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跟安鑫在一块的时候,我才觉得是公平的,别人对我最多是同情,而他,不一样。我们很默契,从不提及那件事。我开心地玩游戏,跟“联谊”里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你瘦了。”我和他再次见面时,不约而同地说。
安鑫要进云城中学读高中的消息,再次轰动了这个小镇。
“哎呀!作孽啊!那么好的孩子,就这样毁了!”
“这孩子怎么想不通呢?拿上一辈的事作贱自己…”
他们不会懂,不会懂那种疯狂想要逃离的感觉,我懂。我想劝他,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说教,我已经听不进去,无论谁说,我都情愿自己是个聋子。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再说,上网,通宵打游戏,我也有份,我有什么资格说他?
网管放着沉珂和光光的新歌《飞向别人的床》,这首歌前奏的调子非常优美,歌词不堪入耳。沉珂那种迷醉,如同香烟味道的声音,让我着迷。
我迷上了沉珂。但没有冲动到追随非主流,没有打耳洞,没有学她在脸上纹一只蝎子,没有迷上香烟。只是去发廊把一头长发拉直,中分,这就是我今后的风格,跟我的妈妈一样,不是说我像夏欣吗?这样更像!我就是她女儿怎么了!
有传言说,沉珂死了。镜子前,我哼唱着:
你说你迷恋纯粹的黑色
走不出那间神秘的黑房
是否那哥特的打扮
血液的甜腥
只是为了掩盖心中最真实的悲伤
惑意的双眸背后,又埋葬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绝望
那是一点点的积累
疼痛与麻木
欺骗与谎言
慢慢爬上你脆弱的心脏
你的爱恨成就着无知者的幻想
他们建立起一个妄想中的国度
却不知你根本不屑走近
你的孤单谁又真正了解
一段预谋的过往
擦出含恨的泪光
外表冷漠的女孩
你已经睡了
昏黄的街角
只有听觉最安详
你是否习惯在午夜不停地写字
抛弃所有自以为是的假装
唱腔中浮动的歌特气息
就连灵魂一起交付给仁慈的主
渴求得到深入骨骼的洗礼
爱的荒谬
罪的本原
我们哭着请求你能回头看看
那些爱你的人们
他们心里
是不是装满了悲伤的悼歌
生命轮回不息
你的笑容却获得永生
死亡的真谛不过就是
无限地接近重生
37
在你眼里,那只是对付我的手段。
对于我来说,你崩塌了我的最后一片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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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就这么过去,初一8班变成了初二8班。我披着齐腰的长发,穿一身黑色的长裙走进去。
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静。
“天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师呢!”
“好瘦,好漂亮,身材好好啊——”
“好高啊!”
没错,我还踏着一双鞋跟五厘米的凉鞋。
这条雪纺裙很美,很成熟,穿在我身上松松垮垮的,有一种别样的慵懒感,在竹海县城买的。老板不停地夸我穿着有多美,夸得我心虚,连最基本的合身都做不到,美你个头啊?
试衣镜前,我皱着眉头,“松松垮垮像什么?有没有小号?”
老板一脸肉疼的模样,“妹妹呀,你人高挑,穿着很合身呢,这是最后一款加大号,175的长裙,卖缺码了,只有亏本儿,180块,我真的把门市费运费都亏里面了!”
哦?缺码?好像是,我穿着都到脚踝了。
“可是,你不觉得太大了吗?还沾满了灰。”我一脸嫌弃,“50块,不卖走人!”
