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试探,这个认知在脑中生了根,为了所谓的皇朝权势么?扶苏失望透底,谁不知道她一向远离政治中心,有必要这样么…
原以为沮丧的心情回去躺一会就能缓和些,谁知道刚一回来,宫中就来人了,相熟的小太监急急跑了来,说是爹爹与人打起来了!
她的父君在后宫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名义上这个人已经死了,所以只能唤他爹爹,这个称谓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极其低微的称呼,他们以为只有地位低下的人才会这样,扶苏却不以为意,她觉得能像普通人那样叫着爹爹也是一样很幸运和幸福的事情。
扶苏的亲爹,原来是女皇的暗卫,早在她还只是二公主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后来她娶了相府公子,也就是路君后,一路走上权势的巅峰,才为这个只有号码牌的人赐名如尘,他相貌出众,也曾荣宠一时,后来朝中大臣联名上奏,女皇为此人连孕两子,又因三两日没去早朝,这便以那蛊惑女皇的罪名论罪后宫,当时女皇临近产期,割爱将他关禁在冷宫,对外宣称此人已死。
这件事只有路君后知道一二,后来容贵君进宫,女皇倒似忘记了如尘,一心宠着这小主,虽然也没给他留个后,但是对他几近百依百顺,他与君后两人一直是两相生厌,为了争宠各不相让,容贵君虽然是异国皇子,但是因也不好挑起两国事端,这路君后还真不好下手,久而久之在后宫竟也成了气候。
冷宫中只有一个人住,就是如尘,扶苏和扶颖的爹,他从不会步出一步,别人更不会走进半步,因为在后宫之中,那是禁地,除了常贵每月出来采办任何人不得出入,那里面所有物件一应俱全,侍候他的正是这个叫常贵的老太监。
昨晚也没发现这如贵君有什么异常,他平日里喜欢练剑,雕刻,以及睡觉,因为早年做暗卫的时候日夜难眠,自从进了冷宫他就一直注重睡眠,就算偶尔精神失常,也会准时入睡,可这常贵派来的小太监却说他一大早就不见了,等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跟容贵君打了起来,这还了得!
众人好说歹说是将人分了开来,送回了冷宫,那容贵君何时受过这等气,他带着群宫人就冲进了冷宫,然后就是混乱。
扶苏进宫的时候事情已经抑制住了,女皇和路君后都齐齐出现在了冷宫,容贵君等人在一边气愤填膺地跪着,她顾不上仔细看他那张愤怒的脸,因是脚伤未好,可是小鱼儿扶着一路来的,她的爹,如尘贵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他也跪着,上下打量着没见什么伤处,她这才放下了心。
先过去见礼。
“扶苏参见母皇,父君。”她们姐妹三人都尊称路君后为父君。
“你来得倒是快,”女皇面色不虞,淡淡道:“既然伤着了,就坐下吧。”
小鱼儿连忙扶着她坐下,路君后与女皇齐肩坐着,他心中暗笑,面上却不露一分。
“说说吧,”他看向容贵君:“怎么回事?”
容贵君一脸委屈地看着女皇:“皇上可要为我做主啊,瞧瞧这个疯子给我打成什么样子了?”
扶苏听了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果然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看向爹爹,他却皱眉看着容贵君,很是出神。
女皇看着如尘,深邃的目光却看不出一丝波澜:“如尘…”她停顿了一下,等他看向自己这才问道:“你打他干什么?”
“对啊,如尘哥哥今天怎么出了冷宫了?”路君后奇道:“你怎么和容贵君打起来了?”
如尘这会脑中十分清楚,他似想了一会,这才答道:“他先打我的。”
没等女皇开口,扶苏问道:“他打你哪里了,还不说给君后听听?”
“他骂我,还叫人拉着打我,还掐我胳膊了…”
如尘点头,他将袖子拉得老高,急的常贵连忙按住,这一边可有不少女侍卫呢,扶苏也是三两下蹦到他身边,跟着常贵拽住气力奇大的爹爹。
“好啦好啦,不看了不看了,”她哄骗道:“君后和母皇都瞧见了,爹爹别闹了…”
“谁是你爹?”如尘啪的一下拍掉她的手:“你是谁儿啊?”
