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坦然看着她:“并未答应,年后再去楚地,攻下来再说。”
她别开目光,生怕自己脱口而出不许他去,推开他了,硬着心肠不看他:“我有事先走了,你别跟着我。”
谢聿身形微动,顾今朝立即回眸,伸手指着他。
她眼睛还有点红,他当即站住。
今朝重新上了马车,头也未回。
秦凤祤一手掀着窗帘,看见她们两个这般光景,摇了摇头。
门帘放下来了,顾今朝自怀中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眼睛,整理好最后一丝情绪,端端坐直了身体。谢聿果然没有跟过来,她些许倾身,悄悄掀开窗帘一角,看见他依旧站在街边。
马车缓缓驶离,秦凤祤叹着气:“你这泪水来得也太快了些。”
顾今朝叠好帕子,头也不抬:“看见他生气而已。”
秦凤祤并未戳破她,目光浅浅:“昨日景夫人让人给我送了书信来,让我来接一接你,虽不知什么事,但现在多少猜到一些了。”
今朝点头,随他怎么想:“哥哥不必管我,国公府好才是真的好。”
他笑了下,随即点头:“知道世子府为何助我吗?”
顾今朝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秦凤祤薄唇微动,声音很低:“助我进内阁,我让谢聿走杀将,不过为了周朝昌荣而已,而他助我一臂之力,却是为了你。”
万万没想到,他二人之间,还有这样的交易。
想必是早在废太子时,就有默契了,不然太子如何能那般轻易被软禁。
今朝动容,更是唏嘘。
马车一直行到皇宫外巷,秦凤祤是真的去了翰林院,顾今朝却面圣去了,此时早朝未下,她一路进了德轩殿,九儿上早课去了,顾容华才在贵妃榻上歪着。
让大腹便便,已是又快生产了。
顾今朝轻手轻脚地上前,即便是这样,顾容华还是睁开了眼睛。
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一手按在她凤腹上,今朝抬眼就笑:“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快生了吧!”
容华点头,拉过她的手握住:“昨天晚上谢晋元父子进宫来了…”
话未说完,今朝已明白过来,轻点着头:“我知道,父皇答应了吗?”
顾容华摇着头:“楚地军情在即,但是你父皇为此恼怒,他不愿被动,你的婚事,是要问过你的,是以并没有答应,只是敷衍了下。”
没想到,就连她的父皇,都知道为她着想了。
她心中欢喜,眼底都是笑意:“父皇费心了,不过世上懂我的人不多,心中有我的人已是不多了,谢聿既是真心,那就让父皇应了吧!”
万万没想到,她竟是愿意的。
顾容华一下坐了起来:“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同他断了干净吗?”
今朝笑,摇头:“他能容我东奔西走不受束缚的,已是难得,情深意长,不过是当初闹别扭,没紧要的,赐婚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我想了,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我不想错过,余生很长,我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如果他注定是我的夫君,那还纠结什么呢,嫁了他就是。”
鼓掌声在身后响起,顾容华当即抬头,周帝身后跟着刘世春,笑容满面:“今朝这般通透,为父甚为欣慰,世间事都是变化着的,人这一辈子,总也不知道明个要发生多少事,长久难求,是非难辨,善恶难守,生死难变。我儿今个喜欢他,那就定了他,明个不喜欢了,父皇再为你指了别人就是。”
“…”
今朝看着他走进德轩殿,听他这番话,实在哭笑不得:“既是他求的旨意,那父皇应他就是,我不愿他这么早早知道我的心意,省的他过于骄傲。”
周帝一口应下,过来同她说起女兵营的事情,片刻之后,小九儿回来了,一家人坐了一起,也是其乐融融。在宫里坐了一坐,容华不叫她走,一直逗留到了晚上才自行离开。
回到公主府,赵玘已是来了。
女兵营缺少像赵玘这样的追随者,也缺少很多教头,此次回京,正是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多数女兵都是走投无路拿了银钱之后就懈怠了。
女儿家都被世俗养的娇气了,她们认命,还有的人直接拿了银钱来求今朝,想要回家。
有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很无力。
不过阿娘说的好,女人是被自己压迫的,要想等她们自己觉醒怕是不易,这样的开始已属难得,所以她需要的教头不仅仅是教些跟头把式,还要教读书认字,还要给她们鼓舞和坚定的勇气。
毕竟和一些姑娘们相处,都是男人还多有不便。
今朝让赵玘坐了,来宝给她们两个倒茶,回京这么两日,还是没有什么太好的人选,正觉苦恼,外面又有人来了,说是穆家二公子来了,还带了一个贵客。
贵客?
