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徐留白看着他,唤了声大将军。
他似缓过神来:“你照顾敏敏我就放心了。”
说着又踉跄着走了出去。
玲花关好房门,又跑回来;“他怎么了?我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徐留白想起他的眼神,只微微的叹气:“许有苦衷吧。”
玲花向来话多:“什么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
他又叹一气:“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世间本就是多有烦恼,藏着掖着就是自讨苦吃,与别人有什么干系。”
玲花和自家小姐一样,最是崇拜他:“表少爷说的对,还是你看得最透彻,傻瓜才做那有苦衷的事呢!”
她美滋滋地夸赞一番,不想留白却是自嘲地笑笑。
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似乎听见他又说了一句。
半梦半醒之间,玲花忽然想起这句话,徐留白说,他就是一个傻瓜。

第10章 竹马笑

第十章
郭敏这一病,拖拖拉拉六七天没有出府,已近年关,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很热闹,她平日不喜欢的那两个孩子,又恢复了每日一安,时日一久,她天天见着,心也宽了不少。其实说起外室小妾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
男人多半如此,想到母亲的机遇,以及玉贵妃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更是对此深信不疑。还是表哥说得对,这么一想,住在家里倒也没那么难过了。郭柔十三岁,她是典型的小家碧玉,长得也杨柳细腰,人也深有教养,做不来大声瞎闹的事情。
郭果五岁,他圆圆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这孩子不知像谁,虎头虎脑的其实挺招人喜欢,但她喜欢不起来,她爹以郭家继承人的身份教诲他,再加上这小家伙实在淘气不得人心,她不是一般的厌烦。
大病初愈,沈江南过府探望。
郭家这几天也发生了许多的人员调动,玲花与她偷偷说,她爹与这位二夫人分房睡,似乎是从未同房,他才回京城,应酬也多,平常都没注意过,仔细盯了两日,发现他都住在前院母亲早前的房间,她也猜不到这是为什么,也只当他是良心发现了。
大雪过后,整个院里是一片银装素裹,雪白一片。
江南给她带来了梅干,还有许多她爱吃的干果,还有两个长长的糖卷,那抻糖的师傅手也巧,一个长的卷着卷着就是一个玉兔模样的,上面还有祥云,皎月,那个小一点的是个猴子模样的,也插着根小棍子。
她一手拿了一个是哭笑不得,这就叫玲花拿了个小瓶子来,都插了里面去。
郭敏气色好了许多,他也是听哥哥说起,日日忧心,这才等断了药才来:“怎么不吃?”
她笑,眼已弯:“江南啊,我都多大了你还给我买这个?”
沈江南看着这两支糖人,似想起了从前:“你以前不是很爱吃这个吗?前两日就想来看看,怕给你带来凉气,今个走街上正遇着老李大叔,他还在卖缠糖,我这就买了两个。”
他一副温柔模样,看着让人暖心。
正说着话,外面蹬蹬蹬地就跑进来个孩子,正是郭果,她正在桌前,打开干果的袋子,这孩子这几日熟悉了些,早前的惧怕也随着郭守义的纵容,消散得一干二净了。周嬷嬷就跟在他的身后,弯着腰,一手扶着已是气喘吁吁。
前日,她爹刚带了他过来一起用饭,美其名曰是促进感情,可惜这小子一点老实气都没有,半路打翻了粥碗,弄了她一裙子,她一摔饭碗,他就给人提着脖领子抓走了去。说也奇怪,这孩子就喜欢到她这来,才一日不来这就又跑了来,一个劲地喊着姐姐。
沈江南本身就是庶子,自然对他没有什么敌意,郭果探头进来:“姐姐在干嘛?”
她一见是他顿时头疼:“你怎么又来了?”
周嬷嬷赶紧跟上:“小姐别恼,我这给他带走。”
这孩子从来能跑能闹,周嬷嬷一手扶腰这就诶呦了声,郭敏抬头看着她靠在墙上,顿时气结:”府里这是没有人了吗?非得叫你去看他?”
周嬷嬷生怕她发脾气,只是开脱:“没事小姐,我闲着也是闲着,让我看着还不是将军和夫人信着我?”
夫人?
她算哪门子夫人?
