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季哲彦挂断电话后,叶蓁蓁还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担忧。
护士见季哲彦结束了通话,又继续跟着他朝下一个病房走去。她不知道他刚才是在跟谁通电话,不过从他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对方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看来医院里传言的季医生恋爱了这件事,大概要坐实了。
她看着季哲彦挺拔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快步追上了他:“季医生,你还没吃饭,不如吃完饭再继续巡房吧。”
季哲彦想了想道:“不用了,还剩三间病房,巡完再吃。”
护士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叶蓁蓁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要认床了,她躺在那张还算舒适的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客厅传来一些声音,思想斗争了好久,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把门微微打开一条缝。
客厅没有开灯,叶蓁蓁只借着模糊的月光看见李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一张照片在哭。她哭得低沉而又压抑,声音虽然不大,但那种悲痛比嚎啕大哭还要触动人心。
叶蓁蓁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她透过门缝看了一阵,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重新躺回床上,叶蓁蓁觉得自己更加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李素是在为谁哭呢?
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调出左易的电话号码,编辑了一条短讯过去:“左警官,李素坐在客厅里对着一张照片哭,我是装作没看见呢还是装作没看见?”
左易的回信很快就来了:“看清照片上的人是谁了吗?”
叶蓁蓁抽了抽嘴角,回复道:“千里眼技能未解锁,此信息暂时无法获取。”
左易笑了笑,输入到:“已经一点过了,我觉得你还是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叶蓁蓁撇了撇嘴,把手机塞到了一边。
他不是也还没睡吗,怎么好意思说她。
第55章 笑柄
左易之所以这么晚还没睡,是有原因的。
他离开李素家以后,并没有马上去酒店,而是找到了当年负责叶蓁蓁一家交通事故的警察,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不少情况,还掌握了一些重要信息。
比如,根据当年的路面鉴定,叶蓁蓁所乘坐的车是突然右转,路面还留有明显的刹车痕迹,但是当时公路右面就是小舞阳山,刹车距离太短,他们的车还是直接冲了上去。
警方认为当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导致司机做出这种判断。至于是什么紧急情况,交警也说不清楚,只是推测也许是突然从路边冲出来了一个人——因为根据他们的鉴定,现场还留有一个不能解释的模糊痕迹。
但如果真的是车子还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为什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个疑点到现在还是没能得到解释。
另外,还有一点令左易很在意。据说几个月之前,叶洪生也找人来打听过六年前的那场车祸。
他一头倒在酒店的床上,脑中飞快地闪过这四个月来他们掌握到的所有信息。两个叶蓁蓁,突然要求修改的遗嘱,杀人动机,嫌疑人与被害人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整个案子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左易闭了闭眼,预感离破案之日已经不远。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李素所在的小区接叶蓁蓁,叶蓁蓁当时已经等在楼下了。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看来这姑娘十分着急回去。
回去和来时一样,同是四个小时的车程,叶蓁蓁却觉得像过了一天那般漫长。出汽车站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站在外面的季哲彦,即使身在人群中,那抹身影依旧卓尔不凡。
季哲彦也一眼看见了她,因为她和左易走在一起的画面十分扎眼。
“季医生!”叶蓁蓁见到季哲彦,就像见到蜜糖的蚂蚁,飞快地粘了过去。季哲彦一手接住飞扑过来的人,一手提起她手里的包,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带了些什么回来?怎么比走的时候重了这么多?”
“唔,回去再告诉你。”叶蓁蓁抿着嘴角笑了笑,又把头埋在了季哲彦的身上。
左易看不下去地转身离开,刚走出汽车站,就收到了李信然打来的电话:“头儿你回来吗?秦家有个下人招了!”
左易的脚步微顿,沉声问道:“招什么了?”
“案发那天,她看到秦空7点左右离开过秦家!”李信然的语气听上去比中了头彩还要兴奋。
“我马上到警局。”左易说话,挂断电话上了车。
他赶到警局的时候,还看到李信然在办公室里手舞足蹈。拍了一下他跟扫把一样的头,左易询问起了具体情况。据李信然说,那个下人之前一直不肯说是因为怕秦家会解雇自己,但是最近几天警察天天找上门,她越来越害怕,最后还是顶不住压力招了。
“头儿,你这招死缠烂打还真有用!”李信然捶了左易一下,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左易勾了勾嘴角,“当然是请秦三公子来喝喝茶。”
“得令!”李信然拽着猴子十分狗腿地跑了出来,他看头儿的表情就知道,他马上就能从这个苦海中解脱出去了!简直想放鞭炮!
