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最后达成了一致,决定再给兄长那边加一把火。
江廷白听了两个妹妹的一番话,有点哭笑不得,“你们去人家家里做客,怎么倒相看起人来了?一点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因为江廷白素日待两个妹妹甚好,所以都不怎么怕他。
江锦珠先道:“我们也是为大哥哥好,难道找个好姑娘做嫂子不对吗?”
江绣珠连连点头,附和道:“那个孔三小姐挺不错的。”
“你不知道…”江锦珠把夸赞阮氏的事说了一遍,笑道:“谁都看得出,她那继母待她是面上情儿,可她偏做不知,还说得阮夫人不得不应和,真真好一张巧嘴。”
巧嘴嘛,这个自己倒是早就知道了。
江廷白好笑道:“那丫头本来就是个带刺儿的。”
江锦珠又说起后面的好戏,抿嘴笑道:“换做别人,没准要趁机落井下石,可孔三小姐却做得十分大方,任凭谁也夸她一句贤良。”
江廷白还有事,没功夫和两位妹妹啰嗦歪缠,打断道:“你们不用想了,孔家已经在给孔三小姐说亲了。”
“啊?”江氏姐妹皆是一脸失望,最后怏怏而去。
“你还真看上那丫头了?”罗熙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打趣道:“真后悔那天没有亲自看一眼,到底是什么天香国色,把我们江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
“都说是个小姑娘了。”江廷白摆摆手,笑道:“再说了,嘴又厉害得紧。”
罗熙年抚掌笑道:“欲盖弥彰,欲盖弥彰啊。”略一思量,“照这么说,你们后来又见过面?而且…,你还被人数落了?”
“那日我家办了花宴,各家的小姐都来了。”
“不对呀。”罗熙年眼珠一转,笑得古怪,“后宅里办花宴与你何干?老实说,是不是偷偷的去看人家了?”
江廷白大笑道:“我偷看别人做什么?”
“别掩饰啦。”罗熙年嘿嘿笑道:“你要是没去偷看,又怎么会再遇见?总不能是人家小姑娘来找你吧?没准还轻薄人家了,所以才挨了一顿臭骂。”
江廷白回想那天,——当时的举动还真的很是轻浮,换个女子,说不定才就吓得软成一团,甚至哭哭啼啼开了。因为事情牵扯到那位贵人,不愿多加详说,只是笑道:“我至于吗?说得好似色中饿鬼一样。”
罗熙年连连笑着摇头,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
江廷白也懒得辩白,转了话题问道:“你最近还打算在外面晃荡,真不回去?”
罗熙年以为他不好意思,识趣的不再追问,一副大爷派头坐在椅子上,翘了腿,“都说江南自古多美人,果然不虚,我正玩得乐不思蜀,还回去做什么?”
江廷白好笑道:“那你干脆在苏州做姑爷好了。”
“算了。”罗熙年摆手道:“这种事儿太麻烦了,我可消受不起。”又问:“照说你比我还大几岁,怎么不先把这事儿给办了?”
“没有姑娘看的上。”
“这话谁信?”罗熙年刚想说几句,突然想到他父母双亡,又被有心人恶意中伤一事,便止住话头道:“罢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何患无妻?江廷白在心里摇了摇头,自己眼下还是无妻的好,万一…,将来是福是祸还说不定,也免得连累了人家好姑娘。
棋局
棋局
潘姨娘有孕一事,如同在一锅热油了泼了碗冷水。
除了孔老太太和孔仲庭母子俩,是真心为添子嗣高兴以外,其余的人都是各有各的心思,孔府上下变得不平静起来。
最最不能平静的,当然是阮氏,此刻正摒单留下赵荣家的说话,脸色冰冷,“怎么又是她?上次是咱们疏忽也罢了,这回可好…,哼,还在众人面前闹得我没脸!”
“不能够啊。”赵荣家的皱眉道:“每次老爷去过以后,第二日都炖了汤的,也叫人守着喝完了。”
阮氏恼道:“我不管是哪里出了岔子,反正现在人家已经有了!”
