王爷把我作为人质，而你却将我送到了苍寿，你回去----，谁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留下。”怀晟听她说完这番话，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们王爷有恩于我，怀晟生死都是裕亲王府的人，不管王爷准备怎么处罚，怀晟都是绝无怨言。”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素素提高声音，“他…说不定…”想起宁灏的那些手段，既狠且准、干净利落，绝非他温文尔雅的外表那样，没准会就此葬送了怀晟的性命！想到此处，更是不能让怀晟回到京城。
“尤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怀晟神色很平静，淡定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什么，不过…京城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素素不可置信，惊讶道：“你知道？！”
惊天巨变
“对，我知道。”怀晟见素素不相信，解释道：“具体的详情我并不清楚，不过我们王爷的打算却是知道的，当初正是因为不想参合此事，才提前借口去了外省。”他微微沉默，最后道：“不管做什么事，都没必要把妇孺牵扯进来。”
素素沉默了，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尤姑娘，不用再劝。”怀晟紧了紧包裹，反手背在了肩头，年轻的脸上露出别样的情绪，半晌才道：“或许下次见面，我们已经不能这样平静说话了。”
下一次，会是在回到京城以后吗？怀晟虽然没有说太多，但是他的语气，加上素素自己对宁灏的认知，能够领悟到其中的奥妙。那个看似风流不羁、玉树临风，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裕亲王，想要的，恐怕不只是他现在所拥有的。
闵言熙这边又是什么态度？支持宁灏登上皇位，还是别的？看宁灏意欲将自己作为人质的手段，未必对闵言熙真的放心，如果闵言熙既不支持裕亲王宁灏，亦不支持十二皇子，----那么，素素被突然跳出来的念头吓到。
怀晟是个干脆的人，抱拳道：“尤姑娘，就此告辞了。”
素素没有理由再阻拦怀晟，而且也明白不可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去，心绪仍在波涛汹涌的翻滚。忽然想起，从前冯延鹤说过的话，靖北王素来就有反意，这一切会是真的吗？如此是的话，那么又将掀起怎样的惊天波澜。
“你从裕亲王府逃出来，是怎么回事？”闵言熙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冷冷问道。
看情形，只怕是从一开始闵言熙就在外面，素素和怀晟的对话，早已经被他从头到尾听尽了。昨天素素一直没有说明实情，起初是因为蓝翎一事，后来心下踏实了，又觉得京城里的事太过沉重，不想此刻给闵言熙添乱，犹豫再三没说出口。
眼下闵言熙开口问起，素素忆起一幕一幕的往事，心中酸涩难言，自己跟永嘉公主的争执，在裕亲王府听到那些惊人秘密，都算不上什么，可是那个孩子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话！”闵言熙厉声道：“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是王妃为难你？她找到了你住的地方？还有，你是怎么到了裕亲王府？为什么又要跑出来？”见素素抿嘴不言，动了火气，“你不说，本王这就派人回去彻查！”
素素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艰难道：“王爷…”
“你别哭，我不大声说你了。”闵言熙见她伤心的不能自拔，有些着急，上前扶住素素的肩膀，缓和声调，“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好吗？”
怎么能不哭？怎么能不哭？！
素素用理智和坚强筑起来的防线，一下全都崩溃了。
闵言熙温暖有力的怀抱，让素素更加柔弱，任凭泪水一点点打湿他胸前衣襟，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吐出真相，-----宁灏如何使人放火，如何欺骗自己，永嘉公主又是如何趁机下药，…直到说到孩子上头，哽噎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闵言熙的脸色变了又变，一直没有出声。
