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蕙不知道玉籽的心思,也没空琢磨,见她办事妥帖倒是满意,出手大方的赏了十两银子见面礼。心下琢磨了额一阵,高宸前世一直都是打胜仗的,活得好好的,应该没事,无非就是自己独守空房一段日子。
可是…,为难的就是这段日子了。
自己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什么都不熟,和公婆妯娌没有交情,对下人也没有任何积威。偏偏邵彤云和大郡王妃虎视眈眈,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因为连着两天都没睡好,早上又起早,中午便补了一个回笼觉。
下午刚起来梳洗完毕,正在看书,玉籽从外面打起珠帘进来,“四郡王妃,邵夫人过来说话。”
仙蕙微微蹙眉。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邵彤云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虽然烦不胜烦,但是却不能永远躲她一辈子。自己不能把她捆起来,她要来,拦不住,更无法次次都拒之门外。道理上说不过去,且好像自己心虚怕了她似的,既如此,还不如让她知难而退。
因而吩咐道:“把院子的门槛拆了,再让人搬两张椅子到庭院中间去。”
玉籽不明所以,但一心想要讨主母欢心,并没有多问便去了。
仙蕙掸了掸衣服出去,到了庭院,自己坐了一张椅子。另外一张隔得老远,留给邵彤云。门槛都拆了,她别想在沧澜堂找机会绊倒。椅子放在庭院里大家看着的,没有多余的东西,她也甭想耍花样,自己今儿就会一会她好了。
另一头,邵彤云被玉籽领着进了院子。
她穿了一袭杏黄色的半袖碎花纱衫,同色抹胸,配了挑金线珠络纹的绣裙,颇有几分明艳之态。搭着丫头的手,慢吞吞的走了进来。低头一看,门槛拆了?再往里走,过了影壁,居然看见仙蕙让人摆了椅子,坐在庭院中央。
――场景很是滑稽。
邵彤云轻笑,看来她是早有防备啊。
仙蕙指向隔了十来步远的椅子,“邵夫人,请坐。”
邵彤云缓缓坐下,然后抬眸打量着眼前之人,――依然是那张让人讨厌的漂亮脸蛋儿,挽了妇人发髻,少了几分少女青涩,多了几分王府女眷的雍容清贵,还真的有几分郡王妃的气华了。
呸!这一切本来都是自己的。
“有事吗?”仙蕙问道。
有仇!邵彤云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又强忍住了。
她曼声笑道:“这就是四郡王妃的待客之道?不仅让客人坐在庭院里,还连茶水都没有一杯,哎,还真是有礼有节啊。”
仙蕙才不会端吃的东西出来,见她笑,也笑,“邵夫人这话好没道理。论理你一个侍妾,我根本就用不着见你,让管事妈妈出来招呼,那就算是给你脸面了。”
邵彤云额头上青筋直跳,忍了又忍,继而一声冷笑。
她上午躲着自己不说,这会儿又远着自己,连屋子都不让自己进,人离开自己足足有八丈远,――呸!她以为自己只会直接找事儿?那也太小看自己了。
“二姐姐…”邵彤云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水滚滚而下,“你我到底是同出一父的姐妹,如今又都在王府,怎么着也该互相照应一下。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绝情,一点姐妹情分都不念。”
仙蕙见她装模作样的就心烦,淡淡道:“我就是看在彼此是姐妹的份上,给你留了几分脸面,所以才亲自出来见一见的。”
“你太过分了!”邵彤云红着眼圈儿,哽咽道:“也不想想当初,你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我都没有嫌弃你,你现在反倒嫌弃起我来,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这样的人。”
玉籽脸色微变,“邵夫人,你怎么能…”
“玉籽!”仙蕙眼色严厉止住她,“行了,别乱插嘴。”
荣氏母女的那些花招,自己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邵彤云如此口不择言,外人不知道,自己却清楚,她不过是想故意激怒自己罢了。
自己若是回嘴,她自然哭得更加伤心,没准儿就晕过去也有可能。
――让她说好了,只当是耳边风没有听见。
