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知徐迦宁说话是这般咬文嚼字的了,她笑过即收,此时扬着眉眼,似天生贵胄,顾君行却是惊了一惊,:“你…你怎么…”
徐迦宁眸光微动:“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和,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惟愿夫人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乃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听见了吗?你什么时候有这般气度了,再和我谈离婚不迟。”
离婚的话,这么轻易就说出口了,她现在提离婚了!
她这是还嫌弃他了吗?
顾君行心中一动,更是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想要和我离婚?”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顾家世代,原主不识字,为人较粗,不般配也是正常的,徐迦宁都能理解,不过她无心修补,她心中并无情爱,是以唯利是图。一个不能护住她的夫君,要他何用?
今日在外面走一遭,让她更见了些世面,顾家已经没落,只剩这个壳子了,她若甘心藏身于此,那也就算了。可她在人群当中摔了一下,到医院又见人生百态,怎么能甘心,她还得做贵妃,才能高高在上,不受人欺。
她看着顾君行,温润如玉的,越看越是恼火。
叹了口气,真是所有的情绪都迸发了出来:“罢了,一会儿等我哥来了,就做个了断吧。”
说来也巧,话音刚落,出去打水的红玉回来了,她乐呵呵地放下了水盆,说来客了。
来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徐凤举。
地契还未过好,徐迦宁心中了然,看了眼顾君行:“你先过去,我换了衣服随后再去。”
那眼中当真尽是催促,毫无半点不舍。
顾君行:“…”
第13章 贵妃的照片
打开怀表,看了眼表面星空,又合上了。
咔哒一声,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了,这样的好东西,她们那个时候可没有。
徐迦宁坐在镜子面前,摆弄着怀表,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
之前在人群当中绊绊磕磕走了那么久,身上都有土了,不知道裙子什么时候也刮破了,这会脱下来,擦了身上已经换了另外一套衣服。
她旗袍在身,更显风姿绰约。
眉眼间多了两分倨傲,与平时不尽相同。
就这么看着自己,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今日略有些失态,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自从到了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这么无力,她对这个世界还一知半解,有些事情掌控不了。
红玉走过来给她揉着肩膀,力道刚刚好:“大少奶奶,好些了吗?今天您受惊了,可是吃苦了。”
徐迦宁忙否定:“失误,今天是失误。”
说着低下头来,拉开抽屉将怀表放了进去,顺手拿出了地契来:“好了,走吧。”
她眼睛还有点红,一低眉眼当真是我见犹怜,红玉看着心都扑腾扑腾跳个不停,连忙伸手扶着她。徐迦宁站了起来,换了大面平底鞋,走路时候脚步很轻,牵扯不到创口也不那么疼了。
到了外面大间,徐凤举和顾君行在一起正说着话,看着气氛还算融洽,徐迦宁走了过去,顾君行连忙站了起来,;拉开椅子让她坐了桌边来。
徐凤举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笑了:“我看你这次伤得正好,也省的你成日往外面跑了。”
徐迦宁将地契推了他的面前去,看了他一眼,让他知道正事要紧。
徐凤举会意,这就站了起来:“走吧,事务所的人我已经联系好了,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顾君行答应下来,让他稍等,说去拿印章,这就走了。
等他走了,徐凤举才打了个响指,笑道:“我看妹夫这个人,还是有优点的,到底是读书人,找的工作都不一样,听他说当什么翻译,一个月二十块大洋呢!”
红玉给倒了茶,徐迦宁端起了茶碗来:“他没跟你说,离婚的事?”
徐凤举笑容渐失,目光顿沉:“他还想要离婚?”
徐迦宁磨着碗边,低下眼来:“是我说的,怎么?他刚才没提?”
当然没有提及,徐凤举听见妹妹说是她要离婚,不怒反笑:“没有,你这是想开了?”
徐迦宁轻轻将茶碗放下,四下看了看自己的屋子,这里面摆着的,都是她来之后换的,古香古色的韵味,住得久了,真有一种家的感觉了。
离婚的时机,现在不是最好,不过也当顺其自然。
今日有点晚了,她还惦记着去图书馆的事。
她自出生以来,就不知道什么是退缩,一抬手露出了手背上的那个针眼,盯着看了好半晌,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轻笑了笑:“哥,你说那些专门给人打针的洋人,真的治好病了吗?”
