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推着她就往外走。
宝儿:“…”
喜童先到外面打探一番,门口堆着被打昏了的小厮,三人很快出了园子。
还有没走出去的宾客,顾莲池假意醉酒,喜童大声嚷嚷着,故意吆喝着宝儿:“我们主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等到了郡王府自然有你的好处,快走!”
宝儿只管低着头,三人也是借着夜色,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章

出了王府,顾莲池依旧是单手搂着她。
顾宝铮发热的脑袋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偌大的斗篷下她此时是衣不蔽体,此时浑身不自在不说了,冻得她两腿直起鸡皮疙瘩。马车就停在一边,喜童走在前面,飞快地上前掀起了车帘。
顾莲池按着她的头,几乎是抱着她上的车。
喜童和车夫都在外面,到了车里,才觉得有些温暖,宝儿抓着斗篷尽量把自己缩成团。可即便她再怎么缩,一坐下,小腿也坦露在了外面,马车动了起来,可顾莲池却并未坐下,他的目光甚至是从未离开过她的脸。
但是这个时候,宝儿并不敢看他的眼睛。
因为他在冒火。
他的怒火都在他的脸上,好半晌,人才倾身,顾莲池一手抵在宝儿脸边的车壁上,一手按在了她的肩头。他力气大得几乎快要捏碎她的肩骨了:“林宝铮,你真是从来不叫我省心!”
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宝儿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怕被骂的孩子一样:“我…我现在是顾宝铮…谁让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哪知道表姐没事…”
是啊,她现在是顾宝铮。
顾莲池语塞,开始脱外衫,他紧紧盯着她躲避的目光,几乎是粗鲁地把衣裳一股脑都摔了她的身上,然后背对着她坐了门口去:“穿上。”
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中衣裤,一身的白。
宝儿抿唇,指尖才碰到他的棉衣,像是烫手一样缩了回来:“我…我不用,一会就到家了。”
可惜顾莲池余怒未消:“让你穿上就穿上,你这个样子要给谁看!”
她不敢再言语,赶紧解开了斗篷,也顾不上合身不合身了,将就着穿戴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这么凑合到家,但是至少不那么冷了,睁眼看着面前背对着她的冷漠背影,只剩那么点衣裳了,犹豫一下还是把斗篷披了他的后背上。
很快,顾莲池转过身来。
车内的灯笼随着马车的颠簸晃动起来,光线不亮,他眸色漆黑,眼底似有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样。
她甚至产生了错觉,似乎又回到了那棵树下,他的眼睛里有话对她说。
然而并没有。
他手一动,斗篷直接盖住了她的头脸,然后又转过去不看她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郡王府后门处,顾莲池率先下车,紧接着给宝儿帽子又戴好,揽在怀里压低了不让她抬头。后门处站着徘徊不安的沈江沅,宝儿到了近前,谁也没有开口,都进了院里。
院子里只有狗叫声,沈江沅关好后门,追上顾莲池的脚步来拉宝儿:“她怎么了?”
顾莲池一身单衣,伸手将他拂开面色不虞:“李清芷怎么样了?”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沈江沅的注意力,他别过了脸去:“不太好。”
宝儿听见沈江沅在很惊讶:“他怎…”
话未说完,顾莲池又按了她在自己怀里:“她怎么了?”
沈江沅脚步也快,三人都往郡王府的后院走:“孩子保不住了,也有血崩的显像,李大夫正在极力抢救。”
宝儿大惊:“表姐…”
一抬头又被顾莲池按了回去:“你闭嘴。”
快步走了后院宝儿的小楼,紫玉就在一楼忙着,顾莲池直接给人推了她的面前,径自转身走出:“让她穿戴整齐了再出来。”
沈江沅回头张望,宝儿从斗篷下面也抬起脸来,动作之间领口露出了一部分。
松松垮垮的棉衣露出她优美的颈子,他这才发现宝儿身上穿着男人的棉衣和外衫,其实就是套在了身上而已,他心中狐疑,在这个当口,他担忧的事情更多,却也没有问她,转身追了顾莲池出来。
宝儿在紫玉的帮助下,赶紧去换衣裙。
沈江沅追了院子里,撵上了顾莲池:“莲池,等等,等下。”
顾莲池行色匆匆,喜童也拿了包着碎步的宝儿衣裳跟了上来:“主子,宝姑娘的衣裳怎么办?”