邵彤云哭了一阵,见仙蕙始终都不接招,没有办法,只得抽抽搭搭道:“二姐姐你既然如此狠心,我…,我只当是从不认得你,往后再不来往!”招呼丫头,“走,我们回去!不要在这儿看别人的鼻子眼睛。”
仙蕙轻笑道:“你说的,可别回头又反悔了。”
――永不来往才好呢。
邵彤云气得肝疼。
她心中发狠,等着…,回头有你哭得时候!然后领着丫头,搭着手,不得不再次铩羽而归,只留下一个愤怒的背影。
仙蕙起身回了屋。
玉籽忍不住道:“怎么有这样厚脸皮的人?上午遇见的时候,明知道四郡王妃不想理她,下午居然还来,她也不觉得脸上难堪。”
厉嬷嬷道:“反常即为妖。”
“我知道。”仙蕙点头,“可是她这劲儿你也瞧见了。我不理她,她都如此,我若是把她迎进门来,难道就有好的吗?静观其变,往后小心应付吧。”
厉嬷嬷一时间也没有好的法子,总不能把门关上吧?那样的话,邵彤云又该说四郡王妃对她有气,怠慢了她之类的话了。
第二天,仙蕙照例去给婆婆庆王妃请安。
庆王妃等众人说完了话,单独留下她,然后道:“明儿是三日回门的日子,可是老四不在,没有你一个人回去的道理,不吉利。我呢,下午让管事妈妈去你家一趟,该备的东西备好,跟你娘家打声招呼,还是等老四回来以后,你们小两口再一起回去。”
仙蕙有点不情愿,――想回娘家,也不想单独呆在庆王府,躲一天清净也好啊。
可是婆婆说话怎么能违背?况且婆婆不仅是一番好意,说的话也在理。
因而眼下心中不快,笑道:“多谢母亲想得周到。那我明儿就先不回去,在屋里闲着也是无事,给母亲裁一件衣裳好了。等下母亲看几时得空,找件平常穿的衣服,我回去量一量尺寸再做。”
庆王妃见她听话乖巧,眼里多了一丝满意,吩咐心腹周嬷嬷,“去拿我的衣服。”
周嬷嬷故意找了一件大袄出来,洋缎泥金色的,上面绣了五彩牡丹凤凰纹样,花纹繁复无比,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费时费力的上等绣活。
庆王妃看了一眼,嗔怪道:“这要仙蕙一个人做到猴年马月了?别拿外衣,先找一件亵衣出来,给她包好,小姑娘练练手就行了。”
――亵衣简单,没有任何花纹装饰。
“多谢母亲。”仙蕙望着体贴自己的婆婆,心生感激,讨喜笑道:“都说世人爱屋及乌,母亲这是把疼爱四郡王的心,分了几分给儿媳,让我跟着沾光了。所以,不仅我要谢母亲,还得把四郡王的那一份,也一并替他谢了。”
儿媳心里有儿子,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庆王妃听了很是满意,颔首笑道:“我不光是爱屋及乌,也疼你。”老人家都喜欢小辈膝前承欢,说些奉承话。偏生几个儿子没一个嘴甜的,大儿媳现在看着就觉得心烦,二儿媳寡居少言,三儿媳庶出,孙女辈又太小,全都不如小儿媳来得乖巧,因而添了几分喜欢。
“哎哟。”周嬷嬷笑道:“瞧瞧这张巧嘴儿哦,真会说,难怪王妃娘娘疼她。”
庆王妃神色愉悦,吩咐道:“去,端碗杏仁蒸酥酪给她吃。”
仙蕙知道长辈不喜欢挑食的孩子,喝酥酪的时候,一口一口喝了个精光,还亮出碗底儿,“母亲,你的酥酪好喝,我都喝完了。”
“这孩子,真是听话。”逗得庆王妃笑了一阵。
周嬷嬷凑趣道:“王妃娘娘疼爱四郡王妃,就连吃的多,也是好的。白白赔了一碗东西,都不心疼。”
“心疼什么?”庆王妃笑道:“小姑娘,就是要长点肉才好,我得在老四回来之前替他养好媳妇,回来一看,珠圆玉润的更喜欢了。”
仙蕙眉眼弯弯,撒娇道:“回头要是四郡王嫌我胖了,我就来找母亲,让母亲替我分辩分辩,我可都是为了尽孝才吃胖的。”
庆王妃又笑,“放心,不会嫌弃的。”
周嬷嬷等人也跟着捧场,说笑不停,气氛颇为愉悦。
仙蕙高高兴兴的回了沧澜堂。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早上去庆王妃跟前点个卯。虽然见了大郡王妃不自在,但是其他妯娌姑子的也在,大庭广众的,大郡王妃表面上还算过得去,并没有当众为难,应付一阵便没事儿了。
邵彤云也安生下来,没有动静,倒是有点奇怪。
但是总不能因为担心她,就不过日子了。
仙蕙不管她,――静下心来,先给婆婆做一套新的亵衣,穿不穿在她,做不做好却是自己的心意,当然要努力做好才是。
“四郡王妃。”这天下午,玉籽忽地匆匆忙忙跑了回来,脸色慌张,“外头才传来的消息,说是邵夫人掉到湖里去了。”
“自尽?”仙蕙吃惊手一抖,倒是把指尖给戳破了,一滴血落下,把给王妃做的亵衣染了色。只是眼下也顾不得焦急这个,忙问:“人呢?救起来没有?”
