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敏心中恼怒,回首抽出匕首来,狠狠一甩,这就扎在了他的脸边。只吓得另外两个人都跪了下来。她向来不喜欢被动,从刚才开始就憋着一口气,此时全发泄了出来。跪着又能如何,她挨个抽了去,狠狠着了几鞭子。
这三人也无非就是地头的混混,向来欺软怕硬地。这会儿子一个满地打滚,真是苦苦哀求,郭敏手劲也大,反复抽了十几鞭子,又抽了他们面前地上,飞起的尘土打在他们的眼上,谁也不太敢抬头,齐呼饶命。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
“姑奶奶…”
江南不愿节外生枝,也在身后拉着她:“算了,我先送你回去。”
这句话听在耳中,竟有些烦躁,郭敏冷冷瞥了地上几只,又看像一边站着瑟瑟发抖的女人,她的目光在她坦胸露面的薄纱裙上面一扫而过,只吓得她两手抓着自己的衣领使劲向上拢了拢,就差跪地磕头了。
郭敏顿时嗤笑出声:“这些混混你不怕,倒是怕起我来了。”
她也不等沈小公子再出声,转身推了他:“还是我送你吧。”
江南唇角微抿,脸色崩得极紧,脚下却是不动:“我送你。”
他送她回去,然后她又怎能放心,还得送他回来,所以她坚持:“我送你。”
地上那几只都要哭了,要送赶紧送,不管谁送谁赶紧走开啊!
不过站着这两人却还在拉锯,江南执意要送她,想看着她离开才放心,郭敏也不愿先走。一时间争执不下。
少有他在她面前坚持的事情,不过一旦坚持了,总也不肯让步。
郭敏无法,总不能一直在街边僵持着,也就依着了他。
她仍旧将马鞭别好,让他牵了手,一路走回酒铺,那小伙计还在露天的酒桌上面扔骰子玩,见了她赶紧迎上前来:“诶哟小姐你们可回来了,我们这都打烊了。”
她说了句对不住,先把马儿牵了过来。
沈江南看着她上马,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来:“好了,你回营地好好歇着,明个儿我去江边看你。”
他一身白衣,在这黑夜当中看着尤其扎眼。
郭敏怎能放心,想了想从颈间解下自己的白貂玉来,低头递给了他:“这东西是我娘的,也是徐家人的东西,你拿着,如果有麻烦,报徐家军的名号总比官府要好的多。”
从前在李刃的身上见过,原来是她订婚的信物。
沈江南这就抓在了手里,轻轻点头。
她知他想要维护男人的自尊之心,也不勉强送他,这就用力拍了马儿,疾奔回去。
原本雀跃的心,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心情。
营地里只有点点火光,郭敏的心里空落落的,她到了大木高门口,才出了这口抑郁的气。心里不痛快,更多的是隐隐的失望,这个时候守卫的人换了两批了,她就站在吊门外面,扣扣敲着,思绪早已不知飘走了哪里去。
里面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她,为她开了木门。
马儿也是倦了,她牵走栓好,这就回了自己的大账。
玲花搂着郭果儿睡得正香,郭敏脱了衣裙,也洗了把脸,四周都安安静静的,她中衣外面裹着军缕,躺了这两个人的身旁。月亮都偏了那边去,明明就这么晚了,可就是看着她们忽然没有了半分的困意。
门口有路过的巡逻小队,她听见动静披上斗篷,这就掀开帘子,招了招手。
郭敏是想起林总参来了:“今天我见着林大哥带着先锋队的几个人从外面回来,好像还有些受伤的,都怎么样了?”
仔细一想,好像人数上也不对。
那人见她皱眉,抱拳回道:“总参与小王爷乔装去突袭对岸了,具体情况现在还不知道,要问了小将军才知道。至于伤员么,我是瞧见了,受伤最重的就是小王爷,听说当胸挨了一刀,脸上也破了相,头半夜还说是有点起热了,现在军医还在他的帐里。”
郭敏大惊:“什么?你说李刃?”
她心中砰砰直跳,这就急了:“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来人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这小的也不大知道…”
话未说完,她也顾不上别个了,这就跑了过去。
李刃的账内果然有亮光,原来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可现在听这小兵一说,立即反应过来,她在江边受了苦,按照这家伙眦睚必报的性子,还能轻易得了?