徐凤举跟着霍七少,还是见过世面的:“那当然,我听说人长了瘤子,玛利亚医院的洋大夫给切掉了,打了一段时间针,人都好了呢!”
逃避不是她的作风,徐迦宁伸手摩挲了下那针眼,点了点头:“那就好,明日咱们早点去,从医院出来,你带我去图书馆看看,我买些书来看。”
徐凤举真是没想到,自己妹子竟然这么…这么好学了?
他一下站了起来,两手对着她竖起了拇指来:“没问题,要知道今天这么一出,你能开窍了,那早点让你跟着去游1街了,这才像我妹子嘛,多看看书,咱们不比他们差知道吗?”
说起游街了,徐迦宁心中隐隐作痛:“太可惜了,包丢了,钱倒好说,那里面还有我的照片,想拿给你们看的。”
初来乍到时候,她对什么都好奇,坐了电车,也去看了电影,听说上海有名的照相馆,能给人的样貌咔嚓一下印到纸上,她特意坐车去试了试,感觉特别神奇。
如今照片取回来了,还没等拿给这爷俩看看,先丢了。
徐凤举当然不以为意,直安慰着她:“没事没事,赶明再去照两张就是了,街上人多,指不定让谁捡了去,你没伤到就好。”
桌上还放着报纸,他等着顾君行过来,低眼看见报纸了,扫过两行。
上面推动男女平等,罗列了许多女人能做的工作,徐凤举拿起来看了看,随后笑着又坐了下来:“我来看看,现在的新时代女性,都做什么工作的呢!”
工作?
徐迦宁抿了口茶,不由皱眉。
徐凤举举着报纸:“女教师,女编辑,女明星,女…”
他每念出一个职业,徐迦宁的眉头就多低一些,她不适合做那些事,思来想去,她就适合做贵妃,还是宫里适合她。
想起英租界那个铺子,其实她还是有点想法的:“那铺子还有几个月到期,我想用那个铺子做点事。”
徐凤举当然支持了,他翻看着报纸,有点心不在焉地:“随你,反正是你的,我挂个名而已。”
话音落了,报纸又放下了:“不过,你真的想要离婚了吗?你想要做什么事,挣了钱想干什么?”
时代真的不同了,今日看着苏婷,只觉她说的话都特别有道理,这位苏小姐自信自强自立,站在人群当中,就是耀眼的存在。如果她真能推动男女平等,这看起来做不到的事,那么自己也想帮她。
徐迦宁想了下,微倾了倾身,定定道:“女人也要有事做才行,我要给苏婷买选票。”
苏婷?
那个女明星?
徐凤举顿时大笑起来:“那你得上点心了,但凡能与她沾上边的,都是能人。”
徐迦宁不置可否,只是喝茶。
片刻之后,顾君行准备妥当,过来了,徐凤举连忙起身,兄妹两个还是有些默契的,关于离婚的事只字未提,既然顾君行没有说出口,那么先把英租界的铺子换到手再说。
眼看着他们两个出了门,徐迦宁品了会茶,在窗口站了站,窗外的天空很美,时代变迁,唯有风云不变,她突然想知道在历史当中,自己那个朝代是什么样的结果了。
自己生活过的京都,如今又在什么地方呢,
那么明日去了图书馆,看看国史就知道了吧,迷茫不过是片刻的事,徐迦宁抱臂靠了窗边。微风拂过她的刘海,她扬眉看着空中的云朵,想起苏婷说的话,轻勾了唇。
女人可以为自己发声,为自己的女儿发声,这个时代,好像比她们那个时候,更好了呢,那么她穿越时空而来,或许也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是了,一定是那样。
徐迦宁站了一站,回屋休息。
看看书,看看报,看看连环画,黑天之后早早睡下了,早睡早起是她的习惯,第二天一早起来,精神焕发又迎来新的一天。
梳头,正装,晒太阳。
徐凤举果然没有让她久等,八点钟准时来接了。
一早起来就没见到顾君行,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徐迦宁让红玉在家里打探他的消息,自己则跟着哥哥上了他叫的黄包车,兄妹两个先奔的玛利亚医院输液。
在车上,徐凤举就把地契给了她,现在已经更名了,如今英租界那铺子,就是她们徐家的了。
徐迦宁今日出门的时候,为了讨个洪运彩头,特意穿了件桃红素缎旗袍,她肤色白皙,这颜色真是将她衬得肤白如雪,多了几分柔美之色。
到了医院,徐迦宁一人坐了病床上面,不叫她哥上前。
这个世界,要克服的事情还很多,不对自己心狠点,怎么能做好这个世界上的人呢!她自己伸了手出来,虽然闭着眼,能感受到自己心慌慌的,但还是坚持着让护士把针扎上了。
