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忘记了挺多事情,她又不是傻掉了,这些人都这么紧张她的脑袋是否灵光干什么?她想起来什么事情好像很重要,一说什么都没有,这几个人又都松了口气的模样。
不得不叫人起疑。
她只是笑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又好像没有,我想快点站起来走路,能不能快点给我治腿?”
永琰见她无异色,这才放心:“嗯会的,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地。”
他淡淡瞥着王靖言,声音冷冽:“人也见过了,舅舅回吧。”
男人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后宫当中,这就退后一步欠了欠身,红英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如玉看见她回头时候那不忍的目光,垂了眸色掩住惊慌。
一屋子的人,哪一个都不觉得靠谱。
永琰厉声道:“以后除了朕,不许任何人单独和贵妃在一起,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大刑伺候!听见了吗?”
满儿等人吓得立即跪了下来。
如玉不满他这凶巴巴的模样:“你这是干什么?她们也都是尽心尽力伺候着我的,因为我受罚了,日后还怎么好好伺候我?”
他冷哼一声,受罚了以后还怎么伺候她?
受罚了就没有以后了。
他推着她回到床边去:“才醒就不要到处走了,多歇歇,以后腿好了,就带你去外面。”
她听他话,这就真的上床躺着了。
永琰就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她,他轻轻拍着她,满眼都是笑意。
如玉闭眼,默默在心里数着数,果然,没过多久,他就起身忙去了。
她不动,听见满儿在旁受训:“贵妃现在脑子不清楚,你们也不清楚了?刚才都谁瞧见沈清流了?还好贵妃没有注意,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她耳尖地捕捉到沈清流这三个字,在心里记下了。
说的是刚才露面的男人吗?
和她有什么关联吗?
日上三竿,她勉强躺了一会儿,看见外面天色大好,这就起了出去走走的心思,满儿拧不过她,也就推着她,跟她腿上都盖了薄毯,后面跟着一溜的人。
真是一个好天气,如玉慵懒靠坐着,日光照在脸上,能感受得到温暖的感觉。
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
满儿推着她,也不敢走远。
只在石阶上面晒着阳阳,如玉仰着脸,伸手遮住了光。
指缝当中,尽是春意。
正是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能甩开身后的这些尾巴,要怎么能再见那个沈清流一次,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站住。
她遮住眼前恍惚的光亮,只见前面也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是个年轻女子,无需置疑的是她容貌秀美,头上首饰繁多,走起路来也是摇曳生姿的,如玉眨着眼睛,一直盯着她脑袋上面的金首饰,十分欢喜。
女人果然停住了脚步:“都说姐姐醒了,我过来看看。”
身后的侍卫只冷冷说道:“皇上有令,任何后宫之人,都不许近如贵妃一丈远。”
女人这就福了福身:“好,那燕儿就在这给姐姐施礼了,说起来这宫里一直就我和姐姐两个妃子,也当真寂寞,姐姐醒了就好,燕儿能常常过来走动吗?”
如玉仍旧在打量着她头上的首饰:“可以啊,不过你一口一个姐姐的我怎好意思,看起来你更像姐姐啊!”