短短几日,这位芙蓉夫人就博取了周嬷嬷的同情和信任,郭敏黯然,随即别开脸来。这会郭果已经到了跟前,沈江南正拿那个缠糖逗弄他:“想不想要?”
郭果的眼睛却盯着瓶里的另一个:“我要大的。”
他这孩子就是娇惯得厉害,什么东西都要好的,要大的,要多的,沈江南对他笑笑,见他这就要耐心说教了,郭敏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缠糖,回头拿过瓶里的,全都折成了好几节,放在了桌面上。
她甚至是对郭果笑了笑:“想要大的?嗯?现在你看看哪个大?”
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满心的欢喜立即变成了委屈,看着断成一节一节的缠糖,这就气得哭了起来,周嬷嬷赶紧到了他身边,可郭敏正是恼,一声娇喝立即制止了她:“嬷嬷!不许管他!这么小就惯成这样,大了还得了?”
她拂袖,桌上缠糖连带着瓶子都掉了地上,啪地碎成了几瓣。
她声色俱厉,小郭果的哭声一下就从大变成了小,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我找我娘去…”
说着,这就要往出走,来了前两回,她都是没怎么理会,这会儿受了委屈,胆子也大了,真是想跑。
郭敏只一声:“站住!”
他心底还有桂圆那日挨打模样,双腿站得溜直,动也不敢动了。
周嬷嬷还待要劝,她已然先开了口:“在这角里站一刻钟时间,谁也不许管他!”
外面有個小丫头探头探脑地往屋里张望,更引得她一阵心烦。
沈江南见她脸色,赶紧把话拉了回来:“你病这几日,李刃可来看你了?”
一提起这个冤家,郭敏这才意识到那少年可有几天没见着了,平日总在眼前,一时没见到的确有点不对劲,其实是想起那日玉贵妃的话来,有些心疼他。
江南给她剥开坚果的壳,她低头想了下:“我有六七日没见过他了,一会儿去他府上看看。”
他手一顿,犹豫片刻方才说了实话:“这两日我可听说他常在三皇子那走动,没和你说是怎么回事吗?”
皇帝身子骨硬朗着,膝下共有皇子皇女八人,其中长子李煜已薨,二皇子李时沈贵妃所出,三皇子与李煜是同胞兄弟,只与别个皇子不同,他是早产儿,勉强将活,即使长大也从来都是病弱之症,四子李帧德妃所出,平日做事谨慎,从来不惹是非。还有三女,长公主已然婚配曹家,二公主也有了婚约,只这老小儿李靖将满十五,每日还混闹着。
比起他们来,李刃是其中最自在的,他生来就有了封地,不受限制。
平日,这些哥哥们都各忙各的,那些政治上面的运动他从无兴趣,也不见亲疏,怎么就突然去了三皇子那,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郭敏不禁皱眉,表哥曾对她分析过朝中形式,长皇子曾被立为太子,可惜英年早逝,自此皇帝再无立储之意,二皇子李时背后笼络得最为精广,三皇子虽然是出于皇后,可近几年,王皇后一脉,因皇帝刻意牵制,王家已剩下空壳子了。
德妃出身寒门,四皇子中规中矩,却无野心。
她脑中一团乱,正是沉思,只听脚步声响起,妾侍芙蓉拿着帕子掩口走了进来。
郭果一见了她,立即喊了声娘,若不是之前郭敏发过火了,估计早就跑了过去。郭芙蓉也未急着去看自己儿子,只对着郭敏欠了欠身,才上了前。
她一脸病态,因擦了粉更显苍白:“大小姐见谅,果儿这孩子是生在野地里的,我拼了命给郭家留这么一个后,你爹自然是宠着些,若我说呀,男孩就应该严加管教,不然怎能有出息?怎能继承家业?你看我这破身子,真是没有精神看这孩子,大小姐要能费心,再好不过。”
说着侧立一边,郭敏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她吸引过去了,她虽然年少,但这点乡野手段,却不放在眼里:“哦~”
她拉长了声调,不怒反笑:“这样啊,不过你想得太多了点,现在依照你这个妾侍的身份,他想要继承郭家家业,玩笑一样,他不在我眼前晃我自然不会管他,你带走就是。”
女人脸色顿时不好了:“大小姐说的这什么话,他是你弟弟…我…”
郭敏笑意更浓:“既然你都进了郭家,就该知道,你若是个老实的,也许他什么都有。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也太急功近利了些,这么快就想要霸占我娘的一切,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她可没空和这女人斗嘴,郭守义早前发迹,都因母亲。
这也是他在母亲面前总也抬不起头来的原因,郭敏站起身来:“好了,刚好一刻钟的时间,给你儿子带走吧,哦对了,周嬷嬷你留下,我屋里连个人都没有怎么行。”
周嬷嬷原本也不想去伺候别人,自然欢喜应允。
郭芙蓉却是气极,伸手拉过自己的儿子郭果,转身出去了。
估计,这两日她又该去闹她爹了,郭敏嗤笑一声,回身看着沈江南:“咱们出去转转?”