秦家,秦大公子正暴躁地来回踱步:“我问你,叶洪生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秦空坐在沙发上,抬眸看了他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秦朗一脚踹飞了面前的玻璃茶几,“哐当”一声巨响,玻璃顿时碎了一地:“所以说贱.人生的儿子就是贱.人,你自己犯.贱就算了,还要连累我们秦家!”
秦空的神色终于变了变,他握紧放在身旁的拳头,抬头看着面前暴怒的人,瞳孔隐隐染上了一层红色。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啊?是不是想连我一起杀了啊!”秦朗一把提起秦空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我就在奇怪你那天晚上怎么会突然跟着我一起去外地,原来是打算畏罪潜逃啊!啊?”
他说最后一个啊字的时候,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管家从门口弯着腰跑了进来,战战兢兢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大、大少爷,那两个警察又来了,说、说是想请三少爷回去问话。”
秦朗咬了咬牙,一把松开了秦空的衣领,又把他扔回了沙发上。他在原地走了两步,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秦空:“我会让宋律师尽快过去,在他到之前,你最好不要给我乱说话!”
秦家出了一个杀人犯,这一定会成为全A市最大的笑柄!
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秦空轻蔑地笑了一下,理了理衣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审讯室里,依然是左易和李信然。
左易没有急着开口问话,而是沉默地看着秦空。秦空看上去和他第一次见到他时派若两人,两只浓墨似的眸子里更是翻涌着与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形象截然相反的复杂情绪。
有不甘,有愤怒,有嘲讽,还有戾气。
“姓名?”左易终于开了口。
秦空烦躁地扯了扯领口的领带,问道:“可以直接问下一个问题吗?”
左易勾了勾嘴角:“你似乎对自己的名字不是很满意。”
秦空笑了一下:“秦真他妈是这个世上最恶心的姓。”
左易没再说别的,按照程序问完了他的基本情况后,直接进入了正题:“3月13号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秦空皱了皱眉,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左易扬了扬眉,“可是你之前说你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哦,不过这个口供现在已经被推翻了。”
秦空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之前要撒谎?”
“因为不想被怀疑成杀人凶手。”
左易顿了顿,突然换了一个话题:“据我们的调查显示,你不是秦先生和秦太太生的儿子,而是秦先生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
左易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感觉到秦空身上的怒气在暴涨,就连看向自己的眼神都狠厉了起来。
左易吹了声口哨,对他笑了笑:“这个眼神不错,比你之前装出来的样子顺眼多了。”
秦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这件事被秦家当成奇耻大辱,一直隐瞒得很好,他们是怎么查到的?
左易看了他一眼,又道:“我们还查到你请私家侦探调查过假叶蓁蓁,你想知道什么?”
秦空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话。
左易还想开口,房门就被敲响了。猴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在左易耳边道:“头儿,秦空的律师到了,他要求和秦空单独见面。”
左易勾了勾嘴角,点头答道:“好。”他说完,转过头去看向秦空,“你的律师到了,现在他会进来单独和你聊一会儿。”
走出审讯室后,李信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左易:“头儿,那个宋律师来了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左易笑了笑道:“我当然高兴,等他跟秦空聊完以后,秦空说不定就愿意招了。”
李信然抽了抽嘴角,这是哪个星球的逻辑?
还是审讯室,只不过坐在秦空对面的人换成了宋律师。宋律师是秦朗的发小,臭味相投的铁哥们儿。秦空看着对面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金边眼镜男,只是有些嘲讽地勾了下嘴角。
宋律师将他脸上的讽刺尽收眼底,不过想到是秦朗委托自己过来的,还是没有发作出来:“秦少爷,我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现在警方手里只有几个证人的证词,连凶器都还没找到,只要你抵死不认,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说完后见秦空没有搭理自己,心中对他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所以说野种就是野种,连这点好歹都不识。
“秦少爷,希望你明白这件事对秦家的影响有多大,你平时游手好闲也就罢了,不要在这个时候还扯秦家的后腿。”
秦空虚着眼睛看着他,眸子里的冷厉似乎都快结成冰渣射.出来了。宋律师不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言尽于此,还望秦少爷好自为之。”
左易和李信然还靠在门边等着,见宋律师从里面走出来,左易直起腰身,面向了他:“宋律师聊完了?”