的确,从面相上来看,如玉犹如少女。
女人受到了来自我们如贵妃的五千点伤害,一口气梗在喉间差点上不来。
不过,想到这个傻子的传闻,她依旧插刀如许:“姐姐还不知道吧,皇上又选妃了,用不了多久这后宫就热闹起来了呢。”
不过,她似乎也高估了这位如贵妃脑袋的灵光程度,说了这么介怀的话,结果人没什么反应,还甚至对她笑笑。
一提及纳妃的事情,身后侍卫立即上前,这女人也立即在驱逐前离开了。
只留下如玉依依不舍的目光。
是夜,她问那个龙床上面的男人,说那个女人头上戴着的首饰好漂亮,金光闪闪的,为什么她没有。
男人大手一挥,她就有了一堆。
然而,毕竟是当时亲眼看见,她竟然还惦记上了那人头上的,又说想要。
结果,后宫当中,有个人又受到了来自如贵妃的五千点伤害…
第47章 大尾巴
金首饰都金光闪闪的。
原来当皇帝这么好啊,原如玉躺在龙床上面,挨个摆弄着这些首饰,个个爱不释手。
前两天,还有人到她面前来请安,现在一个个都像是被拔了毛的公鸡,但凡叫她看见的,人家头上有些光泽的首饰,她都要。
皇帝从来惯着,只要她要,就得给拿来。
尽管他还会赏赐下去新的,但却也有所不同。就像那位美人说的那样,皇帝又往后宫添置人口了,不过这些话说给我们的如贵妃听,只怕她也不曾在意。
因为她根本不懂得有何区别,这倒也叫皇帝省心了。
后宫的事情,还需要有人操持,他直接封了女官,整个后宫在妃位的也就只有三个人,一个就是原如玉,其他两个分别是王家欣怡小姐,一个是柳家的如意小姐,剩下美人两三。
皇帝明显倚重王家,王欣怡入宫则封为德妃,是以严格要求她德行。
而柳家的如意小姐,当时是纯粹因为她头上多戴了一个金步摇,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摇曳生姿,怎么看怎么好看。那日皇帝还带着如玉,她一直在看那个金步摇,就用手点了她。
再一问,这小姐名唤如意。
如意和如玉只差一个名字,皇帝心里不喜,却也招入了后宫,封为贵妃。
这位柳贵妃其实也就中等颜色,她生来还就是一双大脚,又与父兄行过武,是以力气很大。因为甄选的过程当中,家里嬷嬷一直给她头上戴金银首饰,才被如玉相中。
后宫不能没有女人,这是无需置疑的。
后宫也不可能出现男人,这一直却是原如玉奇怪的。
天气炎热,她在龙床上面翻滚,手里还掐着一根金发簪,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去。
永琰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慵懒的美人午睡图,他撩袍要坐,却铬着一下站了起来,春生伸手掀开褥子,发现里面是些首饰,当真哭笑不得。
床上女子睡得很香,因为她脑中无事,所以日日欢快。
男人摸了她被下,这两日给了她许多小玩意,竟然在求-欢的时候顺顺当当就应许了他,而且,她还似乎正到了动情的时候,这几天都缠着他,差点将他掏空了去。
时已近午,春生连忙收拾东西,全都给放在了地上的矮柜上面。
他可不敢乱放,这如贵妃要是起来看不见心爱的金子,会发脾气的。
永琰侧身歪了她的旁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
不消片刻,她就睁开了双眼,看见他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你…你是谁啊?”
都已经这样亲密了,她仍旧记不住人。
他略显失望,只是哄骗着她:“你猜猜我是谁?昨天我怎么告诉你的了?”
原如玉眨着眼睛:“你是皇帝,我知道。”
永琰勾起了双唇:“对。”
她笑:“你看,我没说错吧!”
春生在皇帝身后捏了一把的冷汗,这位如贵妃动不动就把人忘记个一干二净。
到时候发火迁怒到身上是常有的事情,外面日光大好,永琰捏着她的脸笑:“今天朕带你出去玩,去不去?”
当然要去!
她抱着他用力地亲两边侧脸:“好好好,带我去带我去!”
永琰皇帝点头,回头叫春生去收拾东西。
原如玉虽然喜欢金首饰,但却不喜欢戴在头上,现在她已经完全可以在地上行走了,不过她讨厌穿鞋子,也讨厌走路,总是没有平衡感,通常时候,都坐在轮椅上面,需要别人推着她走。
真是懒得可以,不过永琰喜欢。
侍卫队在身后不远处跟着,春生推着她,这就出了大殿。
永琰换了常服,刚走下台阶,就听见一声娇呼:“皇上!”
他回头,如玉已经冲来人挥起了手帕来:“啊那个谁!我们要出宫转转,你去吗?”
自从她脑袋坏掉以后,她总是自来熟,其实总记不住人。
王欣怡步子小,几乎是小碎步一路跑过来的,旁边跟着两个宫女一边一个搀扶着些,她脸蛋红扑扑的,额上还有细汗,到了跟前连忙施礼。
永琰淡淡瞥着她的脸,略有不耐:“什么事?”