他笑:“好啊。”
在她的眼里,就从未见过这个人有恼的时候,他温润如玉,待人极有耐心,笑起来整个世界都似开了花一样温暖如春。
刚才那点不快,立即就风吹云散了:“你都不问去哪就答应了,不怕我带你上刀山下火海去?”
这书呆子一掸白衫,动作竟也自带风流:“上刀山下火海,江南也奉陪就是。”
上刀山下火海说来夸张,她只是突然想去看看李刃,沈江南向来最会安慰人,她拾掇拾掇,撵了玲花不让跟着,这两个人就出了郭家大门。
说也巧,不用去找他了。
郭敏和沈江南在郭家门口,等车的功夫,李刃就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若是平日,他早就奔了过来,可这一次,他却没有。
江南站在北风口为她挡风,只那么不经意的一瞥,就看见李刃坐在马上,一个侍卫为他牵马,就这么如散步一样,慢慢走过郭家门口。
郭敏一回头也看见了,他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慢慢扫过,冷笑片刻,然后又似没看见一样,转过了头去。这是,不想理会她们?他披着黑色的大斗篷,露出侧脸冷峻。在他面前,她从来不用顾忌什么,一股恼火自心升起。
她叫了声:“李刃?”
少年回头,却只是淡淡一瞥,然后不知对那侍卫说了什么,竟然拿过缰绳双腿一夹,疾驰而去。
北风卷着雪花吹过,郭敏愣在原地。

第11章 竹马笑

第十一章
屋内争吵得很激烈。
说争吵也算不上,其实是一个人在嘤嘤哭泣,她从祖宗八代受的苦开始讲起,中间还提及一个叫什么玉缇的人?
因为不敢站得太近,郭敏也没听个真切。
不过说到郭果的时候,她突然又提高了声音,这才听得真切:“你郭家几代单传,我冒着生死给你生了果儿,要不是你说要带着我们娘几个回来享福,我早就追随那个死鬼去了,现在没有功劳,没有苦劳,连个填房都不算,我算什么啊!”
她爹郭守义从来木讷,只连声问她这是怎么了,郭敏抱臂站在门口,听着那个女人的哭声,并不觉得她爹能应允她这个,别的都可以,唯独这个正室,她想都别想。果然,男人的声音坚定而又洪亮:“既然病着就少哭两声,好歹也让你进了这郭家大门,我能给你的都给你,别的都行,只有这样不行。”
她嗤笑一声,耳边又响起一声清脆,不知是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去,闹吧,随便她闹。
昨天刺激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位什么芙蓉夫人定会去讨要名分,她每次见了她都故作礼貌,其实连看她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一个打心底就自卑的人,不管她用什么法子搭上了她爹,又怎能不想要更多?
就叫她闹去,她转身就走。
在府中窝了好几日,郭敏早早就去了书院,她故意去得早了些,就站在天台上面往下看,可惜一直等到钟声响起,也没见到李刃的身影。
本来她从不屑于过问他的事情,这会看着热热闹闹的书院,却没有那个热闹的人,她略感落寞,也没心思上学,不想回家一直拖到了夜幕降临才回。
却也没曾想到,本来只是心血来潮转了转,就在路过郭守义的房前时候,刚好见证这一幕,许是早给奴仆都撵走了去,院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母亲,只有爹和后娘的家里,这叫什么家,她在屋里喝了口水,玲花就又跑来报告,说是大将军收拾行囊即将远行了。
她水刚到口中,顿时如鲠在喉。
玲花也是小道消息:“刚才我去灶房拿东西,听见吴婶说了,不知道去哪,好像是要去打仗了啊!这不那个谁听说了,正在屋里闹呢…”
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嘀咕道:“好像说是那个谁,二姑娘十三了,想要给她个什么体面的身份,好找个好人家。”
郭敏皱眉:“你哪听来的?”