“嗯,我现在要保释他出去。”
左易笑了笑,道:“可以,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他。”
宋律师抬头直视着他,左易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的,号称警队之鬼的左易,他经手的案子还没有一起成为悬案的。
他抿了抿唇,点头道:“我要求在我的陪同下进行。”
“没问题。”左易难得好脾气地再次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秦空垂着头靠在椅背上,见房门再次被推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左易带着李信然坐在了他的对面,宋律师走到秦空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次左易没做什么开场白,直接问道:“叶洪生是你杀的吗?”
宋律师扭头看向秦空,秦空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个字都没有说。
左易看了他一眼,又道:“既然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换一个问题。”他说着递了个眼神给李信然,李信然从一个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照片,一字摆开放在了桌上。
“这是从一家销售电击棍的小店的监控录像中截取的图像,时间是4月21号下午四点十分左右,这个带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左易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我们曾经询问过你,你否认是自己。”
他说完手指又朝旁边的几张照片指了过去:“我们调取了周边的所有监控录像,一一查看,最后在不同的几个地点发现了这名男子,从而推测出了他离开的轨迹。”
秦空的眉头顿时皱了皱。
“这名男子虽然特意绕了一大圈,但是最后出现在了这个停车场。”左易指了指最后一张照片,“这个时候他虽然一直是背对着摄像头,而且看样子已经摘下了帽子和口罩,不过从穿着和身形不难推断出他们是同一个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这辆橘黄色的法拉利,是你的车吧?”
宋律师不可置信地看了秦空一眼,他以为秦空只是涉嫌杀害叶洪生,怎么又多出了一宗案子来!
秦空凝眸看着照片上的人没有说话,左易顿了一下,问道:“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绑架叶蓁蓁并企图将其杀害,动机就是…”
“杀人灭口。”这次没等左易说完,秦空就抬起了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第56章 凶手
秦空的话说完以后,审讯室里三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其中以宋律师的为最烈:“秦少爷,请你想好了以后再说话!”
左易看都没看他一眼,语速极快地对秦空问道:“你承认叶洪生是你杀的吗?”
秦空看着他,表情淡淡的:“叶洪生确实是我杀的。”
“秦空!”宋律师猛地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左易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隐隐含着不耐:“宋律师,如果你继续妨碍我们问话,我有权请你出去。”
宋律师嘴角绷得死紧,盯着秦空的目光就像在盯着杀父仇人。他捏了捏拳头,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负责做笔录的李信然已经傻掉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左易,事情的发展竟然真的和他预言的一样,难道宋律师是他请来的逗比,哦不,救兵吗?
“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左易看着对面的人,平静地问道。
秦空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双手自然地放到了桌上:“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和两个哥哥是不同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一定是他们先吃,有什么新奇的玩具,也一定是先给他们,我那个时候还小,以为是自己没有两个哥哥优秀,爸爸妈妈才不喜欢我。于是我拼命地读书,我每次考试都得第一,可是他们还是没有给过我一个笑脸。”
秦空的声音低沉,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听来还带着谜一般的磁性,就像电台的深夜主持,缓缓地给观众讲述一个漫长而又心酸的故事:“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之所以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而是因为我是一个野种!”秦空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就连放在桌上的双拳都轻轻地捶了一下桌面,“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血缘!”
这一句话太过掷地有声,话音落下后的寂静显得紧张而又压迫。
他闭了闭眼,似乎是想平复自己血液里躁动的情绪:“我顺利地考上大学,读完了MBA,其中吃了多少苦只有我自己知道,可是回国以后我得到了什么?一个空有其名的产品部开发经理?”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笑,“就连公司的一个保洁阿姨都比我有实权,至少她可以决定今天给不给这个楼层的厕所换纸!”
…
这个比喻让李信然凌乱了一下,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唏嘘,秦空确实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富二代,相反他在校期间的成绩很好,更是他导师的得意门生。他在秦氏集团得不到重视,并非他能力不够,而是因为他敏感的身份。
审讯室里安静了一下,秦空再开口之时,眼神变得凌厉无比:“秦家不能给我的,我可以在叶家得到。”
左易抿了抿唇,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所以你的杀人动机就是叶洪生修改遗嘱?”
“没错。”秦空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我虽然和叶蓁蓁订了婚,但是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不过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要的只是叶家能带给我的未来。”
秦空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他沉默了一阵,才又接着道:“但是我们的婚礼至少要在一年后才能举行,我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想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左易听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所以3月13号那天晚上你去叶家是想…”
“当然是睡了她。”秦空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我知道那天晚上叶家只有叶洪生在,很容易下手。”
“你这是强.奸!”一直默默做笔录的李信然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秦空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叶家和秦家不会让它变成强.奸的。只要这件事散播出去,叶蓁蓁就只能嫁给我了。”
宋律师已经快要听不下去了,还没有说到正题,他已经又多加了几条罪名了?