顾莲池站住了,瞥了他一眼:“问她自己去。”
说着只等喜童往小楼去了,才看向沈江沅:“什么?”
他的目光当中,仿佛只有化不开的浓雾,当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样。
沈江沅也不敢太大声,连忙把他拽了一边去:“莲池,第一次来李家求亲的事,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宝儿,从前的事情我不想她知道。”
顾莲池目光浅浅,抬起了手里的红灯笼来映着他的脸:“不想让她知道?”
沈江沅:“嗯。”
顾莲池唇边似乎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来:“你从前和李清芷说的那些鬼话都是假的?”
沈江沅呛得轻咳了一声:“没有,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是喜欢她的。你知道我身边的姑娘也不少,姐姐妹妹的就清芷待我不同,真的,以前她打我骂我我都喜欢,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我现在对宝儿也是真心的,订婚的时候我就想这姑娘怎么这么招人疼,虽然现在聚少离多,但是我是真心喜欢宝儿,所以不想让她知道我以前那点心思。”
他很认真地解释了一通,自觉自己已经掏心掏肺地了,可顾莲池却不为所动,竟是抬腿就走:“真心?呵~”
沈江沅理所当然地啊地一声,跟紧了他:“那是当然,你从来都不近女色,也没有喜欢的人当然不明白这个。真心喜欢一个人,患得患失地,要是宝儿知道我从前还和别人说过那样的话,那人还是她表姐,那样的话我就怕她心生芥蒂,两个人一起吧,就怕有什么事说不开,你说这男女之间的事,哪能都说得清呢…莲池你等等我,你还没答应我呢!”
顾莲池都懒得回头,只脚步略快。
走了自己院子里去,沈江沅还一直缠着他,他才将人拒在门外:“知道了,我不说。”
沈江沅自然是千恩万谢,然而房门还是当着他的面咣当一声关上了。
他摸了摸鼻尖,讪讪地笑了:“这算是答应哥哥了啊 ,那哥哥先走了。”
再次回到小楼,紫玉引着他在一楼坐着,顾宝铮才在地下暗室爬上来,脸色黯然。也不等两个人说上话呢,李厚得知宝儿被找回来了,也赶了过来,一进门就一指头戳了她的脑门上,紧接着他顺手捞起一边的鸡毛掸子冲着她就挥了过来!
沈江沅连忙上前拦住,宝儿也跳了起来,躲了他的身后:“表哥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李厚来回挥舞着鸡毛掸子,一脸怒容:“你知道错了!你错哪了!你才多大真是胆大包天了!”
沈江沅单手举着,也挨了好几下:“表哥息怒,表哥息怒,宝儿平安回来就好了,她小呢,还小呢不懂事…”
宝儿躲在他的背后,直跳着脚:“谁让你们都瞒着我!为什么就连沈江沅都知道,我还不知道!表姐没有事也就罢了,她要有什么事,我就去杀了他!”
她嗓门又大又亮,也很激动。
沈江沅可顾不上李厚了,转身一把捂住了她口舌:“宝儿!这话可不能说了!”
李厚也是收势不住,一鸡毛掸子抽在了他的后背上,可是用了力气的,懊恼不已,当即扔了鸡毛掸子坐了一边。宝儿知道自己失言,也蔫了,期期艾艾站了李厚的身边,直低着头:“表哥,我真知道错了,我错了,再不这么冲动了。”
李厚也是红了眼睛,别过了脸去:“你可知道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表姐怎么活?你娘怎么活?”
宝儿不敢再还嘴,就一再说自己错了,沈江沅也是在旁帮着腔,片刻之后,李朝宁从地下暗室走了上来,一身的血污,她脸色苍白,双手也都是血迹斑斑。
紫玉赶紧去拿水:“夫人洗洗手吧。”
宝儿叫了声娘,愧疚不已。
李朝宁疲惫不堪单手扶腰,她头上还有密汗,目光轻轻地落在了女儿身上,半晌才是叹了口气:“宝儿,你要好好的啊!”
李厚连忙上前:“姑姑,怎么样了?”