直到过了许久，闵言熙才拍了拍素素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唤来丫头，给素素打了一盆热水，自己拧了棉巾，替她擦开了脸上泪痕，“你累了，好好歇着，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就好，什么都不用管。”
素素是真的累了，在他的柔声哄劝下昏昏睡去。
闵言熙给她盖上被子出门，脸上的寒冰冷的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侍从们都不敢抬头看他，小心翼翼站好，生怕一不小心倒霉的就是自己。徐晏正在主帅帐篷里，见闵言熙铁青着一张脸进来，小声问道：“王爷，是出了什么事？”
闵言熙没有回答，只问：“跟乌兹国联合之事谈的如何？”
“嗯，没有问题。”
“那就好。”闵言熙的神色高深莫测，冷冷道：“赶紧谈妥具体事宜，要尽快结束南边的战事。”底下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却咽了下去。
徐晏点了点头，又问：“听说，素素姑娘昨夜赶来了。”
“哼！”闵言熙怒气横生，重重一掌拍在书案上头，震得茶碗“叮当”乱响，“原本还想着大家留几分脸面，既然都撕破了，今后就别怪本王斩尽杀绝！”
徐晏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没有主动多问。
两人正在沉默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侍卫禀告，说是乌兹国公主过来说话，徐晏趁机插了句嘴，“王爷，这个公主似乎…”
“你想说，她对本王有意思？”闵言熙冷冷一笑，摆手道：“她可不是京城里的那些女子，满脑子都是争风吃醋、儿女情长，想来你也知道，他们乌兹国是有公主继位的传统，这么急着向本王示好，到底为了什么还不清楚吗？”
徐晏点头，“也对。”
闵言熙挥手让他出去，然后笑容可掬接见了蓝翎，“看来公主心情不错，这么早又有空过来了。”
蓝翎长了一对细长黑眉，挑眉笑道：“昨日人多嘴杂，不便说话，所以今日特意过来问问王爷，先时所说之事考虑的如何了。”
“只要不损害我朝利益，助你登上王位又有何不可？”闵言熙含笑反问，话锋陡然一转，“不过，公主殿下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蓝翎幽幽一笑，眸子里尽是流动的晶莹水光，“若靖北王爷能如我所愿，让蓝翎有命登上乌兹国王位，不论多大的代价，蓝翎都是舍得。”轻轻覆上闵言熙的手，“即便是蓝翎本人，王爷也可以随时拿去享用。”
“哈哈，那倒不必了。”闵言熙将她的手挪开，坐直身子，“虽然公主殿下大方不拘小节，可惜本王却无福消受。”
“呵…”蓝翎见闵言熙对自己不感兴趣，也就不再做出妩媚之姿，淡淡微笑的时候，反倒显得一脸正气凛然，“既然如此，那就说正事吧。”
闵言熙正色道：“公主殿下放心，只要贵国肯借用军队十万人，苍寿胜利之后，那件事必定鼎力襄助完成！”
蓝翎颔首道：“好，一言为定！”
徐晏在外面道：“王爷，京中急报！”
蓝翎立即起身告辞，徐晏进来递了一个加急红笺信封，闵言熙快速拆开，看到信上的内容不由脸色大变。徐晏还不知道内里情况，问道：“京城里出什么大事了？”
“你自己看。”闵言熙凝起眉头，将信封递了过去。
“皇上病危！！”徐晏低声惊呼，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如此说来，朝中局势很快就要发生大动荡！”
“不错。”闵言熙侧首，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帐篷，直指京畿方向，用一种难以揣摩的语调说道：“有些人，想来已经坐不住了。”
----闵言熙嘴里的有些人，自然是指宁灏。
此时的宁灏，正在武隆帝的床榻前静静守候。这种时候，任何一位皇子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孝心，皇长子、二皇子、五皇子、宁灏，以及尚未成年的十二皇子，纷纷围拢在武隆帝的病榻前。后妃们也不甘示弱，皇后偏坐在床榻旁边沉默不语，其余几名妃子在旁边侯立，生怕错过了皇帝说的一个字。
“行了，行了。”武隆帝说话都有些吃力，不耐烦道：“你们这是在等朕死呢？这么多人，一点也不肯让朕安生，都先出去，让两位丞相进来说话。”