做生意不容易,老板极力压制想骂我的冲动,“妹妹你说笑吧?一件t恤都不只50。”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直步出门。
“80——真的不能少了!”老板叫住我。
“55——我只能让步到这儿。”我回过头。
最终,那条黑色的雪纺裙被我带走,55块。事实上,我很喜欢它,第一眼就看上了,非它不买。走出那家店,我心情舒畅,砍价,真的是一门学问!苏阳阳真教会我不少东西,她的猎爱秘籍,同样是砍价宝典,再喜欢一件东西,都不能表现得非他不可,不然就等着被宰。
为了躲避幺叔和我的爸爸,我特地去竹海县城玩了几天。幺叔很孝顺,把奶奶接到深圳去享福,他劝过奶奶很多次,可奶奶坚持要守在老屋里,谁劝都没用。这次地震,奶奶终于没了理。
我多想去送奶奶啊!可那两个人,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人!一个害了我的妈妈,一个害了小雨。我提前得到消息,史青云要回来接我去广州,所以,我逃了。
我买了很多从前想买,却舍不得买的东西,手机、衣服、护肤品…我要改变自己!从穿衣打扮到气质!我要让那些看笑话的人知道,我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可怜。没爸没妈,照样能活得很好!
史青云不是老板,假期有限,没工夫跟我慢慢耗,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回云城。
学校是个好地方,云城中学也算竹海县排名第二的重点中学,论校史,比竹海一中更悠久,汇集了竹海县各个地方的学生。那么重大的挪用公款事件,还上了市电视台和市日报,可学生的兴趣都在湖南卫视,没有人去关注我的妈妈。
同桌文星宇一下子拔高了许多,轮廓分明而立体的脸庞,张扬着青春活力,他是个潜力股。突然发现,肖媛媛的眼光还不错。
“史泰克…你又不好好吃饭!再瘦下去就不好看了,真的。”
“哎,为了避免成为史球球,我可费了不少劲呢。”我抿着嘴笑。
文星宇突然很认真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还有我。”
“肉麻!”我把书架在头上,趴着睡觉,昨晚我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现在很困。
不知睡了多久,文星宇拿钢笔戳我,“醒醒…老年人来了!”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可我眼皮跟粘了胶水,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又敲我的课桌。
“烦不烦呐!”我胡乱地抓过两本书搭在脑袋上。
“哈哈——”
“哈哈——”
…
我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顶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张肥得流油的脸,面色铁青。
老年人!
顶我头上的书非常配合地滑下去,爆笑声再次响起。
老年人把我叫办公室训话之后,就让我回了教室。我也想通了,一个暑假的逃避,已经够了。在学校,没有人知道我是夏欣的女儿,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学习,生活,把自己层层包装,活得更好,就没有人会可怜我。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发现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包含各种情绪,连蓝雪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个清晨,我忽然醒得很早,就准备下楼到大操场去散心,却在楼道发现了哗啦啦撕东西的刘瑜。
“早啊,你在干什么?”我问。
刘瑜一看见是我,条件反射似的把手里的东西往后藏。
“这是什么?”
“没…没什么…”
刘瑜真的不会撒谎,她的眼神不停地躲藏。我脑中灵光一闪,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
原来如此,谁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楼道的东西,我从来没兴趣去看!夏欣上市日报头条的报纸,竟然出现在学校!报纸上还有醒目的红字,贪污犯的女儿,就是大名鼎鼎的“女巫”。
肖媛媛,你到底有多恨我!为什么,连我最后的一片净土都要毁了!
冲回寝室,我把她从床上拎起来,暴打了一顿,打到她鼻青脸肿,鼻血喷涌。
“救命啊——”被我掐在墙上的肖媛媛,终于有了恐惧。
“对付我,来明的!你这样损阴德,信不信我扒了你祖坟!”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凭什么打骂我!我要去告你!”
“哦?不知道,我就打到你知道为止!”我抡起了拳头。
陈连露抱住我的腰往后拖,“不要再打了!你也没证据证明是她,你先动手打人,说不过去啊!”
除了苏珊在看笑话,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我放开肖媛媛的脖子,抬起她的下巴,捏得她下巴快脱臼,“打你,脏了我的手!恶心!”