“后来呢?”左易沉着脸,淡淡地问道。
“我到了叶家之后,先去确认了一下叶洪生的行踪。他当时正在房间里讲电话,房门是虚掩着的,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要把他12亿的家产捐给慈善基金会!”
左易沉吟了一下,问道:“所以你和他发生了争执?”
“没错,我当时很生气,他一挂断电话我就冲进去和他理论了,我追问他原因,但他只说这是叶家的家事,与我无关。”秦空顿了一下,突然又暴躁了起来:“怎么会与我无关!我计划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他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要彻底掐灭我的梦想?你知道这种被人踩在脚下随意践踏的感觉吗!”
与他的暴躁的不同,左易冷静得出奇:“叶家的财产本来就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秦空似乎想反驳他,可是没有找到什么有力的反驳句子,只能满含怒气地瞪着他。
左易面不改色地道:“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李信然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挺了挺背脊。
他们没有找到凶器,这是他们的硬伤。之前在审问叶康平的时候他交代过,凶器是一把水果刀,根据他说的大致尺寸,法医和叶洪生的伤口进行了对比,基本吻合。后来审问周阿姨的时候她也提到,叶洪生的房里少了一把水果刀,那把水果刀和厨房的那把是同一牌子的同一型号。法医又用厨房的水果刀和叶洪生的伤口进行对比,几乎完全吻合。
另外,鉴证科在叶洪生的房间里找到一个被插了一刀的苹果,刀口和叶洪生身上的刀口一致,可以判断是同一把刀造成的。通过苹果的氧化程度分析,这一刀是在案发前不久插上去的,那么可以证明,案发前这里确实有一把水果刀,但是案发后他们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水果刀。
以上信息都是绝对保密的,如果秦空交代的凶器能和上面的所有信息吻合,那么即使他们没有找到凶器,这些证据也可以构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对秦空提起公诉了。
成败在此一举,李信然握着笔的手都冒起了细汗。
秦空抿了抿唇,道:“果盘前有一把水果刀,我顺手就拿了起来。”如果不是这么顺手,他也不会一怒之下就捅了叶洪生一刀。
李信然简直是要喜极而泣了,对了对了!全都对上了!他激动地看着左易,这个案子终于可以结案了!
然而秦空的神色一变,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只刺了他一刀,也没有把凶器藏起来。”
李信然:“…”
他真的泣了。
还是左易稳住了情绪,对秦空问道:“你刺了他一刀后,又发生了什么?”
秦空皱了皱眉:“叶蓁蓁在门口叫了起来。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当时也吓得不轻,我想跟她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很害怕,看见我过去转身就跑了。我赶紧追了出去,在楼梯口那里和她发生了争执,混乱中她抢过了我手里的刀,我一时情急,就把她推了下去。”
“然后呢?”
“我想下去看看她的伤势,但是我发现叶康平和孙倩进来了,我只好离开。”
“你从哪里离开的?”
“后门。”
“遇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
左易顿了一下,凝眸看着他:“你有没有打晕周阿姨?”
“周阿姨?”秦空看了左易一眼,“她当时也在现场?”
李信然:“…”
他现在只想吟一句诗——天长地久会有时,此案绵绵无绝期。
左易没再说什么,叫来了猴子把秦空带走,秦空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对着身旁的宋律师笑了笑:“回去告诉我大哥,我就算死,也要拖秦家下水。”
宋律师抿着嘴角,脸色异常难看地离开了审讯室。
左易没有动,李信然也不敢动。他看着刚才做的笔录,下意识地转着手里的笔。
叶洪生的胸口被人用利器刺了两刀,可是秦空说他刺了一刀,那么剩下那一刀是谁刺的?还有凶器为何会不翼而飞?难道周阿姨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还是说周阿姨就是补那一刀的人?
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左易,小心翼翼地问道:“头儿,你说现场该不会真的还有一个人吧?他打晕了周阿姨,又刺了叶洪生一刀,然后藏匿凶器。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补一刀啊?难道是担心叶洪生死得不够彻底吗?”
左易的眉峰动了动:“也许当时叶洪生还没有死…”等等!他好像明白周阿姨的目的是什么了。
看着左易骤变的脸色,李信然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怎么了?”
“你对遗产继承法了解吗?”
“啊?”李信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懵,“我又没有遗产要继承,了解这个做什么?”