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说自己,云笙忽的转过身来,他伸臂抱住了缩成一团的颜淡,伏在她弯下的背上苦涩道:“我曾经多次回想,都懊悔不已,为何没在那年拉住她的手,或者与她同去,她叫我等她,可我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现在音讯全无…”
颜淡抬头,他抱得很紧,她要转过身来却被他按住:“别看我…”
她叹息道:“是为你作画的那个人么?”
云笙点头,他的额头抵在她背上:“她原本是我的未婚妻,爹娘也没有嫌贫爱富,可她忍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非要出去闯荡一番….她走的那一天为我画了一副画,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觉得配不上我,心想着勉强她留下来日后也难心安,不如叫她去,我等她就是…”
“是啊,”颜淡的后背已是被他的泪润湿,他也是这么冷吧,一个人…她苦笑:“偏是我们这样笃定的人,才苦苦的等,可却总也等不来…”
云笙点头:“我等了足足五年,爹娘为此成日焦虑,原本不想叫他们再为我担心,找个人嫁了算了…”
颜淡深有同感:“由于一些事,我过了七八年不正常的生活,后来失忆流落大兴,我娘临死前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我爹爹现在就盼着我娶你,然后去过常人过的日子…”她喃喃道:“我始终不孝。”
云笙松开她,他拢好衣衫,悠闲地躺在了一边:“现在想起她临走时不舍的样子,终是犹豫不决的,我若是拉住她,两个人就此成亲,现在又是什么光景呢…”
颜淡复又无力趴在双膝上,她撇嘴道:“我走的那日冒雨回去见他,可是他亲自将我送上马车,现在想起来,若是抱住他,撒泼打滚儿无不用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着我一点…”
云笙道:“她为什么自卑呢,大周很难找到她这样温柔的女子,她待我一心一意,为何偏生将我推得那么高,自己却趴在泥土上呢…”
颜淡道:“他先是权倾朝野,后有退隐之意,虽然有点别扭,但是从未迁怒于人,这个人呀,最好哄了,那时我多半都是任性胡闹,他却一一容忍,反而宠溺我…真是个傻瓜。”
云笙道:“你说我还要等下去么?这种日日夜夜的煎熬,可怎么办?”
颜淡道:“等吧,”她不确定道:“一个人愿意出现,也要另一个人愿意等才行…”
云笙:“…”
颜淡心情大好,她转过头去对着他笑靥如花:“不然我们同仇敌忾?继续圆房叫他们后悔?”
云笙也笑了:“然后咱们一起过着温馨的小日子?就像那个木雕所说的?”
颜淡点头,挤眉弄眼道:“你看得懂它?我看这样不错,到时候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如何?”
云笙叹气,他站了起来,然后俯身瞪着他:“颜淡,你做不到的事不要胡说,不要轻易的说娶我,”他抚额直起身,竟是向门外走去:“我会认真的,”走到船口,他停下幽幽道:“那样也许我会做些疯狂地事——比如相信你的话。”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颜淡看着他的背影,顿时哽住。
慢慢步出船口,她委身坐在水榭边上,看着头顶的月亮,思念漫延开来,裴毓…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颜淡没有回头,她看着月亮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怕回去不好交差么?”
身后的他不说话,她叹气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我再等他一等,你等了五年,我才等了一年,大不了等我爹爹想开了我就去大兴找他…”
月光映在她的身上,孤寂的身影斜斜歪在那,他眸光一紧,差点就要冲上去抱住她。
颜淡看得眼睛发酸,她伸手在腰上解下一物,正是那个木哨,她看着水中的月亮,伸脚在水中搅了搅,直到将它打碎,复又圆明…
将木哨含在口中,颜淡用力吹响,一声,一声一声响了起来,传出去好远好远,水波荡漾,她垂目道:“裴毓,我一个人很冷…你怎么还不来?我想你…”
他举步刚要动,她已然猛地跳了起来,只见颜淡对着湖水又吹了一声木哨,她大叫道:“裴毓!你听见了么!”