平日不来皇帝寝宫,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年纪轻轻的德妃脸红红的,一共也就见过这位年轻的皇帝三次,每次还都是匆匆的,如今人站在她的面前,他倾长的身形,俊美的容颜无一不令她的心处砰砰直跳。
王家的姑娘很多,很多,能选上她也是幸运。
父亲也曾对她说过,因为故去的太后原因,皇帝会对王家的小姐另眼相看,所以尽量提一些小要求也是可以的,既能够让后宫的其他人看清形势,又能给这位天子留下些许印象。
一早上,就有人与她说,皇帝要带着如贵妃出宫,她连忙赶了来:“请皇上怜悯欣怡的思家之心,若要出宫,能不能也带我回去看看?”
她表情恳切,眨着眼睛略显无措。
这样的神色,其实在王家也教过许多次,她是做得最无辜的。
果然,原如玉见了是心生怜悯:“啊呀,这位姐姐想家了…”
话未说完,皇帝已经打断了她:“叫什么姐姐,叫妹妹。”
她立即改口:“好吧,这位妹妹有点可怜,她想回去看看就让她回去呗,皇宫里真无趣不是吗?你说呢?嗯?永琰?”
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她也学会了叫他的名字,虽然常常不分场合不分时宜,但他喜欢。
当然了,其实多数的时候,这位如贵妃就像个话唠一样。
男人笑,伸手摆正她头上仅有的一个珠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心思还要管别人,你要愿意操劳这些事情,后宫那有大堆,不用出去玩了。”
如玉立即就把嘴闭上了,永琰这才回头再看向这位新封的德妃:“王家没有人教过你吗?想回去的话可以,不必再回来了。”
说完,也不顾她脸色发白,亲自推了如玉的轮椅,这就走了。
直到走出去很远,如玉回头,还能看见那少女站在石阶下面,怔怔的,越发远了。
她不得不发发牢骚:“你看看你,多伤人姑娘的心,不就是回家看看吗?反正也顺路,你这也太小气了点…”
马车就停在门口了,男人弯腰抱起她来,眯起了双眼来:“我伤人姑娘的心了?我小气了?马车就这么大,不然你回去吧,我带她出宫转转,顺路回王家看看?”
如玉连忙搂紧了他的颈子,干笑了数声:“哈哈…哈说什么玩笑,她既然都来了,那叫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就好好在宫里住下吧,还是带我出去转吧哈哈…”
他勾起双唇来,抱着她上了马车。
车内有点闷,春生给窗帘挑了起来,如玉靠在永琰的身上,不时往外张望,从皇宫的东华门出去,不多一会儿就上了京中最繁华的一条街上。
因为有鸣锣开道,路人行人纷纷避让。
出宫走走,一直是原如玉的渴望,她看着两边临街的商铺,只觉得有一幕一幕的东西在脑海当中闹腾,心里似乎有一团火,烧得她抓心挠肝的。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忘记了。
出来的时候,永琰亲手给她穿上了鞋子,虽然透气,但现在脚心也痒痒的,恨不能给鞋子甩了出去,她咬着下唇,呼吸都乱了。
略有熟悉的场景,偶尔会有个小男孩冒出来。
如玉觉得自己越发的喘不上气了,眼前总有一个小小的永琰,不用别人告诉她,她也知道是永琰的个孩子,或者淘气或者发怒,小模样俊俊的。
那就是永琰,她就是知道。
还有一个…
原如玉蓦然睁开双眸,叫了声停车!
春生以为她怎么了,赶紧去招呼车夫,街边都是过往的行人,她探出头去,到处寻找那一抹身影。就在刚才,一走一过的时候,分明就有个熟悉的年轻男子,身穿白衫看见她之后愣了下,然后飞快入了人流当中。
永琰面色不虞:“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还没等走呢,你这是干什么?”
如玉捂着头:“我头疼,我刚才头特别疼…”
他连忙抓过人来,就叫她靠在肩膀上面:“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她浑身痒痒的,每次沐浴都像是打仗,尤其后臀地方不能叫别人碰触。
这昨日才刚被他按在水里洗过,怎么又浑身难受。
永琰轻轻拥着她,见她脸色不对起初还以为她是假装的,不过她拱来拱去的,甚至还伸手入怀到处去抓,十分的不对劲。
他连忙给人按住了:“这是怎么了?”
如玉想哭:“好痒啊好痒!”
