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其实都是那么的熟悉,她的目光停在青君的双唇之上,不由得轻笑出声,伸出一指在他唇角划过,一丝银线顿时拉长,这家伙竟然流口水了。
自从男女大防之后,其实两个人很少歪在一张床上了,,阮今朝也很少见过这么安静的青君,显然这样的他要比刁蛮任性的小皇子要可爱的多,她回头在床边拿过一条帕子,攥紧了一角在他唇上轻轻擦去了口水,他吧唧吧唧嘴根本没醒,反倒是她看着那一抹红唇出了神,这些日子一直刻意忘记的那些零碎的记忆又一下子涌了上来。
那晚青君的唇是那么柔软,她的目光仿佛定住了一般不能挪开,随着他浅浅的呼吸,竟觉得口干舌燥,偏偏他这个时候又努了努嘴,仿佛是受了蛊惑一般,阮今朝慢慢低下了头…
不想她呼出的沉重呼吸吹在他的脸上,苏青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阮今朝那点子想法登时烟消云散,只吓得她噌地一下跳下床去,装成着急起身的摸样。
“我有事着急先起了啊!”她飞快的拿起一边摆放整齐的衣裙就往身上穿。
“什么时候了?”他还不是十分清醒,使劲揉着眼睛。
“不早了,我走了!”今朝不敢看他,仿佛看一眼就能被窥探到刚才心跳的行为似地。
“你干什么去!”苏青君总算听明白了她的话,可话音刚落人已是出去了,他坐起来,看着那咣当关上的门,恼怒不已。
阮今朝火急火燎的去了隔间,如歌早准备好了热水,她洗漱一番便是心神不宁的出门了。小童见她出了新房连忙去敲门。
“殿下?起了么?”
苏青君含糊道:“进来。”
推开房门进去一看自家殿下坐在床上,一手紧紧抓着被单,脸色可不那么好看,他急道:“殿下怎么了?”
“我问你,怎么才来叫我?”青君不悦道:“不知道今个要去敬茶么?”
小童怔道:“殿下身份高贵,他们受不起吧。”
“你懂什么?”他瞥了一眼房门低喝道:“小心你的口舌,这不是郡王府,可懂得了?”
“嗯嗯。”小童吐了吐舌头,他自小跟着青君,自然明白轻重。
苏青君简单的洗漱一番,他看着外面高高挂起的艳阳,也不敢期望阮家还会有人在前堂等着他去敬茶去了,带着小童去转了一圈,果然是静悄悄的,问了小厮,说主君大人早起是在前堂坐了一会,可不多一会就回后院了。
新房内如歌正在收拾被褥,见主仆二人去而复返,连忙欠身道:“殿下。”
苏青君站在窗口,看着天上的白云出神:“知道你家小姐去哪了么?”
“如歌不知。”他恭敬道:“但是小姐平日里就爱去守陶,走得这么急想必是有事。”
“守陶,哼…”青君缓缓道:“如歌去将你家小姐叫回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如歌不敢不去,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悱恻不已,自家小姐这是在干什么啊,成亲的第二天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他在阮府中生活了十来年,深知今朝,定然是了守陶,还好也不用昏头转向的胡猜…
他的脚步声刚消失,苏青君霍然回身,他本就是站在窗边,一挥袖就带倒了桌上的茶碗,清脆的声音顿时在地上响起,小童不满道:“驸马也太不拿殿下当回事了?哪有这样新婚的啊!”
“闭嘴!”青君走到床边坐下,看他弯腰收拾碎片恼道:“不许收拾!”
小童也不理会:“还是让小童收拾下去吧,别扎了殿下的脚。”
他两脚甩下鞋子,侧身向里躺着,心中恼怒不已,这算什么?她软今朝没将他当成自己的夫君,她们阮家也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么?女儿不想着敬茶,爹爹也是根本没给他机会辩解一下,真的无所谓么?给爹爹敬茶这么大的事,都无所谓么?
苏青君越想越气,气得鼻头酸酸的,混蛋今朝还不在,如今独自一人在这偏院,这算什么成亲…
“殿下?”小童在他身后问道:“不早了,小童去端饭菜啊!”