再次私出校门,我去了联谊,在虚拟的世界里打打杀杀,新建了一个剑士——角色名“肖媛媛贱人”。不停地打怪升级换地图,杀怪,就像杀肖媛媛一样痛快!
Chapter38:爆棚的正义感
年少的我们,还是怕闯祸的,遇上大事就众志成城,一起掩盖真相。
不是有一首歌这样唱吗?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刚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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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从“洛兰”打到“格兰之森”,再到“天空之城”,直到被提示疲劳值耗尽。终于停下来,把“肖媛媛贱人”换成“狗尾巴草”,继续打。
我打得正起劲,全身心投入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一股寒气从肩膀渗入脊梁,我后背发凉,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呼——不是老年人,我长吁了一口气,唤着:“星星…”
安鑫垂下蝶翼般的睫毛,带着难以察觉的焦急:“那个被你打的女生,她爸爸闹到学校了。”
“哦?没打死她!算她命大!”我又释放了一个大技能,结束这个boss,酣畅淋漓!
安鑫二话不说把我拖出联谊。
“放开我,凭什么要逃!我不怕他!”
“狗咬了你,你还要咬回去?”安鑫双手叉裤兜里,一副故作清高的样子。
“有你这样侮辱狗的?”我反驳,揉着手腕,很窝火。拿肖媛媛跟狗比,简直降低了狗的档次!
“还挺倔?跟我走,敢?”
“有何不敢!”
我们去了天桥。
天桥上,我们吹着风,享受夏日的阳光。俯视天桥下的泛着波光的湖,我回想,去年,我又在做什么?好像是…开始减肥,一年了,我瘦了,真的瘦了,很欣慰。可到最后瘦成柴,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走在天桥的桥沿上,三十厘米宽的桥沿,足以承载生命。说不定我一个疏忽,就从几十米高的天桥上摔下去,一切都结束了,没有苦痛没有伤悲。死,多么容易,或许只是迈出一只脚,活着的人,多痛苦。每个人都在活,却没有几个人想过为什么而活。我们为活着而活着,可这又何尝不是生的意义?
“星星,从前,我以为,为别人着想,就会让人喜欢。可我后来遇见了蓝雪晴,她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得罪别人,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讨厌她。再后来,我以为学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就会让人喜欢,可是,我发现我一直羡慕的苏阳阳,还是有那么多人说她坏话。我一直想学一个人,学她的为人,学她的处事,学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我为什么要跟安鑫说这些?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没有自卑,也没有那层坚固的外壳。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一个小孩,他虽然只有十三岁,却懂得倾听,也不会泄露秘密。我坐在天桥的桥沿上,对着天际的白云,和远方层层叠叠的金黄色稻田,静静地诉说。
安鑫也翻身坐上桥沿,“这不是你的问题,想那么多干嘛?洒脱一点,活出自己。”
天桥上,可以摸到大树的新叶,我顺手摘下一片叶子,一边诉说,一边把它撕成碎片。
在8班,我有两个死对头,一个肖媛媛一个苏珊。但平心而论,8班真的是一个非常团结的集体。多年以后,我还在怀念那种团结,那是埋头学习的高中、自顾自的大学不能比的。
肖媛媛把妈妈上头条的报纸贴在教室、寝室的楼道,人人都知道,但我的同学却想方设法地瞒住我。看我的眼神不对,但多数是同情。
有一次,大胖王定明私出校门上网,和同寝室的另一个男生一起。两人将牛仔裤的裤腿接裤腿,结成绳子从男生寝室三楼爬下去。非常不凑巧的是,爬到一半,牛仔裤承载不了大胖的体重,裤裆开叉,王定明摔下去,重度骨折。
“然后呢?”安鑫顿时来了兴趣。
我神秘地笑笑,“你以为呢?”
安鑫面无表情地回答:“骨折,送医院、上夹板。”
我连忙摆手,“庸俗,要是这么普通的桥段,我怎么好意思跟你讲?嗯…王定明是个极品忍者,拖着骨折的腿,去网罗时代(云城的另一家网吧)通宵打地下城与勇士!”
