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口中还念念有词:“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郭敏毫无头绪,脑中一团乱麻,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就她的哭声当中浮了出来。
徐留白,伸手把映真双手拢回袖子里:“别哭了,不是说好了今天高高兴兴地过吗?”
说着推了她转身:“走吧,咱们去拜佛还愿。”
郭敏一直跟着他们,陆映真果然擦了眼泪,甚至还笑了出来:“对,留白陪着我,我最高兴了,以前总说,倘若留白有命回来就去还愿,这回才想起来。”
二人越走越远,直奔着寺庙而去。
她看着表哥背影,这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至始至终,陆映真一直在拜佛,郭敏无事闲逛,想到李刃,忍不住也给他求了个平安符揣了怀里,这里距离城内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眼看着日头一点点偏西,估计也要离开了。她站在大雄宝殿前面,耐心等着徐留白决意回去。
果然,她百般无聊地站在一边踢着脚尖,那边徐留白已经推了人过来:“走吧敏敏,咱们该回去了。”
她看着他:“咱们就这么大张旗鼓地从城门那走?”
徐留白对她眨眼:“放心,沈江流很有眼力见,走的时候没找到,回去时候不会管的,他心里有数会在城门那等着的。”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神秘地笑笑:“他对映真的心可是真的,不然怎会让他娶得到。”
三个人又回到车上,途中经过那雪人的时候,她注意到陆映真还对它摆了摆手似是告别。
黄昏将至,得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车夫赶车赶得很快。陆映真身体不好,这一番折腾也是累极了,这就歪在徐留白的肩头靠着。
郭敏仍旧坐在他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察觉她的目光,对她笑:“表妹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这个人慵懒地单臂支脸,一脸的笑意,长发在脸边更衬得他脸姣美。
见她目光,甚至还伸指卷了点发丝放在唇边,那秀美的手指因着刚才在外面一直冻着还偏红,只那动作太过蛊惑人心,她连忙错开目光:“看你怎么了?还不行我看啊!”
徐留白吹开缠绕在指尖上的发丝:“嘘,别胡思乱想啊。”
他他他这样更像个女人,她怎么能不胡思乱想!
郭敏低头就不看他:“谁胡思乱想了,你才胡思乱想才是!”
她拒绝再想,也闭上了眼睛小憩,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被吵闹声吵醒,一睁开眼睛,寒风这就灌了进来。
郭敏抬头,一人钻进了马车,正看着表哥目光灼灼。
他浑不在意,只是挑眉:“沈江流,快把你的人带走。”
男人脸色微沉,刚好陆映真也醒了,见是他,这就对他伸出了双手:“江流你是来接我的吗?”
他弯腰把人抱在怀里,她贴着他的脸轻轻小啄一口:“留白送我去还愿了,今天真高兴。”
沈江流嗯了声,柔声只说高兴就好,再不看徐留白,带着人转身下了马车。
郭敏不明所以:“这是到哪了?”
徐留白长长吁出一口长气:“进城了,饿没饿?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没有心情吃喝:“不用了,我想回家。”
那也好,他也不强求:“好,那先送你回去。”
这就吩咐车夫往回赶,车内就剩下两个人,徐留白的身上有淡淡的馨香若隐若现,郭敏心烦,不知如何以对,索性闭了眼睛装困。
一路无话,才到郭家门口,刚停车,她就脱下他的大袍一拧身下了车。
就像是后面有人追赶一样,徐留白一撩长发,喃喃自语:“这是给她吓着了?”
却说郭敏下车,就见一人站在门口:“去哪里了?”
男子神色淡漠,好似正好走过,她赶紧上前讪讪地笑:“大公子…”
话未说完,他的目光却已落在了徐家的马车上面:“江南还在等你,我先走一步。”
什么?这人傻兮兮的还在…
马车刚才要走,沈江沅大步过去,这就站了车前。
吓得车夫赶紧扯住了缰绳,他错身躲开,这就趁机上了马车。
郭敏想到表哥那副诱人模样,忍不住想追上去给他扯下来,可车夫唤了声公子,表哥的声音却是毫无波澜的,似乎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走吧,送沈公子一程。”
马车绝尘而去,郭敏被风一吹才想起来,沈江南还在里面等着她,这傻呆货!