扶苏再伸手,他伸手欲打,她连忙躲了开去,路君后笑道:“弟弟你看,他现在有了病症,就连我也得唤声哥哥好生哄着,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罢!”
容贵君知道冷宫中有这么个人,可一直不得一见,听路君后这话音儿是不打算追究他的过错了?这口气难以咽下,抬眼看着沉默的女皇,他咬牙道:“我在御花园遇见的他,还以为是哪个殿中的才人,不想他不懂规矩,还打了我,若不是追到这冷宫中来,还不知道后宫还有这么个人,皇上,您不知道,这冷宫中竟然有侍卫队!”
女皇眸光闪烁,她看向扶苏,扶苏也不急着分辨,只回应道:“难道容贵君不知道,这后宫之中,冷宫之地是禁地么?门口的牌子分明写着,任何人不得擅闯,擅入者…”她没有说下去,容贵君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后面几个字是什么,就在冷宫的门口有一块大木牌,上面写着擅入者杖毙。
“我…”他急道:“那他呢,他也跑出来了…”
女皇状似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看向路君后:“君后以为如何?”
路君后迟疑道:“这…两个人都有错,既然是后宫之事,本应由本君来处置,如尘哥哥他有癔症,这么多年都没出冷宫半步,就算了吧,至于容贵君么,”他仔细打量着女皇的脸色:“他实在不该闯进冷宫,这里本君可是明令禁止入内的。”
女皇皱眉:“他伤得不轻,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就算了吧。”
容贵君本是一脸气愤,后来被扶苏这么一说,登时有些害怕了,他也曾问过女皇关于冷宫里那个男人的事,她可是再三说过,离那个男人远些,不然出了什么事她不会管。
这会女皇明显是偏向于他,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托大,只默默垂首不语。
“那好吧,”路君后厉目道:“可不能再有下次了,容贵君若是再罔顾君令,就得来陪如尘哥哥了!”
女皇似是满意地点点头,她一脸温柔地看向他:“还是你让人省心些,这里就交给你了,朕还要政事要忙,就先走了。”
几人连忙恭送圣驾,女皇带着一行侍卫队浩浩荡荡出了冷宫,她在大门口那个牌子前面停留了片刻,不多时,常贵出来了,她凤目凌厉,戾色加深,却是只淡淡道:“这个牌子太小了。”
常贵欠身:“老奴明白。”
且不说女皇大步而去,这容贵君也是得了赦令,连忙带人离了去,扶苏和小鱼儿将爹爹扶到了一边,路君后坐在桌边,先只是轻轻喝着茶水,听着如尘的满口胡话。
等到这一杯茶水喝下肚了,他这才轻轻放下,笑吟吟地看着他父女二人说道:“本君原来还真不知道这冷宫的茶水是这般好喝,不知道如尘哥哥知道这是什么茶么?”
如尘瞪着他:“谁是你哥哥?这是我们三儿给我的好东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扶苏不好意思的向君后点头:“这是我闲暇之时炒的天香茶,只是心疼爹爹罢了。”
路君后站起身来:“父慈女孝本是天地自然之事,三公主真是一片孝心,只是你的侍卫队都送进了冷宫,这,可不大妥吧?”
她叹息道:“我爹发病的时候越来越紧,不派人看着他,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呢,还望父君体谅。”
“体谅…”他回身看了眼身后的宫人,淡淡道:“这个是必然的,你是本君看着长大的,对你一向是与靖儿无异,你们姐妹三人一向亲厚,皇上本应该多看顾着你些,可她的心思多半都花在了朝政上面,剩下的呢…”他嗤笑道:“都给了那容贵君,可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扶苏垂目,如尘却是忽然将她抱住:“三儿!你怎么才来啊,你爹让人打了!”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只觉得十分疲惫,果然自己是不适合勾心斗角的料,那君后在冷宫逗留了一会,明里暗里就想和她联手扳倒容贵君,她不傻,也在爹爹胡搅蛮缠的时候躲了开去,她的爹折腾了一天,又是让她给捶背,又是要吃她做的饭菜,后来又不知怎么追着她打了起来,幸好常贵将他抱住,她才得以脱身。
小鱼儿扶着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公主府,不想还有客人等着她,是她的婆母连旭,连城母子等了她半日了,本来也是想敷衍一下,不想人开门见山就说要一顶轿子将连玉抬进门来,她一只脚还肿着,竟是气极,忘记了脚伤,抬起一脚便踢翻了椅子!