徐凤举老远站着,等护士走了才过来直夸着她,今天输液也很顺利,上午十点半就结束了,出了医院,先说去上海图书馆看看,可巧的是正好路过她照相的那家照相馆。
取照片的那天,老板说了,他保留了底片,如果想冲洗照片的话,还可以再去。到了门前,徐迦宁就让车夫停了车,她独自下车,让徐凤举在车上等着。
徐凤举百般无聊,刚好有路过的孩子卖报吆喝着,什么离婚离婚的,每日都有离婚登报,所以他没太在意顺手买了一份抖开了看。
民生照相馆的门前,徐迦宁上了石阶,走得不快,上海老街边的铺子,还有点晚清的旧门楼,照相馆门开着,帘子上挂了个铃铛,徐迦宁一掀帘子,铃铛就响了起来。
才走进,迎客的伙计就出来了:“小姐里面请,稍等片刻,我们老板在给别人照相。”
徐迦宁忙叫住他了:“不用等他,我原先来照过相的,还想再洗两张照片,看看还能不能洗了?”
正说着话,照相馆里面的男人从照相室走了出来,见是她,还愣了下:“徐小姐,可是巧了,今个还有人拿着你的照片到我这来问你呢!”
拿着她的照片来问她什么?
有人捡到了她的包,要还给她吗?
徐迦宁向来谨慎,忙问了一问,原来早上有人来过,根本没提包的事,但是一直打听她的消息,因为照相馆这老板只知道她姓徐,不知道她家住哪里,所以没提供什么消息给他们。
再问是什么样的人打听,他形容了下装扮,都是黑衣黑裤戴着黑帽子,一起来了好几个人。
在这大上海,这样的人都有来头的,不知道他们找她干什么,这件事总让她感觉不安,她赶紧叮嘱了声,让他就当没见过她,也没心思洗照片了,赶紧退了出来。
外面日头都渐毒了,徐迦宁下了石阶,才要上车跟徐凤举说这件事,他却先惊叫了起来。
“天哪!迦宁你快过来看,皇妃要和皇帝离婚了!”
第14章 贵妃走鸿运
碧情园位于上海宁安街后,它是明朝时候遗留下来的老园子了,当初苏家搬到上海之后,赶上原主人要卖,这就花了相当一大笔钱搬了进去,几次翻修,原先叫碧落园,老先生还在世的时候,说碧落不吉,所以改名叫碧情园,如今可称上海的四园之首,占地广大。
苏家原是医学世家,在这个园子生活了近百年,几代同堂。
园中分祥云轩,留情院,碧水楼等小院,大园套着小院,园林设计精巧,一路走来,能领略到山水园林的自然风景,也有假山石景,池塘泉水,全然是个小苏州景致。
苏家正门朝南,人能进门,车不能进,院中都是蔓藤植物,青砖铺路,两边别致的小花,叫不出名字,却在风中摇摆,别有一番鲜美。
自住宅大厅一直往东,经小院二重和小客厅,即达东园。东园名唤蓬莱仙居,占地面积最大,其中水景最雅,夏日时候,赏景最好,水面荷花,花鸟虫儿,住在这园子里可谓目清神明,怎一个美字了得。
平日一早起来,东园最先开门,苏家最早出晚归的人会早早离去。
今日东园门开了,人却未走。
机灵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悄然观察着楼上动静,二楼上最大的一间客厅当中,桌椅都是梨花木的,男人坐在餐桌边上,正在看报纸。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两手拿着报纸,手腕上露着手表的一个边。
少时,楼下有人上来,快步到他面前,将一张照片放了桌边,低下头来:“大少爷,我亲自去了照相馆,可只知道这位小姐姓徐,附近也打听了,没有查到别的。”
照片当中的女子一身旗袍,眉眼精致,浅浅笑意,看着十分的温婉可人。
听着说没有查到,报纸随手放了一边,男人这才抬眼。
他伸手将眼镜摘了下来,凤目微挑:“继续查,上海有头有脸的人能开汽车的人里,徐姓少之又少,民生照相馆门前不通电车,只有黄包车才能到,问问那些车夫,可有见过此女坐车,都去过哪里,什么线索都不要错过。”
来人连忙点头:“是。”
男人一抬手将照片拿了眼前细看,照片上的人似对着他笑,他随手放下,看向了厅堂当中的摆着的那副画,画中亦有一女子,虽然衣着打扮不同,但是样貌同照片上的人却是像极了。
他别开目光,眸色渐沉:“老太太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还有两天就是她的寿宴,在那之前,务必找到她。”
来人有些不解:“找到她之后呢?”
