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七房的白大爷甚有情意,宁愿自己名声受损,也要护着未过门的媳妇,真是个傻子!这样的人,要是做了女儿的夫君就好了。“机会?”玉华一怔,继而明白过来,不由嗔道:“母亲说什么呢!”
“怎么了?”大太太对女儿的反应有些不快,说道:“你也是嫡出,怎么就不能嫁过去了?再说了,你比那丫头不知道稳重多少,正是做长媳的料子。”
“母亲好糊涂!”玉华猛地站了起来,正色道:“那白大爷和三妹妹订过亲,我若是跟他结了亲,岂不是夺了妹妹的夫婿?那我成了个什么人了。”
“什么妹妹?!”大太太不满道:“既不同父,又不同母,八竿子才能打着一点的关系,你管那么多做甚?况且都已经退了亲了!你嫁过去是明媒正娶的大奶奶,旁人还能说什么
玉华又羞又气,急道:“父亲说过,做人不求富贵显达,但求问心无愧。大太太恼道:“什么问心无愧?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看看,咱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景况!若是过了这个村儿,将来还想再找一门这般好的亲事,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况且那江家大爷有情有义,这样的夫君哪里不好?!”
“什么有情有义?”玉华斥道:“眼看就要迎娶新妇了,却纳了二房,这样下流无耻的人,如何要得?那江家白大爷无情无义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是要我去顶替三妹妹成亲,我决不答应!”“你知道什么?”大太太快意笑道:“上次咱们回来的时候,三丫头有些古里古怪的,不知道路上出了什么事。必定是江家的人知道了,又不愿意张扬,好歹全了你三妹妹的一点脸面,这才不惜自毁声誉。”
玉华恼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能嫁了!那白大爷必定十分爱重三妹妹,一颗心早给了她一个人,我若是嫁了,这一辈子又有什么快活日子?”
大太太却道:“就算他从前对三丫头有点上心,将来时日长久,再等你生下个一男半女的,自然就知道你的好处了。”
“母亲…”玉华颇为无奈,“祖父早就不是知府了,我又没父亲,不管三妹妹的婚事成不成,江家都不可能再娶我的!难道母亲连这都不明白吗?”大太太怔住了,——原来竟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以眼下孔家的景况,无权无势而且还没钱,的确是般配不起江家的。
可是…,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大太太自我安慰道:“毕竟白大爷闹出这样的事,不好听,若是再被女方家要求退亲,那就更难听了。”顿了顿,“或许,这个时候江家愿意遮掩一下呢?”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就足以叫人难以放弃。“不行。”玉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反对,“我不想丢这个人,也丢不起!母亲,你就别去…”想说别去自找没趣,到底不敬,忍了忍没有说出口。
大太太劝了半天没有用,不由气道:“婚姻大事,由不得你一个姑娘家说话!”
玉华没法反驳,只是落泪道:“母亲,你这是在害我…”
“是是是,我害你!”大太太越说越恼,越说越气,“我千方百计的,害你去嫁一户好人家!害你下半辈子过得好一点
玉华听出不对劲,诧异道:“母亲,你方才说什么?”
大太太还在气头上面,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强撑道:“总之,这门亲事我替你做主,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嫁人!”大太太急匆匆出去了。
玉华还在震惊当中,难道说…,堂妹路上真的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母亲一手弄出来的?如果都是真的,那么堂妹之所以被退亲,岂不都是母亲的错?
不…,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大小姐,你要去哪儿?”瑞雪瞧着自家小姐神色恍惚,慌忙跟了上去
玉华淡声道:“你别来,我自己走走。”——
倒不是大太太不防着消息传出,而是断定即便传出了,侄女也不敢做什么,否则闹大了,难看的只会是她自己!