“你们眼里还有我么!”

相约西厢下

第二十三章
扶苏这一动作之间,脚面胀痛难忍,差点落泪摔倒,幸好连城在身边扶了她一把,这才稳住身形,他脸色微白,默不作声,她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厉声道:“谁让你来做说客的!”
连城双唇紧紧抿着,半晌才吭声道:“没有谁,连玉他是真心喜欢我,反正以后也会有别人,不如…”他话还未说完,灼灼目光似要将他融化,扶苏在小鱼儿的搀扶下坐好了身子:“闭嘴!”
她看向连旭:“婆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三番五次地要将府上公子送进公主府,我与连玉相识以来,一直以礼相待,将军府以婚事相压,原想着早也娶晚也娶这便求了赐婚,可他这般任性,使得三书六聘连城成了公主府的正君,姑且不说这生米煮成熟饭是谁的主意,那天我二人都下了药又是谁的过错,你们以为若非是我,换了别个也都能轻易罢休?”
“那…”连旭叹息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玉儿他也是一时糊涂…”
“他一会儿糊涂一会儿任性,还想怎么样?嗯?你们将军府还想怎么样?我这公主府的后院就非要是你们连家的天下了?敢问婆母大人,你到底是想保住地位权势,还是要两个儿子的幸福?”她看着面前这个昔日的将军,如今已变成了个畏畏缩缩的女人,连城一直垂目站在一边,他一手伏在桌边,无名指还悠闲地敲着桌面。
扶苏轻笑出声,凌厉的目光直射向他:“其实你们想要将军府荣华一世,那也简单得很,也不必搭上一个连玉,就把连城领回府去,只一封休书,成亲也未过一月,他仍是护国大将军,可护得你们周全,不是么?嗯?”她冷哼道:“何苦指望我这块扶不起的烂泥呢!”
那休书的话一出口,连城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磨蹭着走到她面前,抬眸道:“你生气了?”
连旭本就是被老太君和夫君磨着才来的,她不善言辞,这会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急切地看着自己儿子,连城拉起扶苏的手,放柔了声音低喃道:“我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休我…我不要休书。”
扶苏伸手推开他,目光缠住躲闪着的连旭:“还是现在就领回府去?本公主成全你们!”
连旭干笑两声:“公主说的哪里话,城儿也是为你着想…连玉的事以后再说、嗯…以后再说。”
“别,”扶苏再次推开靠近的连城:“我不想再有人来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婆母大人还是给连玉另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然我去求母皇给他指个也行,只不许再来招惹我,还有你,”她瞪向一脸无辜的脸城:“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若是这么想找个兄弟一同侍候我,也简单的很,明个就抬几个进来!”
连旭只知道早个时候这个三公主性情柔顺,据说她是最没脾气的,此时扶苏一脸淡漠,坐在那里却是不怒自威,自有一番皇家风范,她柔美的脸,竟让她产生了错觉,仿佛是多年前的,那个二公主,谈笑风生,七窍玲珑心思…
连玉的事怕是不成了,她看着长子在扶苏面前,也像是个无措的孩子,心中起了愧疚之意,轻轻咳嗽了一声,转移了扶苏的注意,见她看向自己,这才坦然道:“此事与城儿无关,公主切莫与他生气,玉儿的事我回去自会商酌,就此作罢,你们夫妻还是和和美美才是。”
扶苏折腾了一日也是乏了,她无意再争执下去,伸手叫来小鱼儿,只对她欠身道:“婆母既然都来了,你们母子就好生聊着把,今日实在倦了,失陪。”
小鱼儿连忙来扶,两个人也没管那母子作何反应就走了出去,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暑气渐消,全然是微凉的夜晚,扶苏身上还是早上去学士府的那件衣服,她进宫的时候急了一阵,那些汗意早就吹散了去,此刻只觉得身上黏黏的。