“捞山来了,没死。”
仙蕙松了口气,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好端端的,邵彤云怎么掉湖里头?且不说她有了身孕,便是没有,周围的丫头婆子难道是死人?不会看着她啊。
“四郡王妃!”一个小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喊道:“王妃娘娘让你过去一趟。”
仙蕙心里“咯噔”一下,凭着直觉,就觉得有阴谋朝着自己袭来!眼下她人在庆王府,没有母亲、姐姐,没有哥哥,没有任何一个帮忙的亲人,只有自己,――应该能帮到自己的丈夫高宸,远在千里之外。
厉嬷嬷上前催促道:“四郡王妃,不管出了什么事,王妃找你都的去。”
“我知道。”仙蕙心里空落落的,转身进屋,把高宸留下来的玉佩找了出来,然后系在腰上,这让她感觉安心了不少。然后去了庆王妃松月犀照堂,一进屋,就见大郡王妃红着眼圈儿,在旁边哭诉不已。
庆王妃目光投了过来,微微凌厉。
“母亲。”仙蕙想起她上午的慈祥和蔼,并非做伪,再看眼下她的表情,自然是有什么事让她对自己很生气了。
“仙蕙!”大郡王妃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她,一脸愤怒,“你怎么可以做出那样恶毒的事?彤云是你的亲妹妹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大郡王的亲生骨肉啊,你真是太残忍了。”
“大郡王妃。”仙蕙声音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大郡王妃怒不可遏,眼似冒火,“前几天彤云去看望你,你在庭院里面招呼她的,是不是?”
仙蕙平静回道:“是。”
“为了这个,彤云生气和你拌了几句嘴。”大郡王妃红着眼睛,“可就算她言语上有些不妥,你也不该背后中伤她啊!居然说什么,说什么彤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郡王的,你…,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仙蕙皱眉,“大郡王妃,我几时说过这种话了?”
“你当然不承认了。”大郡王妃冷声道:“可是彤云在进府之前,曾经去过静水庵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对任何人,就连我都不知道。那么王府里面,除了你,还能有谁知道这件事啊?那些流言,不是你传的,又是谁传的?”
仙蕙一阵愕然。
邵彤云去过静水庵的事,的确不应该有别人知道,自己也从来没有说过,为何会有那样的流言啊?还有可能是谁知道?
没有啊!除了自己,就是她。
――除非是她泄露出去的。
可是道理上面又不通,她自毁名声做什么?一时间,思绪纷乱理不出头绪。
“母亲…”大郡王妃又哭了起来,哽咽不已,“你说说,这种事除了邵家的人知道,还能有谁啊?儿媳可是真的不知道的,就算儿媳知道,也不可能去毁了郡王爷的名声,毁了彤云啊。”她哭得伤心无比,“你是知道的,儿媳膝下一直没有子嗣,就指望彤云的这一个了。”
庆王妃递了一块帕子给她,看向仙蕙,“你怎么说?”