众人面上都有不甘，但是也不敢违抗圣意强行留下。
宁灏走出大殿，望着湛蓝无云的碧空呼了口气，此刻内殿里面，一定是在商议着立太子之事。老大和老五没什么支持的，跟自己一样基本没戏，二皇子是皇后嫡出，十二皇子是柳贵妃所生，这是最有力的两个竞争者。依照皇帝的意思，肯定是要立十二皇子为太子，但是他非长非嫡，又尚未成年，更说不上什么贤与不贤，只怕两位丞相少不了一番争执。
依照计划，赵丞相假装先赞成立十二皇子的，这样可以得到皇帝的信任，并且是一步非常完美的权宜之计。而张丞相一直更倾向于二皇子，这些年来，皇后那边没少给他好处，估计会以立嫡作为主要说辞。
哼！宁灏在心里冷笑，放眼整个朝堂上上下下，包括内宫，只怕没有一个人会把赌注压在自己身上，谁会在意一个没有母亲母族的弱势皇子？等到最后，自己一定要让那些人都笑不出来！
回到王府，宁灏得知怀晟刚刚赶了回来复命。
听完了怀晟的述说，宁灏静默了一刻，方才问道：“你是说，是你把素素护送到苍寿的？”
怀晟犹豫了一下，但却没有否认，“是。”
“你可真是能耐了。”宁灏的笑声冰凉无味，拿眼看着怀晟，“真不愧是跟了本王多年的人，这么了解本王，难怪你那会儿要去外省办事，就是不愿参合进来对吧？”语声转为严厉，“如此胆大妄为，以为本王真的不会处置你吗？！”
怀晟跪下道：“属下有错，但请王爷责罚。”
宁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拳紧紧握了起来，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旁边的人都以为他要打发雷霆，谁知道等了半天，他却下令道：“来人，拖下去廷杖二十！”
“谢王爷开恩。”怀晟认真的磕了一个头，从容起身。
宁灏缓缓踱步走到院子里，望着天空中飘飞不定的雪花，伸手接了一片，很快就被掌心的温度所融化。冰凉的水刺激着掌上肌肤，宁灏却没有退缩，任凭水珠一滴一滴沿着指尖滑落，朝着南边轻声叹息，喃喃自语，“好，你没事就好…”
战火烈烈
让素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到苍寿，与闵言熙相逢不过几天，就赶上了前线最大的一场战事。乌兹国此次支援了十万兵马，闵言熙自己带领十八万精兵，两路大军整装待发，共同对付楚良、嫣于、单宁等小国的合兵。
敌方部队超过了三十二万人，不过分别来自六个小国，军心不稳、局势颇乱，一个个都不愿意消耗自己的兵力，因此虽然人多，总得说来不过是一盘无根散沙。然而三十二万人的散沙亦不好对付，闵言熙与将领们在营帐中彻夜讨论，究竟该谁领多少人，分别突袭哪一个方向的敌人。
----成王败寇，只此一战！
素素不懂战事，白天不敢过去打扰，只在自己的营帐内休息，等到晚上闵言熙回来一起用饭。不过并非每天都能等到，大多数时候，闵言熙已经顾不上这边的素素，吃饭睡觉都没个准儿。
比如今天，皎月已经挂在夜空良久，连繁星都依次渐渐明亮起来，仍然没有看到闵言熙的影子。素素想，看来今天又要一人独吃独睡了。
“尤姑娘！”徐晏急匆匆的掀开布帘，招手道：“快，王爷叫你过去！”
素素一惊，想不出自己去前面能有什么用处，但见徐晏很急，没有多问就跟着他一起出去。进了主帅的帐篷，只有闵言熙和两名侍卫静候其中，闵言熙朝素素示意，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两军大战就在今夜，你留下来。”
素素被紧张的气氛所感染，低声问道：“夜袭？”
闵言熙颔首，转过话题道：“两边的人马差不多，我已经没有兵力留守后方，所以你必须跟在我的身边，才能保证安全。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但我若有不测，你也只能跟着一起战死。”他看向素素的眼睛，“素素，你害怕吗？”
素素摇头，笃定道：“不怕，素素愿意生死追随王爷！”
“很好。”闵言熙的眸光显得无比高兴，亦有欣慰，传话让人端上酒肉来，什么也不再说，只是大块大块的吃着肉、大碗喝着酒，身上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宁静。
徐晏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淡淡道：“尤姑娘，多吃一些。”
素素微笑，“好。”
外面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闵言熙吃饱后起身，素素跟着他一起出去，迎面便是漫天飘飞的片片白雪。素素刚觉得有一点冷，就被闵言熙搂紧了自己的怀中，顿时一阵安心的温暖传来，于是抬起头对他一笑。
