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舍得去磨了粉吃?
叶二太太瞧了,问道:“…你二嫂给的?”
“嗯。”叶五娘把手帕展开,铺在床上,欢喜的将珍珠滚在上头,“真漂亮!”自己不是没见过珍珠,似这般品相的却是头一遭,“二嫂说了,我和她一人一半呢。”
叶二太太扯了扯嘴角,“她倒是大方,还不是拿着叶家的东西做人情。”
“娘…”叶五娘不满道:“二嫂好心送了东西过来,是好意…,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人家送东西还送出不是了?”便把磨粉的话隐下,免得母亲说嫂子浪费奢侈,“二嫂说回头穿了珠花戴,我和她正好一人一支。”
叶二太太抿了嘴,最终表情还是有所缓和。
也对…,儿媳要是不拿出来自己就要不着,不管是顾家置办的嫁妆,还是继子给她买的,她能拿出来给小姑子就算大方的了。
或许,自己是真的担心过了头。
继子虽然跟自己不亲近,但是礼数也算周全,没有做过任何忤逆的事,儿媳妇一向都温柔大度,又是官家小姐,----应该不会像那些破落户似的,因为婆婆是继室,将来管家就跟婆婆抬杠子,容不下小姑子什么的。
唉…,但愿吧。
不过不管怎样,那三千两银子自己是不会拿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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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根本就没那么多心思。
只是想着婆婆被夺了官家之权,又被闹得大大的没脸,最后还把陪房亲信给赔了几个进去,损了夫人又折兵的,只怕肝火都旺得不能再旺了。
回头真要气出什么病来,婆婆一想到她被夺权,将来再一倒手,又要落到自己这个做儿媳的手里,少不得要日日侍疾,天天看脸色。
她是继室不假,自己是儿媳也是真,再怎么都不好甩了脸子就走。
给点东西哄着小姑子,顺便在婆婆面前做个人情,消消她们的气,回头丈夫回来了只管伸手报账,还能赚一个贤惠孝顺的美名儿呢。
倒是大嫂那边,快刀斩乱麻给自己铺路,又唱了黑脸,回头得认真的谢一谢。
又想回到丈夫身上,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打仗总是说不准的事儿。
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另外徐家一定打下了安阳才好,到时候就算顾家不搬,自己也要揣掇丈夫搬回去。
在济南府呆着,上头空气都带着一股子压抑的味道。
也不知道打到哪儿了?不过丈夫不会武,不似徐离还要冲到第一线,在后方总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吧。
又不能打手机问一问。
顾莲决定去搞点封建迷信,到了侧屋,给供的佛像上了几炷香,口中念念有词,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李妈妈走了过来,小声道:“奶奶要拜,改天还是去庙里拜送子观音吧。”
噗…,人家不是求子啦。
顾莲有点尴尬,敷衍道:“空了再去。”
李妈妈上前做了几个揖,念了几句佛,然后低声道:“三太太给的那个方子,不知道管不管用呢。”有些嘀咕,“…她自己都没有生过儿子。”
顾莲更尴尬了。
人家三太太不认为过错在自己,而是丈夫无能,而且照她的口气,要是三老爷是个生龙活虎的,她早就生下十个八个儿子了。
不过…,那方子只是介绍一些行房的时辰,相关吃食准备,以及…,咳咳,以及夫妻两个人用到的姿势。
要说试一试,也无妨,就当是增添闺中乐趣好了。
----但愿不要太扭曲啊。
84一战功成(上)
徐氏大军,已经将安阳城围住整整三天了。
谭宏玉虽然夜袭乌巢成功,但是安阳驻军并不多,只得六万人,而徐家带了二十万兵马攻打,双方人数悬殊!安阳又是徐家根基所在,熟门熟路、清楚薄弱之处,谭宏玉所占地利便少了许多,只能坚守不出。
徐策不打算强攻,…安阳就如同自己的家一样,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是徐家根基所在,不愿意弄得尸横遍野、一片废墟。
派了数员副将,各自领上几百骑兵,在城外策马举旗来回奔走,扬尘数里、埃尘连天!然后命人不断往城□劝降书,言明二十万大军压境,安阳顷刻击破,徐家只是取回根基所在,绝不对城内百姓有秋毫所犯!