“大姐姐?”玉仪微微意外,自从玉华被袁家退亲以后,就很少再露面,更不用说主动来找自己,笑着吩咐道:“彩鹃,快去端一碗热茶上来。”
玉清正在旁边做绣活,起身道:“大姐姐好。”
“你先出去。”玉华的脸色不是太好,淡声道:“我有事要跟三妹妹单独说。”
“好的。”玉清不是多话的性子,为人平和,也没觉得自己被抹了面子,只是略收拾了一下,便就出了门。
“方嬷嬷也留下吧。”玉华见其他人都要走,叫住了方嬷嬷,——这种事,堂妹需要一个年长的人出主意。等人彩鹃在外头关了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斟酌了许久,方道:“三妹妹,你可千万要抗住啊
这便是有什么坏消息了
方嬷嬷脸色微变,问道:“大小姐,出了什么事
玉华低了头,垂下眼帘道:“外头在传,在上次回来的路上,三妹妹…”难听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但想堂妹也应该明白,“听说…,江太夫人也知道了。”
“什么?!”方嬷嬷大惊失色道。
玉仪也是吓了一跳,继而心内一凉,照玉华的表情来看,江家估计要退亲了。
“三妹妹…”玉华安慰她道:“其实那白大爷也算不错,怕三妹妹名声不好,自己先纳了一个戏子做二房。”握住了玉仪的手,“这样的话,咱们家就可以去退亲了
“戏子?二房奶奶
江家听到风声了,黑心小白脸居然做出自毁之事,——可是这样,即便外面看着是男方不检点,自己终究还是坏了这门亲事,无法再嫁到江家了。玉仪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嫁不成江家,即便阮氏没有机会再下手,以孔府眼下的情况,将来也很难再嫁得更好。
眼下时局动乱,外祖母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呢
话说起来,怎么这么久都没京城的消息了,
“三妹妹。”玉华目光颇为怜悯,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怎么会这样?!”方嬷嬷惊慌无比,“小姐不是人都回来了,还是从屋子里面出来的,怎么还会传出风言风语?到底是谁…”语音一顿,“是了,肯定是大太太!”又摇了摇头,“那天…,阮氏好像也在。”
玉仪的心有些乱,根本不能静下来分析情况。
原来世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背后还藏着有心人,即便再努力掩饰,最后该如何还是如何,一样的逃不掉。
方嬷嬷忍不住哭道:“小姐怎么这么命苦。”
不过是被人陷害了一次,就仿佛已经被沾了什么污水,不干不净了
在这个名节大于天的古代社会,江太夫人怎么可能不排斥?她若发话,江廷白又怎么能反对?再着说了,即便是江廷白本人,心里也应该是介意的吧。
到底还给自己留了一点颜面,是不是还要感谢他呢
不…,玉仪觉得脑子有些乱,有什么东西正在轰然坍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点希望,却被人全盘推翻了
“小姐…”方嬷嬷急道:“咱们应该试着弥补挽回,不然可就糟了。”
怎么挽回?说自己是清白的,或者找妇人来检查,看看还是不是处子之身?且不说自己受不受得了这羞辱,关键是江家的高层已经否定了,不愿意了
又何苦自甘下流?挤得头破血流,拼死也要进他江家的门。
况且自己若真挤进去了,也只会更遭江太夫人厌恶,她既是长辈,又对江廷白的后宅有直接管辖权,——跟BOSS对着干的下属,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真不甘心,就这么让敌人逞心如意的欢庆!凭什么,被陷害的是自己,被羞辱的也是自己,受罪的还是自己!凭什么
“小姐
“嬷嬷你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这一静,就是一个上午。
午饭端了上来,玉仪完全没有胃口,弄得一起吃饭的玉清也不敢多动筷子,小心翼翼打量着,却又惴惴的不敢多问。
玉仪闷闷的吃完了午饭,又是独自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已经修改过了,江太夫人的确不大可能再和孔家结亲,所以直接退亲,不会再惦记着玉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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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安排(中)
46、安排(中)
眼下临近腊月,晌午时分也是一样冷呵呵的。
玉仪呆呆的坐了许久,彩鹃怕她身子冷,悄悄移了一个火盆过来,想说点什么安慰一番,却又无从开口——
不论是退亲还是被退亲,都是一件不愉快的事。
“小姐,书大奶奶来了。”
玉仪闻言回头,起身微笑道:“贞姐姐,进来说话。”
“你…,还好吧?”
