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璞苦笑,“老奴也看不懂。”补了一句,“不过总归是好事。”
“也不全是。”皇太君轻轻冷笑,目光犀利,“只怕哀家那傻侄儿,从今往后就不记得姓夏侯了。”
崔璞笑道:“小两口恩爱一些的好,孩子要紧。”
皇太君也笑了笑,“说的是,红脸让凌霄来唱,黑脸哀家来演。”他目光一冷,“只要有了孩子…”没有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日防夜防,生怕自己动了那几个小东西。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
只要侄儿诞下女儿,入住中宫,嫡长女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先帝以为破坏了自己计划,让自己吃瘪,可是…死人的算计终究是死的,怎么比得上活人的慢慢筹谋?
皇太君轻轻一笑,“不管皇帝是真心、还是假意,哀家只要嫡长女就够了!”转头看向崔璞,“给哀家盯紧一些!凌霄可以糊涂,咱们不能!”


筹谋

----经历过漫长煎熬的苦涩之后,甜蜜来临时,变得愈发浓烈化不开。
夏侯凌霄此刻的心情,真真如同掉进了蜜罐子里一样,甜得发腻,可是却心甘情愿这么腻下去,最好…是永远。
经历过那样一场欢爱盛宴,两个人都不愿意分开。
一下午,嫏嬛和夏侯凌霄都没有出过圣凰宫。
高世元是个机敏有趣的,晚膳时,吩咐御膳房炖了三样当季的补汤,每一样都浓香四溢,叫人口内生津。
嫏嬛看着人盛了一碗,先含笑亲手推给了夏侯凌霄,闹得他一阵尴尬。
她倾身过去,低低道:“给晚上补点力气。”
夏侯凌霄面上端着,喝汤时,忍不住低语了一句,“陛下,非礼勿言。”
嫏嬛翘起嘴角,本想再说一句“夫妻敦伦乃是大礼”,却忍住了,----一则当着宫人们调笑终归不妥,二则…彼此并不算是夫妻。
可是养父那边,正努力的想把自己和他变成夫妻,真正的夫妻!中宫之权,养父早就是志在必得!
想到这里,心情不自觉的暗了一分。
养父太过厉害,不论心智、手段还是实力,他今日谈笑风生之间,生生逼得自己开口削了温良玉的权力。
他一贯是这样,要什么,从来都是让别人自己说出来。
不由苦笑,温良玉心里必定在埋怨自己罢。
“阿嬛?”夏侯凌霄察觉到了她的不悦,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句话并不足以惹得她生气,那么是为别的事?
“喝汤。”嫏嬛回眸一笑,不打算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用完膳,咱们随便走走消一消食。”转头看向高世元,“让人把汤池那边收拾一下。”
高世元请示道:“是龙凤合欢百汤池罢?老奴这就让人去打扫干净。”看了夏侯凌霄一眼,“恭喜夏侯贵侍。”
嫏嬛啐道:“洗个澡也要恭喜?就你话多!”
“是是,老奴话多。”高世元一副“我懂你嫌人碍事”的表情,退后几步,还故意叹了口气,方才转身出了大殿。
此时正值盛夏,外面的热风一浪一浪的扑来。
有伶俐的小宫人笑迎上来,讨好道:“大总管何必亲自辛苦?到偏殿凉快着,小的替大总管跑一趟腿吧。”
高世元笑眯眯颔首,“你去吧。”
小宫人得了大总管的赏识,屁颠屁颠的走了。
高世元抬起头,看着蔚蓝澄澈的碧空,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大团乌云,灰蒙蒙的拨不开、散不去,叫人无比压抑。
皇帝忽地对夏侯氏好了起来,----不知道是出于平衡后宫的策略,还是…?不由想到了先帝,即便当年的她深深忌惮着夏侯家,可是在年轻时,对皇太君还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那么现今的皇帝呢?对夏侯氏…
皇帝眼里的笑容不像作伪,是演技高明?还是真的动了情?
高世元摇了摇头,罢了,此刻多想也是无益,皇帝的心思,不好猜、不能乱猜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自己无法左右。
上一代的悲剧,这一代还会继续重演一遍吗?