说着坐了他怀里也开始乱动起来,然后也不顾是在车上开始伸手解自己的腰带,春生虽然是个太监,但也立即转过了身去,永琰圈着她怕她摔着了…
蓦地,她不动了。
他低眸,看见她的手还在自己的腰后:“你…”
原如玉眼睛瞪得老大,就快哭出来了:“我…我这后面好像长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第48章 四十八
不仅仅是永琰在惊慌,她觉得整个后宫都天晕地转了。
原如玉趴在床上,不由得在被下摸着自己的尾椎,那里有一小根东西长了出来,她十分害怕,可那东西就像是了解自己在想什么一样,甚至还能自己动,可把她吓得不轻。
御医来看过,皇帝顾忌着她的情绪,并未当着她的面提及。
可是即使不当着她的面又能如何,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不多一会儿,永琰打发了人去熬药,外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才返回来见。
她整个人都藏在被底,不肯出来。
他只好伸手探进来,摸索着她的手,紧紧握住了:“没事了,别害怕。”
她怎么能不害怕?
原如玉缩在里面不肯出来,她声音闷闷的,挣脱他的手滚到了里面去:“我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你是皇帝你什么都能吗?你告诉我怎么了?我从前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放到最温柔的,坐了床边轻轻按住了她的逃离:“没事,只是你,你现在有了我的骨肉,所以…嗯,所以身体才有些反应。”
骨肉?
她一下掀开了被子,诧异地坐了起来:“我哪里有你的骨肉了?”
永琰倾身,一手就按在她的小腹上面:“这里,你不要乱动,等以后孩子生出来,我再和你解释好吗?到时候我就告诉你之前的记忆都什么样的。”
原如玉有点发傻,事实上,她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不对,她应该会选择一个生子的系统,然后提取她的数据,下个蛋。
不过比起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学聪明了很多。
有些事情是不能和永琰说的,有些事情也不能对宫女说,她得自己慢慢摸索,虽然还不确定自己的腹中是真的有他的孩子,但她却是脸色如常,假意说困了,这就在他的安抚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的记忆已经受损了,但是人还是那样的单纯。
永琰见她睡着,只叫宫女们好生照顾着,先一步离开了寝宫。
原如玉立即睁开了眼睛,这就要下床,满儿立即拦住了她:“贵妃才刚有孕,还是先歇着养胎吧。”
她白了她一眼:“不,我要出去走走。”
这么长的时间,虽然她不爱走路,但其实是能走的,她最先学会的就是对宫女们说不,果然,满儿对她没办法,只得来哄:“贵妃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就行,等你醒了,满儿就带贵妃去御花园转转好吗?”
如玉十分郁闷,她不是真的傻掉了好吗?
她随即躺倒,闭上眼睛,大概也就三五个数的功夫这就又坐了起来:“好了,我睡醒了,咱们出去转转吧!”
满儿十分无语,可怎么也拦不住她,这么一点的小事又不能时刻去通知皇帝,真叫人急死了。原如玉不仅要出去走走,还主动要穿上鞋子,的确是有些不大对劲。她伺候着人把鞋穿上,也不敢乱猜,只好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外面日光大好,她走得极其缓慢。
御花园内,百花齐放,这让她想起了一日王家的那个妃子,对她曾说过的话来,她说总有一日,这后宫当中,会有许多许多的女人,犹如这花儿一样,花团锦簇的。
满儿时刻跟着她,她略有不耐,伸手折了花枝。
园内多有花树,原如玉腿脚不大利落,伸手在花尖走过,如果吹过一股微风,她手里的帕子这就飘远了去,她回头低叫一声,满儿连忙追了过去。
她身后好几个侍卫在不远处跟着,再回头时候,一个人伸出手来这就把她拉入了花树里面去,也是如玉胆子太大,不慌不忙跟着他一直往西,在迷宫一样的御花园里面穿行。前面的男人一言不发,他看着也就二十多岁,从侧脸看能见其清秀脸庞。
走了一会儿,二人躲在一棵参天大树后面。
男子回头,看着她目光灼灼:“公主,你能想起什么吗?”
公主?
原如玉愣愣地看着他:“你是谁?”
他抿着唇,看着她的目光尽是沉痛:“我就是一个傻瓜,如果不是当初…现在你还好好的不能傻掉…”
她有些不愿意听了:“喂,我没有傻掉,我只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男人苦笑:“是,都怪我,但是你相信我,你根本不是原如玉,你是长公主!”