朝宁走到水盆边上洗手:“能怎么样,孩子落下来了,她将养些日子没大事。”
她说的轻巧,但哪能如此轻巧。
李厚急得直踱着步,宝儿也想下去看看,却被李朝宁叫住了。
沈江沅在场,她不好说些别的,有些事情还得商量一下,这就让宝儿和沈江沅下去看望清芷,自己带着李厚先去找顾修合计去了。宝儿还奇怪为什么这件事家里人并不避讳沈江沅,只待母亲一走,立即问了他。
二人从暗道往下,沈江沅只说因为郡王府的人不方便送清芷走,他倒是方便出京随着商队就能轻易给人送走,这才特意叫他过来帮忙的。宝儿也只以为毕竟二人有婚约在身,朝宁没把他当外人,不以为意。其实李清芷从宫中得以逃脱也有沈江沅的一分力,关键时候,顾莲池单独对朝宁说出了当初沈江沅来李家求亲的真相,笃定他会真心帮忙,这才请了他来。
至于为何放任他和宝儿一起去看清芷,也是朝宁有心试探。
不过这些话,沈江沅心里明镜似地,如何能对宝儿去说。
再说,事实的确如此。
由沈家的商队掩护,将李清芷送回老家去,再好不过。
下了暗室里,走近了就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道,宝儿急得先到暗室门前,由看门的丫鬟引着走了进去。室内烛火昏暗,已经有人收拾干净了,李清芷还不知道宝儿去刺杀李诚的事,看见她了也只虚弱地笑笑。
宝儿连忙上前:“姐!”
清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一抬眼看见了她身后的沈江沅,额角不由跳了跳。
看着表姐的脸,宝儿心疼地已经不行了:“姐你好好养身体,等过一段时间好了,还得给我做锦袋呢,我的都旧了。”
李清芷嗯了声,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对她轻轻地笑:“你上去把我的针线笸箩拿过来,这下面太静了不做点事情,怎么熬日子呢,姑姑说得养个一个月呢,还不闷死我!”
她的脸上一点看不出伤心或者什么,宝儿看着她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也是放下心来:“好,我这就去,马上就回来。”
这姑娘对表姐也是实打实的信任,转身就出去了。
沈江沅诶了声,想叫住她都没来得及,他只觉尴尬,想要找个托词也先离开,可抬眸看见李清芷的脸,却是愣住了。
才刚在宝儿面前,还笑意吟吟的李清芷,此时一脸狠厉,盯着他正是目光灼灼:“沈公子,清芷有一事相求,万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此事不做,我活着也是不甘!”
原来是故意支走宝儿的,沈江沅:“…”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乌黑的发丝就在枕边散着,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唯独目光还亮得很。
她虚弱地躺在软枕上面,全身都在被底,只露出领口一截白衬着她白脸,对着他一动不动。
沈江沅站在不远也不近的地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那个领他进来的丫鬟正守在门外,隐约能看见她的后脑勺,连着一片阴影投射在门上。
宝儿离去的脚步声,在暗室当中显得越发的清晰。
他心下稍安,向前两步站在了李清芷的床前:“表姐有何吩咐,只管说,但凡江沅能办得到的,必当不负众望。”
李清芷唇边勾起了个嘲讽的笑意出来,淡淡地,声音也很低:“从前叫我清芷姐姐,现在随着宝儿叫表姐了?”
沈江沅坦然地看着她:“从前喜欢清芷姐姐是真心喜欢,现在叫表姐也是真心,事已至此物是人非,还请表姐见谅。”
说着他又后退两步,双手拢于袖前垂眸而立。
他心中忐忑掩饰不住,李清芷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而后了然地看着他:“打住,你心里害怕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用不着上我这来表心迹。我也不愿意让宝儿知道从前那点事,生了嫌隙就不好了,我要求你帮我做一件未了的心愿,这件事与宝儿没有半分的干系。只等我何日出这燕京城,何日你就帮我给三皇子送一份大礼。”
说着她眼底更是冷,伸出一只手来叫他更靠近些。
沈江沅蓦然抬头,室内还有血腥味,他知道她现在才落了个胎儿,很是虚弱,连忙上前。
清芷见他倾身靠近,才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帮我给他儿子包好了,想办法送了他眼前,我就是此时死了也心甘!”