“我不吃!”立即引来了主子咆哮…
阮今朝着急的原因是守陶的男教来了,她本就是起晚了,便也未吃东西就简单洗漱一番,赶忙跑到了守陶,人果然已经等了好一会了,好在这人也是旧识,一直耐心等着。
“云大哥什么时候到的?”今朝打量着许久不见的熟人,他相貌俊朗,一身青衫,身边还站着个小男孩,这孩子也就五六岁的摸样,清秀的脸上满是生疏的防备。
云箬连忙起身:“等了一会儿也无妨。”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昨天成亲,差点把你忘了!”阮今朝让小厮给自己也倒了茶,一口气跑到这来水也没顾得上喝一口。
“听说你成亲了,也没送你什么东西,”云箬轻笑道:“改日给你做一对小朵陶盘吧。”
“呵呵云大哥客气了,你能来守陶帮我的忙我就非常高兴了!”她笑道:“工钱我是不会亏待大哥的,你和小海就住在这里,一会我让小厮收拾一间屋子给你们爷俩。”
“小海需要银钱,不然我真不愿拿你的工钱啊今朝…”云箬无奈道:“我想让小海过的好一点。”
“知道我知道,”阮今朝连连点头,她对这父子俩的状况可是心中有数在,正也是想帮他们一把,喝了两口茶水,她带着云箬父子走进了守陶里面,不想这一圈还没转到头,如歌就找了来。
她知道如歌做事是极其小心的,没有什么事是不会找过来的。
阮今朝诧异道:“你怎么来了?嗯?”
如歌急道:“小姐啊,你忘记昨天成亲了么!”
“啊?”她有点懵了…
晌午敬茶
第十章
阮今朝匆匆安顿好了云家父子,急忙赶回府中,此时已近晌午,她米粒未进,比起饿肚子,更是担心青君耍脾气,不想阮府安静得很,她直直走向自己住的偏院,稍微心安了些。
抚着心口,她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屋内隔间的门紧紧关着,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小童自里面打了开来,见是她先瞪了一眼,冲床上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努嘴道:“我们殿下还没吃东西呢!”
她不是也没吃东西?今朝在心中暗道着,却不想费这口舌,走到床边坐下,她这狂跳的心,才算安稳了些,也不知苏青君是睡是醒,她拍着他小声喊道:“青君?”
苏青君哪里能睡着,他又气又恼,歪在床上便是还未动过,听着她回来的脚步声,强忍住没跳起来,她拍了他一下,声音小得像受惊的小白兔一般,他不语,却是烦躁的动了一下,甩开了她按在他身上的手。
“青君?呵、呵呵…”阮今朝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年被他欺压,已然成了习惯,她干笑两声又是凑上前来跪在他身后探身拽他:“你怎么不吃东西啊?”
“你说我好好的怎么不吃东西!”苏青君腾的坐起身子,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床边:“软今朝!”他眼圈微红,狠狠瞪着她喝道:“你还记着你什么身份么!你成亲了你知道么!”
“我记着我记着!”今朝暗暗叫苦:“是我错是我错!”
她认错倒是痛快,可苦了苏青君,有苦难言,他张口想说,却是又说不出口,新婚第一日,妻子陪伴夫君给爹爹敬茶,这是习俗也是爹爹对女婿的认可,到了他这可好,一早起来新娘不知所踪,偏他还起得晚了,爹爹也不知是没当回事还是怎么竟也没等他,堂口饭也没叫他吃一口…
想着自己拒绝了父后的好意,没招阮今朝上门,就有点后悔了,青君心中委屈,嫁了人还有那莫名的伤心,眼睛一红,竟是落下泪来,他伸袖抹了去,倔强的扭过头去,再不看她,看她能怎么样,她一个女子怎懂得他的心事他的委屈?
“怎么了?嗯?”阮今朝本是躲了老远,青君向来都有暴力倾向,她警惕看着,见他面壁去了,心生不安:“青君?我让人送饭来咱们一起吃?”
“我不吃!”苏青君恨恨道:“饿死得了!”
“别呀,”今朝喃喃道:“你要饿死了我们全家不得给你陪葬啊!”