第15章 竹马,回来

第十五章
不同于屋外的寒冷,屋内温暖如春,郭敏从后面回来,年轻的沈江南一手执书,坐在桌边背脊挺直。淡淡的檀木香从桌上香炉飘出,那个她最喜欢的桌屏上也挂着他常用的镇纸书压带,这个书呆子,平日最爱看书,不曾想在她房里,竟然一直等她。
透过雕花的镂空窗,是姣美的月光,男子灯下读书,温润如玉。
她一走近就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你家大公子出来寻你了。”
沈未央放下手中书:“我以为你和我约定了,也没想到会等这么久。”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心生愧意,原来也就是随口说的叫他在这里等她,不想他却当了真,来接他的沈江沅已经蹭车离开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可要给人送回去。
她身上黏糊糊的,被这暖意一带,内衫上面的冰冰凉变成了湿哒哒,左右一看也没瞧见玲花的影子,本来想叫她给自己打点热水,一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
不仔细想还没觉得怎样,刚才进院子的时候,就觉得安静得诡异。
若是平常,郭勇早就迎上来了,还有玲花,她不禁皱眉,看了眼沈江南:“怎么?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南笑:“就怕你生气,其实不值得点事情。嫡妻庶子后宅里面丫鬟们通常都是炮火筒,你也别太在意了…”
“什么事,你快说。”
“就是你屋里那个丫鬟,好像被二夫人叫去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郭敏转身就走,他随即跟上。
她又转身,他差点撞到她的鼻尖,脸色微窘,顿时退后几步才站住了。
“江南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是你…”
“我这没有任何事情,你放心,她这点伎俩也就能拿丫鬟出出气,不能把我怎么着。”
“好,那我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
她家中事情,本来也不该在外人面前展露,沈江南与她错开走,前院连个人影都没有,也顾不得送他了。
后园子里面常住的是郭府的护院,都是之前母亲在世时候徐家人。
不管玲花和郭勇怎么了,那动手也算半个主子,他们轻易不会插手,郭敏这屋里灯一直亮着,也不知她是回还是没回,因此也无人上前。
她在房中扯了响铃,后院一小队护院这就齐齐到了前院来,郭敏顾不上换衣裳了,挨个点了数:“阿大阿三守住前门,不得叫任何人进来!柱子天盾守住后门,谁也不许来,谁也不许走,齐飞去给我表哥报信,其余人与我去祠堂!”
在这里听不到一点声音的,定是祠堂。
一行人快步走到祠堂,未到门前就听见了叫骂声,玲花的声音带着哭音,却是嘶哑了的:“有种今个就把我打死,打不死等我们小姐回来了有你们好受!”
郭敏心如刀绞,母亲去世以后,玲花常伴身前,犹如姐妹。
她一脚踹开房门,祠堂里面正跪着郭勇玲花两个人,郭勇愚忠,虽然心疼求情但跪得溜直溜直,玲花就不用说了,她被反手绑着,两颊已经被打得高高肿了起来。
二夫人郭芙蓉带来的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站在旁边,两个嬷嬷一个按着玲花,一个抽着她的嘴巴。郭敏怒火中烧,银牙紧咬:“来人,都给我按住了!”
身后人一拥而上,玲花见是她这憋红了眼的泪水才是流了下来:“小姐!我要是破了相你可得养我一辈子,怎么才回来!”
她脸上肿的高高的,郭敏亲自过去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小姑娘再忍不住抱住她就大声哭了起来:“小姐!”
郭敏抱住她,回身一指那四个作祟的:“按住了,给我一人打一百板子!”
想了想,尤不解恨:“别给打死了,谁动的手,脸上赏他一百!”
护院冲过去的时候,那两个汉子还对抗不服就擒,徐家的护院都不是等闲之辈,原先的徐家军的小分队,岂能抓不住。
四个人全都按住了,其中一个嬷嬷叫道:“大小姐住手!那小丫头冲撞我们夫人…”
郭敏让人扶着玲花,两步上前正闻夫人二人,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你们夫人?你们夫人是谁家夫人?”
她立即喏喏地:“我们夫…夫人就是郭大、大…”
郭敏举手要打,只作势吓得她脸一偏闭上了眼睛:“大小姐饶命!”