此时李清芷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滴眼泪也没有。
她漆黑的眸子里,只有冰冷,李诚给她吃的药到底是保不住孩子了,痛得死去活来落下来的男胎已经成型了,昔日恩爱如泡影,甜言蜜语还犹在耳边,可事实是如此的刻骨,怎不叫人心生怨恨?说完这句话,再闭上眼睛再睁开,神色疲惫却也淡然,就是一如既往的坚强,如果此时她看着他的目光有半分的苦,有半分的懊悔,有半分的娇嗔,或许他还能瞧不起她,或许他还能对她有些幸好当初没成的庆幸感,但是她没有。
他刚才远远地站开时候,她看着他的目光,甚至是嘲讽的。
对于他心里的猜测嘲讽他的多心,嘲讽他的不安,嘲讽着他这个人,甚至是嘲讽着他从前的真心实意。这样的李清芷,是他曾经喜欢过的李清芷,是他曾经高不可攀的俏佳人,也是他曾经心疼得无以复加求而不得的心爱姑娘。
他心底本就是软,如何能说得出不字?
沈江沅点了点头:“好,等过几天你身子更好些,送你出了燕京城,我就着手帮你这个忙。”
李清芷的手在枕边握掌成拳,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盯着看了片刻,到底还是移开了目光。
清芷见他答应,感激地抿着唇。
她从来说不出矫情的话,但是此刻她明白他答应她这件事有什么意义。
此事尚还冒险。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太自私也罢,总之不能让宝儿知道,否则依着那呆子的性子,怕又生事端,想到自己这个表妹难免唏嘘。李清芷慢慢缩回手去,想起了许多事来。
沈江沅默立在旁,一时间两个人竟是相对无言。
过了好半晌,还是李清芷打破了这份静:“宝儿怎么还不回来?”
他抬眸看她,也是叹息:“是啊,怎还不回来。”
两个人订婚时候,清芷并不看好沈家,此时竟觉得这沈小善人也还不错,人间自有真情在,虽然大受打击,但是自己的妹子,到底还是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经受伤痛才好。
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李清芷闭上了眼睛。
可即使闭上了眼睛,眼泪也很快流了下来,那清亮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一道清流,飞快划过。这姑娘从小的时候不能走路,到后来能走,到长大,即使在她最难的时候,也从来把自己都拾掇得漂亮的。她长得秀美,身形娇小,从模样上讲更像李朝宁一些。
脾气,也更像她。
外柔内刚,倔强得很。
沈江沅怔怔看着她,忽然觉得五脏六腑都抽了起来,他向来是最看不得姑娘哭的,尤其还是有这样渊源的一个。
上前一步也不是,后退一步也不是,他舌头都打结了:“别…姐姐别哭啊!”
清芷咬唇,偏过了脸去:“为什么轻易就答应我无礼的要求?你为什么不劝我,不问我?不拒绝我?本来已经成功从宫里逃了出来,一旦事情败露还得连累你,你可是想好了?”
沈江沅:“三皇子若是念旧之人,他伤心还来不及怎会张扬?三皇子若不是念旧之人,他比你还怕事情败露,此当他迎娶之时,怎会节外生枝?所以姐姐放心,此事我也必当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说得很是轻巧,就像神不知鬼不觉把那死胎送过去真的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一样。‘可即使这样,沈江沅轻言轻语地试图安慰着她,可她还是有更多的泪落了下来。
沈江沅:“…”
相对无言,一时之间,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在心底暗自着急,可惜宝儿这一去,竟然半晌都没回来,这就很尴尬了。那么顾宝铮从地下暗室离开,又去了哪里呢!
她此时还在一楼好好坐着,并未急着返回。
从暗室火急火燎地冲出来,不等从暗道上了一楼来,宝儿就顿住了足。
她站了片刻,回头。
暗室的暗道两边隔一段距离就会有挂起的火把,映着她狐疑的脸。
身后是跳动的火苗,除此之外,只有深邃的漆黑。
犹豫了一犹豫,宝儿还是上了一楼,暗室的门是一副悬挂起来的画,从画后走出来,紫玉就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看见她蹬蹬蹬快步走了过来,这两年她没有扳着宝儿变成淑女,宝儿倒是把她变成了风一样的女子。
紫玉帮着她把画掩盖好,伸手指了指外面堂口:“大公子来了,我说你和沈公子一起下去看表小姐了,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坐在桌边,也不走也不说别的,我看他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多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宝儿往外面走去:“我表姐想要拿她从前用的小簸箩,做针线活的,你去随便给她找一个去。”
紫玉有点懵:“什么时候啊,表小姐不能拿针!”