“你!”他转过来瞪着她,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诶,别哭啊!”她慌忙上前拽过床头的帕子给他轻轻擦拭:“我的小祖宗啊,真是怕了你…你哭什么啊…别哭了啊,是我对不住你,别哭了…”
她若不说还好些,他也就多使了两个小心眼,其实说来也不过是刚满十八的少年郎,离了自己的地儿,嫁入阮府,说不出的恐慌,未知的迷茫,全化成了泪水,一串一串的竟是难以克制。
“你看,怎么越哭越来劲啊!”今朝咂舌道:“到底是怎么个事啊,不就是我出去了一趟么?还有啊,我到底什么身份了还真有点懵…”
“滚!”苏青君抢过帕子伸脚踹她:“我的驸马你当得委屈是么!不想当容易得很,明个我就与你去父后那请罪!”
哪跟哪这是…阮今朝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哪能啊!这驸马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抢来的,青君说的什么话,我早说了要对你负责,也不是说着玩的!”
“那我问你,”他厉声道:“今天一大早你跑哪去了?”
她老实答道:“早先约的教工,才想起来去安顿了一下。”
“我再问你,”青君瞪她:“新婚的夫妻二人,都要做什么事你给忘记了?”
新婚的夫妻二人…今朝冲口而出:“洞房啊,那个…”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个你也知道我受伤了嘛,你…你就为这个生气了?”
“洞/房洞/房你就知道洞/房!”一片红云飘上他的两颊,他就着她的胳膊想狠狠将她踹下床去,又怕碰到她的伤口不敢乱动:“是敬茶!敬茶!你不管我,爹爹也没等我,这算个什么事啊!”
敬茶…阮今朝恍然大悟,她一拍脑门道:“可不是得敬茶么,我给忘记了,这事其实也好办,你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说完对他眨眨眼睛,便是一股风似地冲了出去。
“诶!”苏青君急着拉她,不想她走得极快竟是没有拽住,他身上的衣服已是皱皱巴巴了,回眼瞧见小童捂嘴偷笑,恼道:“还不过来帮我换衣服!”
小童连忙去柜子里拿衣衫,好笑道:“殿下你看阮驸马这么急也是心疼你啊!”
阮今朝这是狗腿惯了,她与苏青君一起长大,心中总是想着,这人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那她就要倒霉了,她能不急么!
这会她也不觉得饿了,在后院堵住了刚要出门的亲爹罗琼。
“爹,爹,爹!”她急道:“您这是要去哪啊!”
罗琼临时有事要去南湖一趟,见小女儿一脸急色,疑惑道:“怎么了?有事?”他带着小厮已是走到了院中。
“女儿才想起来今早起来还没给您敬茶呢!”今朝嘿嘿笑道:“要不爹爹去一趟前堂,我和青君给您敬茶呀!”
“这都什么时候了?”罗琼敷衍道:“不用了爹还有事呢,你夫君身份高贵,你爹可怕吃不下茶再咽个好歹的!”
“爹——”今朝泄气道:“人成亲都敬茶,也没听说谁不敬茶的啊…堂口饭也没叫吃,青君心里能好受么?
”
“是都敬茶,”罗琼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才道:“可都是一大早起来敬茶,爹可没见谁家小两口睡到晌午来敬茶的,你还想让你爹在前堂等到现在?堂口饭我们阮家日日都那个时辰吃,为了等你们今日还晚了半个时辰,怎么这样他心里还难受了?你可真是长大了,知道疼夫郎了呀!”
“爹——”她偷瞧着他的脸色,小声道:“是我睡过头了,你也知道这几天我受伤了么,还要和女儿计较这个啊!”
自己的小女儿什么样他心里有数,敬茶不敬茶又能怎么样?她自来粗心又怎么会在意这个,定然是苏青君闹腾她了,看这可怜兮兮的摸样,为着娶他,先是打擂台与柔儿姐妹相争,后是受伤差点被人招进郡王府,好好的一个千金贵女,原想着,喜欢那小冤家就帮着女儿殿前求娶,没想到娶是娶了,这么一尊大佛摆在院里,可谓是深浅不得啊!