“我听见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颜淡怔住,她慢慢转身,梦牵魂绕的身影虽是狼狈不堪,却犹如第一次张开眼睛看见他的那时一般,一样一样的…
原本以为他的容颜已经模糊,此刻竟才发现,原来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神情他的脸,一直在她的心中,不曾忘记。
“裴毓!”颜淡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因是感冒,勉强起来码了一些,不要嫌弃瘦啊~妖妖会一点一点尽快更新的!
真心 ...
月色下,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忽然就出现在她的身后,颜淡大叫着扑了上去,裴毓发冠歪着,衣衫亦是皱皱巴巴,他略显狼狈,一把将颜淡狠狠搂在怀中!
“裴毓!”颜淡搂着他的颈子,竟是越笑越心酸心酸:“你真的来了!”
“嗯,”裴毓一脸的倦色,他轻轻蹭着她的脸,继而被她的唇堵住…两个人唇齿纠缠了半晌,这才放开彼此,一边跟来侍候的小厮在一边探头探脑,被颜淡瞧见,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拉着裴毓走进了水榭旁边的船上。
里面烛火被灭,唯独小窗口处,映着淡淡月光,颜淡拉着裴毓的手,甜甜蜜意在心田荡开。多日来缠绕心头的思念,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这个人,是她的男人,是她喜欢的,是她等了也终于等到的,她迫不及待地再次吻了上去,双手已然等不及使劲拉扯着他的衣物,
正是情动之时,裴毓却是一把将她推开,他窘迫地抱住她说道:“我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坐马车赶到半路,接到了守礼的急信,说你爹爹给你安排相看了个非常好看的男子,怕是来不及换了三匹马这才到京城,已经、”他抬袖伸到她的鼻尖道:“我已经好多天没有沐浴了,身上都要馊了。”
颜淡伸手握住他的手,俯首在他的袖口闻了闻,轻笑道:“我只闻到了你特有的香气。”
裴毓好笑地抽回袖子,他坐在小桌边,只觉得颜淡在身边,这种感觉很安心。
颜淡凑了过去,她靠在他身上,两个人依偎着看着窗外的月亮。
裴毓打量着小船内的摆设,发现桌上的红烛很是特别,那烛台…他眯起了眼睛,转头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颜淡愣住:“什么日子?什么什么日子?”
裴毓回想守礼给他的信,上面只说务必在今日晚上之前赶到这个什么西月湖的水榭,他进京城之时,城门差点关上了,仔细打听了守城的兵哥儿这才及时赶到,现在看着这个小船,再看颜淡衣衫,他不悦道:“你碰别的男人了?”
颜淡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她指天为誓:“苍天可鉴,除了你,现在除了你我谁都不想碰!”
裴毓拍下她的手挑眉道:“我那侄儿呢,他没找过你?你没碰他?我不相信。”
颜淡连连摇头,她低声说道:“他是来找过我,但都为了一些别的事…真的。”小小的说个小谎,她不愿意他们两个人加深隔阂。
“那今天呢?”裴毓眼波横扫小船船内摆设,地板上竟然还有一床薄被,凌乱不堪,还有那枕头,他盯着看了良久,月光下,两个枕头并肩挨着,显得是那么的…碍眼。
“今天、今天是…”颜淡结结巴巴道:“本来是有个公子的,他、他就是我爹爹想叫我娶的…当然我也是等你不来,就寻思他看起来挺顺眼的…呃,是打算娶他,诶,你别生气别生气,都怪我想叫我爹爹高兴就应了亲事…今天,嗯…今天是来圆房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见到裴毓凛冽的目光杀了过来顿时大叫道:“不过我没碰他!”
“真的?”他瞪她。
“当然!”颜淡急急道:“他心中也有人,我俩都说好了,我等你他等她。”
裴毓不快道:“这么说他心中若是没有人了,那就圆房了?”他靠在一边,神色疲惫。
“不是!”颜淡否认道:“别瞎想了,”她挨过去小心翼翼地靠在了他的身上:“我只想碰你,别人不行。”
“真的?”裴毓揽住她,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
他口中呼出的热气轻轻划过她的耳边,她刚一动,他竟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裴毓…”她转头贴上红唇,他再不扭捏顾忌身上的味道,两个人慢慢倒了下去。
颜淡趴在他身上,她脑子中只有一句话咆哮着:要他!要他!