顾今朝连忙起身,她才迎到了出来,穆二已走了门口来。
二人相见,击拳。
随即,他错开一步,将背后的女子露了出来。
卫敏扬着眉眼,见了今朝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今朝伸出一拳来:“这是什么?这样?”
二人从前相见,交情浅浅。
今朝笑,也与她击打了下,卫公馆已不如从前,卫敏看着今朝,也是骄傲:“先说好了,可不是我自己愿意去的,这傻木头说我去合适,那我就去试试,从前母亲也说过几次要行女子兵营,没想到在你这里实现了,那卫公馆便出一分力吧,我母亲每隔几个月可过去巡视,我也可常驻女兵营。”
当年的长公主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她们母女能去那当然最好不过,亏穆二想得出请得动,顾今朝当即点头,伸手迎着她们往里走。
穆庭宇也是侧身,让卫敏先走。
这姑娘白了他一眼,直捶着自己胸口:“说他傻,他真是傻,真是傻…”
今朝看着她眉眼神色,不由偷笑。
穆庭宇的确有些木讷,这卫敏与他阴差阳错的,此时倒有些苗头了,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看着这番光景,心里也难免唏嘘。
再往前走,卫敏回头:“对了,我来之前,世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说,母亲不愿参合公主的女兵营事宜,是他去了又去,不知许了我们什么,总之卫公馆因着这番机缘,还要感谢公主。但是越不让我说的事呢,我越想说,别以为是这傻木头干的什么好事,他现在…”
话未说完,又瞪了穆二一眼。
今朝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怕她与穆二之间又生旧情。
谢聿不愿她知道,想必是怕她厌烦他低头做小的模样,既是知道了,又怎能不动容呢。
卫敏后半截话没说完,她就接过去了:“知道了,也明白了。”
两个都是聪明人,四目相对,便交换了个我懂的眼神。
才叫来宝去倒茶,前院来了人,说是国公府来人了,秦家兄弟来了,公主府今日是真热闹,顾今朝看了赵玘一眼,连忙往出走。
赵玘无缘无故红了脸,随即直往后堂走,被今朝回头指了一指,叫住了。
她也是迎到外面,秦凤祤带着秦凤崚匆匆而来,寒暄两句,往堂前请了,刚好赵玘没有走掉,给人拦住了来。秦凤崚并未上前,反倒显得有些乖巧。
秦凤祤亲自送了弟弟来,直对着今朝抱拳:“这是为你排忧解难来了,不是说缺教头吗?凤崚文武双全,把他带走吧,不然他整日在后院垂头丧气的,家里实在看不过去了。”
今朝大笑,看向赵玘。
她才拒绝了秦凤崚让媒人来求的婚事,这会儿瞧见秦凤崚低着眼帘,也别开了眼。
顾今朝拍了下手,心情大好:“各位仗义相助,今朝感激不尽…”
话音还未落呢,院中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
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圣旨到!”
第146章 谢小兔子
皇帝赐婚世子府,长乐公主接了旨。
一时间京中百姓津津乐道,因为之前铺垫了太久了,都觉得公主这是得偿所愿,竟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曾为兄妹的事情了。公主府也没什么动静,今朝一直忙着女兵营的事情,自从卫敏和秦凤崚去了营地,女兵队伍越发稳定下来了。
她接了旨意之后,一直在女兵营,并未回京。
世子府倒是忙了起来,准备大婚事宜,景岚亲手准备着婚事,谢聿也不在府上,年过他要去楚地,是以也在营地练兵。
这两个营地,一南一西,相距甚远。
自从赐婚开始,顾今朝都还没见过谢聿,用景岚的话说,他可能真的是生怕她不同意婚事去寻他,所以早早走了,想等她气消了再说。
好在她也很忙,实在无意理会。
所以婚事当中,世子府一手操办,宫中自有人监管。
婚期定在了十月,十月二十六。
一日比一日冷了,冬日无战事,各兵营遣散一部分回家待命,留了些人跟着今朝来到京中,她留了一小队跟着自己,准备带回公主府。
眼看到了十月二十三了,卫敏和秦凤崚带队离开之后,顾今朝送走了最后一批女兵,营地只剩三十多个人了,一早起来,没有听见鼓声,可还是按着平时训练的时候起来了。
赵玘亲自架了火,带着两个人在河边做饭,今朝在帐篷当中写陈情书,皇帝再三催她回京,她都没有回去,此时眼看到了婚期,她依旧稳在营中,总得解释一下。
想着过去种种,其实早已释然。
今朝提起笔来,才开两个头,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有客到访。
她让进了,穆庭宇大步走进账内,站住了:“我一个去了西北的人都回京了,你个新娘子怎么还在营地?”
顾今朝抬眸就笑,放下笔来:“你这一趟怎么样,征了多少人了?”