怪不得这些天不见他,留白表哥还帮着瞒她。她恨不能抽自己一顿,若是再细心一点,怎想不到端倪来?她绊绊磕磕到了帐前,脚下一片冰凉,这才注意到还光脚穿着鞋。
徐三杰听见响动已到帐前,一见是她,惊喜交加:“小姐可算回来了,快看看小殿下吧,他这会才刚好些,刚才疼得直哭…”
他那哪里是疼地,不过说也没错。
郭敏进账,里面军医正守着李刃,给他摸着一边胳膊的骨:“好了,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大事,好在没伤在重要部位,将养将养就没事了。”
她急忙奔了铺前,看见少年微微眯着眼,似乎睡着,又似乎醒着。
那军医连忙起身让开:“也守了大半夜,热也退了,三杰你好好看顾着些,一会儿叫他喝了汤药,这几天天天都得换药,伤疤是难免要落下的,不过没有性命之忧也算庆幸了。”
徐三杰全都应下,这就送他出去。
郭敏看着李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眸色略动,才是笑道:“原来你醒着,太好了,刚才吓我一跳。”
少年眼珠转了转,偏过脸去,现在好了,那个小小麻子坑坑被这一刀翻了肉再也看不见了,留下的将会是一条疤痕,也许以后狰狞吓人也说不定。
他声音嘶哑,似乎是从喉间挤出来的一样:“你去哪了?”
郭敏避重就轻:“没事啊,出去转了转。”
李刃看着她,心中冰凉一片:“去哪转了?”
她只当没听见,倾身看着他的脸,想要伸手扳过来,又怕弄疼他:“你别动我看看,都伤着哪了?你这一去也太鲁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叫我怎样向贵妃交代啊!”
交代什么?
他动也不动:“我和你已经退婚了,用你交代什么。”
少年的声音几乎是低不可闻,他一手垂在旁边,无力地摊着,胸口上面已经让药布裹着了,紧绷绷的似有大石压着。
郭敏怔了怔,偏这个时候徐三杰回来了,熬好的汤药也端了进来。
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接:“来,我喂他。”
说着就要拿过,李刃却是眼一瞪,呼出了重气:“不用你喂,我死不了!”
徐三杰知道他心中有气,又怕他恼着动了伤口,赶紧亲自端了他的面前:“我喂殿下,啊殿下别动,千万别动。”
少年看着他,一手垂在地铺上面,这就硬是撑着口气坐了起来!
只吓得徐三杰手一抖,差点把汤药都扣他身上:“殿下!”
李刃自然是疼,连坐着都是勉强,郭敏伸手去扶,又被他轻轻拂开,她敏-感地发现他这是在怄气,却是毫无头绪。
他一伸手,徐三杰这就把药碗送了他手上。
李刃一手按在心口上面,这就一仰脸这就全喝了下去,然后把药碗扔给了徐三杰。郭敏伸手入怀,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穿外裙,没带帕子。她瞪眼,见他唇角还有药汁,想也没想这就伸手抹了去。
他未动,没有躲开。
也不能动,也不想动。
指腹下面,是他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她瞥着他那半张据说是要毁了的脸,这就笑道:“没事,你看老天爷就是看你长得太好看了,才给你道疤,不过我想长得好看的人,脸上有什么都好看。”
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这样诚恳地安慰李刃。
不过很显然,少年并不买账,他甚至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她刚才就在讲一个笑话一样,当然,她也觉得刚才那些话的确安慰不了他,这就干笑了两声。
顿时冷场。
徐三杰在旁打着圆场:“殿下你看小姐多惦记你,才回来就来看你,刚才在路上一定是没看见…”
话未说完,已经收到冰刃无数,李刃不许他再说,他也转过身去嗯嗯嗯地叹着气了。
气氛十分古怪,郭敏左右看了看,见他还坐着,又是来扶:“快躺着吧,既然没有生命之忧,日后可就别在混闹了,将养将养身子,这就回京城去吧,啊。”
她说话的口气一如既往,仍旧拿他当个孩子。
少年冷冷瞥着他,伸手格开她的碰触来:“郭敏,你是不是特别的讨厌我?”