大女儿璃玉家的明显就比这小皇子要省心得多,其实就在早上罗琼在前堂可是等了好一会的,他也算出自名门,阮软家中无父在世,这样他进门以后那些个规矩也无从施展,随便得很,当然他也不甚在意,但从他家老大成亲开始,那阮璃玉的夫君可是给使了个十足十,这才养成了习惯,也是这样,一比较苏青君,显而易见的,不省心了。
可耐不住今朝苦苦哀求,也是心疼女儿,罗琼不得不顺着,狠狠瞪了撅嘴的小女儿一眼,他伸手戳了她的额角:“罢了罢了,去叫你那宝贝夫君来吧,爹这就去前堂等着!”
“诶!”阮今朝闻言大喜过望,她脆快道:“好嘞!”
所谓婚后
第十一章
“爹爹喝茶!”苏青君双手捧茶,他笑吟吟地举到罗琼面前,偷眼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满意地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嗯,”罗琼接过茶碗,瞥了一眼旁边的妻主阮软,见她也笑着接了茶,夫妻二人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他轻咳了一声对重新跪下的小两口说道:“起来吧,从今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青君进了我阮家的门,我阮家必然是当成儿子一般看待。有时间跟你姐夫多相处相处,也熟悉熟悉阮家,今朝要是什么错处呢,你只管来找爹爹,爹爹给你做主!”
说完回身看了一眼璃玉屋里的:“玉竹身子好点了没?”
阮璃玉的正夫是君后的侄子,说起苏萧呢,他本无兄弟,只顾及当年在宫中时光,对小鱼儿分外照顾,如今的小鱼儿仍旧跟着当年的三公主扶苏,却是一直未嫁,只收养了一个儿子,取名玉竹,这段婚事也是苏萧一手促成,只是那阮璃玉屋里原来有个相好的,为此也是几经周折,娶了玉竹,那相好的却是惜君楼里的公子炎月,也接回了府中,只当个侧夫来养。
现下他就站在一边,听见爹爹问起,连忙回道:“大哥这两日好多了,今早起来还非要给爹爹请安,让我拦下了。”
“嗯,好,”罗琼点头:“让他只管养好身子要紧,璃玉怎么说?”
炎月咬唇:“妻主、妻主已是好多日都在书房…”
“混账!”罗琼恼道:“让她来见我!”
阮今朝对此习以为常,她将青君拉起来,夫妻二人站在一起,炎月低了头不敢再言语,罗琼才想起苏青君还在下面,自知失态,索性叹息道:“罢了,青君早晚也知道,你姐姐就是个不省心的主!你们去吧,爹爹有事要出去一趟。”
一一告退,几个人鱼贯而出,青君好奇的打量着炎月,只见他一身青衫,头发只简单冠着,全身上下竟是一点饰物皆无,那眉眼之间微挑流转,全带媚态,心想若是珠光宝气的,不知得有多光彩照人,想来也是惜君楼的角!
他听说过表哥的事,那时父后为此大怒,差点迁怒今朝呢!
“往哪走?”阮今朝忽然拉了他一把:“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苏青君回过神来,他差点就跟着炎月去后院了:“我想我表哥呢,一会咱们去看看他啊!”
“那也得先吃了饭吧,”她拉起他的手,柔软的指节轻轻握着他的:“快走啊,我饿了,一会再去姐夫那!”
他咬着唇,这才止住倾泻而出的笑意,两个人手拉手一路小跑,只看得小童目瞪口呆,仪态仪态!他真想冲上去提醒皇子殿下,可一见身边的如歌仍旧垂目慢走,就像没瞧见似地,想想还是算了,难得殿下开心,睁一眼闭一眼吧!