是来安慰自己的?玉仪笑了笑,道:“你不是看见了,挺好的。”
“白兄弟他…”贺婉贞还不知道实情,以为是自家兄弟理亏,做了对不起未婚妻的事,叹气道:“你们家老太太也真是着急,即便白兄弟有错,教导几句也罢了,怎么就把亲事给退了。”
“是我们没有缘分吧。”玉仪眼里闪过一丝伤感,语气却很是平常,又道:“难为贞姐姐了,大冷天的还惦记着过来。”
“我亲手做了些小点心,给你捎了些。”贺婉贞笑吟吟的,让丫头提了一个红漆食盒进来,“还热着呢,这会儿要不要尝一尝?”
盛情难却,玉仪不忍拂了她的一片好意,笑着拣了一个,慢慢吃了。
贺婉贞笑问:“好不好吃?”
“还用问吗?”玉仪也笑了,“贞姐姐亲手做的,自然是好吃的不得了。”如果自己嫁进江家的话,彼此就是妯娌,像这种吃点心的机会应该很多,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因为有过期盼,即便没有如何喜欢和深爱,也一样还是会失望。
玉仪本来就没有胃口,吃了一个便吃不下了。
贺婉贞是个明白人,当然不会勉强,叹道:“也是奇怪,白兄弟原本不是那样轻浮的人,不知怎么突然魔怔了,竟然纳了一个戏子回家!”语气有点埋怨,又有点心疼,“把两位老人家气得不行,老太爷一生气,就让人拿了家法出来,吩咐照死里打。亏得老太太中间拦住了些,就这样,白兄弟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居然弄成了这样?玉仪黯然,江太夫人肯定恨死自己了。
估计江太夫人是打算直接退亲的,江廷白无力阻拦,干脆自毁,闹得倒好像是江家理亏了一样。其实江太夫人要退亲虽然狠心,但在这个时代并没有错,如今不仅江家名声有损,孙子又受了重责,只怕连孔家的人都一起恨上了。
玉仪抬头看向贺婉贞,她是江太夫人跟前得宠的孙媳,居然还不知道实情,看来江家还真算得上磊落君子。即便吃了亏,也不会去背后说人是非,其实若以正常情况嫁进去的话,应该算是有福气的吧。
再看孔家,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自己如果是江家的女儿,哪怕没有亲生母亲,想来也不会落到这般窘困的田地。本来还有一个机会,可以做江家的媳妇,现在一切都称了别人的心,一切都落空了。
“怎么了?”贺婉贞问道。
“有件事…”眼下江廷白落得那样,起因全都是因为自己,玉仪实在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但这件事很重要,若是不办好,自己往后就更没有活路了。
贺婉贞带着想弥补的心情,忙道:“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一定帮你。”
“那就麻烦贞姐姐了。”玉仪想了想,这件事找她也是一样的,“不是什么难事,想请贞姐姐帮一个忙,让你们家的人,把聘礼都要回去。”
贺婉贞瞪大了眼睛,诧异道:“你要我们家退聘?!”
一般来说,如是女家提出退婚,必须退回聘礼。
不过玉仪的情况有所不同,是江廷白“理亏”在先,如果不退,情理上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玉仪这份聘礼必须退掉,不退拿不着半分,退了才会让孔家人心痛,才会下狠心处置背后黑手。
贺婉贞想了想,颔首道:“也罢,反正东西也落不到你手里。”
“贞姐姐…”玉仪握住了她的手,带着郑重托付一般的心情,认真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告诉太夫人是我的意思,不然只会让太夫人更动气。”一定在后悔当初有眼无珠,挑错了人,“这件事,贞姐姐一定要帮我办到。”
“这不是什么难事。”贺婉贞疑惑道:“只是你…,为何这般坚持?”