仙蕙静了静心,回道:“母亲,儿媳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邵夫人的事。至于为何会有流言,儿媳也不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再表示怀疑邵彤云,只会显得自己更加无理,只能陈述事实,而不是胡乱猜测别人。
庆王妃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邵家的东院和西院斗得厉害,自己有所耳闻。他们商户人家也不成个体统,听上次舞阳回来说,那邵景钰竟然端了一碗热油,要泼仙蕙的脸,――除了撞见的这次,平时还不知道多少你死我活呢。
只是邵彤云再不好,她也是大儿子的侍妾,她肚子里也是庆王府的血脉啊。
大郡王妃哭了一阵,又抬头,望向庆王妃道:“母亲,据彤云说,她原本是因为流言的事心烦,在湖边独自静一静,哪知道背后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这才落水的。”目光怨恨看向仙蕙,好似她就是那凶手,“到底是谁下得毒手?自己清楚!”
这种杀人害命的歹毒事儿,就更不能承认了。
但是大郡王妃只是含沙射影,并没有指名道姓,仙蕙也不便急着分辨,因而只是沉默,心里飞快思量其中的蹊跷之处。


☆、第55章 哭闹
大郡王妃又哭,“可怜呐,落下来一个成形的男胎。”
仙蕙实实在在的大吃一惊。
原本大郡王妃哭来哭去,又说什么流言中伤邵彤云肚里的孩子,自己还没有往最坏的情况去想,以为顶多是邵彤云落水了,因为她有身孕,所以让大郡王妃担心着急,在这儿哭哭啼啼的。
断然没有想到,邵彤云居然已经小产!
――事情真的闹大了。
难怪婆婆刚才脸色那么难看,对于她来说,邵彤云就算再不好,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好的,是大郡王的骨肉啊。可是…,流言是谁传出去的?邵彤云是不是真的被人推了一把?又是被谁推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仙蕙!”大郡王妃怨毒喊道:“你伤天害理,就不怕自己遭报应吗?就不怕自己死了以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庆王妃听着有些过了,微微皱眉,“行了,不要吵来吵去的。”
仙蕙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大嫂。”她强忍了心中怒气,说道:“首先,你只是怀疑,并没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是我传出去的流言,更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推了彤云。便是官府判案,也得讲一个凭证,不能说怀疑谁就杀了谁。”
“那是你奸诈狡猾!”
“容我把话说完,行吗?”仙蕙的冷静,让大郡王妃的嚣张气焰稍有减弱,继续接着道:“其次,我和彤云是有一些不和。但我现在是四郡王妃,她不过是一个妾,对我没有任何威胁,我何必为了她,脏了自己的手?我让她小产了,又有多大好处?”
大郡王妃一声冷笑,“看不顺眼也是有的,心怀狠毒,想要置人于死地也难讲,万一彤云今天没有捞上来呢?她死了,你岂不是眼前清净?”
仙蕙气极反笑,“大嫂口口声声,非要说我想让彤云死,想害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是有关彤云流言的事,一旦传出,人人都会怀疑是我做的手脚。我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蠢。退一万步说,便是我黑了心肠要害她,千万个法子可以想,何苦非得用最笨的一个?”
大郡王妃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有接上话。
“还有,我才刚刚嫁进王府,以前也不过是来王府做客两次,连王府的路都还认不熟。这几天我除了给母亲请安,就没出过门,如何去害了彤云?哦,你又要说我指使别人…”仙蕙转头看向庆王妃,她苦笑,“母亲,我连王府下人的名字都还搞不清,我能指使谁啊?”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庆王妃过了最初痛失孙子的气头,冷静下来一想,事情的确有些蹊跷古怪。仙蕙便是要害邵彤云,的确也该换个法子,没必要弄得这么脱不了手。
再说了,邵彤云是怎么进得王府?那是她和大儿媳一起陷害儿子,害仙蕙不成,反倒害了邵彤云自己,――王府不要她,她借着身孕才勉强进的门。这一对表姐妹诡计多端,心术不正,难说这次不是有一个阴谋。
只是…,若邵彤云用胎儿来布置阴谋,也未免太恶毒!
可她自毁身孕,说不通啊。
难不成,她的身孕早就出了问题?所以借机陷害仙蕙?真是疑云重重。
大郡王妃见婆婆思量起来,对仙蕙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知她是信了几分,不由着急道:“母亲,仙蕙惯会的花言巧语,你不要信她!”