玲花还在愤恨:“我们大小姐都还没嫁,她这么快就急上了!”
她的婚事无需操心,是以心思并不在这上面,郭守义要出去打仗?问了玲花,只说是二夫人身边的新丫头说的,十有九真。
郭敏叫她收拾屋里东西,没等多一会儿,郭守义在外面敲门,她心一动,这就应了声,男人推门而入,玲花赶紧低了头,转身跑了出去,说是给她拿饭菜。
他到了近前,仔细看她脸色:“今日去书院了?”
郭敏嗯了声,仍旧端端坐着,身边的烛光映着她俊俏的脸。
郭守义这就坐了矮桌边上,看着她桌上好几样的干果,微微叹了口气:“你爱吃这个?”
她看着他,抿唇:“我的亲爹诶,有话您就说,绕着圈子问这问那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啊!”
他面色微窘,一个大男人还还有些扭捏了:“我想知道你爱吃什么东西,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原来你娘也说过你和李刃订婚的事情,那时也没仔细想,反正有你娘错不了,现在她不在了,我就…我就想问问,你,别生爹的气,好吗?”
都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她白他一眼,到底还是无法忍受他这副样子:“我娘要是不死呢,你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都是她自己在意的事,现在她都不在了,你日日摆个心疼我的脸,日日一副对我娘情深款款的模样,给谁看?拖家带口回来的,外面养着的这个大姑娘都十三了,小的也五岁,我娘病重的时候还和我说,她原不原谅是她的事,让我与你一起,好歹有个依靠,可你看看,那个女人进来就要霸占我娘的院子,看着柔柔弱弱拿着孩子说事,要什么?要给她闺女找个好人家?要我们郭家的家财都给她儿子?你怎么没问问她,想不想直接给我撵出去算了!”
越说越是忍不住,她目光渐冷:“我告诉你,你不配做我爹爹。”
说着抬腿就走,郭守义对于后宅之事,向来不大计较,听她说起这些也是心惊,眼看着这姑娘都快走到门口了,这才叫了她一声:“站住!”
郭敏回头,他向前两步,又不知从何说起,忽然就没头没脑来了句:“小柔不是我亲生的。”
她愣了愣,好歹缓了口气:“那郭果呢?”
他看着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看着她,终于承认:“他是。”
心底的那不该有期待一下又灰飞烟灭了,郭敏嗤笑道:“行军打仗,还能带着家眷,即使在也没耽搁养着外室生儿子气死我娘,爹爹你真能。”
行军打仗当然不能带家眷,那是要行家法的。
可他这也的确是稀里糊涂有的郭果,对于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怎么解释也不对,爱妻已然不在这个世上,剩下的唯有孩子,不论如何,他也不能再负了她。
郭敏不待见他,还是要走,他忽然想起正事来,赶紧了两步:“等下,我有事和你说。”
她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了,十分不耐烦,要不是想着玲花说的事情,早就不理他走了。郭守义到了门前,只一句李刃,就生生把人给拽住了。
“东边现在不安宁,爹要出去些时日,李刃也同去。”
“什么?他也去?他娇生惯养从小就没出过京城,他去干什么?”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听说是自己闹着要去,谁也不听,这会估计是在府中准备,后日就走。”
“你怎么才说!”
她心急如焚,她爹干的都什么事?
不是收复失地就是镇守边疆,真刀真枪的事情,他去怎么能行!
外面北风吹过,扬起雪花点点来,郭敏有点疑惑:“可这大冬天的,都快过年了,能有什么战乱啊,你们去干什么?”
他们去干什么自然不会对她来说,郭守义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辫,欢喜之意漾上了脸面:“你长得像你娘,我很高兴。”
她头一偏,躲过他的大手:“说吧,还有什么事?快点说,我要出去一趟。”
他笑笑:“这玲珑心也像她,爹就想告诉你,这个家里,没有谁也不能没有你,我已经对不起你娘和你了,不能扔下芙蓉和果儿不管,可爹也只能给她这么多,不会迎娶,没有名分,所以,她怎么也欺不到你头上。”
郭敏脸色稍缓:“还有呢?”