“那…”赵荣家的想了想,劝道:“太太也不用上火,怀胎也得十个月功夫,这么长的时间,难保不会出点什么意外的。”
“她以为闹了出来,我就得怕她了。”阮氏忍不住冷笑,揉着胸口,“罢了,眼下先不要去管这事儿,等过几个月,大家都淡忘了再说。”又有些恼火,“说不定,别人正等着看我笑话呢。”说到这儿,心底突然闪过一丝阴霾。
赵荣家的保证道:“太太放心,回头一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等等。”阮氏抬手示意止住,问道:“你说,会不会有人给潘氏出主意?”
“太太是说…”
“谁知道呢。”阮氏的心烦又添一层,冷声道:“潘氏不过是个丫头出身,见识有限的很,怎么突然就胆大起来了?但愿不是她!”
“太太放心,往后我会留心那边的。”
“其实,让她生了也无妨。”阮氏带着些许自负,不屑道:“潘氏即便顺利生产,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再说承文他们几个都大了,潘氏便是有生儿子的命,也不见得养得大,便是养大了,也终究脱不掉一个‘庶’字。”
赵荣家的急道:“太太,你可不能让别人称了心!”
“让我想想…”阮氏权衡其中的利弊,——到底是自己的贤名要紧一些,还是多一个庶子或庶女麻烦大些?毕竟潘氏生男生女,还是个未知数呢。
可是被人算计却不反击,这种憋屈的感觉叫人太难受。
阮氏一向都是不服输的性子,一想到潘姨娘有可能正在偷笑,笃定自己不敢对她怎么样,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蹿,恨恨道:“没错,不能留!”
赵荣家的松了口气,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问道:“今儿姚家送了三千两银票过来,让太太太给个准确的日子,该怎么回复他们?”
“急什么?人都在这儿了,还能跑了?”阮氏有些烦躁,事情都赶在一块儿了,压了压火,方道:“他家的四奶奶今儿不是也瞧见了,我这几天正忙着呢,那件事过几天再说。”一声轻笑,“如今钱都给了一小半儿了,要急也是他们,我们急什么?”
赵荣家的笑道:“可不是,倒是我忙糊涂了。”
“碧如没传回什么话吧?”阮氏问道。
“没有。”赵荣家的道:“我看三小姐是一个谨慎的人,也有几分小聪明,况且她又不知道那件事,能有什么举动?对太太,至少面上情还是有的。”
“不知天高地厚!”阮氏冷笑,“仗着自己口齿伶俐些,就敢当众拿我说笑,再聪明也是有限,到底脱不了孩子气。”
“何须太太费心?不过是一个毛丫头罢了。”赵荣家的低声一笑,又道:“等到京城那边来了消息,彻底断了咱们家的念想,就找个机会,把三小姐的大事给办了。”说着,得意一笑,“等她做了姚家的儿媳,将来就只能事事求着娘家。别说是公主的外孙女,就是亲女儿,也得敬着太太这个母亲,再能耐也反不出天去。”
阮氏心情好了点,笑道:“有了这些钱,加上我这些年的积蓄,和那位留下的,再凭着我们家的根基,总能给娇姐儿说一门好亲事。若是娇姐儿嫁得好,孔家也多一份助力,又有几个弟弟给她撑腰,将来在婆家也不会受委屈。”叹了口气,“也不枉我从小受了那么多的气,嫁人都要比姐妹们矮一等。”
踩着嫡女的头,扶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往上爬,既能让女儿嫁得好,又能让儿子多一个好姐夫。如果儿女们都出息了,自己在孔家的地位就更牢固,最妙的是,嫡女还得一辈子看自己的脸色。
继室又如何?元配留下来的嫡女,还不一样的随自己心意拿捏。
阮氏想到这里,心里更是畅快了不少。
赵荣家的奉承道:“将来孔府偌大的产业都是老爷的,也就是哥儿的,太太只有享不完的福,不知道多少人艳羡,几位姑奶奶也有眼红的份儿。”
阮氏悠悠道:“这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玉仪这边,私下里也不免说到潘姨娘。
方嬷嬷叹气道:“可惜这种事,小姐一个未出阁姑娘家不好掺和,连带我们也不便凑热闹,只盼那潘姨娘有些主见吧。”
