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抿唇一手一个拿起来端详:“玉面有点小,虽不价值连城,但也的确是好东西,哪来的?”
少年眨巴着眼睛:“姨娘你问得太多了。”
她嘿嘿一笑:“好好好,姨娘不问,但是这东西来路不好我怕以后有麻烦,我才得三嘛…”
话未说完,阿沐已经伸手到了她的面前来:“给我送到刘三姐儿那,才给你三。”
女人眼角直抽,正是看着这两块玉犹豫,忽然听见蹬蹬蹬地脚步声由远至近,少女跑得飞快,一溜烟从后院跑到了前面来,脸色微红,头发还没梳齐整就见她笑脸大大地一头扎了进来:“阿沐真来了啊!奶娘说你来了我还不信,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啊?”
这丫头头没梳脸没洗,裙子都没穿整齐就跑出来了。
赵姨娘这些年就这么一个亲人,最怕她和自己生气,怕阿沐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赶忙拽了她的裙子给她拉扯整齐了:“我让阿沐过来有点事,一会你和他去一趟大胡同,找刘三姐儿说个事去。”
赵妧自来就是跑腿的小能手,一听是和阿沐有关,自然乐意,赵姨娘给了女儿一根簪子让给带去,她磨磨蹭蹭又打扮了一番,两个人从赵家出来天已大亮。到大胡同找了刘三姐儿,一给了他赵姨娘的簪子,他爽快地答应了阿沐的要求。
出了大胡同,二人都有点饿了。
赵妧缠着阿沐说想吃街边刘大娘家的麦皮馄饨,少年只好带着她在大街上面晃了一圈,刘大娘家的馄饨摊在西街上面,这一路上小姑娘不断和他叽叽咋咋说着孩子气的话,他自有心事,也就嗯嗯几声随便敷衍了她,两个人一路往西,等到西街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刘大娘都快收摊了,才下过雨,西街街上到处都是水坑,赵妧和阿沐是这摊上常客,一见他们立即给上了两大碗热乎乎的馄钝。
日头还没有那么猛,赵妧喜滋滋地捧着大碗:“阿沐,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刘大娘的馄钝吗?”
少年早已经开吃了含糊不清地问她:“为什么?”
少女抿着嘴笑,看着他眨眼:“我不告诉你!”
他:“…”
好吧,爱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吧。
阿沐还在想着进入晋王府以后如何行事才能顺利逃脱,也没心事和她胡扯。
赵妧和他坐了一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直笑,等他都吃了一大碗了,她还捧着脸在看他。
少年无语,可没时间和她在这耗着,这就站了起来:“你吃吧,我先走了。”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恼怒不已:“我还没吃,你等等我呀!”
她伸手抓住阿沐手腕,扬着脸看着他。
阿沐却是回过身来,就在西街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音,也不知谁家小马脱缰了直接朝着这边就撞了过来,脚下的水坑不浅,就在刘大娘的桌子被掀翻在地的时候,赵妧跳了起来,她身上溅了很多泥水,裙摆处脏污一片。
这匹棕色的小马直撒欢,刘大娘吓得不轻,看着一地狼藉急得不行。
赵妧一回头拿过刘大爷驴车上面的鞭子,对着那小马就是一鞭子,棚子里被掀翻了,正是闹着乱,一声紧急的口哨声急急得响了起来,街口处闪过百褶的火红裙摆,两匹快马冲了过来。
小马儿毛发被打理得发亮,定然是有些来历的,阿沐刚要拉住赵妧,只听一声娇喝,身后疾风已到!
少女就在身后勒住了缰绳:“住手!谁让你打我的马!”
说着一鞭子扫地,溅起水花无数,又弄了赵妧一身。她声如黄莺,阿沐回头,只见马上少女一身红衣,娇俏可人,看年纪也就十二三岁,一脸的骄横。她身边的男人已然下马:“顺天将军府的马,岂是你们抽得的?”
他大步走过去顺利地抓住了小马,再回头已是一脸的笑意:“小姐别气,马儿还需要调教。”
少女低眸一看小马儿身上还有被鞭挞的泥印子顿时怒不可遏:“都谁抽它了!”
刘大爷和刘大娘靠在一边不敢过来,赵妧一身的泥气得直跳脚,可也知道人家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气红了眼睛只低了头辩解了句:“这马儿跑过来起先并不知道是将军府的,它…它踢翻了桌椅,还差点踏了我弄了我一身泥…”
“差点?”红衣少女坐在马上,只是冷笑:“就算真踏了你又怎样,还敢抽我的马,我看你活不耐烦了!”