所有归降者…,一律好生安置。
徐家在安阳享有几十年的盛名,民心所依所向,谭宏玉抢占了安阳城后,多有恃强凌弱之事发生,并不如徐家得人心。
此一举,使得安阳城内民心动摇不已。
徐离冷冷的看着,“今日午时,便是最后时分。”
段九挤在旁边,嘿嘿笑道:“从前我杀人都是要收银子的,贵的上千,便宜的也要好几百,今儿不知道能杀几个呢。”
徐离和他比试过,知道此人的剑法厉害得紧,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一张嘴皮子聒噪,叫人听得耳朵疼。
但是等下用得上他,只好忍了。
徐策在旁边笑道:“我可不比叶家有钱,杀一个,给一碗好酒!”
“好像有点亏。”段九咂了咂嘴,摇头道:“不过先说好了,酒得我来挑。”又腆着一张脸,笑嘻嘻看向徐策,“等下人那么多,我怕的紧,二爷…,好歹给我找一声铠甲穿穿啊?我这辈子还没有当过官老爷呢。”
徐离已经听他聒噪了半个时辰,脑袋都是大的,不耐烦道:“快去给他拿一身上好的铠甲!”补了一句,“多拿几身,也让他挑!”
段九只做没听出对方的烦躁,等人来了,乐呵呵的挑了一身铠甲穿上。
徐策打量着此人,武功高、剑法了得,几乎可以说是杀人于无形,偏偏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倒也还罢了。
----奇人多半都有些古怪脾气。
难得的是…,十分谨慎,并不随便夸口逞强的,哪怕自己剑法厉害,一样记得要铠甲护身,----越是谨慎小心的剑客,才越杀得了人,自己也活得越久。
不知道叶东海是怎么交结上的?两个人甚是亲近,并不像一般的雇佣关系,今儿要不是跟叶东海借人,段九只怕未必会答应呢。
徐离打量着段九,说道:“讲好了,谭宏玉的人头是我的。”
“哎呀,哎呀…”段九穿了铠甲十分得意,挺着胸口,“三爷放心,我这个人就图个数多,不跟你抢,我还等着多喝几碗好酒呢。”又道:“再说了,一个五大三处的爷们儿有啥好抢的?又不是美人…”
他嘴里叽里咕噜的,心里却盘算着,等下除了谭宏玉…,其他的人,最好一个都不给徐离留下!震慑一下他,也给叶东海那个混小子抬抬身价。
只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二爷…,可把我的大财神给看好了,不然回头我找谁做生意去啊?”
徐策笑道:“放心,有我在就有他在。”
段九哈哈大笑,“放心了,放心了。”
徐离不理会他的无聊,调转马头,朝着身后三千精甲将士看了一眼,----这三千人是徐家最最精锐的兵马,不光个个身强力壮,而且把能挑的偏将军、副将、校尉,以及大、小都统、百夫长、什长、伍长,全都挑了出来!
----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有着超强的执行能力。
段九跟着往后探了探头,看到了几排以后的黄大石,喊了一声,“小徒弟…,等下记得紧紧跟着师傅!别跑远了。”
徐离觉得他啰嗦的跟个鸡婆似的,扭脸回了头。
黄大石并不胆怯,在战鼓声声震天响的大环境当中,反而全身上下都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意,…不过师傅很厉害,而且一直都不厌其烦的教导自己。
眼下在队伍里面虽然不敢乱出声,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日头渐渐升了上来,不暖,但却明亮。
徐离提枪策马,以熟练的马技绕了一圈儿,往前冲了一段距离,震声大喝道:“谭宏玉,你降是不降?!”
其实并没有等着谭宏玉真的投降,这三天所有的作为,以及喊话,都是用来动摇城内军心的…
谭宏玉一直守城不出,做了缩头乌龟,徐家又不断的射劝降书,敌军士气早已低落不已,----正午时分,又正是人懒洋洋昏昏欲睡的时刻。
----进攻则精神振奋,退守则容易倦怠。
徐策坐直了身体,目光陡然间变得特别明亮,“…午时到!”
徐离朝身后将士喝了一声,“斩杀逆贼,夺回安阳!”