――兔子急了还有三分脾气呢。
仙蕙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当即看向她道:“大嫂,我倒是想问问你。”乱泼污水是吧?谁不会啊?只管胡乱指证便是,“说到底,彤云又不是四郡王的妾,是大郡王的妾。我盯着大伯屋里的妾做什么?要着急,也该是大嫂你着急啊。”
“你放屁!”大郡王妃气得跳了起来。
庆王妃不由看向大儿媳,目光闪烁不定。
邵彤云进门以后有点恃宠而骄,难讲大儿媳心中不会生怨,一时心狠,连孩子也不想要亦有可能。没了邵彤云的孩子,还可以让别的侍妾生啊。实在不行,把袁姨娘所生的权哥儿认在名下,也是现成的,并非一定要等邵彤云肚子里的,――反正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而且这个计谋,同时还能把仙蕙给拉下水,一箭双雕!
大郡王妃又惊又怒,看向婆婆,“母亲,你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母亲你怀疑是我做的手脚?”她忽然拔高声调,“母亲,我为什么要去害彤云啊?再说了,我又不知道彤云去过静水庵,哪里编得出那样的流言?”
――吵来吵去,事情又绕回了原点。
庆王妃暂时无法确定谁是真凶,更加觉得心烦。
“是她!”大郡王妃气极了,指了仙蕙,叫道:“肯定是她!”
仙蕙尽量控制情绪,声调平平,“大嫂,你吼什么?有理不在声高。”
庆王妃目光明亮的看向小儿媳,冷静、聪慧、不急不躁,――若非心底纯良的聪明女子,那就是深藏不露的大奸大恶之人。
忽然间,视线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
咦?那不是小儿子的东西吗?当年庆王给了他们兄弟一人一块,老大的那块不小心跌碎了,老二去世了,只有他一直把玉佩戴在身上,很是珍爱的。
――居然给了仙蕙。
是因为已经心仪她?还是心里看重她?不论哪种,都侧面说明仙蕙还不错。或许是在上京的路上,让小儿子对她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小儿子对这门婚事,应该颇为满意的。
庆王妃的心思转了几转,权衡过后,不管事情是不是仙蕙做的,都不愿意为了大儿子的一个妾,无凭无据就去指责小儿子的妻。孰轻孰重,这个不用多想,更何况邵彤云本身就不安分,难说不是她的阴谋。
再说了,仙蕙是皇帝御赐的儿媳,即便真的弄掉了邵彤云的孩子。王府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侍妾的胎儿,去跟皇帝抬杠,跟吴皇后和镇国公府过不去。既然如此,何必再伤了她的脸面呢?等有了证据,再做定夺也不迟,反正人是跑不掉的。
因而开口道:“仙蕙,你先回去罢。”
“母亲…”大郡王妃叫道。
庆王妃瞪了她一眼,挥手让仙蕙走了,然后才道:“我劝你,做长媳就该有个长媳的样子,仙蕙不管是好是坏,至少比你更像一个合格的郡王妃!”
大郡王妃闻言气得噎住,说不出话。
******
仙蕙心里不是不着急的,只不过,刚才在婆婆强力压住了。
不然越是慌张,反倒越显得心怀鬼胎。此刻回了沧澜堂,单留了厉嬷嬷,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嬷嬷,你在宫里见得多、识得广,那些宫妃娘娘们,少不得比王府斗得更加厉害。”她问:“你听着,到底哪里不对啊?”
厉嬷嬷脸色肃然,沉默了一小会儿。
“这件事有三种可能。”她很快分析起来,条理清晰,“第一,四郡王妃你在撒谎,背着我偷偷做了这件事;第二,另有其人,借机陷害四郡王妃和邵彤云;第三,邵彤云在撒谎。”
仙蕙点点头,“嬷嬷你继续说。”
厉嬷嬷接着说道:“第一种就不说了。若是那样,郡王妃你也太蠢了,奴婢跟着你倒了霉,那也是识人不清,活该!第二种呢,太乱,王府这么多人,没头没脑的暂时不好琢磨。”语气一顿,“咱们先琢磨第三种,有没有可能是邵彤云撒谎?”
“嗯,我也怀疑是她。”
“如果是邵彤云在撒谎。”厉嬷嬷思绪飞快,并不需要停下来慢慢思考,“那么她害了自个儿的身孕,不合逻辑。这里面就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她的胎儿坏掉了,借此栽赃你一把,其二…”目光微微闪烁,“她根本就没有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