她一马鞭这就狠厉抽了过来,赵妧尖叫一声,吓得捂住了眼睛下意识往后仰去。
顺天将军府,是皇帝御赐,为了奖励赵昰立下征赵而建。
传闻他成亲以后只得一女,从小娇惯,蛮横任性最喜红衣也就是这个时候,少年及时伸手。
他一手扶住差点仰过去的赵妧,塞了自己身后,一手抓住了少女的马鞭。
第8章 且行且在
顺天将军府,是皇帝御赐,为了奖励赵昰立下征赵而建。
传闻他成亲以后只得一女,从小娇惯,蛮横任性最喜红衣。
她的名字叫做赵姝,阿沐知道她,却一直并未见过。
这些年他忙着跟在干爹身后吃苦吃土,每一次他所谓的锻炼都能折腾死他。
这两年才好些,本来还是惦记着见上一面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当街遇见。
据说这位赵将军的千金,出生以后娇宠得厉害,要天上的月亮她爹都不能给去摘星星。
她生在大凶之年,按照习俗早写一年,又因生日小又虚一年,是以刚十三。
赵妧躲在阿沐的身后,直拽他的袖子,小声在他身后叫他:“阿沐,好像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怎么办?”
少年手里还扯着马鞭,他扬着脸,紧紧盯着马上少女的脸:“赵小姐这一鞭子下去,要是真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天子脚下总有律法,就算将军府再神通广大,恐怕背着人命今天你也得去牢里蹲上一蹲,至于你以后有没有事,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将军府也丢不起这个人的吧!”
赵姝大怒,可她怎么再用力,也拽不回马鞭:“大胆!”
牵马的男人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来,果然是一府的人,连抽马鞭的样子都如出一辙,他见少年一直扯着赵大小姐的马鞭不松松手,立即又甩了一鞭子过来!赵妧啊地一声,闭着眼睛侧身扑了他的身上就要来挡,阿沐只一回身,撞开帮倒忙的小姑娘,仍旧一把抓住了。他从小就练就了一身力气,只一用力,马上的赵姝就坐不住了,马上没有马鞍她开始后悔今天逞能又害怕摔下去,抓住缰绳就松开了马鞭。
男人大惊,身边的小棕马又撒欢闹腾起来,他拽着缰绳,冷不防少年一鞭子当头抽来,一偏身狠狠挨了一鞭子!
少年冷笑:“为奴为仆的人,仗着在将军府就敢欺压百姓了?要是闹到你们将军面前,我就不信他不问罪小姐,还能不问罪你了!”
说话间,一鞭子又到,男人捂头的当空,马上的赵姝也白了脸。
只听她尖叫一声,胯下本来温顺的马却是嘶叫起来,少女没有马鞭,只能紧紧抓着缰绳,这就跟着马儿冲了出去。
阿沐扬眉一笑,一边扯过男人手里的缰绳,也是飞身上马。
赵妧刚才在他身后看见他摸骨钉的小动作,正是为了报复到那少女而得意偷偷开心,却见少年上了马,当即跺脚:“阿沐!你干什么去!”
可惜就在那个将军府的小厮也手忙脚乱拽了小马来要去追的时候,少年已经追了红衣少女去,他扬起马鞭,风一般疾驰了出去。可能是赵国人的天性,阿沐从小就喜欢骑马,为了要一匹小马,他跟着韩湘子没少吃苦,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干爹用了什么方法还在外郊营地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训练了大半年,出营的时候,兵长送了他一匹。
那匹小马也是棕色的,彼时阿沐十二岁,韩湘子让他自己养。他养不起,就把它卖成了银子给阿姐买了一对手镯,骑在马上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那匹小马,历历往事犹在眼前。眼看着少女连连尖叫扯着缰绳就要被疯癫的马儿摔下马去,少年已到眼前,危急时候,他纵身一跃,一手揽住了少女的腰身,一手抚过马身拔了穿骨钉。
阿沐在后面拥住少女,伸手抢过了她的缰绳。
赵姝惊魂未定,背后的人急急勒住马儿,又轻抚马身,撞倒摊位无数的马儿这才停了下来。
她两腿发软,差点滑下去,阿沐扶住她的肩头,重新把缰绳塞了她的手中,这就跳下了马。
这时候,后面男人已到:“小姐,没事吧!”