高世元勾起嘴角,带着三分凄凉、三分怀念,还有几分古怪的笑意,背负双手下了连廊台阶,朝着偏殿走去。
*******
龙凤合欢百汤池,是整座皇宫里最大最奢华的洗浴汤池。
虽然名义上是给皇帝和中宫正君所用,但是历代皇帝,一般都带着自己宠爱宫侍过来享乐,这也算是后宫里的一种荣耀。
因为太大,嫏嬛平时并不来这里洗浴。
汤池的后头连接着一处温泉,冬暖夏凉,池水清澈的好似没有一丝杂质,上面洒满了新鲜花瓣,周围飘着淡淡的沉水香味道。
夏侯凌霄站在池子边看过去,微笑道:“真大。”
嫏嬛坐在椅子上,抬起脚,由着宫人们给自己褪去靴子、袜子,随手扔了身上的外袍,赤足走了过去,“是挺大的,都可以在里面游一圈儿。”
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严实的门窗,只有薄如蝉翼的绡纱铺天盖地落下,在清风的推送之下,像舞女的裙一般飘来荡去。
完全没有遮挡的不自在和尴尬,让夏侯凌霄微微不适。
嫏嬛眼里笑意盈盈,双臂好像游蛇一般缠住他的脖子,仰面轻声,“下去,到里面凉快凉快。”一面说,一面解开他的腰带。
高世元挥挥手,识趣的领着宫人们退了出去。
“我自己来…”
嫏嬛看着他笑,一步一步后退,最终光着脚退到了池子边缘,“哎呀,好滑!”她故意惊呼,猛地向后一仰,手里还扯着解了一半的腰带。
“扑通”一声水响,两个人一起跌落进了汤池里面。
“你…”夏侯凌霄哭笑不得,“也学会淘气。”伸手掠开她脸上的湿发,还有一片片粘住的花瓣,露出那宛如莹玉一般的脸庞,美若白瓷。
偏生还有一双紫色的水雾眸子,红润鲜妍的唇。
池水浸透了着她的衣服,在水里游来游去,让那曼妙的曲线毕露无遗,根本无须再多说什么,一切都在让人情不自禁。
“阿嬛…”
简单的名字,用最缠绵最浓烈的情感轻轻唤出。
----像火苗一般点燃一切。
嫏嬛背靠着池子边缘,几番剥落之后,用身体回应着他的渴望,享受着他进入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不自控的悸动。
在水里,润滑湿漉的好似一条游鱼。
水里不能尽兴,两人又上来滚到了地上,在凌乱的绸缎衣袍堆里纠缠不休。
唇齿缠绵、十指相扣,拼命的揉得深一些,再深一些,恨不得互相嵌到对方的身体里去,半晌停住亲吻,彼此看着对方大口大口的呼吸。
在那一刻,嫏嬛觉得自己身体里缺了的一角,被填满了。
几番颠鸾倒凤,两个人都有些筋疲力尽。
嫏嬛仰面躺在地上,扭头看了身边的夏侯凌霄一眼,失笑道:“今天这是第五次了吧?再闹下去,明天可起不来了。”
夏侯凌霄亦觉得今日太过荒唐,此刻歇下来,浑身发酸且无力,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一下,咳了咳,“等下早点歇了罢。”
嫏嬛笑道:“朕现在就能睡着。”
“那怎么行?”夏侯凌霄一脸尴尬,“陛下要是在汤池边上歇一晚,传出去,往后臣侍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嫏嬛耍赖,“反正朕是没有力气了。”眨了眨眼,“要不叫人进来?”
“等等。”夏侯凌霄撑着发酸的身体坐起来,自己先穿了衣袍,然后一件件给她套上,扯着人坐回椅子里,“现在传罢。”
嫏嬛一直笑个不停,到底还是依了他,最终回了圣凰宫歇息。
******
昨夜除了夏侯凌霄,后宫里没有几个能安心睡着的人,----皇帝在圣凰宫连续召幸夏侯氏,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震撼!
叶若澜尤其辗转难眠,偏生宫人还在旁边不停的劝道:“淑侍早些歇着,不为自个儿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没劝解开他,反倒劝得他一肚子的火气。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宫人:“去打听一下,陛下今儿有没有上早朝?”
----要是耽误了,就找人弹劾夏侯凌霄一个以色误君的罪名!
有皇太君给他撑腰,未必能真的治什么罪,但是总归要让他颜面扫地,以后在后宫里抬不起头来做人!