穆庭宇叹了口气,耸肩:“银钱面前,总能有低头的人,现在穆家军已经小有模样,这还得多谢谢你。”
她支援了他百万银钱,这可不是小数目。
今朝对他竖起大拇指,朝着他走了过来:“厉害,看来你这一趟没白走,不必谢我,朝中臣子新老交替,正需要你这样的勇者。”
二人走出账内,外面日头还未升起,
天边卷着朝霞,迎着晨风,二人并肩而行。
顾今朝才坐了半天,此时抻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使劲伸着自己,她脚步快些,穆二就快些,她动动腿,走得慢了,他就在旁等着她。
走得远了些,穆二回头瞥着她,突然站住了。
今朝抬眼,笑:“怎么了?”
他薄唇微动,再无笑意:“顾今朝,我时常想,如果那个时候我哥哥没有死,中郎府不需要我去联婚,咱们两个会怎么样?”
今朝想了下,那时候窝在心口的甜,似乎毫无杂意。
她沉默不语,穆二又是叹了口气:“后来我争取了,挨了我爹一顿打,退了婚事,可那时候,你头也不回。”
对她一点不埋怨,不可能的。
顾今朝随手在路边摘了几棵小草拿在手里,她动作很快,一棵缠着一棵:“穆二哥,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也没想过,我们会是这样的果,你同我一样,你守着的是中郎府最后的一点复兴希望,守着你爹和你去世的兄长以及阿娘。我也是,那时只能以男儿身份守着阿娘和姑姑,所以我想,所谓有缘无分,就是说的我们吧~”
怎能不唏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穆二低头瞥着她手中很快缠成的一只兔子,转过身去了:“好一句有缘无分,可我还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是他,今朝,你回头了,你原本已经弃了他的,可你在他这回了头,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今朝走了他的面前去,拎着手里的小兔子,对着它吹了口仙气。
往前走了:“若非要问为什么的话,我只是想说,你信不信,哪怕我一生都在女兵营地,一生都不同他生一儿半女,他也能等我,而你不能,中郎府不能等,你也不能等。”
此话一出,穆二突然明白过来。
是了,他需要的,是普通家的女儿,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事。
不甘又怎样,大步上前,追上她了,终究还是嗯了声:“或许你说的对,是有缘无分。”
快走了河边了,远远能看见赵玘蹲在灶火怕旁添着火,今朝指了一指:“看,现在赵玘都变成无所不能了,我都佩服她,心灵手巧,真是爱死个人了!”
穆二失笑,直跟着她的脚步:“既然这样,那为何不早点回京操办婚事,想来你也不能回心转意,中郎府已备了一份薄礼。”
顾今朝点着头,对着他一抱拳:“那就先多谢穆二哥了!”
她无意再同他说自己的事,只让他快走,到河边去找赵玘。
穆二却看着她手里的草兔子,慢声道:“这是顾小朝?不如把它送与我罢,拿回家去,当个念想也是不错。”
话未说完,今朝抬起来在眼前晃了晃:“不,这是谢小聿,所以不能给你。”
她上前一步,在他肩头狠狠捶了一下子:“别在我这顾念从前了,往前走,走!”
说着人大步走开,再不等他了。
到了河边,赵玘见了他们赶紧招呼他们一边去,结果来了一股没头没脑的风,生火冒出的浓烟被吹得到处都是,谁也没待消停,只能躲远了些。
赵玘今个没发出威来,今朝上前帮忙,结果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摔了一下,被柴划破了衣角。
平白流了些泪,揉得眼睛通红。
赵玘赶紧撵了她走,顾今朝手里的草兔子早被压扁了,她扯着划破了的衣角,看了老半天:“早上新穿的呢,昨晚上做了好梦,以为有好事来着。”
赵玘推了她走,一样红着眼睛:“赶紧回去换了衣裳吧,大清早的。”
今朝嗯了声,这就往回走。
穆二已是帮着生好了火,看着她们这般模样直摇着头:“本来就是来看看今朝的,没想到到了这变成烧火丫头了,你们两个,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赵玘口中说着谢谢,在旁乐得不行:“这烧火丫头还真不错。”
顾今朝手中扯着那兔子,还试图把它变得鼓一点:“行了,我回去了,换换衣服,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一会上山一趟,拜拜佛去。”
穆二起身,拍着手也大步走了过来:“我也得走了,府中还有很多事。”
今朝点头,二人一同转身:“好,那我送你。”
从河边离开,绕过山丘,便是营地,远远看着帐前停着车马,看那架势,已不知到了多久了。
顾今朝也看见了,手中的兔子又揉了一揉:“你个小乖乖,一点都不乖,学不会哄人,竟学会干坏事了,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穆二听见,直摇着头。
再往前去了,今朝回眸看他:“给穆大人问个好,我听说他一直一个人,想必他待你娘是真心的。”
穆二笑笑,没有说话。
到了帐前,世子府的侍卫队侧立两旁,一看就知道是谁来了,今朝对穆二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走:“他这个人有点小心眼,你不见他才好,我送你到营前,你回吧!”