赵姝脸色微缓,耳根渐渐泛红,扯着缰绳低头看着少年:“喂,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阿沐挑眉一笑,却是转身走了。
少女还在后面叫着他,他背过身去笑容顿失,再回到刘大娘的馄钝摊,赵妧果然站在街边踢着石子,还在等他。
小姑娘抬头看见他,伸手在他肩头捶了两拳头:“你管她干嘛,摔死她才好呢!”
阿沐握住她的拳头,无语地看着她:“她摔下来,这件事还能轻易了了?”
他推开她些,低眸看见赵妧这条最喜欢的新裙子是一裙子的泥巴,随即大方地拍了拍她的肩头:“走,哥带你去买新裙子,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
赵妧的小情绪立即就消散了个七七八八:“嗯!”
给赵妧送回了家,阿沐又给罗小武绘制了个简易的地图,让他辨认晋王府灶房到后门那的逃跑路线,到时候找机会制造混乱,如果出事好趁机逃走。又等了两日,赵姨娘托人给他送来了两小袋银子,他依旧和罗小武一起藏了起来。
迷幻粉是加重版的,阿沐还记世子李煜的仇。
第七天的早上,少年在韩湘子的门外给他磕了头,带好了细软和匕首这就出了门。
她摸进芙蓉里的后院,不敢惊动看大门的小子,此时是阿沐已经是杂耍戏班子里面的个小姑娘装扮了,她身形轻轻,上了二楼。这个时间楼里特别安静,她前两日给赵妧买新衣的时候,给阿姐也做了一套,昨天晚上才拿回来的,这就打开房门,顺着门缝塞了进去,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罗小武早已等着她了,阿沐给他也乔装换了脸面。
二人脚步也快,出了芙蓉里直接去了大胡同的大戏楼,因早就打好招呼了,刘三姐儿问也不问,直接给俩个人分配了点杂活,叫给唱戏的哥儿和姐儿拿道具。
罗小武一身的力气,分担了更多的脏活累活。
阿沐穿着青色襦裙,腰带紧系之下也能看出纤细的腰身来,为了晚上容易变装发辫也十分简单,即使这样,少年在旁边看着她还时不时地对着她傻笑:“阿沐,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阿沐从胸前掏出小馒头来示意要塞他嘴里,吓得他直跑。这些年她是有吃延迟发育的药,所以女性特征并不特别明显,在里面又缠了布条,更是平得一塌糊涂。晚上要在晋王府唱大戏,刘三姐带了戏班子和杂耍班早早入了晋王府,仍旧有人在后门处引着他们鱼贯而入。晋王府的侍卫队来回巡视着不停歇,庭院当中到处都是人。
高台已经搭建好了,阿沐和罗小武混杂人群当中,也跟着干些粗活。
刘三姐儿再三叮嘱他们不要乱跑,也都应了下来,忙忙活活过了晌午,晋王府巡视的力度更是加大了,阿沐和罗小武晌午领到了四个荞面馒头,两碗粥以及一碟咸菜疙瘩,两个人忙里偷闲靠坐了杂耍的后台里面吃了。
慢慢熬到夜幕降临,宾客渐至。
只听见前面喧闹声连成一片,阿沐借助尿遁借助黑暗又到前面转了圈,晋王府的小厮多于丫鬟,她不由得暗呼失策。还好为了世子的婚事,天子也费劲了心思,晋王府晚点会有百花宴,燕京各府的小姐们多数都会参加,也怪不得雇主说赵家的旁亲小姐会和世子单独在一起的机会,阿沐低着头,借着夜色能看见赵姝和一个年轻的高挑女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赵姝和世子李煜两个人本来就有亲情血缘,当然会介绍他们互相认识了。
她躲在来往杂耍和戏子后面,远远地看了两眼,不由得暗自冷笑。
高台上面刘三姐儿已经开始了,这燕京的名角的确名不虚传,一声锣响,好戏这就开始了。
阿沐站在台下的暗处里,看见晋王府众位宾客当中,竟然也有赵国的太子扶苏。
庭院当中大摆宴席,扫视一圈,却没发现赵昰的踪迹,阿沐记忆力很好,她自认为只要看过就认出他来,可惜仔细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没有发现疑似赵昰的人,她不由得十分失望。