可惜让他失望了。
嫏嬛一大早就去了早朝,只不过…
“听说陛下精神不太好。”宫人小心翼翼回道:“早朝没呆多会儿,就打了好几个哈欠,倦倦的,让人禀了几件事便散了朝…”
叶若澜咬着嘴唇,狠狠道:“接着说!”
“回来以后…”那宫人的头垂得越发低,有些战战兢兢,“陛下一直在圣凰宫没出去,说是…这会儿还在让人揉捏呢。”
叶若澜心里的酸水都快冒出来了。
可惜自己身怀有孕,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实际的争宠,不由恨恨,再想到这样的情形还要持续一年之久,更是烦躁不已。
怎么办?夏侯凌霄可不比旁人,有样貌、有家世,身份尊贵,----以前想着陛下无论如何都不待见他,即便有皇太君撑腰,亦不足为惧。
可是现在…
万一他跟着怀了孕,生了孩子,甚至生下一个女儿!那这后宫里,岂不就成了他夏侯氏的天下?!
不行,不能再这么任其发展下去了。
温良玉、修月、若梦,哪一个可以和自己联手?或者…能被自己利用?至于紫琴,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温良玉是个谨慎的性子,况且他有虹,不担心别人有孕,只顾忙着顺着皇太君以自保,平时彼此又合不来,如今谈到一起有点难度。
修月这个人,是陛下身边服侍最久的一个,太过忠心,死心塌地的守着陛下,不像是好难说拢的。
思来想去,最后只剩下若梦了。
他身份卑微,无人撑腰,即便心里有些不情愿,也不敢太违逆了自己的意思,而且同样怀了孕,----自己的担心,一样是他的担心!
叶若澜想了一阵,吩咐道:“叫沐小侍过来说说话。”
若梦得了消息,有些提心吊胆的赶了过来。
“坐。”叶若澜笑吟吟的,“没什么事,就是闲着找你过来说几句,打发时间。”让人上了茶,“前儿陛下赏的,你尝尝。”
“多谢淑侍。”若梦道了谢,却不敢真的喝那茶。
不是他胆子大,敢不给叶若澜面子,而是害怕,万一对方真的下了打胎药,自己就算当场落了胎,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的。
上次白挨的那一巴掌,可还记忆犹新呢。
因此拼着惹恼对方,依旧坚持不吃丹霞宫的任何东西。
没想到,今天叶若澜的脾气特别的好,见他不喝,没有勉强也没发作,自己闲闲的抿了一口,方道:“昨儿圣凰宫的事,想来沐小侍也听说了吧。”
若梦不敢跟他玩虚的,老实回道:“听说了。”
“你和我都有身子。”叶若澜叹息道:“没法子再服侍陛下。”声音里幽幽的,“等到熬上一年功夫,只怕…陛下都把我们给忘了。”
若梦讨好道:“叶淑侍天人之姿,陛下必然不会忘的。”
“天人之姿?”叶若澜一声嗤笑,讥讽道:“这话…你还是拿去奉承夏侯贵侍更适合一些。”转念一想,自己今儿是找人来合作的,不是怄气的,又放缓口气,“若论长相,后宫里头谁比得上夏侯贵侍?”
若梦不想接话,又怕回头有宫人传到夏侯凌霄的耳朵里,只好含糊道:“夏侯贵侍和叶淑侍各有千秋,陛下自然都爱重的。”
“本宫跟前这几个人,你且放心。”叶若澜见他说话尽是客套,有些不耐,“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他道:“跟夏侯贵侍一比,你我不过是些庸脂俗粉罢了。如今夏侯贵侍圣眷正浓,咱们又一年功夫不能侍寝,你就不担心?”
若梦回道:“侍身是草芥一般的人,不敢多想。”
“哼。”叶若澜冷笑,“你自认草芥,可你肚子里的孩子总不是草芥吧?那可留着一半陛下的血,不论是帝姬还是皇子,都是皇室!”蛊惑他,“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就不为孩子担忧?”
若梦心下哑然失笑,----自己应该担忧什么?不论夏侯凌霄得宠与否,将来能不能生下孩子,自己都妨碍不了他的。
争宠?夺嫡?这些事情,根本就与自己无关!