做女儿的去管老子小妾的闲事,说出去实在太难听。
玉仪知道自己不方便,也没打算去添一把柴火,反正潘姨娘既然敢闹起来,就应该早打算好了。只要能分走阮氏一些注意力,那就是好的,正要说话,便见段嬷嬷带着栖霞过来请安。
彩鹃领了人进来,自个儿则在门口郑重守着。
玉仪指了坐,段嬷嬷先谢了方坐下,然后道:“姚家一共五位少爷,前头三位都没养大,四少爷是姨娘养的,五少爷是姚家太太的老来子,平日里最是心疼。”又道:“只因五少爷年纪小了些,又一心读书,所以之前一直由四少奶奶帮着管家。”
玉仪听到此处,心下不由一笑。
这也难怪姚四奶奶不愿意了,她本来就是庶媳,在姚家处境尴尬,当然不希望妯娌出身太好。不然将来婆婆那边偏心,妯娌的娘家又有势力,自个儿还何以立足?只是她却不想,如今孔府当家的是阮氏,自己是前头所出,这娘家再好也不是那么可靠。
或许姚四奶奶已经想到了,只是想弄黄了这门亲事,再鼓动婆婆慢慢挑好的,关键是一个“慢”字,——姚五爷晚几年成亲,她也好再多捞几年的银子。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玉仪的猜想。
但不论如何,姚四奶奶并不希望自己嫁入姚家,不然也不会特意暗示。
这些弯弯绕绕玉仪能想到,方嬷嬷自然也不会猜不出,冷笑一声,啐道:“区区商贾低贱之籍,还当咱们会上赶着嫁过去?居然敢巴巴的拉着小姐,说那些混账话!”
段嬷嬷道:“咱们虽然看不起,可姚四奶奶却有自己的小算盘。”又道:“还得多亏她不愿意,这才私下透了信儿,不然咱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玉仪静静听了,问道:“那姚五爷可有什么问题?”
段嬷嬷摇头,“这倒是不曾听说。”
“罢了。”玉仪忽而失笑,道:“即便真有什么,姚家也只有掖着藏着的,还能叫人知道?”
况且今古时代观念不同,比方那姚五爷是个好色的,外面喜欢拈花惹草,屋里还有三、五个通房丫头,甚至已经有了庶子、庶女,自己嫁过去只能做后娘等等。
这些在自己看来是个大毛病,段嬷嬷她们却会不以为然。
“这门亲事,姚四奶奶不愿意没什么用。”玉仪整理了一番思路,方道:“我想了想,老爷虽然不管后宅的事,但女儿的婚姻大事,总还是会过问一两句的。太太要做成这门亲,至少得老爷答应,甚至老太太和老太爷那边,也得有个体面的说法。”
方嬷嬷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
段嬷嬷道:“就是不知道太太有何打算,居然能把这门亲做成了。”
“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说出去并不体面。”玉仪分析道:“能有什么东西打动老爷他们?又或者…”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有什么法子,让我不得不嫁到姚家。”
方嬷嬷脸色一变,“难道太太打算用龌龊的法子?”
“咱们防着一些,平日里也要再谨慎一点。”玉仪心里微微添堵,然后道:“太太到底怎么想,我们是很难猜出来的。眼下能做的就是,怎么样不损了我的名声,却又能把这门亲给搅和了。”
至于将来,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将来未必有更好的人选,或许没准儿更差,但是眼前明显是一个坑,自己不甘心就这么跳下去,更不想就这么认命!
只要有时间,就代表还有筹划的机会。
“三小姐。”说话的是玉华的丫头瑞雪,笑道:“大小姐让人做了几样新糕点,叫我来请三小姐尝尝鲜。”
玉仪笑着到了声谢,领着彩鹃出去。
到了正房后院才发现,居然只单单请了自己一个人。
玉仪不动声色,朝着面含微笑的大太太福了福,“大伯母好。”又朝玉华笑道:“难为大姐姐有心,做个糕点都还记着妹妹。”
玉华点点头,“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玉仪正要凑趣几句,便听大太太道:“华姐儿你去后面催催,怎么还没端上来?”