这说的什么话?
当然了,有时候是嫌他麻烦,有些讨厌他的。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怎样回答,生怕又叫他这个伤患恼着了,就只看着他笑:“胡说什么呢。”
她一手横在他的颈后,一手扶着他的半边身子,也由不得他不愿意,这就半抱半拥着将他放倒下来,动作间斗篷的带子不小心这就扯落了下来,露出她里面的衣裤,以及上面洁白的颈子,干干净净的,肌肤如雪。
“你睡吧,明个我再来看你。”
“郭敏?”
眼看着她低头拿起了斗篷,少年顿时叫住了她,他费力地伸手到胸前,从领口处拿出一根红绳来,上面洁白莹润得,正是另一块白貂玉。
李刃目光灼灼,只怕是浑身的最后一点力气都用上了,咬牙问道:“你的那块玉呢?”
她先是下意识摸了下胸口,然后才反应过来是送给沈江南了,若是平时,早就怒斥他了,都退婚的东西了,干什么还这样咄咄逼人的。
但是他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时间就说不出来了。
可说与不说,又能怎样,他看着她略闪躲的目光,什么都明白了…
外面静夜如斯,月圆月缺,又不能尽人意。
帐内燥热依然,可少年少女,总不解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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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这一夜折腾得够呛,原来郭敏是想陪着他的,但是李刃只说累了,生生将她赶了出来。时间过得也快,眼看着快到三更了,她索性回去睡大觉。也是有点累了,倒下就睡着了,一夜无梦,早起还是被玲花给叫起的。
外面军号响起,郭敏眼睛发涩,有点熬不住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看人都是眯着眼的,郭果扑到她身上来,留着口水亲了她一口。郭敏抵着她的小鼻尖,也捏了捏她的小脸。
玲花给她端了水来:“小姐快洗把脸吧。”
她嗯了声,这就给小家伙提了一边去,赶紧起来穿衣洗脸。
刚穿了裙子,忽然想起受伤的少年来:“你听没听见李刃那边有什么动静?”
玲花就是个小喇叭,什么事情都喜欢看热闹,她以一种你算问对人了的目光看着郭敏,无比地热切:“我早上就叫了你一通,可惜你哼哼唧唧的也不起来,人家小王爷一大早就离开营地了,我去问三叔了,听说昨天晚上你去看人家,给人家气得干瞪眼,一夜没睡,早早就搬出去了。”
郭敏皱眉:“你是谁的丫头,人家人家的,再说我什么时候气他了?那你有没有问要搬去哪里?还回不回来?”
这姑娘存心气她:“小姐不是说少去惹小王爷的吗,我哪敢去问别的,不过三叔说不能离开小河沿,还偷偷与我说近日就会有战事,告诉你小心着些。”
这还叫不敢去问,不敢去问就一大堆话,要是去问了还得什么样?
郭敏白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她那些时候,天天盼着李刃赶紧离开营地,他刚来的时候,就敏感地认为定是胡闹来了,没个正经,事实上这少年也果然混闹,找到机会就在她面前蹦跶,她甚至想过在营地让他受点小伤,然后借口赶他离开。
不想一语成谶,他是真的受伤了,也真的离开了营地。
非但有点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昨晚上她怎么气他了?
明明都退婚了,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今天生气了,明天就该和好了,虽然那玉是订婚的玉,可退婚的时候不是退回来了么。
别说是偶然给的沈江南,就是在订婚的时候,定给他了,也是理所当然啊。
不清楚他生的哪门子气!
她轻易就原谅他退婚时候捅刀子的行为了,他倒还气她了!
郭敏气闷,草草吃了点东西,徐留白虽然没过问她的事情,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今天出勤去修坝的名单里面没有她的名字。
她乐得清闲,在大帐内躺着不起。
郭守义得知她带着郭果驻在徐家营地里,也就默认了,这半年多的时间,她觉得她每一天都过得十分踏实,外面还有男人们操练的声音,她躺了一会儿也躺不住,这就起身到了外面,阳光明媚,天空当中白云朵朵,大好的天气…
郭敏走到表哥的帐前,来回踱了好几圈,直到他出来给掀起了帘子,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进账,里面还有一个副将,正在沙盘旁边站着。
徐留白看了她一眼,仍旧捏着旗子犹豫不决。
郭敏抻了脖子看阵地,发现变换了攻守的阵型:“怎么?这是要打仗了吗?”