“…”安鑫顿时无言以对。
骨折还能不忘记正事,去网吧打游戏?也不是那样,王定明只是不敢去医院,虽然疼,也只能忍着,检查后才知道是骨折。寝室又没法进,必须想办法捱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王定明的腿已经肿成大水桶,打电话再叫一个室友。按原计划,他们扶着180斤的王定明回寝室。
年少的我们,还是怕闯祸的,遇上大事,就众志成城,一起掩盖事实真相。
老年人把整个8班的住校男生都叫出去,留下的人面面相觑。老年人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骂完才说正事:“早干啥去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王定明是怎么摔的!”
一个同学抢先说:“他住上铺,我们疯玩的时候,他要跳我床上,不小心踩空,就掉下去了…”
(云城中学的男生寝室更挤,一间寝室要住10几个人,床与床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米。)
“你们班主任有这么好骗?”安鑫冷哼一声。
一个人这么说,可能会怀疑,可整个寝室,甚至一个班的住校男生,花一个晚上来编一个能骗过老年人的谎言。供词一致,把那件事描述得绘声绘色,甚至去寝室指给老年人看,老年人想不信都难!
老年人在讲台上讲了一节课的安全问题,边讲边批评男生。
“流星雨,王定明究竟是怎么摔的?”我可不会相信“跳床”是真的。
“嘘——”文星宇轻声说,“跳楼摔的!”
全班都知道真相,但没有一个人开口,包括我一直讨厌的肖媛媛和苏珊,摊上这样的事,谁去告密谁就会成为全班唾弃的对象!直到晚上,老年人才从其他途径知道真相——同时去“网罗时代”上网的学生流传出了消息。
还有很多很多的小事,谁与谁搞地下恋情,与谁**,就算知道,也没人去告密,就算老年人开口发问,也坚决守口如瓶,蓝雪晴和邹棋这种“老实人”,经常被请进办公室喝茶,老年人都没有套出什么话。
对付人,要来明的。那种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的阴暗,为我们那群稚气未脱的中学生不耻。我们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洗刷,没有世故,无所畏惧,正义感爆棚。我揍了肖媛媛一顿,班上的同学最多说我心狠。但真正为人所不耻的,却是肖媛媛。
我恢复从容自信的样子,“所以,我没有必要逃。该面对我还是要面对,她爸还能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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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9:无耻遇上无赖
我真的有很努力很努力地去隐藏自己,做到最好。可我后来发现,我做不到。只有真正走过那段真正黑暗的岁月,才能真正学会坚强。(by史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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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媛媛被她爸拖去云城中心卫生院,老年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挂号,付费,里里外外做各种检查。我刚好逃了,老年人不想把事情闹大,才没有去找我。
我一出现,肖媛媛她爸就嵌入一对兔子红眼:“野人!野人!还晓得回来了!要不是看你是女娃,老子抽死你!媛媛被打成这样,我肖传兴活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气!小医院查得出什么,马上去竹海县人民医院…”
肖传兴骂起人来嘴是歪的,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夏洛克,恐怕夏洛克都没这么猥琐。你以为你女儿多宝贝?她就是没人要,又丑又矫情,我就是这样想的,你咬我啊!
等那只兔子把话说完,我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没、门!”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学生,还有没有学生的样子!班主任,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教育局!我不怕把事情闹大!”
肖传兴明明想抽我,手背已经青筋爆起,如一条条蚯蚓。我明白,如果我是个男生,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暴打一顿。另一方面,他也明白,要是他真的动手,有理也成了没理。想找我赔钱,没门儿!