不多时两个人便是赤身相见,身下的他情意萌发,她伸手一把将那热灼握在手里,许久未做那档子事,颜淡心急,也未做太多挑逗直接将他纳入自己体内,两个人皆是满足地轻吟出声…
外面满月正圆,屋内鸳鸯情正浓,正是小别胜新婚,当颜淡二人最终累极相拥而眠时,她们只是对拥有彼此感到满足,至于其他,早已无力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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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有人在叫,颜淡已是几天未曾睡过如此香甜的觉觉了,她不耐地应了一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裴毓——裴毓呢?薄被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下,她仍是一/丝/不/挂,小船内只有她一个人,身边褥上早已凉透,颜淡惊慌失措,她胡乱穿上衣服,跑出船外,水榭上站着几个小厮。
不是梦,不是梦…颜淡四处张望,那几个小厮走近来,一人躬身道:“小姐,云主君呢?该起身了。”
颜淡皱眉道:“什么云主君?”
那人垂首解释道:“圆房了就该唤主君了。”
她挥手道:“我们没圆房…”
几个人看着她,面面相觑。
他们如此定然是没瞧见裴毓了,不可没能是梦…她抚住心口,他去了哪里,几个小厮茫然无措地等着她,只好先回府再说。
周氏一早起来就笑得合不拢嘴,定是圆房了,圆房了,不然颜淡早溜回来了,这下放心了,女儿果然听话了,若是娶了这云公子,她们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他每日就看看孩子,这日子便是美死了。
等了一会儿,有人前来通报:“小姐回府了!”
他喜道:“快叫她过来见我!”
颜淡以为有什么事,急忙过来见爹爹,他见女儿换了新衣,拉过自己面前仔细看着,越看越是高兴,她那颈子上…看来昨晚很激烈啊。
“女儿啊!”周氏语重心长。
“嗯?”颜淡漫不经心。
“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啊,”周氏叹气道:“我总怕你突然变卦。”
“我会负责的,”颜淡抱住爹爹喃喃道:“这次不会变卦了。”
“好好好,”周氏笑道:“爹爹最爱听这个话了。”
“爹爹爱听就好。”颜淡严重怀疑,她的爹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啊。
周氏又道:“我已经想了几个孩子名字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用得到了呵呵。”
颜淡心乱如麻,她惦念着裴毓的事,哪里有心思谈论孩子名字的事,她随口应道:“叫什么啊…”
“嗯….”周氏笑道:“我想了几次觉着还是叫公冶淡云好听些,还有你们两个人的字,你说呢?”
“啊?”颜淡怔住:“什么,”她诺诺道:“我要娶的人不是他。”
“什么!”爹爹周氏腾地站起身来:“你再说一次!”
“爹——,”颜淡索性把话一次都说了:“我昨晚是和裴毓在一起的,就是大兴的那个男人,我要娶他,云笙他——我不能娶。”
“公冶颜淡!”周氏气得浑身哆嗦,颜淡连忙上前去扶,他却挥袖甩开她的手,回头瞧见那执家法的那根藤条便就在堂前供着,那是妻主备下的,早年公冶颜红淘气时候曾经挨过,那时周氏怜她年少曾抱住她替她受了一鞭,只那一鞭便登时昏了过去。
他上前一把取下,鞭指颜淡:“跪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未好,有些不在状态~好吧,妖妖明天双更补上~也不要太期待哦
不喜 ...
周氏气得浑身哆嗦,他取下堂前藤鞭,指着颜淡大喝一声:“跪下!”