那副将点了点头:“嗯,我们得早有准备,小王爷虽然在对面端了一窝并未正统的军队,但毕竟是陈国来犯在先,今天早上就得了消息,他这口气咽不下是递了折子上去,现在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皇上另派别人过来,助小王爷攻城,二是皇上下来圣旨,明我们追打过去,现在两种情况哪种都不大乐观。”
郭敏疑惑:“为什么一定要打仗?不是说陈国有意联姻吗?在这个时候打仗真的合适吗?”
徐留白将军旗插在对方的营地上面,只淡淡说道:“自从李刃去了对岸开始,这仗就非打不可了,婚也要联,仗也要打。”
她凝神仔细想了想,看着他:“表哥为何不阻止他去对岸?”
留白笑:“你以为他来小河沿就为追着你来的?那你也太小看这小子了,他受伤了你也不用内疚,或许这些与你有些关系,但我告诉你,他并未都为你。”
郭敏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他…”
她随即想到三皇子去,想到自己才与沈家结了亲家,想到李刃是站在三皇子的那一方,如果说他来这里,为的是军权,那颗的确可恶。
抬眸看着表哥,她抿住了唇角。
徐留白似不以为意:“他想站稳脚,急需军功。”
她也想到了,心里竟有些澎湃,似乎这样才应该是她的小刀,他从小就是个小霸王,有时候竟爱干些蠢事,但并非是因为真的蠢,相反他很是聪明。
站在沙盘的旁边,她微微叹了口气:“可是怎么办,表哥,如果我想在徐家军站稳脚跟,也需有军功,难不成也要跟他争抢着去打陈国?”
他笑,伸手在她脑门上面戳了一戳:“你表哥我现在还能护着你,不必那么拼。”
她叹气,略有烦恼。
徐留白知道她的心,揽着她的肩膀:“没事,我看现在沈家现在形势不错,如果三皇子的身子一直好不了,其他全都白搭。”
这话说得就重了些,郭敏白了他一眼:“这也是我爹愿意和沈家结亲的原因?”
他嗯了声:“你爹从前就是太直,也得罪了不少人,后来还是你娘圆滑,成亲后教了他不少心计,你别看他年纪,他这个人有时候做事真的欠考虑。”
郭敏不愿听他说起郭守义的事情,立即就打断了他的话头来:“现在咱们怎么办,李刃这混蛋受的伤可不是假的,短时间也不能有什么动作。”
他斜眼看着她,挥手叫那副将先出去。
待人走了,这才拉着郭敏坐在矮桌旁边,他给自己桌上的糕点推了她的面前来:“你那么担心他干什么?那么担心这天下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千万别给自己找不自在,表哥有口饭吃就有你的,换句话说,一朝君主一朝臣,千万识时务,才能保平安,记住了。”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随口就说。
只叫郭敏膛目结舌:“表哥你这样说的话…”
徐留白斜眼:“表哥说的话,你都记住没错,如果有朝一日,就连你表哥我也保不住徐家保不住你,有这欺君之罪,到时候你就借由沈家,撇清干系,这也叫做识时务。”
这哪能行,她顿时低呼出声;“表哥!”
他笑笑,嘶哑的声音在喉间发出怪怪的笑音,只是仰脸看着帐顶:“那样的话我可就解脱了,千万不要想我。”
天气闷热,偏地这时候她后颈发凉,平白地添了一点不祥地预感。
郭敏更觉得呼吸困难,她和表哥说了声,这就去牵了马儿出了营地。外面都还是闹市,白天里顺着林路往出走,就能听见嗡嗡嗡地人声了。
她走着走着,这就到醉红楼得门前。
在她的印象当中,李刃那货就喜欢这样张扬的地方,上次还看人家姑娘看得津津有味,今个儿从营地搬出来了,还得往这喜欢的地儿搬?