如玉彻底惊呆了:“你说什么东西?长公主不是一个…一个狐狸精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当中,忽然闪现了一条大尾巴来。
她眼神惊疑不定,他握住她的双手来:“可是我以为我选择了权势以后不会后悔,可事实上我错了,皇上一直在骗你,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甚至会伤害到你的性命。你的尾巴你还记得吗?你知道是怎么拔掉的么?你跟我说过的家你还记得吗?你难道不想回去了吗?”
原如玉脑中乱乱的,四周已经能听见有人在喊着她,她抽出她的手来,后退两步才是站稳:“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永琰骗我也好没骗我也好,他待我怎么样,我心里知道,我不傻的,真的。”
“公主!”
“别叫我公主,”她开始后退:“虽然你说你错了什么的,但是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宁愿相信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然后过你想过的日子。”
男人抿唇,侍卫队已经近了。
原如玉隐身藏与一棵树后,往远处走了走,然后高声叫了满儿。
很快她就被人发现了,满儿的脸已经吓得毫无血色了,赶紧把人送回了寝宫,找了御医来查。当然刚才她说谎了,说是自己走远了,然后摔了一跤。
御医才给看过,说是无碍,然后皇帝就急匆匆地来了。
他脸上的急色可不似作假,原如玉躺在床上,也下意识动了动——当然她动的是尾巴根。
就说是有他的孩子了,他的骨血就在她的腹中孕育,真是奇怪,她怎么没有一点感觉呢。
因为这次意外,永琰对她的看管更严了。
偶尔也有别的女人过来请安,不过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反倒是她略觉尴尬,宫里的日子其实也很好混的,她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能过去半年。
她入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御医说她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
虽然,那天那个年轻的男人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从未提及过,但是她知道都是真的,偶尔她也会去御书房,看看皇帝,也看看那位传说当中的长公主画像。
她的肚子真是越长越大,越长越大。
真是奇怪,她以前竟然不知道,肚子里面还可以装小宝贝。
天气变冷了以后,又变暖了。
时间在她时不时的睡眠当中过得非常的快,刚刚还过了个年,原如玉恍惚记着,她的小皇帝,似乎是二十二岁了。
嘉庆十五年,也不知道忽然就在脑海当中闪现了这么一个时令。
还有她的尾巴,她问过无数次永琰那是什么,在她的身后尾巴已经长长得能盘上她的腰了,平常肚子在前面碍事,她的尾巴又在后面碍事,简直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
不过还好,都说快到时候了,快到时候了,真就很快就到了生产的那一日。
那一天来得没有半分的防备,甚至要比御医计算的日子要早那么二十多天,早起的时候,她叫永琰给她捶腿。
王皇后——哦对,那个女人已经成为了王皇后,她早早过来探望,就坐在椅子上面看着她,永琰十分不耐,再三赶她离开。
因为宫女都在,也不好发火。
然后王皇后就哭了,原如玉觉得十分抱歉,正好御书房有人来见,永琰过去看看。她也是闲着无事,就下床安慰了那姑娘两句,说也巧,腿脚不知道怎么的就抽筋了,一下子把自己绊倒在地。
可把王皇后吓得不轻,赶紧来扶她,哭得嗓子都哑了。
她肚子疼得厉害,恨不得把自己剖开,几个人把她搀扶起来,接生婆来的时候她已经疼得打滚了,如玉长发披散开来,浑身都疼得冒汗。
王皇后生怕皇帝怪罪,更是不肯离开,女人在床上哭喊着疼痛,几个人都按着她。
那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她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知道疼,正是哭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忽然一道金光闪过。
原如玉抬眸一看,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从天而降,而她的脸竟然是那样的熟悉,四目相对之下,那个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脸的人,瞬间又不见了。唯有一件小小的东西落在了她的枕边,她下意识拿在手里,恍惚着竟然听见有人说着恭喜孩子之类的东西,剧痛令她的脑子异常清醒,那些被她遗忘的东西,一件一件一点点,这就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当中。
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原来她真的就是那个什么长公主,原来她真的是那个老皇姑。
第49章 大结局
孩子皱巴巴的。
长宁十分无语,她产后十分虚弱,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如获珍宝似地抱着那小娃娃来回在她床边转悠。是个男孩,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旁边的奶娘生怕他抱不好,直跟着来回的走。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浑身都疲惫得不能动弹,她尾巴在被底耷拉着,慢慢就闭上了眼睛。
男人一见她没有了动静,连忙把孩子交给了旁边人,这就坐了床边:“如玉?如玉?”