既然请自己来吃糕点,又是特意单请,居然会东西都没准备好?还要让孔大小姐去催?玉仪心里明白,这是大太太想单独跟自己说话。
只是彼此并不熟,不知道有什么体己话可说。
谁知玉华却不肯走,朝瑞雪道:“你去瞧瞧。”一副神色紧张的样子。
玉仪满目诧异,大太太更是脸色尴尬,嗔道:“你这孩子,不过多走两步路的事,也这般疲懒。”见玉华还不挪窝,无奈道:“我还能吃了你妹妹不成?”
玉华这才起身,还道:“五妹妹虽然有些淘气,三妹妹却是极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到底是亲生女儿,即便这般不尊敬,大太太的眼里依然藏着一丝宠溺,然后回头笑问:“回家来可还住的习惯?有没有什么难开口的,说与大伯母听也是一样的。”
玉仪不知她有何用意,但是肯定不能说不习惯,或是缺东西,不然就显得阮氏刻薄了自己,因此笑道:“还好,姐妹们都很好相处,大姐姐又最是和善亲近。”
“她是个老实的。”大太太说起女儿,眼神都柔和了不少,不似平日那般清冷,又问:“听说你回来时被蝎子咬了,如今伤口可还疼?”
“早好了,连疤痕都不见了。”
玉仪留心打量着,大太太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惋惜,低头喝了口茶,然后道:“那些东西最是阴毒,一不留神被咬了,丢了命,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说着又笑,“到底我们三丫头福大命大,这才逢凶化吉。”
玉仪笑了笑,没做声。
大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在暗示什么?——是在暗示蝎子一事乃有人授意,或者更甚者,潜台词便是在说阮氏?
会有这种可能吗?玉仪一时想不清楚,心里有点乱。
大太太将茶碗放在了桌上,动作轻柔无声,透出一种大户人家里女眷的优雅。其实她不拿佛珠,衣服也不穿的那么暗沉的话,人要年轻四、五岁,眼角眉梢更是带出一缕精明,想来从前也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妇人。
玉仪突然顿悟,大太太从前可是阮氏的当家太太啊。
如果大老爷没有病逝,如今主持中馈的就应该是大太太,掌管着孔府的家务,即便是阮氏,也要从她的手里领每个月的月钱。老太爷老太太百年之后,大太太才是理所当然的孔家主母,孔仲庭和阮氏只是二房的人,最终会被分出去变成孔府旁支——
可惜大老爷早早去了,这一切全部改变。
玉仪察觉出了一丝微妙的信息,以前却被自己忽视了。
“三丫头。”大太太笑得和蔼亲切,说道:“你在京城住了那么久,猛地一回来免不了怀念,有没有给你外祖母写信?虽说两地相距远了点,但时不时的报个平安,也好让老人家放心。”
“写了,只是还没有那么快回。”玉仪笑了笑,觉得大太太每一句话都有深意,一时想不透的,便暗暗记在心里。
“说起来,公主还真是心疼你这个外孙女儿。”大太太笑道:“你回来之前,就早早的送了信回来交待,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会薄待自己家女孩儿…”
回来之前?公主府有人给孔家送了信?
一语恍若石破天惊!
玉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大太太后面说了什么,根本就听不进去。
不,那人绝对不是外祖母!也不可能是明淳、明芝、大舅舅中的任何一个,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
“母亲,松花糕送上来了。”玉华一进门,便见玉仪惨白着一张脸,不由埋怨的看了母亲一眼,“母亲,都说三妹妹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因为每次玉娇嘴碎过后,大太太都会数落几句,有时候甚至牵连到玉清和玉薇,所以只当玉仪也被训斥了。
大太太笑道:“知道啦,你喜欢你三妹妹。”
“大伯母找我说家常话呢。”玉仪突然抬头一笑,拉了玉华的手,“好姐姐,今儿天热的很,我不想吃甜腻腻的东西了。”站起身来,“改天再来找姐姐说话。”
玉华有点摸不透虚实,点头道:“我送你出去。”
玉仪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一晃就回到了住处。
方嬷嬷见她脸色不好,忙问:“大太太为难你了?”