颜淡连忙跪下,她怕气坏爹爹,跪爬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袍角认错道:“爹爹别气坏了身子,是颜淡不好,总叫爹爹忧心。”
闻讯而来的公冶颜红也是扶住了藤鞭:“爹爹消消气,颜淡身子骨不好,可别打坏了。”
周氏向后一步,挣开她的手怒道:“知道成日的叫我忧心她还如此的不省事!那亲事是可是她一口应下,颜红你说说我可逼过她了?人家公子与她去了水榭,你们说亲事怎么退?人家公子还怎么嫁人?那孩子我是真心喜欢,她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颜淡点头:“云笙是很好,所以我更不能伤害他,昨晚我根本没有碰他,其实…”她期期艾艾道:“其实我昨晚是和裴毓在一起。”
“什么!”周氏怔住,继而不屑道:“看看,还是个皇族中人,一点礼数都不懂,来了不是先来见我,倒像个狐媚子了!”
“爹——”颜淡皱眉道:“昨晚他只是心急见我,我会带他来见您的,再说原本在大兴我们就是夫妻,哪里逾越了?”
“别!”周氏说道:“这尊大佛我们家供不起!”他将藤鞭塞到颜红手中转身说道:“带她去你母亲面前跪着,执家法三十!”
“爹!”颜红为难道:“有话好好说,既然颜淡没碰人家云公子,万事还是好商量的!”
周氏叹息道:“不是爹爹成心要拆散颜淡的姻缘,只是那裴毓贵为亲王,哪里能安心做一个后院男子呢?这样的男子如何与她一心一意的过日子?更何况宫里那位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家呢,若是一口咬住了颜淡在下孝期娶亲,怕是全族都要受到牵连!再者,娶一个旁的公子平淡的生活这样最好不过,那个一向任性胡为,若是哪日恼羞成怒,咱们公冶府还能有安生日子?”
颜淡知道周氏说的句句是礼,可是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娶裴毓,哪里还顾念那么多,她高声说道:“爹爹不必担心,颜淡会入宫说明一切的!”
“胡闹!”周氏回头道:“叔侄争一妻,有违伦常!你终是做过韩霄的妻子,怎么能又娶他的叔叔?此事到此为止,莫要再提,云家的亲事,我亲自去提,婚期如约!”
说完竟是甩袖而去!
公冶颜红江藤鞭重新放置在大堂前,他扶起颜淡劝道:“过两日爹气消了再好好和他说罢,先别提这事了。”
颜淡摇头,她没想过爹会这么反对,转身就走,却听见姐姐问她:“这是要哪里去?”
她无精打采道:“去娘那跪着,想和娘说说话。”
颜红见她委屈得紧,便也不去管她,只管去祠堂那和娘说说便是也好的。
再说周氏打定主意,要去儿媳家探探云笙口风,他这边拾掇一番,正是叫小厮备了马车,刚要出府,却在府门口站住了,迎面而来一辆华贵马车,就停在了公冶府的门口,他站在自家门口的马车旁边,看得真切,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了出来,车内人慢慢掀开了车帘,那动作只一眼就觉得无比优雅。
从车内下来一名男子,只见他白玉发冠高高束起,一小绺编着玉石的流苏垂在两耳后面,饱满光洁的额头,两眉之间还有着一点红纱。此人面相极好,他身上穿着大周流行的名贵装束,可却怎么也不像是大周闺中儿郎那般柔弱之姿,看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略显贵气,也不知是谁家翩翩儿郎,真真是美如冠玉,端庄雅致。
正是疑惑间,周氏一眼瞧出了那带着帽子的车夫,不正是颜淡在大兴带回来的那个守礼么,他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这就是那个裴毓…他暗自打量着,如果记得没错,那个男子今年二十有——七了吧,这个——
守礼已然看见了周氏,他低声对裴毓说道:“那个就是驸马的爹爹周氏。”
裴毓扯开嘴角,他想扯开一点笑意,守礼在一边小声提醒道:“主子,太僵硬了。”
裴毓倒想自然点了,可他也不知为什么,心中忐忑得紧,紧张着呢!
他也顾不上别个了,那周氏已经将手伸给了一旁的小厮,再不过去怕是人家要走了,裴毓上前几步,先躬身叫了一声:“爹!”