穆二目光浅浅,伸手让她先走:“不必送我,你先回帐就是,我自己能走。”
他还是有点担心,今朝拧不过他,只得作别。
她走了帐中,才一掀帘走进,人影顿时欺近,粗布条迎着胸口而上,将她兜个正着,今朝先是未动,眼见着布条在身上缠了一缠,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拧身。
可此时已晚了一步,谢聿将她抱住老紧,特制的布条缠住了她的双臂,他竟然将她捆了!
今朝惊呼出声:“谢聿,你干什么!”
两个月没见,她甚至都还没看清他的眉眼,顿时天旋地转被人抱了起来。
谢聿一身红衣似火,大力将人举了起来,这就扛在了肩头:“能干什么,山不就我,只能来就山。”
说着,不让她乱动,一手还扶了她腿上。
他走出帐外,穆二听见今朝惊呼声,已是去而复返,不过他才一过来,侍卫队长剑亮出已将他团团围住。他脸色冷厉,看着谢聿将今朝扛出帐外,目光在她手中还抓着的那只兔子上一扫而过,没有再动。
顾今朝有点晕,张口将谢聿骂了一通。
不过他才不以为意,直接将她抱进了车内去,伸手扶稳了她,才叫人赶车。
今朝靠了他的肩上,挣了他手坐直了,回眸间已是怒目以对:“…”
不过还未等她先发难,人已先恼:“眼看着你同他越走越远,干什么去了,衣服划破了,眼睛哭通红,难不成你还对他念念不忘?还放不下?”
这可是了,这样的腔调才像谢聿。
顾今朝摊开掌心,上面是那只已经看不出模样的兔子,她两指夹住了,冷眉相对:“我劝你这就放开我,不然我不知道大婚之前会发生多少事。”
她耐性渐失,光是盯着他眉眼:“一…”
二还没等说出口,他便抓住了活扣,一下扯开了布条:“什么大婚之前,你这是愿意成婚了?”
束缚一开,今朝手一扬,草兔子立即摔了他怀里去。
谢聿接住,拿着兔子又来拉她的手,才一碰到就被她摔开了,他也不气馁,摔开又过来牵,摔开又来牵,如此三番五次,她到底由着他了,牵了手又得寸进尺,多日想念无处倾诉,咬着她耳朵细细都与她说了。
今朝不耐,他便抱住了人,可算是抱住了。
第147章 正文完结
公主府收到了许多贺礼,包括穆二的,他送了一个小木马,包得严严实实,顾今朝打开看了看,让人收了起来。
谢聿直接将她送了回来,她虽然说是答应了与他成婚,但是依旧不大搭理他,好在他也知道循序渐进,什么事都要婚后再说。
婚前不宜见面,今朝在京中也有几多至交好友,答谢了两天,到了二十五的这个晚上,才消停下来。
府中张灯结彩,来宝从早上忙到晚上,宫中来了人,因云贵妃要亲自送女上轿,要在公主府留宿,是以更不敢疏忽。
到了晚上,云贵妃果然带着九儿和小十来了,亲自将人迎进府中,赶紧让人好生去伺候着,安顿好了她们母子,今朝才回到自己房中。
时候不早了,已经有人送了喜服来,来宝和其他两个丫鬟摊开了来,铺了一榻。
火红的喜服,上面凤凰展翅,绣面精美。
今朝伸手抚过,满心的欢喜。
来宝小心翼翼抖着喜服:“公主先穿上看看?”
屋里也没有别人,顾今朝顿时心动:“也好,我先看看什么样子。”
说着解开腰带,欣然上前,来宝连忙伺候着她沐浴一番,在那屏风后面将喜服从里穿到外,她小心地在后面拖着喜服后摆,跟着今朝走了镜前,往里面看了眼,诶呀一声。
今朝回身,笑:“怎么样?”
她才洗过,半干的长发披在身后,眉眼间都笑意,精致的容颜被这大红一衬,显得她更是英美,来宝红了脸,在一旁连连点着头:“好看,好看,真好看。”
顾今朝再回眸,在镜子当中看着自己,左右摆动着衣摆。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外面来了人,说是有客到了,今朝穿着喜服不宜走动,问了是谁,说是穆家二公子和赵玘一同来了。
她笑,忙让人进来。
片刻之后,今朝回身坐下,来宝在镜中给她梳头,穆庭宇和赵玘这就来了。
一进闺房,赵玘赞叹不已:“今朝,你这屋子里可算有点姑娘模样了,来来来让我看看,我今朝要做新娘子了,可是什么样子的?”