脚伤未好,她还不敢洗澡,叫小鱼儿打了些水,自己拿了手巾拧了水,仔细擦了擦身前,穿了裤子,这就裸/着后背趴在床上,小鱼儿也是侍候惯了,他拿着手巾轻轻给扶苏擦着后背,刚擦了三两下,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连城送走母亲,就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里间那香/艳的一幕,他的小妻主裸/背趴在床上,她长发散在脑后,垂放一边,白洁的后背上小鱼儿正…
十分不悦,尽管连城知道那是她的贴身小厮,就算两个人真有什么事也不算过,但是看见那雪/白肌肤被别的男子这般贴近,他就非常的不舒服,快步走上前去,他一把夺过手巾,淡淡道:“你去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这里就交给我吧。”
人家是夫妻,夫君侍候着,这也是正常的事,小鱼儿也未多想,连忙去准备浴桶和热水,扶苏听得真切,她本就是合眼趴着,也不想开口,就任他在后背轻轻揉搓。
连城知道她没睡着,见她默许了,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仔细给她擦了后背,回身顺手将手巾扔进了盆里。
“不擦擦腿么?”连城伸手探向她的腰间,刚一触碰到后腰,立时被她反手按住。
“不必,”扶苏仍未睁眼:“给我盖上被单就行了。”
他伸手拽过被单给她盖上,这时候小鱼儿和连碧也抬来了浴桶,另有两个小厮在后面提着水,连城坐在一边等着,不多一会水已经注入,连碧调好水温,就领着几个人退了下去。
连城自己准备好了中衣裤,他脱了衣衫,故意用力发着窸窣的声音,扶苏枕着软枕面朝里趴着,她懒得动,也懒得听。
水声,稀里哗啦的水声,连城在洗澡…那日撞见的连城摸样立时回到了脑中,她知道他是故意的,长吁了一口气,这便不予理睬。
床上的那个一直不出声,他吃不准扶苏是否还在生气,也无心仔细净身,擦干了身体,穿上了干净的中衣裤,这便赶忙爬上了床,扶苏闭着眼睛,在她身上爬过去的时候还看得见那微微颤抖的睫毛,连城也不盖被,只面对她的脸侧身躺着。
扶苏小巧的鼻子轻轻动了动,连城身上那刚沐浴完的淡淡花香气扑面而来,她睁开眼睛轻瞄了他一眼,却是无波,立刻翻了个身,仰面躺着。
连城挑眉见着她拉着被单将自己裹得严实,轻笑着一把拉下:“盖这么严实,真那么冷么?”
扶苏伸手去拽他手中的被单:“有你这样的夫君心都寒了,能不冷么…”
“什么意思?”连城甩手将被单扔到身后,他压住她的双臂,顺势就覆上了身子:“你这么冷的话,我给妻主当被子啊!”
给她当被子?他认真地做着被子的本分,就是用自己的身子将她盖住…扶苏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嗤笑道:“将军若是能像被子一样轻的话,本公主就忍了。”
话音刚落就手肘一拐,他吃痛,当即滚落到一边。
“公主这是嫌弃我了?”连城一脸委屈摸样,他冷眼瞧着她再次拽过被单盖在身上,再接再厉伸臂抱住了她的腰身。
扶苏也不在意,只用那了然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嘴角轻勾:“将军既然这么精神,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说说老太君应了你什么事?或者,”她顿了一下,又道:“或者说你得到了什么东西,把本公主换了出去?”
“什么…”
他紧紧搂在她腰身的双手顿时松了开来,仿佛突然失力一般,又意识到了,连忙再次钳住,不想却被扶苏一把推开。
扶苏翻身背对着他,冷漠道:“今日实在累了,睡吧。”
她的背影伤了他,连城想抬臂去拉她的被单也钻进去,可抬了几次,也没能伸手,他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扶苏生气了,因为连玉的事…
这个夜晚真是一个难眠,连城定定躺在那,只觉寒冷,直到后半夜才模糊睡去,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大亮,身边早已没人,他身上盖着她的被单,扶苏不在屋内。
她脚上有伤,能去哪?
他起身穿衣,看这时候怕是比平日晚起了三两个时辰了,叫来了连碧,两个人在屋内拾掇了一通,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扶苏和小鱼儿的有说有笑的身影在大门口一闪而过。
这是要出门,连红叶看见了,她见连城失神看着,竟是呆立的半晌,连忙凑到跟前欠身道:“听说是约了诚义殿下,好像去听戏了。”
大诚义殿下?扶夕?连城皱眉,顺口轻哼着:“咱们也出去转转!”