耐心等着,当朝官员多半就是来表明一下心意,逐渐地来,陆续地走,她注意观察了好一阵,把那些丫鬟小厮做事的路法也摸了个清清楚楚。大戏唱了四五场,杂耍的巧人儿也上了台,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了,阿沐拍了罗小武去后面灶房躲着,自己则看准了晋王府大丫鬟的装扮,换了衣裙发饰,依稀是那日后院叫什么连姑娘什么姑娘的七八分模样。
二人瞧准时机,只待有一个来取菜的丫头落了单,一个劈掌就打晕了她。阿沐给人塞了布条,捆了手脚扔了柴房里让罗小武看着,自己端着新出锅的菜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晋王府里下人们也是多,都不敢出声,一个接着一个的上菜,之前的客人们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刘三姐的戏班子也拾掇了东西,准备下台。
早有人并了矮桌过来,就在晋王府的后花园庭院里开始新一轮的百花宴。桌上都是晋王府花园里的新枝,各府的小姐们也都精心装扮过了,犹如百花争艳一般。阿沐跟着前面的丫鬟脚步轻快,她本来就有意往世子跟前凑,布菜的时候巧妙的避开别个,隔着两个位置转了个当,这就到了他的面前。
李煜之前并未出席,只说是落水受了些风寒身子不大好。
这会儿一干名贵小姐们翘首以盼,他才在众人拥簇下现身。
阿沐心底冷笑,那样的病态如何能在人前现身,不出来,不过是遮一遮丑罢了。
她淡淡瞥过一眼,低头布菜。
太子扶苏打着折扇,语调似是漫不经心:“世子可知市井百姓担心,最近流言又起啊!”
原来两个人是在闲聊,阿沐起身,却是抿唇,那样的世子能正常和他聊天就怪了。
身后有人托着长盘,她回身去拿的空档,直接在那盘水晶糕上做了手脚,齐国襦裙袖宽,布菜的时候借由袖子遮掩,又撒了些迷幻粉到李煜盅内,也只一瞬立即站直了身体。
夜色渐浓,只庭院当中灯色在上,暖暗的灯光下宴上少女娇笑,少男活泼,气氛刚好。
阿沐弯腰告退,却听世子淡淡说道:“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如今齐赵两国结盟,开战流言却不止于市,百姓流离之难还尚未恢复,如今又是忧心不已,难以安眠,真是令人心痛。”
她借着起身的当空又瞥了他一眼。
只见那谪仙之姿,却又是不同,比起之前她见过的那个李煜,这一个眸色深邃,言谈间带着拒人之千里的淡漠。分明就不像是一个人,病态的李煜一脸令人毫无防备的稚色,而这一个却更接近于市井传言当中的世子李煜。
阿沐也来不及多想,不敢久留。
她随着前面的丫鬟拿着托盘转身,就在这个时候,席上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只听一声琴响,一女抱剑而来。齐国的少女多处于深闺当中,赵国的却并不,赵国女子从小也大都喜欢穿胡服,没有什么三从四德的规矩,两国国情向来都不一致,相互好奇,比如赵国男子常拿齐国女子的小脚取笑,而齐国男子却常常拿赵国女子舞刀弄剑作乐。
转身的时候,阿沐也只是看见女子一身胡服,双剑在手。她模样只能称得上是清秀,却是身姿英美,即使扮成是赵国女子模样,也一身软骨之色。跟在众位姐姐身后的阿沐撇了撇嘴,加快了脚步。
只听铮地一声,清亮的琴音高山流水倾泻而出。
阿沐行色匆匆,听见席上有人在旁嘻嘻地笑:“快看,赵将军来接他宝贝女儿来了!”
第9章 胆大包天
阿沐下意识回头,只见庭院当中,的确是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众人拥簇当中,晋王迎上了前去,她抿唇,可不等站下,就见世子李煜往她这边看了眼,随即他身后的两个人朝着她就跟了过来。阿沐心知不妙,更是加快了脚步。
走得远了些,前面那个小姑娘回过头来看着她:“连姐姐,这几天你去哪了啊!”
阿沐也不答言,这姑娘看起来和她关系不错,一边走还一边对她挤眉弄眼地:“不会真的被世子给宠了吧!”
身后的人已经越来越近阿沐从怀里拿出拿出一个火折子突地点着了扔了前面,小姑娘们当即大叫奔跑起来,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阿沐立即趁机钻入了丫鬟群里。
背影都差不多,身后的人立即喊了声:“站住!世子有命,让你们都回到宴上去!”