“今天晚上，我们必须赶到夜河村。”闵言熙的声音很飘忽，在“簌簌”的风声中忽隐忽现，飘荡在素素的头顶上，“以静制动，等待必经夜河村的敌军…”
素素没有出声，看着眼前银装素裹的世界，只觉时间陡然凝固起来，这一刻化作了生命中的永恒，只盼此生此世，能够永久这样温馨甜蜜下去。
闵言熙已经换了一身赤色战袍，剑眉星目、轮廓刚毅，更显统领万军的威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逼人的霸气。陪着素素站了良久，轻轻吐道：“还有半个时辰，戌时二刻出发。”
“靖北王爷…”一个蓝色的女子身影走了过来，说话时，微微卷着舌头，透着别样的异域风味，“时辰快到了，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闵言熙表现的甚有礼貌，含笑道：“今夜大事，全都仗公主殿下的鼎力襄助，你我两军协力，必定一举消灭楚良的那些叛逆！”
“看来王爷信心十足。”蓝翎笑了，面对闵言熙和素素的亲昵，眼光一掠而过，悠悠笑道：“不然的话，王爷怎么还有雅兴怀抱佳人。”她说这话的时候，眸中有一丝怪异的光线闪过，让人觉得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哈哈…不错。”闵言熙大笑，悄悄拍了拍有些不安的素素。
眼下大战在即，素素只得按捺下自己的不快之意，也没有时间深究，蓝翎到底是不是对闵言熙有意思。只盼闵言熙此次大战一举胜利，平定了苍寿之乱，从今往后都跟在他的身边，再也不要分离。
戌时二刻一到，二十八万大军齐齐集结在苍寿大营。
原本在夜色下闪烁的军营，因为无数火把的聚集，渐渐被火光照耀的有如白昼，整个军营都笼罩着一层奇异的亮红色。闵言熙此时正在战车上对士兵誓言，赤色战袍更衬他雄伟身姿，脚边袍角翩翩翻飞，身上迫人的光华足以摄动千军万马！素素在后面仰望着他，心里面从未有过如此安定宁静。
因为即将夜袭，并未进行大肆的喧哗呐喊来助威，随着闵言熙令旗挥动，几路大军分别沿着不同方向出发。战车并不方便夜晚行进，素素骑上了“追月”，旁边是负责照顾她的徐晏，二人紧紧跟在闵言熙的“逐日”后面。
夜河村就在苍寿前方十余里处，大军快速行进，没有多久就踏雪到达，很快训练有素的安静了下来。在寒风飞雪中静了小半个时辰，渐渐有马蹄声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地面上也开始不住的微微震动。
素素的心跳得很快，甚至连呼吸也逐渐开始局促起来。虽然小时候生活在边境，但是毕竟是在后方固城里面，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面对战事，血管里的血液似乎也奔流的快了些，有种要燃烧起来的感觉。
想起闵言熙先前问自己的话，心中并没有赶到害怕，只有一阵甜蜜，能够和他一起同生共死，又有何惧？素素淡淡微笑，心情也就渐渐平定下来。
在更前方，有前锋部队埋伏在两边树林里，一动不动，就连一丁点儿声息也没有发出来。然而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随着敌军的部队渐近，气氛越发紧张，----又隔了一炷香的功夫，敌军终于踏进了等候已久的埋伏圈。
“弓弩手，射箭！”前锋将领大喊，率先一箭射中敌军的开路骑兵！
“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声如雷催，震得山林间不断发出回声，密如蝗雨一般的箭簇飞射出去，紧接着便是人马倒下的嘶喊声、杀戮声，每一声都是凄厉无比，让人听得不自禁的心惊肉跳！
闵言熙回首看了素素一眼，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毅然领兵冲了上去。身边的亲侍紧跟其后，部队的队型很快发生变化，彷佛一把利箭，直直射向前面敌军团队的心脏！
敌军收到箭雨后不断后退，正好有一块大面积的空地，早就分成几路的埋伏部队蜂拥而上，两方人马顿时厮杀了起来。此次乌兹国的军队主要负责断后，避免敌军往回路撤退，鼓声、杀声、哭声、风声，犹如跌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混合在一起，另沙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开始失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