少女冷笑:“也亏的你们还在祠堂,我爹郭守义,明媒正娶徐家女,你们夫人是哪里来的?她带着那两个又是谁家孩子?别说我的丫鬟不能跑去后院冲撞她,就是玲花冲撞了她又怎样?趁我不在打我的人,仗了谁的胆子!”
这老婆子只盼后院能有人出去通风报信,芙蓉夫人打的好算盘,郭守义临走前给她托付给了部下,只待有事立即带人过来解困,她拿住郭敏小处,待她爹回来哭上一哭,这郭家夫人位子立即等着她了。
不想郭敏前院后院都围了个水泄不通,是有人出去报信,但解困的人却是进不来了。
这婆子当然不知,仍旧拖延时间解释着:“玲花出言不逊,竟然给我们夫人气得抽了过去,大夫现在还在后院救济,这小丫头…”
话未说完又挨一巴掌,郭敏甩着手腕,可是用了力气的:“你们夫人可真爱抽,也不用她过来见我,我这就去见她。”
说着又转身看向郭勇:“郭爷爷,我爹都是您带大的,现在她这么欺负玲花你怎么看得下去!”
这老头老泪众横:“大小姐莫道不孝的话,主子就是主子,玲花冲撞了二夫人,就该罚,我这老头子求也求了,别无他法。”
郭敏怒:“哪来的二夫人?别当我不知道她的底细,她想当二夫人?她想得也太美了点!”
玲花抹着眼泪:“小姐别怪我爷爷,他从来不都是这样…刚才打我的时候他还替我挨了一脚,也不知现在什么样了…”
那边的板子声音连着惨叫声此起彼伏,郭勇双拳紧握,回头瞥了一眼,这刚要起身胸口一紧,一口气没上来,这就直直倒了下去!
玲花顿时扑了过去:“爷爷!”
郭敏大惊,赶紧着人去后院叫大夫,护院中有几个人上前把老头抬了起来,郭勇一辈子也没生过什么大病,此时两眼翻白,舌头也滑出了口中,人刚起还有些许尿液湿哒哒在地上留了个印记,却是个要不行了的征兆。
“郭爷爷!”
玲花大哭,郭敏也是急了,可她伸手去抿,老人家口齿紧闭,明显是不行了。
按人中也不行,捏脉也不行,等后院那大夫被人架着到了跟前,他摸了摸脉,也只说了一句预备后事吧,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还是不能叫人接受。
郭勇一生都在郭府,孙女玲花其实也是捡来的,此时郭守义刚走,郭敏还没想着收拾这位整天哭哭哭的二夫人,却先让她闹腾得去了一亲人,她悲痛难忍,叫人去准备棺椁,这边又带了人压着那已经招认了的嬷嬷,去了后院。
后院一片荒芜,本来母亲的楼阁都已经炸毁,只有一个耳房还在,这病芙蓉为装凄凉常住在此,郭敏触景伤情,更是愤恨。之前四叔在的时候,他就住在这里,她小的时候,这个男人充当了她父亲这个角色,如今人已不在,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在了,她推开房门,还能看见四叔挂在梁上的饭碗。
他虽然眼瞎,却最是温柔,后院常常有一只灰色条纹的小猫来回进出他的屋子,他在梁上放了饭碗,日日喂食…
屋内还能听见有人劝慰的声音,郭敏负手走进,这才发现奶娘周嬷嬷在地上跪着。
她扫过一眼,看向榻上的女人,苍白的脸一身柔姿。
一抬手,身后护院将手下嬷嬷推了前面来,那老婆子一见自家主子立即就跪了下去,这顿打还没打完,不过她浑身上下也疼得忍不住了,只是哭道:“夫人救我!”
郭敏一脚踩在塌上,一撩裙摆露出鞋上的匕首,这就扔在了她的面前:“说吧,刚才你是怎么说的?”
老婆子吓得直哆嗦,刚才挨了打,眼看着这大小姐看那郭勇是尸体都红了眼,哪敢不说实话,原原本本把这芙蓉夫人的底细说了个明明白白。郭敏挑眉,倾身看着这位芙蓉夫人:“我说我爹这个大老粗怎么能就相中你了,原来都是你下好的套子啊!”