“斩杀逆贼,夺回安阳!”
“斩杀逆贼,夺回安阳!!”
“斩杀逆贼,夺回安阳…!!!”
三千人附和,三万人齐声附和,二十万大军随之附和,…一波高过一波的震天吼声!就连大地都跟着抖了几抖!
安阳城上的守军,一个个都是畏惧不已。
徐策的椅子被抬到了指挥战车高处,他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是心中的热血一样在燃烧,抬起手挥动旗帜,“箭雨,…发!”
城外数万精兵一拨又一拨,撒开漫天箭雨!
徐策又道:“云车,…列阵!”
一阵咕噜咕噜的沉闷声响起,近百辆云车列阵,绵延铺开几十丈之远,围住了安阳整整半边城墙!“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被投掷飞上城头,顿时砸得一片鬼哭狼嚎的!很快,一块又一块的巨石,密密麻麻的砸向了城内,城头的弓箭兵,几乎没有办法正面回击…
徐离领着数辆辎重石车,上缚长柱,不断撞击大门,声势震天,最后亲率三千精骑破门而入,高声大喝,“归降徐氏,秋毫无犯!”
“归降徐氏,秋毫无犯!!”
话音未落,跟随进攻的三千精甲将士,不断地一起大喝!他们突然闯入,又是风卷残云一般,血光四溅、杀声震天,守城大军早已吓得人心溃散!
“哈哈…”段九一面杀人,一面大笑,“三爷…,我又多杀了一个!”他不善马上使枪,俯身杀人犹自觉得不够尽兴,嘴里却没闲着,“哎哟,又是一碗好酒!哎呀呀…,又是一双…”
徐离瞄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不停歇,冷冷道:“不过是仗着兵器之利!”
“那你还会两种兵器呢?”段九哇哇乱叫,“我却只会一种,好不公平!不行,回头我也要学学用枪…”
两个人一前一后,徐离开路,段九断后,有如搭配和谐的绞肉机,带动三千精兵良将不停厮杀,城中兵卒无人敢掖其锋!
一路过去,血流成河!
城里几万惶惶不安的守城大军,很快就被冲散开…
片刻后,徐离快马银枪、势不可挡直奔主帅指挥台,勒马嘶鸣,准确无误的停在谭宏玉身前,喝道:“逆贼,…受死!”
“你…”谭宏玉瞪圆了眼睛,似乎不能相信对方会站在自己跟前,“你是怎么冲过来的…”
----难道几万将士都覆灭了?这绝对不可能!
谭宏玉身边的几员副将冲了上来,徐离身后的人亲信也不是吃素的,两边人马顿时厮杀起来,刀光剑影、血肉模糊,一个个都红了眼。
段九还在不停乱喊,“别抢!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受死的是你!”谭宏玉正坐在中军的指挥台上,连战马都来不及骑,抓起大刀狠狠朝上砍了过去,“徐氏余孽…”
“余孽?!”徐离痛失长兄的仇恨和愤怒,顿时被挑了起来,又快又狠又准,一枪刺向谭宏玉的胳膊,痛得他握不住大刀,咬牙切齿道:“今日…,就让你死在我这余孽的手里!”
谭宏玉站在马下吃了亏,忍着剧痛去捡刀,下一瞬…,脑袋却被徐离的利剑分了家,骨碌碌滚落在其马下!
主帅被斩,中军顿时大乱!