宝儿不以为意:“让你去找一个你就去找一个,拿来给我。”
李清芷进宫的时候,朝宁还未嫁进郡王府,她房间里也没剩什么东西了。
做针线活的小簸箩,她此时哪能做什么针线活?
宝儿快步走到了堂口,顾莲池和喜童一坐一站,主仆二人都低着头。
只不过,喜童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主子,顾莲池则是低头看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很是眼熟,顾宝铮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摸像了腰间,是他在三皇子那从她手里夺下去的。
走上前去,她还是自觉地和他亲近些:“一把匕首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吗?”
说着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紫玉平时就做针线活,这小楼里面就有,她拿了一个回来放了宝儿的面前,拿眼睛瞄了眼喜童,后者不待见地剜了她一眼,吓得她忙找了个借口跑了。
自从她上次和宝儿说喜童抱着他嫂子亲嘴以后,喜童见她一次,瞪她一次。
当然了,日子还是这么过,到底他有没有抱着他嫂子亲别人也没有问过,翠环也来过两次,宝儿那单纯的心思更不可能想别的,依旧待她和从前一样。
顾莲池抽出匕首来,利落地在桌边一削,桌子立即去了一个小角。
宝儿:“…”
顾莲池对着匕首锋利的刃吹了口气:“这匕首削铁如泥,你哪里来的?”
从前他对这个东西就有点印象,如果他没记错这匕首就是从凤栖哪里来的,一抬眸,眉目如画,早前的疲惫似乎早已一扫而光,此时顾莲池已经穿戴整齐,又变回了翩翩公子。
宝儿如实相告:“哦,是凤栖给我的,很好用。”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也有一把,只不过比你这个精贵些。”
宝儿点头:“对啊,你忘记啦,你还帮我在这鞘上挖过宝石呢!”
她真的对这些东西很不在意,顾莲池稍放下心来,一抬眼又看见她面前的簸箩了:“拿这个干什么?你那个寸步不离的未婚夫呢?”
宝儿拿过匕首去,低头开始系在腰间:“我表姐要的东西,一会给她送下去,江沅哥哥啊,他在暗室里。”
孤男寡女的,顾莲池蓦然抬眸,目光浅浅:“既是如此,你怎把他一个人留在下面,多有不妥。”
宝儿摆弄着匕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他见她完全没有快点下去的意思,也是奇怪:“怎么?拿了簸箩,怎还不下去?”
宝儿想了想,终于抬头看他了,她微微皱着眉,故意放轻了语气问道:“嗯…虽然沈江沅和我定亲了,但是表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我还不知道,就让他也知道了呢,有什么…别的我不知道的缘故吗?”
顾莲池额角突突直跳,挺直了背脊:“救你表姐,他也是出了力的,在宫里有他和沈贵妃的掩护才得以走脱,你得多谢谢他,而且以后送你表姐出京,也是沈家的商队最为妥善,他肯帮忙,最好不过。”
他这么说的话,其实是和沈江沅说的原因对上了的。
可宝儿紧紧盯着顾莲池的眼睛,却是抿住了唇。
顾莲池一看她的脸,就知道她心里起了疑,他单手抚眉,似是浑不在意一般:“你还不下去?”
宝儿摇头,只陪了一个勉强的笑脸给他,又是喊了声紫玉,让她去倒茶。
小簸箩静静地放在桌子上,顾莲池盯着它看了好半晌。
簸箩里面帮着一把剪刀,宝儿单手托腮,一手也拿过了剪刀咔嚓咔嚓地干玩弄着。
老半天都没有人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喜童也在顾莲池的示意下退开了去,堂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顾莲池才是一把按住了剪刀,重新放进了簸箩里,不许她在那胡乱咔嚓了。
他心知肚明的那些事,假意不知:“怎么了?有事就说,多愁善感可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