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大家闺秀多半文静受过教养,没见过世道险恶好糊弄。
她也没想过郭敏竟能做到如此,此时眼一翻这就要抽,旁边的那个嬷嬷赶紧上来掐她人中:
“大小姐口下留德,我们夫人还病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将军回来可不好交代!”
“好啊,我是想看看她怎么有个三长两短的。”
她一点头,护院上前把这人推了开来。
郭敏回头瞥了眼跪着的这婆子,她原来是这芙蓉夫人的使唤婆子,什么都知道,这就不管不顾全又说了一遍,哪里是什么芙蓉夫人,榻上美人抽搐着,地上人闭着眼睛不敢不说。
原来这人是从前一个小镇上面的寡妇,后来被路过的郭守义部下勾搭上了,原来以为好命不想那人战死沙场,郭在回来的时候又被她拖着女儿缠上,她开始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就打着家眷被照顾的姿态一直存在,后来竟然设计爬上了郭的床榻,只这一次又称有孕,也因这个孩子,也就安了身来。
救兵还不到,榻上人抽着抽着就坐了起来:“住口!郭敏你好大的胆子,你爹才走就要害我!”
听着她的来历,周嬷嬷抹着眼泪哀嚎一声:“夫人啊,你在天上可看见了?我们敏敏长大了!”
郭敏可没有心情和她口舌,她一拧身这就坐了榻上:“收起你那副受害的模样,我爹不在,你想等的救兵也不会来,现在让我想想,你该怎么办才好?”
女人看着她,掩口又咳嗽了两声:“什么怎么办?我就不相信,大小姐为了一个丫鬟还能怎么着我?将军回来怕是要过问的。”
说着伸手来拿茶壶想要倒茶,一副压压惊的模样。
言外之意,就是你为了个丫鬟怎么着我,你爹回来也不能饶你。
郭敏笑,随手拂倒茶壶:“好啊,我等着他回来过问。”
她看着滴落的茶水,却是淡淡瞥着她,只是站起了身:“不过你可能就等不到了。”
说着侧立在旁:“给我拎出去。”

第16章 竹马,回来

第十六章
郭敏一声令下,有两个人这就上来拎起了芙蓉夫人。
她带过来的奴仆壮汉,一共十多人,全都绑住了一并扔在了郭家祠堂。
因为动静太大,自然也惊起了郭柔和郭果,这些人哭的哭闹的闹,一时间郭家后院是热闹了起来,而在这声音里,玲花的哭声最为微弱。
郭爷爷被放置在门板之上,停在院中。
郭柔刚好领着弟弟走过,哭着喊娘,郭敏伸臂将二人拦住:“你们也知道你娘气死了郭爷爷,前来哭丧?”
郭柔毕竟大了些,懂些事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还把我娘捆绑了…姐姐…”
郭敏冷笑:“姐姐?哪个是你姐姐?我不知道谁让你姓的郭,但你真的姓郭吗?你娘也有些手段能进了府院,可她错就不该贪心不足!”
郭柔脸色顿白,绞着手帕低了头去。
她转身,再不管这姐俩。
小郭果哭着跟在她的身后:“坏姐姐坏姐姐!”
郭柔连忙抓住他,也都奔着祠堂来。
坏姐姐?
她侧身而立,脸色阴沉:“好啊,今天就叫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坏。”
两个孩子磕磕绊绊进了祠堂,一进门就看见平日柔弱又有主意的母亲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这就扑了过去,母女三人靠在一起,颇有些可怜的模样。
郭敏蹲下身子来,双目赤红:“叫我看看你有多可怜?平日装模作样的柔弱不能起身,我看你那两条腿也是废了的,不如成全你!”
且不说女子手下那些个被堵住口的五花大绑的,她自己长发披在肩头,挣扎间衣衫不整,已然狼狈不堪,她开始哭饶,一个劲说自己错了大小姐手下留情之类的…
一儿一女都依靠着她,郭敏扬着脸站起身来:“在我郭家列祖列宗面前,在我娘面前,你才知道错了?”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她回身坐下,想起母亲的话来。
徐雪初一生骄傲,她一意孤行下嫁郭家,助他多次成名。
在郭敏还小的时候,第一次在嬷嬷口中听到过爹爹的事迹,还觉得他很厉害,是个英雄,后来他总不归家,家里一提起他来气氛总是很怪异。
犹还记得,周嬷嬷曾经问过母亲,这般对待郭守义,倘若他对她不起,又当如何?