老年人的笑容堆满了脸颊,都快滴出蜜来,“真的没什么大事儿,擦点红花油就可以了。先回学校,慢慢说,慢慢说…”
办公室。肖媛媛一直哭一直哭,说我冤枉她,不明不白地打骂她,还要挖她祖坟。
我站在办公室中间,脑海里回想我今天打的boss,“肖媛媛贱人”上手还真容易,鬼剑士就是比魔法师好操作。我在慢慢酝酿,转职的时候,是选“剑圣”好,还是选“狱血魔神”好。
老年人的咆哮声把我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继续他的说教,其他老师的目光也在向这边转移。一个鼻青脸肿,一个完好无损,一个哭哭啼啼,一个漫不经心。明眼人都知道谁受欺负了,我又成了唾弃的对象。
“史麦儿,你为什么要打肖媛媛?同学之间有矛盾要好好解决,你还是女孩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听得出,老年人真的很心痛。我突然觉得,他还是挺重视我的。
“没为什么。”我淡淡地回答。不想提那件事,也明白,肖媛媛绝对不会承认是她干的,我也没有证据。
肖传兴顿时来了火气:“看看!看看!这是什么态度,活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不把她开除,今天这个被她打,明天那个被她打,还有没有王法了!”
哦?开除?我直翻白眼,你以为学校是你开的,你想开除我就开除我?学校的光荣榜上还有我的成绩单——第二名,只要我没犯什么太大的事,学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办法补上这个窟窿。我承认,我这样想,够无耻。
对付无耻的人,就得用无耻的方式,我学着老年人,笑得滴出蜜来,“好啊,你现在就去开除我,政教处在二楼楼梯口转角处,有三个楼梯口,自己慢慢去找,不送!”
“够了!”老年人厉声呵斥我。
时间在慢慢地消逝,老年人搬出我的家庭情况,一再请求肖传兴的原谅。看他那副低三下四的模样,我把屈辱都压在心底,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可怜。
上课铃响后,老年人让我和肖媛媛先回教室,出办公室,我和肖媛媛对望一眼,把脸别向一边,我听到了她的冷哼声。
肖媛媛的爸爸没有再找我的麻烦,据说,是老年人帮我垫付了肖媛媛的医药费,还低三下四地道歉。
回到寝室,我收拾好东西走人。没有行李箱,只有两套衣服,生活用品,装在一个双肩背包里。棉被、床单、凉席、水桶…全部扔进了寝室楼下的垃圾桶。跟寝室有关的东西,我一点都不留恋!
走之前,我先去了老年人的办公室。
“秦老师,谢谢你。这是肖媛媛的医药费。”我把钱装在一个信封里,双手交给老年人。时间久了才发现,他其实是个挺不错的老师,就是为人太固执,还有点势利。
老年人没有拒绝,接过钱,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肩上,顿时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背着背包干什么?我才是8班的班主任,从来没说过要开除你!”
“秦老师,你现在关心我,只是因为我成绩好,用不了多久,我就不再是第二名。从开学到现在,我学不进去,努力过,真的一点都学不进去。我没有放弃学业,我家就在云城街道,我不想住校了,请你给我的‘出校通行证申请书’签字。”我说的是实话,上课的时候我总是走神,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根本无心学业。很多事,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
老年人长叹了一口气:“你不应该因为你妈妈的事情变成这样,堕落颓废有什么用?你的基础很好,稍微一用功,就能有非常不错的成绩。你以为我只是重视你的学习?”
我笑笑,“我的基础不好,从小成绩烂。”
“烂不烂不是你说了算,你那永不放弃的精神,哪儿去了?那个倔得在楼道做5000个下蹲的史麦儿,那个因为历史老师侮辱奋发学习的史麦儿,那个站升旗台都无所畏惧的史麦儿呢!”老年人的眼睛都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老年人说了很久,我都尽量维持不为所动的样子,事实上,我内心深处已经接纳他,无论他是看好我的成绩也好,看好我的性格也罢。我明白,再也回不去了,我找不到斗志,找不到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