“没有。”玉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微笑道:“路上太阳有些大,晒得人头晕晕的,我想进去躺一会儿。”
刚背过身子躺好,眼泪就忍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是舅母!
是她给孔家写了一封信!
当初即便知道李氏不希望自己做儿媳,玉仪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做母亲的,谁不是盼着儿女过得更好?舅母想找一个权贵千金做儿媳,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舅母根本不用做的这么绝。
原本可以坦坦荡荡说出来,告诉婆婆,告诉侄女儿,不喜欢亲上加亲,而是想找一个更满意的儿媳。那么自己即便不嫁给明淳,外祖母也可以在京里另外挑一个,而不是落到继母手里,落到如此被动无力的境地。
舅母只因不想当面和婆婆争执,不想让自己的贤名受损,就不顾侄女的死活,硬生生下了这么一步最糟的棋。
如今外祖母不知实情,还一门心思要把自己嫁给明淳,以为孔家会等着公主府提亲,绝对想不到儿媳如此糊涂——
为了儿子的前程,竟然不惜施计将外甥女骗回苏州。
外祖母之所以会放自己回来,都是因为她以为这是暂时的,不过是在孔家暂住几年,不然绝不会就那么轻易同意了。毕竟对于孔家来说,能和公主府再结一次亲,那是一件有利无害的好事,没有理由会不考虑。
难怪阮氏会那么大胆,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玉仪突然想笑,自己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棋子,在别人的利益下,被拨来拨去,最后不知道会停在何地。
闹剧(上)
闹剧(上)
京城,豫康公主府内。
“也不知道玉丫头怎么样了。”豫康公主心里很是挂念,埋怨道:“这丫头,一回去就乐不思蜀,把外祖母都忘了。”
大丫头木槿闻言一笑,“公主,你这不是在冤枉表小姐吗?表小姐打小就养在公主跟前,平日里最是乖巧孝顺的一个人,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公主您啊。”
豫康公主笑道:“我也知道,就是担心玉丫头。”
木槿宽慰道:“先头回来的人不是说了,表小姐已经顺利到家。想是刚回去,被繁琐杂事给绊住了,况且隔得这么远,送封信过来也得十来天呢。”
“就是因为隔得远,我才…”豫康公主语音一顿,朝门口进来的小丫头问道:“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小丫头欲言又止,神色间十分的慌乱。
木槿立即将屋里的人挥退,然后道:“别慌,有什么话好好说清楚。”
“我姐姐在夫人院子里当差,上午送茶水的时候,听到夫人在在里面和人说话,隐隐约约说到了什么聘礼,还有什么徐家姑娘。”小丫头低头缩着脖子,不敢看豫康公主的脸色,“我姐姐留个了心,等人走了悄悄跟去看了一眼,虽然没瞧太真切,但十有**就是官媒魏氏。”又补了一句,“从前来给二小姐说过亲的,所以我姐姐认得。”
木槿塞了一把铜钱给她,低声道:“别声张,回头再打赏你姐姐。”
“哐当!”一只精致的茶碗摔碎在地,弄得四分五裂。
外头的丫头闻声进来,木槿连忙道:“没事,我失手砸了个碗,都出去吧。”能在公主身边服侍的,都不会是笨人,立时识趣的退了出去。
“好、好、好!”豫康公主气极反笑,“她倒是长本事了啊!”看向木槿,“今儿你们老爷休沐,把老爷和夫人一块请过来。”
玉仪的舅舅顾绍廉,在翰林院任了一个清闲的小职务。因为吴太后的关系,要紧的事也轮不着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抄抄写写,聊以打发时间,反倒练出一手好字来。
平日里最爱的便是诗赋书画,今儿这一副远山青松图才画了一半,便被母亲叫到了上房。刚一进门发现妻子也在,不由笑道:“母亲今儿得闲,还叫了我们…”忽然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不由把话停住。
“我问你。”豫康公主看向儿子,脸色冰冷,“咱们家跟徐参政家联姻一事,你知不知晓?”
顾绍廉猛地睁大眼睛,转头看向李氏。
豫康公主心下了然,淡笑道:“这么说来,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了。”她说话不疾不徐,脸上也没有特别的厉色,却能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