如歌去灶房拿了些热在大锅里的饭菜,今朝和青君两个人都饿坏了,哪里还顾得上说话,他俩挨在一起,一并大吃,也幸好屋内没有别人,不然这形象可毁了…
阮府的后院,住着阮软夫妇以及璃玉夫妇,前面的偏院里只住了今朝和青君小两口,偌大的院子,本也没几个人,除了今朝还有如歌、如岚,和两个洒扫的小厮,青君嫁进来以后知道她的怪癖,也没带几个人,除了小童还有个小叶,剩下几人是郡王府的侍卫,他们这些人占了半个院子,一下子这冷清的地方开始热闹起来。
苏青君初来乍到,对院中多处地方都不满意,那几个侍卫听着他的喝令来回搬着东西,今朝吃了点东西又去守陶了,他百般无聊开始改变院中布局,一时间,阮府中到处都听得见偏院里的声响,还有小厮叽叽喳喳的笑声…真个热闹无比。
后院早有人去报了罗琼,他本来是要出门,被长女气得头疼,便罢了,听着是小女儿的夫君在折腾偏院,他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下去吧,只那小厮下去之后,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同样关注着偏院的还有一个人,就在后院的西北角落,一个大屋里,一男子披着外衫歪在啊榻上看书,他面色苍白,长发散落在肩,那摸样勉强算得上清秀,尽管是随意歪着,可淡淡的书卷气却是显露满身。
榻前一个小厮正说着偏院的事,他直笑不语,正是苏玉竹,阮璃玉的正夫,苏青君的表哥,他懒得动,只等青君上门。正是不多一会儿,后院又嘈闹起来,玉竹放下手边的书,靠在墙壁上坐直了身子。
果然是苏青君,他身穿圆领窄袖锦衣长衫,下着紧装套裤,腰系珍珠流玉带,脚下紧蹬轻靴,头上紫玉小冠一丝不苟,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进门便露无限喜意。
“表哥!”苏青君笑道:“你怎么还窝在屋子里面啊,也不说去看我!”
“呵呵,”玉竹招手示意他坐到跟前,也是淡淡笑道:“你表哥我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正好你进了阮府,咱们也好说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他不解道:“以前你虽然不舞弄刀枪,可也是健朗的,如今如愿进了阮府怎个变成这样了?是不是那阮璃玉…”
一根食指压在了他的唇上,示意他噤声。苏玉竹瞥着门口的小厮三许,后者忙带着小童下去了,院内跟来的侍卫也是消散个干净,屋内就只剩下了兄弟二人,玉竹才道:“表弟年纪还小呢,不知这情爱本就不是勉强得来的,不过既然是进了阮府,也要注意些身份言语,莫要被旁个听去,惹得爹爹不快。”
“我知道,”苏青君急道:“我一时口快就忘记了,那大姐是不是对你不好?”
“傻瓜,”玉竹轻笑出声:“不怨她,都是我自个想不开,不是她不好。”
“怎么你还为她说话!”苏青君恼道:“表哥都病在榻上了,也不见她怎么着,这是什么妻主啊!”
“这不是我自找的么?这不是我自己愿意的么?”苏玉竹叹息道:“一切因果,是苦是甜,都是我的造化。”
“表哥…”青君咬唇,真为表哥不值,却不知如何安慰,他从小就以为,想要的什么东西,伸手就行…
“我没事,放心吧,真的好着呢!”苏玉竹好笑道:“你还小呢,别整日苦着脸,是不是也应该恭喜一下我们小青君如愿以偿啊!”
“表哥!”他扑哧笑出声来:“你说什么呢!”
“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你那点心思,”玉竹道:“可青君你记仔细了,”他忽然一脸正色:“有我这个赐婚的前因,阮府对赐婚可谓是抵触至极,今朝那傻姑娘也不怎么待见我,你那点小伎俩可要藏着掖着,莫要过于得意,不想她知道了恼你。”
青君微怔之余,忽然就忐忑了,他的妻他的今朝,他一直以为是他手心的蚂蚱,想着总有一日要钻进她的心里去霸占了,经表哥这么一提点,他莫名的恐慌,今朝去哪了?若是瞧不见总是难以心安…
那么阮今朝去了哪了呢?她当然是真的在守陶,初始,是怕云箬父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后来和小海玩了会泥巴,便有客人上门了。
不是别个,正是几日不见的容姒,他仍旧是要制陶,刚好云箬带了他在一边重新来过,她手中的泥巴顿时掉了下去,小海趁机伸指向她脸上弹了一个泥点,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引来云容二人的注视。
今朝窘然,她眼尖地瞧见容姒的眼中滑过一丝笑意,只觉得公子如玉,真真的好看!
云箬瞪了儿子一眼,小海得意地跑远了,阮今朝手上全是泥,也不急着去擦脸,讪讪地凑近了些,笑得极其不自然:“容公子今个想制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