男人靠坐椅背,伸手又将报纸拿了起来:“找到人,立即带她过来见我。”
说着又似叹息:“常福,老太太时日不多了,那孩子是她的心病,拐子说捂死了,我们送一个活的过去,假的也叫她变成真的,此事不得声张,你悄悄地办。”
被他称作常福的人当即应下,拿着照片悄然离去。
他人才走,楼下一个女人旋风一样冲了上来,她一手拿着报纸,穿着一件西式背带裤,条纹衬衫,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蹬蹬蹬就上了楼来。
楼上悄然无声,她一上来,屋里像多了几个人,一口气冲到男人面前,已是气喘吁吁地了:“哥,看见了吗?文绣登报要和溥仪离婚了!今日报纸头条新闻,天哪,这简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男人自报纸后面抬起头了,脸色不虞:“她离不离婚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倒是看见你上报纸了,当明星还不够,还要满街游1行?”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家那个叛逆之女苏婷,她见他不快,当即把报纸拍了桌上:“苏谨言!你是我堂哥,怎么像我爸似地,思想能不能进步点?这是女性平等意识的觉醒,是我们国家未来的标榜!”
二人是堂兄妹,苏谨言等她把话说完,这才开口:“你最好先醒醒,老太太寿宴之前,别胡闹。”
跟他永远不在一条线上,不过,提及老太太了,苏婷还是收敛一些了:“知道了,我这两日没什么事,您老人家就放心吧!”
正说着话呢,楼下的佣人上来了:“大少爷,大小姐,陆律师来了。”
苏谨言自然是让请人进来,不过佣人口中的陆律师,还能是哪个,当然是苏婷的丈夫哦不,是前夫了,吓得她拿报纸遮脸,赶紧朝着长廊跑了:“千万别说我来过,我走了啊!”
她脚步也快,顺着长廊向西侧走去,那边还有一个侧楼梯,等到陆修远上了楼,也只瞥见她背影匆匆而过,他目光稍沉,站了一站,才走上前去。
苏谨言见他目光所及,将报纸放了一边:“从小到大,你就是太由着她了。”
陆修远不置可否:“习惯了。”
随后坐下,二人谈起了公事,报纸被搁置一旁,那上面的头版头条,赫然用醒目的大字写着:昔日皇妃,正式递交律师函,诉求离婚。
这条新闻已经发出,真是人尽皆知。
徐迦宁也看到了,惊得她都忘了跟徐凤举提及那些寻找她下落的黑衣人,在黄包车上匆匆看了报纸,又到图书馆买了几本书,赶紧先回了顾家。
整个一下午,她都没有再出去过,也不许别人打扰,一直在屋里看书来着。
几千年的历史,一目十行,徐迦宁在史书当中看见了自己的朝代,那时皇帝勤政爱民,可惜也只寥寥几笔,至于她们后宫的人,更是一点笔墨都没有。
再往后来,时代变迁,历经几朝几代国家统一,止步于清。
如今皇帝变成了特别的人,但他连最后的遮羞布都被一纸离婚律师函扯掉了,可见皇权已经不复存在。民主民生,后来某人也曾想恢复帝制,但激起了民众的民愤,当然以失败告终。
几经周折,为数不多的人还在这条路上奔波,然而后来南京的国会议员纷纷离京,到最后形成统一,一共没有几年时间,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允许有皇帝的存在了。
她的贵妃梦,碎了。
在屋里看了一下午的书,天快黑了也没出屋,红玉在院子当中来回地转,可她不敢上前去问,偏这时候顾君行回来了,到跟前问起徐迦宁,只得说了。
顾君行才在英租界回来,他一身青衫,上了石阶轻轻敲门。
屋里很快传来轻轻一声:“谁呀?”