郭守义笑:“还有就是,你也别太为难她们,芙蓉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嘀咕一句,说了声知道了,再不管他直追着问大晚上要上哪,这就冲了出来,玲花不在跟前,也顾不上坐车换衣服了,她出了郭家大门,辨别了方向,这就奔了李刃的王府来。
北风钻进她的脖颈,寒气带着些许的雪花沾在她的肌肤上,冰凉冰凉的。
路上行人很少,郭敏急着出来,连个斗篷也没披,只一会就两手冰凉了。幸好这小王爷府邸距离不算太远,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朱门之外。
郭敏上前敲门:“开门!”
看门的老头没多会就打开了大门,里面门房里两名侍卫见是她,赶紧让了进去。许久不来,看着这院里冷冷清清,连个红灯笼都没挂,她略微心疼。
她知道这院里一共也没住几个人:“李刃呢?”
问了侍卫,侍卫说在房里,可到了房里,房里只有徐三杰,看样子也真是给他在收拾行囊。问了他他又说可能去了后院书房,郭敏从前院走到后院,房间虽然很多,但亮灯的很少,书房里没有光亮。
她转身看,高墙楼宇,整个院里都静悄悄的,就是李刃的家。
从小就一个人,他和她一样,从来不喜欢身边跟着一大堆的人,转一圈发现后院的小楼上面似有火光。
郭敏提着裙子,这就走了过去。
这二层小楼她以前来过,不过李刃幼稚,里面装的都是他喜欢玩的玩具和他所谓的收藏品。沿着墙上的灯火,她悄悄上楼,楼上房门也是虚掩着。
从门缝当中,溢出点点烛火。
她推门喊了声李刃,刚是看见少年在窗边抱着个人偶模样的站着,门口就不知什么东西摔了过来,眼睛鼻子嘴像是真人一样,咧着嘴笑,只吓得她魂飞魄散:“诶呀!”
一下跳了起来。
李刃就在窗前,郭敏环顾四周,竟然有好几十个人偶。
她心底慎得慌,赶紧跑了他身边去,眼底还有慌乱:“小刀!”
这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还不忘小心避开他手中的人偶。
少年看着她,从来不知道将门虎女的郭敏,还有这样的一面,知道她是被他的人偶朋友吓到了,回手把怀里抱着那个放在了一边让她坐好。
“你怎么来了?”
“我…”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坐在地上那个人偶,却是她平日打扮模样,就连脸上,也画得惟妙惟肖。
显然就是一个小一号的郭敏。

第12章 竹马笑

第十二章
左右环顾很多人偶。
大大小小,有的已经很破旧了,但是依旧穿着光鲜的衣裳,他们有男有女,各种姿态摆放在各处,郭敏一下接受不了,她是知道有段时间,京城里面是流行了一阵子玩这个,但都多数是小姑娘,没想到李刃还有这样的嗜好。
因为是和自己一样的,一时间心情复杂。
她还抓着李刃的胳膊,见他低头瞥着她的手,想到刚才他还抱着那个人偶,怎么想怎么别扭一把松开了他。
少年嗤笑一声,抱臂而立:“真是稀客啊,郭敏。”
说不出怎样一种感觉,她和他之间也许曾经很亲近,也许曾经不和曾打闹,但哪一次也没有这样疏远的感觉。她低头看见桌上还摆着一副地图,上面仔细画着河流高山,天下之大,尽在画中。
想到郭守义的话,她赶紧上前一步:“我听我那个混蛋爹爹说,你也要和他一起出征去?”
他扬起下颌来,脸色不虞:“怎么?你有意见?”
这家伙就像吃了呛药似得,屋内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真是不大舒服:“快过年了,你们到底要出去干什么?你现在还小,等大了些再出去锻炼锻炼,贵妃那天说的不能是她真心话…你干什么?”
不提贵妃还好点,李刃脸色顿变,直勾勾盯着她,这就逼近了来。
他个头猛长,去年时候就比她高了,少年一步一步眼神凶狠,郭敏退了两步,咬牙回瞪他:“喂,李刃,几天不打你又皮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