只盼皇太君和其他人都高抬贵手,给一条活路就行。
他心里清楚明白,叶若澜这是忌惮夏侯凌霄,不甘心被压一头,现在到处找人做枪使呢!赢了,自己未必捞得到好处,输了,小命就得玩完儿。
----自己绝不能掺和进去!
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半分都不显露出来,恭顺道:“侍身愚钝无知,只懂得本本分分守着规矩,好生养胎,别的一概不敢多想。”
叶若澜冷笑道:“你想好生养胎?人家可未必让你如愿!”
这话更是哄三岁孩子的把戏!若梦心里有杆秤,----便是夏侯凌霄容不得人,第一个要对付的,也绝对不会是蝼蚁一般的自己。
但不敢跟叶若澜对着来,于是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小小声问道:“那…依淑侍的看法,侍身应该怎么做呢?”
叶若澜见他胆小听话,很是满意,“两个法子,一是不让别人侍寝。”摇了摇头,“这个法子太难,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基本行不通。”又道:“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咱们找人去侍寝。”
若梦一脸诚恳,“侍身不懂,还请淑侍指点。”
“眼下离三年大选还早。”叶若澜说得嗓子有些干了,又喝了口茶,“外头的人一则不放心,二则也难进来,所以咱们只能从宫里的人找。”
若梦小心翼翼的,为难道:“侍身周围只有几个粗鄙的宫人,都没什么姿色,只怕难入陛下的眼…”
“寻常宫人当然不行!”叶若澜不客气的打断,继而道:“上次陛下生辰的时候,不是有个倒霉的领舞?就是当着众人出丑的那个。”
柳漪?若梦当时一念之下救人,不过是为了结个善缘。
这十来天,后宫里并没有什么节庆之日,歌舞自然用不上,除了事后柳漪过来道谢的那次,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若梦大致猜到了点东西,小声道:“淑侍看中了他?”
“也没旁人了。”叶若澜叹了口气,“就是他吧。”
若梦微微吃惊,----对方打算扶植柳漪承恩?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叶若澜担心一年时间不侍寝,被人分了宠,加上如今夏侯凌霄逼得紧,心里肯定比谁都要着急。
想扶植一个帮手,身份肯定不能太高。
柳漪这种歌舞坊的出身,是最好的理想人选,年轻貌美、身份卑微,即便得宠也是无根浮萍,需要依附叶若澜才能生存。
而且柳漪和自己有瓜葛,是自己救下的,旁人肯定会认为是自己的人。
将来若是柳漪出息了,好了,那是他叶若澜一手扶植的功劳;若是不好,当然就是自己引荐的错!
难怪要找来自己“商量”…
若梦想清楚了关窍,却不轻松。
----因为自己根本不能拒绝!
“不赶在这几日。”叶若澜又笑,“等陛下的新鲜劲儿过了,再做安排。”顿了顿,“不过咱们得未雨绸缪,提前谋划谋划。”

前路何方?

柳漪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拐了弯儿。
上次那副管事的兄弟犯了错,他也没有逃过责罚,早被歌舞坊除了名,倒是让自己少了后顾之忧。
加上当时自己大出“风头”,歌舞坊的管事留了心,担心哪天陛下想起,或者是救了自己的沐小侍想起,对自己一直和颜悦色的。
平时勤奋练舞,日子倒也过得还算安宁。
不过歌舞坊的时日寂寞枯燥,且辛苦,平时必须不停的排练,以备随时表演,可惜真能露一面的机会并不多。
当初先帝在时,倒是很喜欢看些歌舞,又爱人多热闹。
那时候,歌舞坊的人总是很忙。
如今的皇帝似乎不好这一口,可就苦了歌舞坊的人了。
没有陛下和贵人们的欣赏,不光少了赏赐,歌舞坊本身都成了一个冷清之地,平日里几乎门可罗雀。
甚至连排练都有了一丝茫然,没人看,还苦苦练个啥劲儿?
----只有等着大节庆之日。
“柳漪?”
“来了!”柳漪停下动作,灵巧的快步跑了出去,陪着笑容,“黄管事,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是个有福气的。”黄管事打量着他,笑了笑,“方才来人,说是陛下和几位贵人在御花园里赏花,让你过去跳个舞助兴。”
柳漪心下激动不已,“现在?”