再回去的是傻子,阿沐是抬腿就借着夜色的掩映跑向了柴房。
罗小武在里面接应,衣服早就给她准备好了,阿沐让他给昏迷的婢女抱出去,此时的罗小武一身晋王府小厮的衣着,这就给人拖了出去,不等他走出去,阿沐衣服已经脱了下来,飞快套上了衣裤,撕去这张脸,又换了个年轻小厮的面瘫模样,顺着窗户就跳了出去。昏迷的这个婢女一露面,外面顿时大乱。
阿沐扔进柴房一根火折子,看见冒出烟来,这才跑了。
罗小武踩好点子了,两个人同时躲到了后门的粗柳树上面,前面宾客还在,后门就算真的着了火也不敢大声叫嚷,更何况这火并没有着起来,赶紧都跑了过去。
巡视的侍卫队更加的紧密起来,二人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都守卫森严,远远地能看见前面庭院里舞剑正兴。罗小武坐在树杈上面,抱着树干警惕地四下张望,阿沐却是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只待巡视的侍卫队走过,那搜查不到她的两个侍卫也赶回了世子的身边,罗小武这才低头:“阿沐你怎么了?”
少年抿着唇,黑暗当中,他视力极好,能看见之前抱着双剑的女子舞得虎虎生风,刚柔并济正是美时:“小武哥,你找个机会出去,我就这么走,实在不甘心。”
今天晋王府人太多,能在这里遇见毫无防备的赵昰,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罗小武哪里知道他的心事:“你不走吗?”
阿沐点头:“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不去不甘心。”
罗小武自来听他的话,伸手把后背背着的细软用力系紧了,立即滑下了柳树,对着高墙一抛,吊钩抓住了墙檐扯紧了绳索飞檐走壁这就翻过了墙去。阿沐看着他平安落地以后,才回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不由得多看了那舞剑的女子两眼,现在他身上穿着晋王府小厮的灰布衫,脸上也是之前准备好的路人甲面瘫脸,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眼看着宴席上面的年轻男男女女三个一块,两个一起在一起说着话,就连世子也真是不在席上,没有瞧见他的踪迹,巡视走过的侍卫队又在树下走过,他才贴着树身滑了下去。
夜色很浓,阿沐依旧先混进了来往的小厮里面,在这种时候,下人们都低着头,很难辨别。
他走近庭院,听见少男少女们叽叽喳喳说着话,有的已经在往出走了,太子扶苏站在一树藤蔓之下,也和世子作别。
阿沐的眼观八方,不由得隔着外衫摸了摸那把锋利的匕首。
赵昰的身旁站着一对少女,他今天似乎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其中一个就是个子稍矮一点的就是他儿女赵姝,阿沐加快了脚步,抿起了唇。
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杀了他,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能够杀了赵昰,那么就算他被抓住杀死了,也值了。
眼看着就快跟上他们父女的脚步了,忽然间他们停了下来。
刚才舞剑的女子似乎和赵姝撞了一下,少女揉着肩膀当即发作,赵昰在旁似乎安抚了她两句,然后舞剑的女子弯腰,不知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这就又面相了男人去:“赵将军,您东西掉了。”
她一开口,阿沐脑袋嗡地一声。
刚才所有的怪异全都串联到了一起,她心里砰砰直跳,果然,就在赵昰一伸手的当空,女人猛然向前一刺!
赵昰到底是多年行军,只一掌就给人拍了出去。
赵姝当即惊叫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有刺客,晋王府的侍卫队蜂拥而至。
阿沐也跟着跑了起来,他想起阿姐前两天给他做的那碗长寿面,不由得咬紧了牙。
怪不得他一直奇怪,觉得这舞剑的女人看着眼熟,现在想起来,这分明就是阿姐早就计划好了的,趁着这次机会接近赵昰,然后伺机杀了他,不知道刺进男人胸膛的那匕首能有多深,少年第一时间奔向了树下。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不论是李煜也好,还是扶苏也好,都并未惊恐。
晋王府出的事,世子理当上前:“把人带过来!”
月色下,他脸色冷凝,薄唇微动,略有愠怒之色。
扶苏看着他往前两步,不由失笑。
还说什么晋王府犹如铁桶…
也只这么片刻的功夫,一个灰布衫子的小厮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这就沉着嗓子叫了声太子殿下。
他来的时候也只带了冬生来,这会正在眼前抻着脖子看那个被人架起来的女刺客,来人急急说道:“府邸里…”
到处都是噪杂之声,他声音突然小了许多,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