顾今朝顿时回头,她一边长发还半遮着脸,来宝刚好揽起,在她头顶为她束发。
赵玘怔住,随即笑道:“明早就要成亲了,还束什么发?”
今朝在镜中看见她背后的穆二,不由勾唇:“即便是明个成亲,我也要这么梳,怎么?这样不好看吗?”
她真是我行我素,赵玘赫然失笑:“好看。”
她看着顾今朝,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穆二上前了来,手里还提着几壶酒:“明日就成亲了,不如今天晚上一醉方休?”
来宝才将长发束紧了,在她背后戳着她,一早喜娘就该过来了,如果这个晚上醉酒,那可不知道会耽误多少事呢,今朝不以为意,只当不知,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来宝急的不行,顾今朝伸手将喜服一揽,向前两步:“那就去旁边客房,我们三人从小到大都一直一起,明个开始,都换个活法!”
赵玘点头,也来了兴致,今朝让来宝去上些酒菜,索性不脱喜服了。
三人往出走,一起进了隔壁客房,直接坐了外面的桌边。
很快,来宝让人端了些酒菜,本来还想让今朝趁着晚上闭眼休息一会儿,可她似乎无意歇下,喜服一直穿在身上,扎眼的红。
穆二和赵玘都看着她,顾今朝提起了袖子,单手卷了起来:“别看我,看我干什么?我怕今天晚上陪了你们这顿酒,明天就起不来了,索性穿着了,一直喝到亮天都没有问题,来吧,我陪你们两个,一醉方休!”
很快酒菜上桌,穆二提壶倒酒。
今朝端坐在旁,赵玘跟着拿起了酒盏,三人都笑,一起喝酒。
顾今朝袖子卷得老高,露出一小截玉臂。
她兴起时,喝酒可没有量,此时虽然一身喜服,但也遮不住她一身风流,赵玘和穆二都各有心思,一起陪着她,三人说起一小的青梅竹马,总有说不完的话。
酒过三巡,赵玘先败下阵来,告饶不喝了。
紧接着片刻之后,今朝一手提着酒壶,也跌坐在地,幸好都铺着地毯,也不至于摔到。
赵玘大笑,也滑倒在地,靠了墙上。
穆二独自在桌边,看着她们:“你们这一醉方休,也太快了点。”
今朝靠坐一边,仰着脸喝酒,一壶酒了,才是抬眸:“我已经醉了,这大好的时光,干点什么好呢,肯定是要做点蠢事才好,最好的蠢事就是成亲啊,说不定我从此有了个安稳的家。”
赵玘闭上眼睛,笑:“嗯,大好的时光,我们今朝要成婚了呢!”
穆二一旁饮酒:“以后恐怕再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三人一起说着话,也不知过了多久,穆二枕着一只手臂,趴在桌上好像睡着了,赵玘也一点动静都无,眼看着亮天了,今朝也真个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都是笑意:“嗯,至此最后一次放纵,日后再不会这样陪你了。”
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也没有人回答。
亮天会有人来叫她,她沉沉睡去,双手拢在了胸前。
这一抹红,是最后的红。
赵玘睁开眼睛看着她,一抬眼发现穆庭宇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冷不防二人目光撞在一起,都似乎明白了什么。桌上烛火跳跃,公主府灯火通明,两个都看着今朝,可这个明日就要成亲的新娘子,可是真的睡着了。
她连日疲乏,真是困顿。
一觉睡到大天亮,被来宝推醒了,还觉得云里雾里,左右看看,早没了赵玘和穆二的身影。来宝见她神色,说他们两个早就走了,让她安心出嫁。
今朝揉着眼睛坐起来,身上的喜服还穿戴整齐。
喜娘到了,来宝赶紧叫她下床。
顾今朝抻了个懒腰,快步到了镜前坐下,很快喜娘到了,公主府喜乐奏响,一下热闹了起来。
云贵妃亲自送嫁,吉时一到,世子府来迎亲了,顾今朝盖着红盖头,闭着眼已经不知又睡着了几次,她最晚喝酒,还晕晕乎乎。
不知是哪个谁背了她出去,上了轿子,可算是松了口气。
这一日过得可极其缓慢,幸亏新娘子比较简单,等待就好,到了世子府,又等半日,空坐的时候偷偷倒下睡了一觉。
黄昏一过,拜了天地。
高堂都在,拜了又拜,顾今朝饿了一天,有点头昏眼花,跟着谢聿来回拜过了,强坚持下来,心里将他骂了一通,成婚要这么麻烦,她暗暗发誓千万就成这么一次,可不想再折腾了。
晚上宾客喧闹,新郎官拦下了所有要来闹洞房的人,新房可剩了个安静,来宝给她拿了些糕点垫了肚子,好歹不那么饿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聿在敬酒当中突围出来,回到了新房。
他脚步微沉,进门便赏了银钱,将喜娘和来宝都打发了去。
今朝听着他的动静,未动。
她坐直了身体,等着他过来掀起盖头,可人到了面前,两手才掀开盖头,他气息便到。
还带着几分酒意,谢聿直接将她扑倒,摔了一起去。
软褥上面还有桂圆和小果子,硌在身下很不舒服,红盖头早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今朝下意识推着谢聿,稍用了些许力气。
他在她唇上吮了好几口,才放开她,神色间还有懊恼。
今朝顺势坐起来,揉着自己硌疼的肩头,抬眼便恼:“谢聿,你干什么!”