她说,
她说哪个胆大包天的敢跟着郭守义进了郭家大门,腿打折。
同甘共苦同甘共苦,苦的时候一起吃了,享福的时候却让别的女人来承受各种荣誉福报,她做不到坦然接受,小郭敏曾经不明白腿打折这三个字包含了多少苦涩,只是这会忽然想起来心酸不已。
她看着那无字排位,终是叹了口气:“先打折了腿。”
郭柔掩口惊呼,小郭果刚是大哭一声眼见着郭敏目光如刃,立即就闭上了嘴巴。
祠堂内堂里面,本来就有家法模具,众人只听女人先是惨叫、哭骂,后来只是呜呜出声,剩下啪啪拍打声音。
俩个小的不断哀求着她,哭得不能自已,
郭敏怒气冲天,只怕不打死不能解其恨意,正是打着玲花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姐快去看看,林副将带人在大门口与护院打起来了!”
她嗯了声,只叫人守着祠堂,这就快步走了出来。
院子里面还停着郭爷爷的尸首,送棺椁的人还未到,郭敏穿过青石砖石路,到了门前,只听见门外咣咣的拍门声,没有了打斗声音。
两个壮实些的护院齐力顶着大门不许外人进来,她一声娇喝,知道外面守着的人多半是处于了下风。
“让他们进来!”
“是!”
朱门齐开,外面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身穿便装,正是刚才拼命敲门的林副将。
郭敏独自一人站在石路中央,扬起了下颌:“深更半夜,不知林副将敲我郭家宅门,所为何事!”
林副将可是一直跟随郭守义的忠士,见是郭敏,连忙上前:“大小姐见谅,只是郭大哥走的时候把二夫人和小公子托付给我,可不能出半分差错。”
她轻轻哦了一声:“原来是我爹怕我害人,把人托付给了你。”
里面的人也不知怎么样了,一个去报信的小丫鬟直在他后面哭:“林大人快给我们夫人接出来吧,指不定变什么样了呢!”
林副将为难地看着郭敏:“大小姐别为难叔叔…”
郭敏又嗯了一声,一副没有脾气的模样:“我不为难你,只不过,这芙蓉夫人毒打我的丫鬟不说,还气死了郭爷爷,郭爷爷你知道吧,我爹就是他伺候大的,现在人死了尸骨未寒,你要去接那母子,从他尸体上过去试试?”
说着连连后退,退了郭爷爷的身边:“过来呀!”
林副将愕然走近:“这是…怎么回事?”
玲花两眼通红,哭得更是厉害,她脸上已经肿的不像话了,可见被打得厉害,他一一瞧在眼里,竟是止步不前。
郭敏话锋一转,却是问道:“林副将可是跟我爹的老人了,可还记得当初这队伍是怎么起来的?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他惭愧不已:“当然记得,都是夫人暗中相助,可算为大哥尽心尽力,不离不弃。”
她嗤笑一声:“我娘为我爹这一生短暂,可你们谁还记得她的好处?新人掉几滴眼泪就值得同情,我娘从不哭泣,难道就是她的错吗?”
林副将无言以对,说话间,送棺椁的伙计来了,刚才也是出去人去棺材铺才打了起来,也是护院出力才一路将闯进来的亲兵又打了出去,他脸上火辣辣的,看着这老爷子的尸体两眼干涩,不禁就伸了把手将人安置在了棺椁当中。
郭敏看着玲花扑身上去,别开了眼:“那么林副将,现在你还想进去听一听,那女人是怎么设计爬上我爹的床,现在又是怎么想害我的吗?”
她声调不高不低,眼角处瞥见禁卫军的影子了,又是转过身去:“走吧,现在你不想去也得去了!”
说话间徐留白已到近前,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件衣裳,长发却是拢了起来。
来得刚刚好,禁卫军将郭府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他腰间别着御前宝剑,脚步不急不缓:“怎么?我听说还有人要攻进郭家了?还是姑父的人?”
郭敏见了亲人,鼻尖微酸:“表哥,郭爷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