周氏抬脚刚要上马车,他想走,可这一声爹,若不是有小厮扶着,怕是就要打一个趔趄了。
他叹气,回身说道:“公子是哪位,我公冶府可只有一个儿子早已嫁人多年。”
裴毓见他脸色,便知是不待见自己,他也不含糊,一撩袍角双膝已然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给周氏磕了三个头,垂首道:“爹爹在上,小婿裴毓有礼了!”
周氏愣住,他本不打算接待这个裴毓,可人家上来就是磕头,倒脚他有点无所适从了,看着这如玉的一个人,跪在那里,双腿处已然被尘土污了,竟然看不过眼,觉得很是碍眼,街上已然有人探头探脑的了,他叹息道:“跟我进来吧。”
裴毓起身,守礼帮他拂了拂尘土低声道:“我去找驸马!”他略一点头,守礼便另去了,他跟在周氏身后,总算觉得那颗心,跳得平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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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府的祠堂中,颜淡就跪在母亲灵前,她想念娘亲,想着临终竟是都未见到最后一面,心中更是愧疚万分,絮絮叨叨和娘亲说了一会儿话,正是说道自己要娶亲地时候,守礼找到了这里,他悄悄潜入的后院,先是不敢太过于声张,可转念一想,驸马早就吩咐过小厮们,他和新之是不受他们管束的,这才放心大胆的游走。
“驸马!”守礼在祠堂门口叫道,他不敢贸然进去。
这许久没听见过的称呼使颜淡一下愣住了,她回身瞧见守礼,起身走过来说道:“仔细叫我爹爹听见了。”
“呃…”守礼说道:“小姐,主子来了。”
“嗯,”颜淡应道:“我知道,可是他又走了,我还没去找他呢。”
“不是呀,”守礼急道:“是来府里啦!”
“啊?”颜淡抬脚就走:“在哪里?”
“正在堂前呢,周主君好像不怎么待见…”
“没事,有我呢!”颜淡一边走一边安抚守礼,忽又想起昨晚,不由得好奇问道:“你说裴毓昨晚跑什么,和我一起回府不就行了么!”
“小姐您不知道,”守礼耐心解释道:“这是男儿的心思,要见小姐您的爹爹,那还不得好好洗漱一番,好给老人留下最好的印象?”
这——颜淡暗自失笑,原来裴毓也在意这个啊。
周氏端坐堂前,裴毓坐在下面,他就知道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一准得了消息就得巴巴地跑过来,你看,一溜小跑,说着就来了。
颜淡腾地就跪在了堂前,她高声谢道:“谢爹爹成全!”
周氏皱着眉毛恨恨地瞪着她:“我成全你什么,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云家的亲事不可更改!这位公子——”他拉长了声音:“贵为大兴的摄政王,怕是我们高攀不起。”
裴毓闻言登时起身跪在了颜淡身边,两个人齐齐俯首,颜淡哀求道:“爹——您就成全了我们吧,除了他我谁也不娶!”
裴毓也道:“我与颜淡在大兴本就是夫妻,如今那公子也是心中另有他人,请爹爹三思!”
周氏看着堂前跪着的两个人,他想起了当年,公冶明诚去周府提亲,自己的爹爹也是百般不愿,自己与她的原配夫君本就相识,后来他故去之后,那府上一双儿女无人管束淘气得紧,公冶明诚亦是头疼不已,两个人在许愿树下相遇,一个想要个能照料一家人生活的明理夫君,一个想要一个没有小侍的妻主,然后他们一拍即合,偷偷见了几次面,公冶明诚便上门提亲,爹爹心疼他做填房,可是他心甘情愿,因为良人难求。
想着过往,周氏不由得放软了声音,他思来想去还是退后一步:“我看那云笙那孩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等你们成亲之后再和他细细说明,然后再说吧,若是有心,终是还能入府的!”
这什么意思?裴毓不语,是要他做小么…
颜淡爬起身来,一骨碌跑到周氏面前,她摇着爹爹手臂恳求道:“退了亲事吧,我不能娶他,你看我娘这一辈子也没纳一个小爷,到我这仍是不能辜负裴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