谢聿实在是喝了太多的酒,醉意已深:“我干什么?昨日穆小将军去你公主府一夜未回,他干什么去了?从前便是忍了,以后再不能忍,他再来寻你,我便杀了他!”
真是喝醉了,盖头都不是好好掀开的,幸好她不在意:“胡说什么,他是和赵玘一起来的,他们也一起走的,再说哪还有以后,混闹什么…”
耳中听着他的醉话,转身收拾起了床上小东西,一颗一颗都捡了干净,又回头来推谢聿:“我也忍你很久了,你真是太小气了,赶紧起来洗脸…大礼还未成呢…”
谢聿不起,一身喜服与她的缠绊在了一起,红得扎眼。
今朝无法,只得回头来扶他,可他极其不配合,两手拉住人了,才要张口叫人,他已是反手抓住她双臂,一个用力就换了个天上地下。
她躺了软枕上面,男人的气息就在耳边:“什么礼还未成,周公之礼?”
说着星星点点的碎吻从耳廓到唇边,带着酒香的悸动,可是使劲纠缠了她,总也不肯放手。他真的是醉了,可她虽然清醒,但也被这酒色迷了眼,也似醉了。
礼节统统抛之脑后,十指交缠,呼吸沉沉,顾今朝心田当中,一片海色,孤舟在水中翻滚,海浪拍打在寂静的夜中。
偶尔他凑上前些,她忘情当中,也亲吻他的唇角。
情到浓处,谢聿忽道:“惟愿从此太平,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今朝?”
那个长发披尽,勾着他的尾指,也是笑,嗯了一声。
“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第148章 全文完结
番外
永宁二十三年
公主府已经闲置很久,几年前长公主今朝同世子大婚之后,更多精力用在了女兵营当中,不仅如此广发善银,征收女工,京中越发的繁华起来,女子多以她为主,一时间进入了一个平行世代。
起初也被朝中旧臣抨击,不过周帝一力支持,后来女兵营更是分散开来,进入各个营地,有些负责军医,有些负责衣食,更有甚者,同样上战场打仗,战功赫赫。
以卫敏为首的女子军,还曾配合穆家军以少胜多,后来班师回朝受到了周帝的封赏。
今朝也曾撮合过他们两个人,可惜的是两个人谁也没有同意,卫敏在卫公馆养了个面首,穆庭宇早已娶妻,只不过常年在外打仗还没有个一儿半女。
秋天一过,楚地平了。
多年战事百姓苦不堪言,为昭告天下,周帝赐封地与谢聿,封楚陵王,他多年不回京中,京中百姓已许久未见过他了,哦不,是他和公主。
顾今朝是天下遍地走,常年不在京中,谢聿是一直在楚地,此番封地也不知夫妻两人能见几面,传闻说公主知己遍天下了,还不知真假。
原夫人前几年生了个儿子,顾瑾拖家带口又去了大西北。
周帝实在想念女儿,才赐完封地,又一纸诏书,分发两地,将两个人都叫了回来,长路漫漫,顾今朝回京时候,已是秋时。
不过,她还是早了谢聿一步。
她不在京中时候,依旧是景岚打理着一切,包括公主府上上下下的,回京先去见了她,说是婆媳,情同母女。景岚劝她快些进宫,也依言去了。
从宫中出来,日上三竿。
秋高气爽,白云懒懒。
今朝回想京中十年,坐了车中,不由轻笑。
一路赶回公主府,才进门了,院中就已有了吵闹声,她手里还拿着云贵妃给她的锦盒,快步走进,发现来了客了。儿时的玩伴,十几年情意,此番见面自然很是激动。
赵玘嫁进国公府三年了,因在营地奔走,鲜少回京。
如今她大腹便便,已快生产了,秦凤崚扶着她,正在争吵。
事实上是她一个人在吵,她到了公主府,发现今朝不在,还要去世子府寻找,秦凤崚劝她再等等,她急了,直撵他快走。
顾今朝上前去了,乐不可支:“这怎么几年没见,你竟被秦二哥惯成这样脾气了?”