女人又睁开眼睛,只这一次眸色深邃,定定看着他:“永琰,你真出息了,是吧?”
他愣住,她从醒过来以后整个人都呆呆的,还从未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过话。不知是哪里不对劲,和平常不大一样。
他甚至在她的眼中看见了怒容,一个那样的感觉这就席卷了他的整个神经,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跪在了床前:“姑姑…”
长宁看着帐顶有些失神:“看看你给我起的名字,原如玉?看看你给我编造的身份,孤女?看看你现在把姑姑当成了什么?笼中的鸟儿?”
永琰惊喜交加,他怕的就是这样一日,姑姑恢复了神智,然后再不属于他!
现在他有孩子在手,两个人已经是夫妻了,也许,也许把握就能多一点呢!
他起身,又重新坐回床边,刚才就在他跪下的时候,屋里的宫女太监已经被春生都撵走了去,此时殿内无人,永琰握住长宁的手,只是尽力的哀求:“姑姑是永琰的错,可当时若不那样,只怕姑姑早已经嫁给沈清流了!他有什么好?他为了权势还不是放弃了姑姑么?”
长宁没有力气起来,正能挣脱他的手腕,人间情爱,其实她不大懂。
但是他这种执着却令人生畏,提及沈清流来了,她忽然想起其实这人也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候给她过忠告,永琰说得没有错,他为了权势,的确是骗了她,并且伤害了她。
也虽然这几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生命当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她这样被人欺骗的感觉,实在不美。
并且,她已经成功找到了她丢失的东西,完全可以等她恢复力气,然后直接回去自己的星球。
想到此处,她又闭上了眼睛,只听永琰在旁喋喋不休地与她说着这几年的变化。
她记忆力不好,但依稀记得,自己打乱了他们的历史,并且还试图修复。
可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原来并不是她打乱了历史,一切还是按部就班的在时间的轨道上面走着,她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没能扭过命运的脚步。
永琰这些年都没有这样惊慌过,他伸手推着她的身体,忍不住大叫着她:“姑姑!姑姑!”
或许是他声音太过凄厉,长宁不得已又张眸看着他:“我太累了,叫我睡一会儿。”
她元气大伤,这一次可是真的累了,男人眸色慌乱,抓着她的手摇晃不已。
在她面前,他还是那个孩子。
长宁伸手轻抚他的额头,给他稍许安慰:“不用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
他怎能不担心,更加的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来人,快给孩子抱过来!”
说着又来伸手探着她的呼吸,她太累了,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不消片刻,襁褓当中还在睡梦当中的孩子就被抱了过来。
长宁听见男人的怒斥声,下人的求饶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她略觉厌烦,更是闭上了心眼,彻底进入了睡眠当中去。
孩子哭得没完没了,可她却是丝毫不动。
皇帝就像是疯了一样,春生赶紧叫了几个人勉强把人按住,才算没让他做出更疯狂的事情,贵妃产子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禁语。
不过皇帝却是不朝,在寝宫整整呆了七天。
孩子一直有人专门照看,他每天都叫人带过去给贵妃看,可满儿等人却是从未见过贵妃睁眼,春日才过,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他这么长时间不去早朝,自然有人诟病,可无数人进宫相劝,却都铩羽而归,连皇帝的人都见不到。
长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他一脸颓色,正坐在床边发怔。
她睡了几日,有了些力气,这就坐了起来,四目相对,永琰赶紧倾身抱住了她:“姑姑我错了,永琰错了!”
他抱得很紧,整个人就像似才有了点人气。
她实在不解:“永琰,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男人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却是诧异地看着她:“我什么样子?”