安阳城内的守城兵卒慌作一团、争相溃逃,被杀、践踏、投降者不计其数,谭宏玉部下不攻自溃…
*******
徐家大胜,夺回安阳城的消息很快传回山东。
消息传到长清的时候,顾莲正在给丈夫做一件亵衣,针线虽不出挑,基本的功夫还是有的,这种东西也不好假以他人之手。
“二奶奶!二奶奶…”
蝉丫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大声道:“徐家大胜了!安阳又成了徐家的天下。”她急急的问,“奶奶,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真的?”顾莲听得高兴起来。
待在济南府,总是叫自己提心吊胆的,如果能够回到安阳去的话,日子应该会过得舒心一些,…不免在心里算日子,算着丈夫该什么时候回来。
一天一天的数着,一日一日的等着。
“二爷回来了!”院子外面传来了丫头们惊喜声,有一点小小的沸腾,…叶东海俨然已是叶家的主心骨、顶梁柱,颇有点众星盼月的味道。
顾莲静静站在廊子上,等着他过去拜见父母,跟大伯大伯母问好,和三叔三婶打招呼,----古代的大家庭就是这样,媳妇总是落在最后面的。
不过,终于还是等到丈夫回来了。
顾莲以为会看见一个胡子巴茬的憔悴男人,结果并非如此。
叶东海一身干干净净的宝蓝色锦袍,头戴白玉长簪,他的容颜俊逸温和,嘴角还挂着淡淡笑意,让人一看心里就是暖暖软软的。
直到很久以后,顾莲回想起来今时这一幕,才明白…,这是丈夫罕见的少年心性表现,他要展现出他最好的一面。
----又怎么会让自己看到他邋遢的样子?
如同那些求偶的雄孔雀,总是展开那最华丽、最绚目的漂亮尾巴。
85一战功成(中)
“莲娘…”叶东海上了台阶,握住了她的手。
顾莲微笑,“进去说吧。”
进了屋,亲自服侍他净了手、擦了脸,翠微捧了热茶上来,自己接了,再温温柔柔的放在他手里,问道:“累了吧?”
“还好。”叶东海喝了一口便放下,低声道:“只是想你,我一早就赶回来了。”
翠微、李妈妈等人便抿了嘴退下。
顾莲笑了笑,问道:“安阳打下来了?”
“嗯。”
“那…”顾莲满心期盼,“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又笑,“前几天听说消息,我都忍不住要收拾包袱了。”
叶东海呵呵一笑,“这么着急?”
顾莲轻叹,“寄人篱下,哪有回自己的地盘呆着舒服?当然想回去了。”
“嗯,回头跟爹他们说一下,”
顾莲见他应了,放下心来。
听说徐家是初八打下的安阳,今天才十一,丈夫只花了三天时间赶过来,想来一路紧赶十分疲惫,于是道:“现在吃晚饭还有点早,你要不要歇一歇?反正我不饿,等会儿你睡醒了,咱们再一起吃饭。”
叶东海看着她笑,“好啊。”
顾莲被看得不好意思,尴尬道:“我是说让你自己去歇。”
“一起去。”叶东海拉了她的手,又低声,“放心…,我连着赶了几天的路,早就没有什么力气了。”他柔声,“就是想让你陪陪我。”
顾莲听着好笑,就算他这会儿有力气,无非是滚一滚,自己有什么不放心?只不过还是依了他过去。
夫妻两人躺倒床上,叶东海俯身抱了她,埋在脖颈间闻了闻,“好香。”突然支了胳膊,从怀里摸出一串小金葫芦,“我在一个小镇上歇脚瞧见的,有意思吧。”
----男人讨好你的时候,一定要配合。
顾莲前世有过谈恋爱的经验,伸手接了小金葫芦,举在半空看了看,说道:“是挺别致的。”指了指葫芦上的花纹,以及五颜六色的小配饰珠子,“倒像是北面蛮子们戴的玩意儿。”
叶东海的眼里便绽出笑意,“你喜欢就好。”
“等会儿我再收起来。”顾莲塞在了枕头底下,扭头看着他,“徐家的人是留在安阳,还是一起回来了?”
徐家的家眷还在济南府,总该回来接人吧。
叶东海像是真的疲惫极了,闭着眼睛搂了她,懒懒回道:“徐二爷和大部分的兵马都留在了安阳,只得徐三爷领了三千精兵回来。”
顾莲点点头,“这么看来,徐家马上也要离开济南了。”
----这三千精兵,自然是回来接家眷的。
“别管什么徐家了。”叶东海翻了个身,半揽着她,声音软绵绵的,“我好困、又累…,一路上都不敢耽搁。”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想早点回来见你…”
顾莲娇笑,“肉麻!”
结果半晌都不闻动静,一扭头,旁边那人都已经睡着了。
不由一笑,自己睡不着,便给他掖了掖被子,自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叶东海睡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起来。
到底年轻底子好,稍作歇息,整个人又是精神抖擞的,一面舒展,一面问道:“最近家里可有什么事没有?”