赵玘回头,惊喜当中,大步朝她走了过来,秦凤崚直嘀咕着小心小心,两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二人相见,今朝把锦盒递了来宝,也扶着她了。
说是惯,一点不为过。
秦凤祤位居首辅,成亲之后翻修了一通国公府。
秦凤崚同赵玘都被兄嫂宠着,秦湘玉偶尔回娘家姑嫂感情也好,如今日子可谓是蜜心一样的了。就在自己夫君面前,赵玘小脾气可是多了。
此时见了今朝,眼睛顿时红了:“我在京中都没有个亲人了,就一个你,还一个穆二,你们两个常年不在京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算盼回了一个,当然心急相见了。”
今朝赶紧扶了她往屋里走:“我当然知道你怎么个心了,放心,今个进宫时,父皇也说了,穆二比我先到的,这会儿估计在家里跟媳妇卿卿我我呢!”
赵玘才擦了眼睛,这会被她一下逗笑。
秦凤崚在旁轻咳,觉得话题不适,才要避开,一回头已是怔住。
脚步声随即响起,穆二已是出现在了公主府。
今朝回头,顿时失笑:“才说到你,你就回来了,你们两个约好的怎么?”
穆庭宇晒黑不少,他手里还拿着马鞭,是才路过公主府看见有人了,才进来的,此时看着她们两个,也将目光落了赵玘的肚子上面。
赵玘不由想起他两人情形,伸手在隆起的肚子上拍了拍,得意道:“看来,你们两个先成亲的,还赶不上我了,我们家这要当老大了,我还是生个闺女吧,等你们两个生了儿子,那就…”
话还未说完,今朝已是笑了。
赵玘两手掐腰:“怎么?你笑什么?你看不上我闺女?”
今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那得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什么都说不上的,我笑不是因为你这话嗯…要不,你还是生个儿子吧,你要是生个儿子我还能考虑一下…”
赵玘有点不明所以:“我生个儿子…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
她这话还没说完,门口的来宝突然叫了一嗓子,也没听个真切说谁回来了,可今朝已经站在这里了,还能有谁回来了,顾今朝连忙向外走去。
院中众人纷纷跟了去,就连赵玘走了穆二身边,也往外走了几步。
今朝走出大门,车队才到。
果然是谢聿车队,侍卫队侧立两旁,前面的马车装了不少货物先行卸了下来,她随手抽了个马鞭拿了在手里,大步走了后面那车旁,啪嗒一鞭子抽在车辕上面,顾今朝扬眉笑道:“呔!哪里来的俊哥儿,今个走过公主府前,那就是本公主的人了,还不快快现身?”
她故意学着民曲小调,口音还有点奇怪。
这是楚地盛行的调子,今朝在那里别的没学会,学会唱曲了,她都二十多岁了,可还是儿郎的腔调,赵玘走了门口,不由摇头。
车帘一掀,长腿先出。
谢聿一身锦衣,先行下了车来:“才回府上就有客了?”
今朝见了他,不理会他这问题,还往车上望了望:“我家俊哥儿呢?”
谢聿回身,伸手来掀车帘。
本来他下车时候神色还不错,不过一抬眼就看见穆二站在公主府前,脸色顿变,还好他早不是逞口舌之争的人了,站了车边,目光却探了车厢当中去了:“珺儿,下车了。”
他这么一叫,一个小不点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她同样一身锦衣,三四岁的模样,头上一边一个羊角髻,白白净净,真是眉眼如画,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灵动,目光一转,看见今朝了,直直向她扑了过来:“诶呀,这次爹没骗我,阿娘!阿娘真的在!”‘今朝早前一条手臂受了点伤,还没好利索,不过她上前一步,还是伸手来接了:“你爹当然没骗你,阿娘一直等着你呢!”
小谢珺眉眼弯弯,才要到跟前,被横拦出来的另外一条手臂抱走了去。
谢聿单手抱着她,一手在她鼻尖上点了下:“不是告诉你了,你阿娘手臂受了伤,先不能抱你?”