这地方一般晚上人才最多,大白天的,还真没有几个人在楼上。
她进来时候,伙计迎上了她,这就把马儿拴住了,只说想要听听曲子,扔了碎银给他,这就给人送了楼上来。
上面果然哼哼呀呀,环顾四周,却没瞥见少年影子。
郭敏坐了下来,忽然想到,是了,他现在身子都这个样子了,还怎能到这种地方来听曲子呢!原来还想上楼,或许能有个偶遇什么的…
她坐在侧地里,伙计给她这就上了些酒水。
原本是不想喝的,但也是心情烦躁,这就喝了一点。没用多长时间,楼下又上来一人,郭敏先也没太注意,后来见他坐了不远处,也就是不经意地瞥了眼,然后顿时愣住了。
男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四目相对,还对她举杯笑了笑。
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别的反应,就听见楼下的小伙计蹭蹭蹭地跑了上来,他风风火火得,上来就奔着弹琵琶的一个姑娘过来了:“清风快别弹了,今天有个贵客请你上门去唱戏,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去?”
说着还给几个客人都欠了欠身:“诸位少等,咱们醉红楼还有很多好姑娘,清风姑娘被人点了去,小的这就给你们找个更美的,唱腔更好的…”
郭敏的注意力都在那男子身上,她也没听见那伙计吆喝着什么,等清风那姑娘抱着琵琶要下楼,这才回眸,刚好听见他喋喋不休地跟着下楼去。
清风的声音尤为动人:“你知道是哪大家点的我?”
那伙计嘻嘻笑道:“这可是个贵人,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小王爷,前些时候在这楼里见过你,现在想起你来了,清风你可是要攀上高枝了呢!”
郭敏怔住,正好男人已到眼前:“诶呦这不是我们大小姐嘛,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她抬眸,面前站着的,正是分别许久的,沈如是。
他一脸的惊奇,看着她还是那副调侃模样,带着三分的无赖。
她忽然想到,跟着清风走的话,应该就能找到李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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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眼看着年轻的女子抱着琵琶下楼去了,郭敏随即起身,身后也立即多了条尾巴。
沈如是跟在她的身后,见她表情肃穆,忍不住打趣她:“大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去?怎么见了老熟人了,就当是没瞧见一样的呢!”
她注意着清风的动静,无奈地对他挥着手:“嗨,沈大哥,好久不见了哈。”
他抱臂倚在楼上的回廊前面:“这才对嘛,我看你这双眼睛贼溜溜的,不知看个什么东西,打什么鬼主意,快和哥哥说说,哥哥帮你打算打算。”
他说话向来都是油嘴滑舌的,她这就下了楼来,眼看着清风由六名伴舞的艺妓拥簇着上了马车,也匆匆对他挥了挥手。沈如是还在楼上摆谱,一看她不紧不慢出了醉红楼,他三五步到了窗口上面,探头一看,郭敏已经到外面,他两手一撑,这就从窗口跳了下去,刚好到她面前。
郭敏白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
离开京城以后,她和表哥与他分道扬镳,她当时对他印象刚好了一点点,看在他是表哥的师兄,还为她治伤,又保守秘密的面子上,过往就不提了。不过徐留白坚持撇下他,不肯带他到这小河沿来。
虽然她也疑惑,但从未问过。
因为他姓沈,非但姓沈,后来回想,她和沈江南的婚事,其实也有他的功劳。
表哥的那句玩笑话,说他是谁家人,也并非全是玩笑。
如今见了他突然出现在面前,她自然是想退避三舍,不过沈如是却不想放过她一直跟着,郭敏只得回头对他无奈地笑笑:“沈大哥你要干什么去?我有事不能带着你!”
男人也笑,在她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我啊,我来这里找个人,不过我可没打算跟着你,这阳关大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不必管我。”
标准的谎话。
郭敏无语,这就瞄着前面那辆马车,也不管他了。
沈如是明目张胆地跟着她,她走得快他就快些,她走得慢了他也慢些,前面那辆马车行得不快,她也就佯装闲逛,时时跟着,小河沿大道只有一条南北相向,其余多半是小巷。她这带着身后的这条尾巴,在小巷当中转了两个圈,才看见车停在了一家门口。
她离得远一些,靠在墙上,随后沈如是也靠了她的旁边。
郭敏瞪了他一眼,他却伸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再回头,大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徐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