“家里太乱。”玉仪只简单的说了一句,淡笑道:“只有他们闲不下来,才不会整天都盯着我,日子也就好过一些。”
这话说得很是委婉,但贺婉贞还是听明白了,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又叹气,“只是你,千万可要当心一些。”
玉仪笑了笑,“贞姐姐放心,我会的。”
贺婉贞略微沉默,问道:“可还有话带给白兄弟?”
玉仪笑容一敛,垂下眼帘久久没有说话。
最初在假山里偶遇,自己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继而是表哥来到苏州,多亏他从中全力周旋,再然后姚家逼婚,又是他及时雨赶来救场。到如今他被逼无奈退婚,宁愿自毁也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如此说来,终究还是自己亏欠了他。
“她要退聘?”江廷白的两条腿都被打烂了,原本要离开太仓的计划,也只得稍稍延后,眼下正躺在床上,问道:“没说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贺婉贞坐在旁边椅子上,不屑道:“留在孔家,还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没了倒也干净。”
江廷白略一想便明白了,自己倒是忘了孔家的状况。本来就乱,眼下又正是没钱花的时候,肯定会被挪去添补家用,她又哪里能得到半分?没准儿还平添许多麻烦,的确没必要白做好人。
贺婉贞埋怨道:“白兄弟你也忒不知足了?那孔三小姐论人品、相貌,有哪一处般配不上你了?居然还…”忍了忍,实在不愿提起“戏子”二字。
江廷白没有辩解,只道:“她很好,是我般配不上她。”——
将来也不知道谁娶了她。
明明从前并不觉得重要的人,为什么在失去以后,才发现自己是在乎的?一想到她要跟别人夫唱妇随,心里忍不住一阵难过。
贺婉贞皱眉道:“若是好的也到罢了,什么见不得人都敢要!你也不怕外头传的难听,将来还怎么娶人家好姑娘?”
“能如何,不过说几句年少轻狂罢了。”江廷白不是很在意,这对自己来说算不上太大的难题,自嘲道:“时间长了,谁还记得这些事?再着说了,不是还有浪子回头金不换?书大嫂子不用担心了。”
“你呀!”贺婉贞叹了口气,暗暗摇头站起身来,“你好好养伤,这件事我会办妥当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却顿足脚步,“孔三小姐有一句话要带给你。”
江廷白眼睛一亮,“她说什么?”
“看你这样子。”贺婉贞有点恨铁不成钢,埋怨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让我告诉你…”抿了抿嘴,方才叹道:“愿君一切安好。”——
愿君一切安好。
那么多的纠葛,到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江廷白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仿佛听到了那明澈的声音,看见了那张宜嗔宜喜的小脸。忍不住万分难过,往后彼此将会沦为陌路之人,这是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让自己最伤感的一句话。
贺婉贞来到上房,找着机会把退聘一事说了。
江太夫人正在气头上,又找不到什么地方撒火,听说退聘,冷笑道:“这就叫人去孔家退聘,一分一毫也不能落下!”
本来想着退婚,到底有些对不住女方家的小姐,还打算舍了聘礼。没想到那孔三小姐太会灌迷魂汤,竟然让孙子做出那等胡来之事!闹得这么难堪,还全都成了江家人的错,早知如此,当初就绝对不会定下这门亲!
一向孝顺听话的孙子,居然为了一个未过门的女子,连自己名声都不顾了。
怨只怨,自己居然看走了眼!
贺婉贞瞧着有些奇怪,太夫人像是对孔家很不满,可是…,这似乎不应该啊?她自然不会傻到去追问,正在琢磨间,外间丫头禀道:“老太太,有位自称是孔家长房的妇人求见。”
贺婉贞赶忙出去,问道:“你是…?”