谢珺虽小,很是懂事:“我知道了,我不让阿娘抱,让爹爹抱。”
今朝走上前来,一脸笑意:“你们是从哪边回来的,怎么都是脚前脚后…”
夫妻两个说着话,这边赵玘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她一手扶在公主府大门上面,还不敢相信,口中念念有词地:“不是说分居两地吗?不是说忙的总也不能见面吗?这…这孩子是大婚之后就有了的?怎么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聿抱了女儿上前,众人纷纷见过,因他怀中抱着的女娃娃实在可爱,穆二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今朝更是笑得眉眼弯弯,上前来直抱拳:“对不住了,赵玘你这只能当老二了,我女儿谢珺,已有三岁半了。”
赵玘简直不敢置信:“坏今朝,你怎么总是出人意料,这…这孩子长得太好看了,不行,我还是要生儿子,佛主保佑我生个儿子吧!”
顾今朝顿时失笑,又来扶她,可这会她再要往院里走,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吓得秦凤崚赶紧将人抱了车上去,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先送了他们夫妻离开。
怕是要生了,今朝赶紧打发了人去看着些,等他们人走了,穆二才是上前。
颠簸了一路,孩子累了。
谢聿抱了女儿走过穆二身边,甚至还往院中让了一让。
穆二看了两眼孩子,并未进门。
他侧立一边,只是说明来意:“卫公馆送了信来,说是下个月大婚,不过从前有过芥蒂,中郎府还不愿再伤和气,我想着备份厚礼,到时候托你捎带一下 ,看着你几分薄面,应该不至于再难为我们了。”
卫敏之前中意穆二,不过他早早娶了王家女,夫妻两人举案齐眉,也是福气。
可卫公馆咽不下这口气,这几年没少找中郎府的茬,今朝见他有意退让,当然应下了:“好,那我就替你走一遭吧!”
早就听说了,卫敏狂妄,比今朝这个公主还要肆意,卫公馆藏了个面首,没想到这么快竟是要成婚了,顾今朝应了穆二,这便送了他人走。
再回院中,谢聿父女早进了屋里了。
今朝快步上前,才到门前,小谢珺就扑了她腿上:“阿娘!”
她牵住女儿的手,往里走,目光一刻也离不开这小不点身上,成婚之后,最开始的打算真个像和穆二说的那样,她并没有生儿育女的打算,也没有这样的准备。
但是,谢聿总是轻易地缠住她,很快有了谢珺。
怀胎十月,她没有停止过脚步,一直在外奔波,唯有生了之后,才算歇了一歇。
谢聿与她,总是相隔着千山万水。
但是,每一次,都是这样,她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他跨过山海,走过那千山万水,来到她身边,多数时间,都是他带着女儿。
卫渊早集结了旧部,投了他。
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将楚地彻底清了,女儿的降生,救了太多人。
那天晚上他在楚地俘虏了上万蛮民,本来是想悄悄坑杀掉的,但是几十里之外突然传来了今朝生女的消息,他大喜之余,命人将楚民放回,按着今朝的本意,发放银钱以德服人。
边疆的百姓都知道,自己的亲人,因着公主产女,得救一命。
后来都管谢珺叫珺儿哥,因着口音奇怪,听起来怪可爱的,今朝说那就叫了小名得了,小名不能与本名一样,改珺为俊,玩笑一样的。
这孩子出生之后,真是福运连连。
由起初的被动有孕,到真心庆幸,其实没有多久。
将谢珺拉到了里间去,谢聿正要洗手,回头瞥见她们娘两个,将女儿叫过去,弯下腰来。
一路舟车劳顿,他仔细给女儿洗着小手,温言细语的:“爹给洗小手手,洗白白了,珺儿就赶紧睡一觉吧!”
谢珺张着十根手指头,眼帘轻颤:“珺儿不困。”
谢聿拥着她,洗好了手,又给她洗了脸:“刚才不还说困了?”
给孩子擦了手脸,他一低头,又将女儿抱了起来,快走两步,直接将她放在了软褥上面:“脱了鞋,就先躺一会儿吧,躺一会儿,晚点爹带你去见你祖奶奶。”
脱下了鞋子,谢珺眨巴着眼睛,还看着他身后:“可我想让阿娘陪我。”
今朝才还倚在屏风边上,看着他们心底添得满满的。
快步上前,她这就坐了床边,伸手抚过女儿的额头:“睡吧,阿娘在这陪着你。”
谢珺不依,非让她躺下来搂着,她只得脱鞋,到床里侧歪着,将女儿搂了怀里来。
真是个想她了,谢珺抓着她衣衫领口,埋首在她怀中,这才闭上了眼睛。
谢聿还在旁坐着,看着她们两个目光灼灼:“再回封地,我们就能一起了。”
这是他一直争来的,今朝抬眼,伸手轻轻拍着女儿,也是笑了。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目光纠缠当中,都是满足。
有夫,有女,有自己的家,她从前渴盼着的,她都有了。
那些年少时光,一下过去了。
其中多少看官,多少过客,有人顿足,有人错过。
相继而来的,还有更多的,更多的日子。
而那些日子,他们将携手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