他是随口一问,顾莲手上的动作却停了停。
叶东海看了过来,注意力都被她手上的亵衣吸引走了,“是给我做的?”挤在了妻子身边坐下,高兴道:“几天不见,你可是越发的贤惠了。”
顾莲浅笑,“针脚粗,只能穿在里面。”
“对了。”他问,“怎么方才我过去的时候,说是娘有些不舒服?”摸了摸妻子的脸,“这段时间,你天天过去侍疾辛苦了吧。”
其实是担心,继母有没有给妻子什么脸色看。
“那倒没有,只是每天过去看一看。”顾莲放下针线,简略的把三千两银子风波说了一遍,没提长嫂大嫂摔倒的事,反正事后丈夫会听说的。从自己嘴里说出,倒像是挑拨婆婆和长嫂的关系,淡笑道:“母亲只是精神有些不太好,其他并无大碍。”
意思是,你继母她这是心病。
“何苦这样?”叶东海微微不悦,“五娘是我的妹妹,就算不是一个娘生的,难道她出阁的时候,我这个兄长还能不管吗?”越想越是不满,“这些年,我并没有薄待她们两个…”
想要说几句抱怨的话,最后还是忍下了。
顾莲心里叹了口气,…婆婆的所作所为,传出去她的名声固然不好,但也显得自己和丈夫刻薄,好似平时克扣了继母和小姑子似的。
----换一个心思重的儿媳,少不得要埋怨上。
因见丈夫他有些上火,于是劝道:“五妹妹是女儿,母亲难免多疼了一些。”
叶东海沉默不语,然后道:“大嫂的身子一向都不太好,让她管家…,岂不是更加损耗心神?累坏了,倒是我们的过错。”琢磨了下,“回头还是你接过来吧。”
顾莲微笑点头,“好。”
叶东海又道:“要是你不熟悉,我让大嫂把她身边的几个管事妈妈借你,有她们经验丰富的人帮衬着,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嗯。”顾莲应了,拉长了声调,“我不是小孩子了。”低头拾起针线,一面道:“我把那盒子珍珠分了一半给五妹妹,让她串一支珠花戴。”
“珍珠…?”叶东海一怔,问道:“你把珍珠分了一半给五娘?”
顾莲见他问得郑重,诧异抬头,“…莫非很贵?”
或许这年头的珍珠比较难得,毕竟没有人工养殖,又是海产品,运到内陆可能会价格虚高,…所以丈夫心疼了?
“不是。”叶东海的语速有点慢,心里拧了一个小小的疙瘩,缓缓道:“我原本想着…,回头让你穿一串项链戴的,那一颗大的,正好可以挂在中间。”
顾莲想象了一下,----太雍容华贵了吧?自己好像还不到那个年纪。
叶东海声音有点轻,“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喜欢啊,但…”顾莲不知道他为何要纠结一把珍珠,叶家不差那点吧?再说自己又没有给别人,还是给了叶家的人,“所以,我想着五妹妹也会喜欢。”
叶东海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水波潋滟、盈盈生光,但是却十分清明,…忽然间,他想起了已经死去的翠冷。
那时候,自己才得十三、四岁,正是懵懂知晓人事的年纪,翠冷长得清秀,又温柔,两个人天天在一个屋子里呆着,便解了男女之事。
但她只是一个丫头,当时自己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才会买上一点小玩意儿捎给她,----不论是胭脂水粉,还是一份不值钱的点心,翠冷都会当做宝贝一般收起来,从来不让别人碰。
那种爱若珍宝的欣喜,让自己看着也会觉得心情愉悦起来。
那些珍珠,珊瑚树,以及后来的雕漆妆盒…,全都是自己用心为她挑的,以为她会喜欢,现在看起来却不是那样。
----她一转手就送了人,没有丝毫不舍。
叶东海忽地站了起来,在隔间的纱橱里找出一个盒子,取出一块宛若滴血一般的红宝石,递给她,“这个一直忘记还给你了。”
顾莲接过看了看,笑道:“我还以为你拿去卖了呢。”
叶东海摇头,“你心爱的东西,我怎么会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