“将军还没用饭呢…”连碧跟在后面急道:“咱们要去哪?”
连城一言不发,只加快了脚步,可等他到了大门口,扶苏的马车已经没影了…

父女街头遇

第二十四章
冷宫之内,三两队侍卫队严密的守护着里面的人,当然也是看着他不要他乱跑,常贵亲自指挥公主府的侍卫队,他在门口重新设置了一个八卦阵,这边刚一圈好,那边小米粒就急匆匆跑了来。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跟前说道:“来了。”
人来了,常贵嘱咐他在这边看着大门,连忙向里面走去。
冷宫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便是如尘就寝的地方,他本来是脱了衣服,坐在床上雕刻一个小人,木屑弄得到处都是,因是常年练剑,他双手皆是老茧,可这并不影响他雕刻的速度,常贵早就侍候着他洗漱完毕了。
扶意进来的侍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图,那人披散着长发,手下飞快的转动着,小木人的摸样已是有了个雏形,若是,若是不在床上捣鼓这东西就更好了些。
或许是听见了声响,如尘抬起了头,他飘逸绝美的脸一如经年,扶苏完全是像她,扶意正是感叹间,床上那人一个纵身就赤脚到了跟前,她嘴角微勾,可这笑意还未到达眼底,面前这个本以为是投怀送抱的人,却拿着手中的小刀抵在了她的胸前。
如尘十分生气,他最讨厌雕刻的时候别人来打扰他!
“你是谁!”他皱眉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竟然敢闯进本君的冷宫!”
扶意哭笑不得,她伸手去扶那小刀,以免误伤:“我是你的女皇陛下,怎么才这两日不见又把我忘了?”
如尘眉头紧蹙,伸手拍掉她的手,继续用小刀抵着:“胡说!我是疯了又不是傻,小意一个月来看我一次,她前两天刚来看过我!”
扶意今日穿的是常服,她竟是十分后悔没穿凤袍了:“你仔细看看…”她轻哄着:“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很眼熟?”
如尘瞪大了眼睛,他试图仔细的看,可还是不认识,小刀向前轻送,他恼怒道:“看什么看!别拖延时间!你还有同伙么!”
扶意不敢大意,她赶忙后跃躲开,她不躲还好些,这一动,如尘又是斗志又起,完全可以想象,容贵君是怎么被打的。
还好常贵及时赶到,他上前一把抱住跃跃欲杀的如尘,大声道:“快住手啊!这是女皇陛下!”
如尘挣扎道:“你们一个个都欺我脑子不好使是么!她分明是个刺客!”
扶意上前两步,到床上拿起一个雕刻好的小人摆在脸边。
“如尘你看看,这小人是不是我?你天天刻天天刻,怎么还记不住?上次我看你你不是答应了我,要记住我的么?”
如尘不再动了,他撇嘴道:“好吧,姑且相信你一回,那你说说,我今年多少岁了?这个可只有小意知道,你要是答对了我就相信你。”
扶意笑道:“这个当然就只有我才知道了,你今年是不是十八?”
“胡说!”如尘皱眉:“我有时候是十八!可现在小三都十八了!她今天刚看过我…”
啊…既然不是十八,那就指定是二十了,那年是他两个人的第一次,想起往日柔情,扶意装作疑惑道:“难道你二十了?”
“那当然了!算你猜对了,这个可只有小意才猜得到…”如尘狠狠瞪着她,推开常贵跑到了床边,他跳上去就跪在一边,开始收拾小人,这一会儿,刻完的就已经有三四个了,有的他已经拿着笔画好了脸,正是女皇年轻时候的摸样。
对常贵使了个眼色,他忙退了下去,她走到床前,也帮着如尘收拾木屑。
“我来收拾吧,你躲开点,”扶意可不想今晚两个人被扎上几个小刺。
“好吧,都怪你,怎么都跑床上来了?害得我都没办法睡觉了!”如尘站在一角撇嘴。
“对对,都怪我都怪我,你站好了。”扶意兜起一床单,直接扔到了床下。
“喂!”如尘怒了:“你怎么把我的宝贝都扔了!你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