“是啊。”黄管事笑道:“赶紧换上衣服过去。”
柳漪转身回了房,有些拿捏不定…是穿的鲜艳一些好呢?还是清雅一些?继而想到后宫的贵人也在,未免惹得别人多心,还是清雅一些吧。
不免想起若梦,必定是他在陛下面前提点了自己。
因而赶到御花园,请了安,回身时对若梦笑了笑。
让他错愕的是,若梦虽然回以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无奈什么?柳漪想不明白,眼下更没有时间让他多想,按着皇帝点的舞名,伴着阵阵丝竹之音,宛若蝴蝶一般旋转起来。
柳漪和若梦的这点眼神交流,没有逃过叶若澜的眼睛,这正是他想要的,在场人人都瞧见了,他们两个早有瓜葛。
----所以是若梦推荐了新人,在陛下面前争宠。
正如自己料想那样,若梦身份卑微根本不敢反驳,让他找机会提起柳漪,他便只能乖乖的听话提起。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叶若澜心情甚好,端了酒杯,“陛下,这梨花白的味儿有些淡呢。”
嫏嬛侧首,“淡就淡些,你有身孕不许喝浓烈的。”
“臣侍知道。”叶若澜带着埋怨和撒娇,做出听话的样子,浅浅抿了一口,忽地“咦”了一声,“我怎么瞧着,这人长得有些像沐小侍呢。”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不免将目光投向柳漪。
嫏嬛也看了看,“朕倒不觉得。”
叶若澜不过是故意打开话头,根本不在意,接着道:“不是长得像,而是神韵。”他指向柳漪,“陛下你看,那身段和眼角眉梢的味道,是不是有点儿像?”
他既然这么说,嫏嬛自然又看了看柳漪。
干干净净的瓜子脸,英气剑眉,却配着一双稍显妩媚的眼睛,----大约都是常年跳舞之人,和若梦还真有两、三分相似的神韵。
只不过,若梦像是一支绚烂绽放的艳色桃花,柳漪更像碧桃花苞,纵使都像桃花亦有很大不同。
叶若澜见她打量,赶忙插话,“是吧,陛下也觉得像吧?”
嫏嬛哪有心思跟他争论这些?随便点了点头,“唔,是有些。”
叶若澜笑道:“难怪沐小侍和这人有缘。”
若梦深吸了一口气,…心下怨怼,叶氏位高权重、圣眷重还不满足,一心想要更多的东西,这也罢了,凭什么非要拉上自己作陪?
他的命贵,自己的贱命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可惜自己辩又不能辩,更不敢辩,只能由着叶若澜搓扁揉圆,还不得不稍作回应,不着痕迹岔开话题,:“今儿这舞跳得挺好看的,曲子也不错。”
嫏嬛看向他,温和道:“你若喜欢,时常叫去自己宫里看便是。”
----对于有孕宫侍,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免多有优待。
若梦回道:“是,多谢陛下恩典。”
心下拿定主意,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叫柳漪过去跳舞!本来就被叶氏弄得摘不清,再经常来往,岂非成了赤果果的同伙?
只怕眼下已惹得其他宫侍不快,以为自己推荐新人邀宠。
那边叶若澜还不肯罢休,一曲舞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奴柳漪。”
“柳树的柳吧?”叶若澜刨根究底,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全然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唾弃对方的,“名字呢?是涟漪的漪?”
他早就打听过了,此刻反复提起,不过是为了加深皇帝的印象罢了。
柳漪忙道:“正是。”
叶若澜知道过犹不及,自己再问下去反倒惹得皇帝和别人起疑,因而点点头,“名字倒是怪有趣的。”继而不再多看一眼,端了酒,朝着嫏嬛笑道:“臣侍最近酒量越来越小,连喝梨花白都觉得发晕。”
“那就别喝了。”嫏嬛看了看他的肚子,又看了看若梦的,“你们两个有身孕,要是累了,就让人先送你们回去休息。”
叶若澜哪里舍得先行离去?小声抱怨,“陛下这是在赶人呢。”
嫏嬛一向对他特别迁就,最开始是有目的,后来反倒慢慢成了习惯,习惯有个人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撒娇。
见他闹起别扭,便道:“你且回去歇着,朕再听几支曲子便过去看你。”
如此一来,肯定就会在丹霞宫用晚饭和留宿。
叶若澜心满意足,----此时此刻要是再多撒个娇儿,说是自己无聊,想带走柳漪过去看下歌舞,晚上便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