他声音也不由柔了许多:“是我。”
很快,房门在他面前被人打开了来,徐迦宁一身桃红旗袍,映得人面桃花,娇艳温婉。两个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都看着彼此。
好似没有想让他进门的意思,顾君行便站了一站:“今天去英租界做事了,有些事想跟你说。”
徐迦宁侧身相让,让他进门。
她转身就走,腰肢纤细,背影极美。
顾君行不由跟着她走进门去,她先一步坐了桌边,两手自然搭在了一起,就连坐姿也带着股说不出来的雅致,一时间竟让他入了神去。
徐迦宁此时已经平静许多:“要同我说什么事,说吧。”
顾君行似在梦中惊醒,不由别开了眼去:“母亲让我和你一起去苏家送寿礼,你准备一下,离婚的事等回来再行商议。”
他今日去英租界做事,不知怎的,总想起徐迦宁来。后来跟着那英国人做翻译的时候,遇见了一位留洋回来的女翻译,她一身洋装,卷卷的头发,站在那些洋人当中侃侃而谈,几乎是一见倾心。
那样的人,才是心中向往,压下心头的那点乱绪,直想着快刀斩乱麻。
毕竟在顾家住了这么一段日子,帮他个忙也是应该的。
徐迦宁淡然一笑,站了起来,深宫的枷锁似在她身上一下解除开来,她竟然不知道,来到这个时代,最先开始的,她得先学会做个人,是她自己,不是谁的妃子,不是谁的附属品。
好像,从现在开始,她才真正的重活一回。
女人可以张口说不,结婚了不合适可以随便离婚,真是有点意思。
那以后再结婚也不用怕了,不舒坦还可以再离嘛!
本就不懂情爱,一场毫无利益,于她无益的婚姻,还留着干什么:“是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顾君行…”
她弯眉叫着他的名字,笑道:“这样很好,我们离婚吧。”
第15章 贵妃的一更
桌子上摆着两碟小糕点,一碟蟹壳黄,一碟擂沙圆。
蟹壳黄是因为它的形状,颜色,色泽似蟹壳而得名的。它用油酥加酵面作坯,制成扁圆形小饼,外沾一层芝麻,烘烤而成,此饼味美咸甜适口,皮酥香脆。也难怪有人写诗赞它说什么未见饼家先闻香,入口酥皮纷纷下的,徐迦宁很喜欢吃这个。
还有擂沙圆,那汤团滚着豆沙粉,一股子赤豆香味,入口软糯爽口,两样都摆在眼前,她左右各看了眼,以小碟接着,拿起了一样来。
这是早上她哥给她带的,咬一口,心里都甜丝丝的。
红玉送走了顾君行,回来时候,她家大少奶奶正在吃蟹壳黄,托着个小碟,动作优雅,难得看见这一脸享受模样,连带着她都为此欢喜起来。
徐迦宁抬眼看见她了,招呼她过来,分了几块给她:“我哥特意给我带的,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红玉在她面前,还算随意,洗了手过来,也同她坐了一起。
徐迦宁浅尝辄止,擦了手走了里屋去,床上还摆着那些国史和报纸,她从中拿起报纸来,坐了床边看报,报纸上不光报道了皇妃要离婚的事情,还有国会议员的连政事宜。
她草草看过,霍苏陆沈,将那些人的名字都记在了心里,其实皇妃要离婚这只是一个引子,让她真正意识到贵妃梦碎的是皇权的凋零。
她甚至能听见梦碎的声音,吃点甜点,恢复了不少清明。
报纸上又刊登了许多新时代女性事迹,正看得津津有味,红玉过来寻她,问她出门要不要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