那妇人瘦瘦的,一脸精明伶俐,约摸四十出头的样子,笑道:“我是孔家大太太身边的,特意来拜访江太夫人。”
贺婉贞皱了皱眉,怎么又跟孔家长房扯上关系了?心下估摸太夫人没空会见,因此道:“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也没什么。”中年妇人陪着笑脸,让小丫头捧了盒子上来,“听说太夫人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所以让我把这两支灵芝送过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贺婉贞只得让人接了,又笑着道了几句谢,正想着如何委婉的打发人,便听里面江太夫人说道:“让人进来说话。”
自己都说了太夫人不舒服,眼下却有叫人进去,简直就是自家人打自家的脸,贺婉贞有些诧异,继而发觉太夫人声音很是不悦。心下转了好几个圈,面上依旧含笑,领着那妇人进了门。
“这两棵灵芝啊,都是长足了年份的。”中年妇人先从灵芝说起,又说到如何益气安神,很快便转到了自己小姐身上,“其实我们大小姐,是顶顶贤惠懂事的一个人,又孝顺又聪明,还会…”
“不用说了。”江太夫人打断道。
贺婉贞更是听得莫名奇妙,敢情这位是来夸赞自家小姐的?又不便多问,只好悄悄的在心里揣摩,莫非孔家还意联姻?难道…
“回去告诉你们太太。”江太夫人不等那妇人再开口,便冷冰冰道:“孔家的小姐太金贵,我们江家高攀不起!再告诉你们太太,这世上哪有不娶妹妹,再娶姐姐的?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那妇人闻言吓了一跳,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红,——自己还没说完,怎么就被对方猜到了来意?而且对方的话更是太过难听,即便她是下人,也有些受不住,讪讪道:“其实…,那个我们…”
“灵芝拿去!”江太夫人冷冷道:“我们江家还不缺这点东西,送客!”
中年妇人羞得满面通红,拣了灵芝,出门连小丫头都顾不上叫,便就落荒而逃。一路上朝马夫发了好几次火,飞快的回到了孔家,对着大太太诉委屈道:“那太夫人好生没有道理,即便不愿意,也没有这般打人脸子的?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玉华在里面听了,出来恼道:“母亲,你怎么还真叫人去了?这下如何,我的脸都快被丢光了,今后传出去也是个笑话。”
大太太气得快要晕过去,颤声道:“一家子…,都是有眼无珠!”
其实那妇人早猜到这趟差事不妥,不过经不起大太太重赏的诱惑,这才硬起头皮去了江家,结果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惨。如今被人羞辱了一番,银子也没捞到,心下也是又气又恼,偏生还不好开口,只得闷闷道:“太太歇着,那我先下去了。”
“母亲?”玉华原本还在生气,突然发觉大太太有些不对劲,赶忙上去搀扶,又唤了丫头进来,“快,扶太太上床躺着。”
大太太瞪大了眼睛,表情扭曲,像是气得要破口大骂,偏生人像僵了似的,半晌还是同一个姿势,嘴里含混不清道:“江…,可恶…”
一个有经验的丫头“啊”了一声,叫苦道:“不好,太太怕是中风了。”
众人都在不痛快的时候,独有阮氏乐开了花。
“活该,真是活该!”阮氏乐不可支,一想到嫡女的亲事被毁了,就忍不住心头痛快起来,再加上听说大太太派人去了江家,结果却灰溜溜的回来,更是笑得不行,“还都说我傻,原来还有更傻的…,也不想一想,自己家现在是个什么景况?更别说是个没爹的,又是被退过亲的,真是想嫁女儿都想疯了。”——
她若是知道大太太中风了,估计还会更高兴一些。
赵荣家的笑道:“让她们都各自哭去!”
阮氏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慢慢安静了下来,再也高兴不起来,——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时间呆不长了。
早在查出四万两银子私房钱时,就已经失去了公婆的欢心,接着是姨娘通房们不孕一事,加上姚家来追银子,设计嫡女的事曝光,导致自己最终被丈夫深恶厌绝。之所以没给自己休书,估计是为了那个丫头考虑,毕竟小姐即将出嫁,继母却被休了,难免会引得外人猜测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