长宁皱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人世间的情爱要是都你这样,我真觉得不值得。”
正遇着外面又有大臣来跪,她看着他的目光更是冷厉:“先把你的事情做好,像个男人一样。”
永琰点头:“那姑姑等着我。”
她揉着额头:“快去快回。”
他再三叮嘱了,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长宁再看见孩子的时候,他已经好看了一点,不过按照她的审美观点,这孩子简直不能更丑了,从前她们星球上面下个蛋,从中出来的孩子,都十分漂亮。因为生产时候经历的疼痛也让她介怀,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宫女们都一直在她身边,夸赞孩子好看。
就连过来探望的王皇后,也按耐不住心底的羡慕,常常被孩子吸引。平常到她寝宫走动的人多了,也不管她是不是在休息,也不管她想补想见,大多都是来看孩子的。
她越发的焦躁,尾巴已经全部痊愈了,那个飞行器的钥匙,系统文件都已经全部找回来了,不过她还在犹豫当中。
永琰总算回到了那个干干净净的模样,她这几天并未叫他近身,一待有空他就抱着孩子往她身边凑合,小小的孩子儿全身都软得不像话,有时候塞到她怀里时候,她甚至都不知所措。这小家伙只会哭,饿了哭,渴了也哭,尿了哭,困了也哭。
她无语,偶尔听她哭得厉害,就伸出尾巴来盘住他,说也奇怪,这孩子也到她这儿就不哭不闹咯咯笑,永琰称为母子连心的天性,她却嗤之以鼻。
等她完全修整好自己的身体,也联系上了自己的家乡,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小小的婴孩,他们都说越长越好看了,可在她的眼里还是那样柔软,经受不住一点的打击。好吧,其实她的确是有些嫌弃的,但看在好歹是自己生的,勉强逗弄逗弄。
永琰仍旧日日来,可她回家的心却越发的强烈。
前两日王皇后晕倒了,非叫皇帝过去看看,说是想念家人,各宫的贵妃都来她这哭诉,说想回家,她在脑中搜索了一下,发现皇后要比贵妃权利大的多。
却不明白为何来她这哭诉,后来等永琰回来了,这才知道她们的用意,她心烦,索性连他都给赶了出去。
十六的月圆之夜,一直守候在长宁身旁的嘉庆帝从梦中惊醒,却见里间寝宫内只有孩子,他大惊失色,从窗口才看见她全身就披着件白袍,毛茸茸的大尾巴就在她身后展开,他从窗口一跃而出,才得她回眸一笑。
长宁手里拿着的那东西一直在闪闪发光,她乌黑的长发就披散在后背,犹如天上下凡的仙子一样,他担忧多日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母后说得没错,要发生的始终会发生,姑姑最后也非要回去的是吗?”
她仰望月空,只是笑:“是啊,我要回去了。”
他试图慢慢走近,见她并未动,更是大力将她抱住了:“姑姑难到就没有半分留恋?我对姑姑的心日月可鉴!”
她微微扬着脸,看他俊美的容颜:“其实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牵挂的人,不管我去你的记忆多少次,都始终和你牵绊很深,但是我出来很久了,想回去看看。”
永琰抵着她的额头:“姑姑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但凡你对我还有半分的情意,就再给永琰一次机会,一次只有我和姑姑的机会,好么?”
有温热的泪水落在她的脸上,其实几十年对于她来说,还真的只是青春期的一瞬,这个世界的情感太过疯狂了,可她唯独缺不知心动为何物。
王靖言也好,沈清流也好,永琰也好,她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永琰却忽然抚上了她的心口:“如果有一丁点对我的留恋,那就试一次,好吗?”
她微怔,握紧了数据库的地图,长宁把眼睛闭上,她尾巴一扫,这就把人弹开了。
天空当中月色很美,她看着那月中光景,忽然想,带我去我心中的地方去吧…
这就凭空消失在了男人的面前。
黑暗当中,不知是谁掀开了幕帘,长宁懵懂地坐了起来。
只见室内光线昏暗,就在面前的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人手里牵着个男孩,他的模样是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陌生,女人对她笑靥如花,她回想起这是哪里来,忍不住对那孩子摇了摇尾巴,只把他吓得一下钻到了女人的身后去。
长宁更是失笑:“小永琰…”
后记——大明王朝的历史上记载了一位长公主,
扶持幼帝皇侄儿终身未嫁,后人称之为老皇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